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進入螞蟥山了,聽到這個地名就夠讓人毛骨悚然的。
我國動物學家對人們所常見到的水螞蟥研究是深入的,但對旱螞蟥幾乎沒有涉及。
旱螞蟥喜陰暗潮濕,大多附著在植物葉上。螞蟥沒吸血時,牙簽般細,兩厘米長。一旦吸飽了血,身體能膨脹數(shù)倍。螞蟥全身軟綿無骨,用手使勁揉搓也死不了。吸在身上,拔不出來,要用煙頭燙。
同伴曾眼鏡幫我打好綁腿,提醒說住阿尼橋的時候要小心檢查床上有沒有螞蟥。我雙手抱胸,手不停地摩挲我的手臂,手臂上的皮膚起滿了雞皮疙瘩。
我們最終還是沒等到雨停就出發(fā)了,9點半的樣子。路依然不好走,且是在雨里走,到處都是稀泥。雨水順著帽檐很快就把我包在頭上防螞蟥的披肩打濕了。這件沖鋒衣防水效果可以,就是不太透氣,里面的衣服一會兒就汗?jié)窳?,感覺有點冷。森林一如昨日,沒有太陽,樹密處越發(fā)陰暗,樹干伸展出不同的形態(tài),藤蔓像蜘蛛網(wǎng)一樣掛滿了樹枝。完全照不到陽光的地方,朽木上生長出一個個或灰或白的蘑菇,有傘狀的有蒲扇狀的,還有帶花紋的,也有一簇簇擠在一起像花朵般開放的。感覺樹叢中有綠色的眼睛在偷窺我的行蹤,我渾身起滿雞皮疙瘩,趕緊加快步伐通過。
路上歇下來休息,我扯掉頭上的綠色藤蔓,發(fā)現(xiàn)有四五條螞蟥搖頭晃腦地順著腳往上爬。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尖叫,然后拼命跳起來,完全忘了對付螞蟥的辦法是用火燒。
瓊在的時候,每次總是很不屑,從容地幫我抓起螞蟥扔在地上。他很討厭女人大驚小怪地尖叫,“叫什么叫,不就是螞蟥嗎?螞蟥又咬不死人,讓它咬好了,吃飽了自己就掉了!女人真麻煩!”他一口氣說了一串,氣得我在邊上齜牙咧嘴。
旱螞蟥喜陰雨天氣,在今天這樣的氣候條件下,它極為活躍,而在驕陽似火的天氣里會有所收斂。
在汗密遇到的背夫告訴我,女人過螞蟥山更容易招惹螞蟥,因為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或者護膚品的香味,都可能更容易地被感覺到。我知道他在嚇唬我。螞蟥是通過人產(chǎn)生的熱感應和聲感應尋找目標的,如果要在這個地方避免被螞蟥咬,只有不停地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通過。
中途用透明的塑料布鋪在地上吃了點東西,發(fā)現(xiàn)有螞蟥在背包上行進,趕緊起身打算收起塑料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提起塑料布發(fā)現(xiàn)上面好幾個黑糊糊的東西在動,驚得扔下塑料布,呆立一邊,還是瓊一個個地把它們弄了下來。
后面的一路,每到想休息,瓊就嚇唬我:“小心螞蟥咬喲!”他說這個話的時候帶著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恨得我牙癢癢。就這樣,實在累得不行,我也只敢站著休息一小會兒,而且這一小會都要不停地觀察“敵情”。我們不停地互相檢查有沒有“敵軍”入侵。
有一次,我在路邊唱山歌,瓊剛拐到前面的彎道。我解決完“問題”剛要穿褲子,感覺什么東西冰涼地貼在我的右半球,用手一摸,肉乎乎的。天呀,螞蟥。我張大嘴,在那個“啊”剛出門牙到嘴唇門口又活生生地用力把它吞了回去。
現(xiàn)在這個樣子千萬不能叫,慌亂中不知道怎么就把它拽了下來。整理好衣服,驚魂未定,發(fā)現(xiàn)腮幫子有點癢,用手一摸,一個螞蟥正吸在我臉上。我不知所措,不敢再用手去拽,害怕它會鉆到皮膚里。飛快跑過拐角,臉上的螞蟥在臉上蕩來蕩去。一口氣追上瓊,瓊用煙頭把它燙了下來。后面的路我更得小心了,唱山歌之前,總是小心地觀察了又觀察。
(摘自重慶出版社《生死墨脫:一個女驢友的野外旅行記》作者:伍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