麥秸詩一首
零點的雨水
零點的雨水沿著蕭甬線奔跑
它們像一群奔跑的孩子
向未知的方向奔去
零點的雨水在水果店前站立
立交橋下的小販揣著皖北方言和路人交談
被積壓的陜西蘋果,湖南橘子
面對生活的重重擠壓,迎接城市的手挑選
浸滿濕氣的夜晚
一個外鄉(xiāng)人用手臂抹去了疲倦
雨水讓這個多水的城市失眠
那一排排密實的女貞,一字相連
用緊挨一起的體溫取暖
零點的雨水頂著巨大的、漆黑的鐵
壓制所有的光,路燈和櫥窗
一群奔跑的孩子屈身厚實的鐵皮內
把前方的熱望,一公里一公里扛在肩上
腳步疏遠,一個外鄉(xiāng)人身陷疲倦
在零點的雨水里跌入睡眠
寄宿的夢在沉寂中,一寸寸浮出水面
槐藍言白詩二首
圍屋
圍屋又叫土樓或者圓樓,
圍屋有方形、圓形、八角形和橢圓形。
圍屋的好花開在婚喪之旅,黃昏深遠
好花說從未有迷途的小鳥,只有迷途的眼睛。
圍屋的眼睛有多少個方向就有多少個自己,
遠景有時也會熄滅,又或會忽然亮起來。
南遷的客人將千尋隱于轉彎的暗處,
舀水時指影偏離,泉源的心慌和哀愁不已。
圍屋在陷入枯黃時又陷入繁華之所,
圍屋團結,團結的力量在外圍的過去。
花鳥
敗陣的花,在午后小鳥沖出壁鐘時屈從了身姿。
花啊,花啊花啊,鳥叫喚了三聲,遺老已無發(fā)辮,
失去悲傷和情困,它把昨天辜負,又辜負
了今天的一半。午后是午后的郵差,倦怠的花
在陽臺小凳上送來書信,羞慚無處憑吊,
脫帽在幽暗年代,鳥,在人馬深處,神情訝然。
城市嘈雜和淡漠的人際關系輔助了自由心靈。
居家沙龍多么讓人沮喪,微風走近,又遠去,
極度凝望,不確定疑問直叫鳥一條道啼到黑,
落草快意里有披頭散發(fā)的噓唏?;ㄝ嗌嫌幸坏?/p>
水珠來歷不明,它風來勘破,飄搖了神靈,
它哭后展顏,萬物景象的崩飛,如一池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