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劍平

（1.同濟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上海 200092；2.井岡山大學政法學院,江西 吉安 343009）

人情與法意：《井岡山土地法》文本性解讀及其啟示

習劍平

（1.同濟大學政治與國際關系學院,上海 200092；2.井岡山大學政法學院,江西 吉安 343009）

《井岡山土地法》體現(xiàn)了早期共產(chǎn)黨人在保護弱勢群體權益、追求社會公平與正義等方面的人情觀，該法的重要意義在于為黨的政權奠定了合法性基礎，但具體的規(guī)定也存在不合理之處。該法給當代的啟示是，在黨的執(zhí)政過程和國家法律的制定過程中，應當樹立正確的人情觀；黨應當根據(jù)時代的需求不斷更新執(zhí)政理念、完善執(zhí)政方式，在加快經(jīng)濟建設的同時，進一步深化政治體制改革，以更好地獲得人民的真心擁護，維護其合法性根基。

人情觀；合法性；《井岡山土地法》

黨史界一般認為,1928年12月頒布的《井岡山土地法》是中國共產(chǎn)黨在土地革命時期第一部有關土地的成文法。這部《土地法》所折射出的人情與法意在可取與不足之處都相對突出:在土地的配置、男女老少的平等對待、土地稅的征收等方面均作出了頗有人情味的規(guī)定；而法條略顯粗陋、部分指導思想與做法的失誤也頗為明顯。重新審視這部《土地法》,對今天法治國家的建設以及黨的執(zhí)政理念與執(zhí)政方式的改善還是很有啟示意義的。

一、人情的反映

盡管英國學者梅因有關社會關系是“從身份到契約”的著名論斷早已眾所周知且被廣泛接受,但今天的中國一般還被看作是人情社會。何謂“人情”？在一般人看來,就是通過日常交往、請客送禮乃至行賄等手段以達到聯(lián)絡感情、發(fā)展關系、建立信任之目的的人際關系。通過禮與情的給予與接受這樣的行為,在人們之間形成一種情感方面特殊的“債權債務關系”。對此,費孝通先生有一段非常精彩的表述:“親密社群的團結性就依賴于各分子間都相互地拖欠著未了的人情。在我們社會里看得最清楚,朋友之間搶著回賬,意思是要對方欠著自己一筆人情,像是投一筆資。欠了別人的人情就得找一個機會加重一些去回個禮,加重一些就再使對方反欠了自己一筆人情。來來往往,維持著人和人之間的互助合作。親密社群中既無法不互欠人情,也最怕‘算賬’?！阗~’、‘清算’等于絕交之謂,因為如果相互不欠人情,也就無需往來了。”［1］（P73）費孝通先生這里談到中國人的人情觀中的幾個特點,如講回報,而且最好是增量式的回報,不能算得一清二楚,在給與受之間形成親密關系等,都很好地概括了一般人所理解的人情觀,當然,這些主要都是私領域的人情觀。

人情有公與私之別。清朝錢泳有段論述頗有見地:“天地不可以無情,四時萬物皆以情而生；人生不可以無情,……然情有公私之別,有正邪之分。情而公,情而正,則圣賢也；情而私,情而邪,則禽善矣。可不驚懼乎！”［2］（P210）這提醒了我們應當樹立一種公且正的人情觀。毛澤東其實也是注意人情中公與私的關系的,如1921年在給彭璜的信中寫道:“待朋友:做事以事論,私交以私交論,做事論理論法,私交論情。”［3］（P14）故其重情而不徇情,念情而不私情。他所主張的不是那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舊人情觀,而是為國為民、為大家舍小家的大公無私的人情觀。他甚至將人情觀問題提到政治的高度來分析國民黨垮臺的原因,其中重要一點就是其大搞裙帶關系,奉行不講原則、不求大義的舊人情觀。

在毛澤東主筆的《井岡山土地法》①《井岡山土地法》共有九個條文,其中第一、四、五、六、七條還細分為款、項、目等,在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的《毛澤東農(nóng)村調(diào)查文集》一書中第35至37頁,以及在郭春燕、劉建華主編的《毛澤東思想概論導讀》一書中第119頁至121頁均全文刊載了這部法律,二書所載法條是一致的。本文參照之文本即出此二處,本文以后書頁碼加以引注。中,我們可以看到人情的因素。如在該法第三條中談到分配土地之后一般人都須進行勞動,但“老幼疾病沒有耕種能力”者可以除外。這點體現(xiàn)了中國自古以來對于老幼以及身體殘疾者這些弱勢群體的特別關懷。如果說強迫這些人也從事體力勞動,那不僅是不“仁”,而且沒有一點“人情味”了。這樣規(guī)定既是對傳統(tǒng)價值觀的尊重,也是為使該法得以推行的一個重要考慮。在第四條有關分配土地的數(shù)量標準中,采取的主要辦法是“以人口為標準,男女老幼平均分配”,有特殊情形的地方,“以勞動力為標準,能勞動者比不能勞動者多分土地一倍”。為什么要這樣安排呢？因為考慮到“在養(yǎng)老育嬰的設備未完備以前,老幼如分田過少,必至不能維持生活。”［4］（P120）這條體現(xiàn)了男女平等的觀念,并且著重強調(diào)了老幼的平等,為的是使所有人都能維持生活,這體現(xiàn)出的既有人情世故,還有實體的正義。正義可以是個很寬泛的概念,而合理分配土地,以便讓老人小孩得以維持生活、生存下去應該是合乎最起碼的自然正義的。這條規(guī)定體現(xiàn)出了人情、平等與正義,并將三者有機結合起來。在有關土地稅征收的問題上,《土地法》第七條第二款規(guī)定:“如遇天災或其他特殊情形時,得呈明高級蘇維埃政府核準,免納土地稅。”［4］（P120-121）稅收是公民國家社會中公民對國家應盡的最基本義務之一。當時的政權還不穩(wěn)定,稅收卻也是維持其正常運作的重要方面,但如果不分情況,強行征稅,即乏人情,又易引起當?shù)氐玫剞r(nóng)民的反感甚至反對,對于政權的穩(wěn)定與長遠發(fā)展其實都是不利的。所以,在一些特殊情況（如遇天災）發(fā)生時,可以讓農(nóng)民免納土地稅,實在是又通人情、又獲民心、更穩(wěn)政權的一舉多得之事。這里僅列舉該法中的數(shù)個條款,就可以看到其間所體現(xiàn)的“人情”,這不是一種庸俗的“人情”,而是表現(xiàn)為對弱勢群體的關心,為廣大百姓著想的“人情”。在今天的立法中,我們應學習這一做法,即把人民的利益作為立法的根本立足點。

二、法意的折射

（一）奠定合法性基礎

《井岡山土地法》最重要的意義不在于它制定得有多完美,事實上,它遠談不上完美,甚至還存在著不少錯誤與缺陷。毛澤東自己后來也指出了其錯誤之處:“這個土地法有幾個錯誤:（一）沒收一切土地而不是只沒收地主土地；（二）土地所有權屬政府而不屬農(nóng)民,農(nóng)民只有使用權；（三）禁止土地買賣。”［5］（P51）這部《土地法》最重要的意義在于,它直指當時占社會絕大部分人口的農(nóng)民所最為關切、與其自身利益最為密切的問題:土地！把沒收來的土地分配給農(nóng)民進行耕種,這顯然會贏得他們的擁護和支持。

贏得了廣大群眾尤其是占人口絕大多數(shù)的農(nóng)民階層的支持就為中國共產(chǎn)黨政權的取得奠定了合法性的基礎。韋伯提出了著名的三種“合法性”類型,即傳統(tǒng)型、卡里斯瑪型（個人魅力型）以及法理型。而在哈貝馬斯看來,“合法性意味著某種政治秩序被認可的價值”。［6］（P184）此處的“合法性”不是指那種合乎法律原則或者法律規(guī)范的情況,而是在政治上基于被治者對政權自愿、自覺地認同、服從,直至真誠擁護而使治者的統(tǒng)治獲得正當、有效這樣一種治理狀態(tài)。“在中國,不存在普遍性教會和自然法的傳統(tǒng),因此法律的正統(tǒng)性取決于決定者爭取民心同意的努力”。［7］（P116）所以,在當時《井岡山土地法》要獲得人們的首肯就必須使該法能體現(xiàn)人民的利益,這才能贏得他們真心的擁護。中國共產(chǎn)黨在當時要獲得人民的認同與支持,就應當找到一條能體現(xiàn)人民普遍利益、反映人民共同意志的途徑,而這條途徑正是土地問題。通過對土地問題不斷深入地探索與實踐,中國共產(chǎn)黨逐步獲得了廣泛的民心,為其政權的取得奠定了堅實的合法性根基。

因此,《井岡山土地法》雖然制定得還不完善,但已經(jīng)觸及到了土地這一當時社會的核心問題。中國共產(chǎn)黨通過沒收地主土地分配給農(nóng)民耕種,贏得了廣大農(nóng)民的大力支持,從而奠定了黨的政權的合法性基礎。要想使自己的政見與主張獲得他人的認同與支持,就“要激起他人的強烈需求。能做到這點,全世界會與之同行,做不到,則會孤獨而行”。［8］（P70）當時的中國共產(chǎn)黨正是站在農(nóng)民階層的立場來想其所想,激發(fā)了他們獲得土地的強烈意愿,并使這種意愿能夠通過革命的方式成為可能,自然會獲得他們的全力擁戴。當時一首民謠唱道:“土地回老家,合理又合法。分了田和地,窮人笑哈哈。跟著毛委員,工農(nóng)坐天下?！泵裰{生動地反映了農(nóng)民在分到土地之后的喜悅心情以及對共產(chǎn)黨政權的全心全意地支持與擁護的情景。之所以如此,一言以概之:她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二）法條合理性分析

亞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學》一書中提出過著名的法治二原則:一是法律得到普遍的遵守,二是人們遵守的法律是良法。什么是良法？最基本的一個條件是,該法律應該是合理的、可行的法律。富勒就強調(diào)過法律的“可適用性（perform-ability）”,只有合理的、可用的法律才能發(fā)揮其實效性。結合《井岡山土地法》的內(nèi)容來看,它首先規(guī)定了“沒收一切土地歸蘇維埃政府所有”,然后分配給農(nóng)民耕種,“經(jīng)蘇維埃政府沒收并分配后,禁止買賣”。［4］（P119）這樣的規(guī)定是否合理？在當時能否最大程度地調(diào)動農(nóng)民革命的積極性？這些都是值得探討的。有學者進行過研究,認為當時之所以做出這樣的規(guī)定是有其國際、國內(nèi)以及毛澤東個人等多方面原因的。在國際上,當時的共產(chǎn)國際希望中國共產(chǎn)黨照搬俄國革命后對待土地的辦法,即沒收地主、富農(nóng)的土地,歸蘇維埃國家所有,然后再分配給農(nóng)民使用。在國內(nèi),中共中央臨時政治局擴大會議通過的《中國共產(chǎn)黨土地問題黨綱草案》中規(guī)定把一切私有土地完全收歸公有,否定農(nóng)民的土地所有權。此外還有毛澤東個人認識上的不足等原因。［9］（P95-96）正是以上各種原因,導致了《井岡山土地法》對土地的歸屬作出這樣的規(guī)定。這一規(guī)定出發(fā)點也許是好的,但缺乏合理性的基礎。當時黨的最主要任務應是贏得廣大群眾尤其是農(nóng)民階級的支持,發(fā)展與壯大隊伍,進而鞏固已有的根據(jù)地。在前文中論及到這部《土地法》已觸及到了農(nóng)民所關心的核心問題,會贏得民心及其擁戴,但從合理性角度來看,卻還是存在欠缺,它沒有考慮到在當時農(nóng)民擁有土地的重要意義。農(nóng)民對土地只有使用權而無所有權,無法流轉(zhuǎn),更無法買賣,正所謂“無恒產(chǎn)者無恒心”,這樣絕對的做法在當時的環(huán)境中有可能無法充分地調(diào)動農(nóng)民革命的積極性,從而影響該法的實效性。

此外,《井岡山土地法》第六條中規(guī)定了竹木山歸蘇維埃政府所有,也排除了農(nóng)民對于竹木山的所有權,農(nóng)民只有對竹木的使用權；而且該法還對使用設置了政府審批手續(xù),即“農(nóng)民經(jīng)蘇維埃政府許可后,得享用竹木。竹木在五十根以下,須得鄉(xiāng)蘇維埃政府許可。百根以下,須得區(qū)蘇維埃政府許可。百根以上,須得縣蘇維埃政府許可”。［4］（P120）將竹木的享用規(guī)定得這么詳細,在當時有無必要、是否合理？這是值得商榷的。竹木山的所有權問題在上面有關土地所有權問題中已經(jīng)分析了,這里來看,農(nóng)民對于竹木享用的審批程序,總體而言是過于細化,不甚合理。這樣的規(guī)定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這部《土地法》的主旨,使其正當性與可行性弱化了。且該條還進一步規(guī)定:“竹木概由縣蘇維埃政府出賣,所得之錢,由高級蘇維埃政府支配之”［4］（P120）。這樣的規(guī)定又斷送了當?shù)匕傩盏囊环N收入來源,百姓所得收入或許不多,但與其利益相背離,得到的就不會是完全的支持了。所以,這樣的立法形式上不合理,事實上不可行,會導致這個條文成為具文,不僅不利于這部《土地法》的實施,而且會因小失大,導致老百姓的反感乃至違背,直至動搖整部法律的根基。

《井岡山土地法》在法條上的不完善與其政治屬性是密不可分的。這部法律具有濃厚的政治使命與政治宣言的色彩,這也就淡化了其作為法律的性質(zhì),其法律屬性在相當程度上是為政治目的服務的,具有強烈的工具主義色彩。且從立法技術與立法過程來看,該法完全是由共產(chǎn)黨一家包攬完成的,沒有不同意見（如聽取農(nóng)民的看法）的匯集與博弈,所以只能反映黨在政治上的單方選擇。把法律當作維持統(tǒng)治、實現(xiàn)政治目的的工具這一做法在革命年代或許有其必要性,但在今天法治社會中則是應該引起我們警覺的。

三、當代的啟示

當然,絕對不是說當年制定《井岡山土地法》時,毛澤東等人便自覺地從人情與法理等方面進行了全面的考慮,這應該不是歷史的真實,只是其中的有些內(nèi)容以我們今天的理論視角來看暗合了這其中的一些因素而已。關鍵是,我們今天還能從這部《土地法》的文本中獲取什么有益的成分,以資當下法治國家建設之參考。

今天中國法治國家的建設中還要不要講人情？答案是肯定的?！盁o情未必真豪杰”,共產(chǎn)黨人不是不講人情,也不是要完全否認人情,關鍵是什么樣的人情,像《井岡山土地法》中體現(xiàn)出的保護弱者、為人民謀福利的人情我們不僅不反對,還要大力的倡導。井岡山時期及之后的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內(nèi),為什么共產(chǎn)黨能得到百姓的真心擁護？因為她真正代表了“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政黨能夠代表人民根本利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本身就是份最大的人情。今天,黨要繼續(xù)保持其執(zhí)政的正當性與合法性,就應當在進行經(jīng)濟建設的同時,進一步深化政治體制改革,改善黨的領導,消除腐敗,改善干群關系,不斷為人民謀福利,從而繼續(xù)獲得人民真誠擁戴與支持。被譽為“法治三老”之一的著名法學家郭道暉指出,中國共產(chǎn)黨的“執(zhí)政權不像封建的世襲制度那樣,是天賦的權利,也不是以憲法來規(guī)定的；而是以其歷史的和現(xiàn)實的、不斷為人民服務、為人民立功的偉大業(yè)績,得到人民的擁戴而賦予它的。否則,這種賦予也會中斷的,比如前蘇聯(lián)和東歐的共產(chǎn)黨就喪失了執(zhí)政黨的地位。無論領導權還是執(zhí)政權,都是一個動態(tài)過程,不是一勞永逸的”。［10］（P92-93）后來,郭老的這個提法與論斷得到了中共中央的認同,在《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執(zhí)政能力建設的決定》中就寫道:“黨的執(zhí)政地位不是與生俱來的,也不是一勞永逸的。我們必須居安思危,增強憂患意識,深刻汲取世界上一些執(zhí)政黨興衰成敗的經(jīng)驗教訓,更加自覺地加強執(zhí)政能力建設,始終為人民執(zhí)好政、掌好權?！保?1］（P6）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如何保住民心,維護政權的正統(tǒng)性或合法性,這是擺在我們黨面前的一項重要任務?！暗妹裥恼叩锰煜隆?這話當中蘊含著質(zhì)樸的真理。在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有多處強調(diào)了人民與人民利益的重要性:“全黨必須牢記,只有植根人民、造福人民,黨才能始終立于不敗之地”；“任何時候都要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始終與人民心連心、同呼吸、共命運,始終依靠人民推動歷史前進”；“必須增強宗旨意識,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始終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12］。這些表述都體現(xiàn)了中國共產(chǎn)黨對于人民主體地位的體認。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也是當今社會對政黨執(zhí)政合法性的具體要求。

總之,法治國家的建立需要法律的有效,法律的有效又需要有合理的法律,不合理的法律會影響法律的實效性。因此,在立法的過程中,應當進行充分調(diào)研,全面聽取不同階層的意見和建議,讓不同的利益在立法過程中能夠得到充分的表達與博弈,這不僅可以加強法律的合理性,還可以提高法律的可行性。合理的法律一定不會對善良的風俗習慣漠然視之,正如許多法學家所指出的:法律不是制定出來的,而是社會生成的。法律應該尊重與反映所在社會的善良風俗、人情觀念等,否則會影響到其實效性?！胺ㄖ挥挟斔谝欢ǔ潭壬戏从沉松鐣墓餐庵竞推毡槔?在人民內(nèi)心得到認同的時候,才有充分的實效?！保?］（P84）一部好的法律應體現(xiàn)人民的利益,而人民利益在法律中得到充分體現(xiàn),這是一種值得尊重的在立法中講人情的做法,人情與法律是可以彼此兼容的。依照體現(xiàn)人民利益的法律來治國、執(zhí)政,這其實才是真正維護黨的領導,鞏固黨的合法性根基的一種正確理念。所以,人情、法律、法治、黨的執(zhí)政合法性,這些都不是絕然分開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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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man Concerns and Legal Rationality:Textual Interpretation of Jinggangshan Land Law and Its Enlightenments

XI Jian-ping
（1.School of Politics and lnternational Relationship,Tongji University,Shanghai 200092,China；2.School of Politics and Law,Jinggangshan University,Jiˊan 343009,China）

The Jinggangshan Land Law embodies the Communistsˊearly efforts in protecting the rights of weak groups and pursuing social justice.Laying basis of regime legitimacy for the CPC，the Law also contains some unreasonable prescriptions.Lessons from the Law include that the Party should have proper human concerns in his governance and law formulation；that the Party should keep upto-date administration philosophy and improve its administration arts；and that the Party should，in pace with its economic efforts，deepen its political reform so as to gain more people support and maintain its governance legitimacy.

human concerns；legitimacy；《Jinggangshan Land Law》

K263.4

：A

10.3969/j.issn.1674-8107.2013.04.001

1674-8107（2013）04-0005-05

（責任編輯：韓曦）

2013-04-12

江西省社科規(guī)劃項目“井岡山、中央蘇區(qū)時期共產(chǎn)黨人的人情觀研究”（項目編號：11DJ12）。

習劍平（1978-），男，江西新干人，講師，同濟大學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憲法學與行政法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