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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chuàng)新與探索:公安機關刑事和解工作機制的具體構建

      2013-03-21 08:07:21
      關鍵詞:刑罰公安機關嫌疑人

      劉 晶 晶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北京 100038)

      2002年,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檢察院出臺了我國第一個關于刑事和解的規(guī)范性文件《輕傷害案件處理程序實施規(guī)則(試行)》,在我國率先展開了刑事和解的實踐。以檢察機關為代表的政法部門對刑事和解的探索一直延續(xù)至今。有了理論上和實踐上的充分準備,2012年修訂的《刑事訴訟法》在第五編“特別程序”第二章“當事人和解的公訴案件訴訟程序”中正式確立了刑事和解制度的法律地位,明確了在偵查、起訴和審判階段均可適用刑事和解。以下主要圍繞偵查階段刑事和解的具體適用展開論述。

      一、刑事和解對公安偵查工作的意義

      所謂刑事和解,根據(jù)《刑事訴訟法》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相關條文的表述,是指在刑事訴訟程序運行過程中,被害人和加害人(即被告人或犯罪嫌疑人)以認罪、賠償、道歉等方式達成諒解以后,國家專門機關不再追究加害人刑事責任或者對其從輕處罰的一種案件處理方式[1]。作為刑事訴訟程序中的一項新設計,刑事和解對公安偵查工作的意義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有利于寬嚴相濟政策的落實和公安機關刑罰觀的修正

      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是現(xiàn)階段我國在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大背景下提出的基本刑事政策。寬嚴相濟之“寬”,當然來自懲辦與寬大相結合的“寬大”,其確切含義應當是“輕緩”。刑罰的輕緩,可以分為兩種情形:一是該輕而輕,二是該重而輕。在刑法中,輕緩的表現(xiàn)方式也是多種多樣的,包括司法上的非犯罪化與非刑罰化以及法律上各種從寬處理措施[2]。刑事和解正是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具體實現(xiàn)路徑之一。刑罰作為一種不得已之“惡”,并不是治理犯罪的靈丹妙藥,而是一種最嚴厲的手段,也是最后的手段。運用刑罰手段治理犯罪,還要考慮昂貴的社會成本代價。傳統(tǒng)刑事司法中公訴案件被害人與加害人展開的是一場“零和博弈”[3]。①“零和博弈”是一種你死我活的叢林生存法則,是典型的非合作博弈,在這一沖突法則中無需雙方基于協(xié)作的溝通。在這種博弈模式中,被害人彰顯其完勝地位的方式就是對完敗一方的加害人施以刑罰,而公安機關在其中的作用集中體現(xiàn)為以嚴厲的姿態(tài)對犯罪分子進行打擊和制裁。這種功能定位和思維慣性很容易導致公安機關的刑罰崇拜和重刑化傾向,打擊目的實現(xiàn)了,但沖突雙方很可能失去調和的機會,矛盾被壓制而非得到解決。刑事和解的制度目標與此正相反,它認為“報應和懲罰”不是目的,而是希望通過一種更為溫和的方式在雙方之間架構溝通的橋梁,消除彼此的仇視和敵對的立場,其核心內容是“恢復和補償”。偵查階段適用刑事和解,要求公安機關檢視并修正自己的刑罰觀念,認識到其職責不僅僅是打擊犯罪,更重要的是從根本上化解糾紛,減少社會對抗,消除次生隱患。雙方當事人達成和解后,公安機關也要對犯罪嫌疑人做出從輕處罰的建議??傮w來看,刑事和解勢必導致刑罰支出總量的減少,這不僅有利于公安機關“慎刑”態(tài)度的養(yǎng)成,也符合當前我國輕刑化的刑罰發(fā)展總趨勢。

      (二)確立了當事人程序主體地位,公安機關在刑事訴訟中的定位得到重新審視

      長久以來,刑事公訴程序奉行國家追訴主義,刑罰權由國家壟斷行使。而作為訴訟主體的被害人和加害人,面對強大的公權力,卻處于絕對弱勢的境地。出于對私權利的尊重和個體自由的保障,需要重新審視當事人和國家之間的關系定位。江偉教授在很早前就指出,欲使憲法規(guī)定的基本權獲得程序保障,就應在一定的范圍內,肯定國民的法主體性,并應對當事人及程序關系人賦予程序主體權,即程序主體地位。這就是所謂的“程序主體性原則”[4]。雖然該觀點是在民事訴訟領域提出,但對于刑事訴訟也同樣具有普適性。同樣表達對當事人主體性地位追求的還有司法之主體性理念,即在司法制度的構建與運作中,尊重公民和當事人的意愿、保障其權利和自由,維護其尊嚴,讓其發(fā)揮決定、支配和主導作用,避免淪為客體的司法價值觀[5]。程序主體性原則和司法主體性理念都強調當事人在訴訟程序中的實質參與,而非形式到場。在傳統(tǒng)刑事訴訟中,偵查權的行使具有強制性和封閉性的特點,公安機關通過行使偵查權處置案件,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也成為處置對象。在這種訴訟體制下,真正的司法主體只有公安機關,被害人和犯罪嫌疑人的意志通常被忽略,其對處置方案和結果沒有話語權,不管滿意與否,都只能被動接受(當然前提是公安機關不存在違法情形)。刑事和解打消了人們對“當事人淪為司法活動的客體”的憂慮,從和解意愿的形成到和解協(xié)議的達成充分體現(xiàn)了被害人和加害人的參與主體地位,在社會契約論的視角下,這實質上意味著由公民權利讓渡集結而成的國家權力——刑罰權,將其中的一部分又返還給私人行使。刑事和解意味著法律為當事人處斷自身糾紛提供了多種程序選擇。由于刑事訴訟制度在實現(xiàn)社會公正、保障公民權利等方面所發(fā)揮的作用體現(xiàn)著一種政策形成之機能,而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程序選擇權對于這一機能來說,具有重要的意義,它不僅通過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對訴訟程序的主動參與而提高了他們對訴訟結果正當性的認同程度,而且向社會昭示了國家對于公民權利的政策立場[6]。因此,在刑事和解中,公安機關應從第二位主體、服務性主體的定位出發(fā),將工作重心放在為公民和當事人提供司法服務上[5]。

      (三)兼顧了公正的實現(xiàn)和辦案效率的提高

      公正與效率是法的兩大價值追求目標。公正與效率之間似乎不具備天然的平衡,人們在進行各種制度設計時往往要絞盡腦汁實現(xiàn)對二者的兼顧,努力尋找二者的最佳結合點。公正又稱為正義、公平,所謂正義,是人類普遍認為的崇高價值,是指具有公正性、合理性的事物[7]。刑事和解對公正、正義的恪守,主要體現(xiàn)為它以恢復正義理論(Restorative Justice Theory)作為其核心支持?;謴驼x理論認為犯罪破壞了加害人、被害人和社會之間的正常利益關系,恢復正義的任務就是在三者之間重建這種平衡。報應正義構成傳統(tǒng)刑罰制度的價值基礎,它關注的核心是犯罪與刑罰的因果關系。報應刑使加害人、被害人與社會只在同等的利益減損的狀態(tài)下獲得了一種關系的平衡,這是一種量的平衡,而非質的平衡。而恢復正義追求的是全面、實質的平衡:加害人通過向被害人悔過并交出不當利益或實行補償,從而恢復之前的正常社會關系[8]。我國法律對刑事和解的設計強調了司法機關對自愿性和合法性的審查,這為正義的實現(xiàn)提供了保障。除了公正,刑事和解也兼顧了效率。這一點有朝陽區(qū)人民檢察院5年左右的實踐為證:適用刑事和解程序的案件期限最快75天,最慢242天,平均辦案天數(shù)93天。常規(guī)訴訟案件的辦理最短需31天,最長達368天,平均期限103天??梢娦淌潞徒獾臅r間成本投入平均值略低于正常訴訟成本投入。總體而言,與刑事和解耗費的時間、人力、物力相比,常規(guī)訴訟案件成本投入高于刑事和解的成本投入[9]。公安機關適用刑事和解,由于犯罪嫌疑人的自愿認罪,有利于更快速、更容易地查清事實、獲取證據(jù),從而縮短偵查用時,節(jié)約寶貴的警力資源;也有利于減少后序環(huán)節(jié)的司法投入,提高訴訟運行效率,避免了雙方當事人由于漫長等待帶來的心理煎熬,體現(xiàn)了對情感利益的維護。

      二、偵查階段刑事和解運行機制規(guī)范

      明確了刑事和解的價值目標,為使其發(fā)揮出應有的作用,需要有合理的制度安排給予保障。雖然法律已對刑事和解做出相應的規(guī)定,但表述過于原則化,細節(jié)操作缺乏依據(jù)。就公安機關自身而言,偵查階段刑事和解的實踐非常之少,幾乎沒有現(xiàn)成經(jīng)驗可以參考。因此,為了不使刑事和解適用的法律效果與預期相去甚遠,我們有必要在準確把握立法本意的前提下,對偵查階段刑事和解機制的具體展開予以細化和規(guī)范。

      (一)和解的參與主體

      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真誠悔過,得到被害人諒解的,雙方可以自行和解。刑事和解的主要參與人是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根據(jù)《解釋》第497條,被害人死亡的,其近親屬可以與被告人和解;被害人系無行為能力或限制行為能力人,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可以代為和解。值得注意的是,《解釋》第498條僅規(guī)定了被告人的近親屬經(jīng)同意后可代為和解以及被告人為限制行為能力人時,可由其法定代理人代為和解,而并未提及犯罪嫌疑人。既然《刑事訴訟法》已明確刑事和解在偵查、起訴和審判階段都可適用,考慮到《解釋》須保持與《刑事訴訟法》在表意上的統(tǒng)一性和協(xié)調性,因此,在相同情形下,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的法定代理人和近親屬也可以代為和解,這于實體和程序都并無不妥。近親屬代為和解的,應有嫌疑人本人書面同意,以保證將來和解協(xié)議的有效性。此外,在偵查期間,律師作為辯護人,可以向犯罪嫌疑人提出刑事和解的建議,但不得代替犯罪嫌疑人參加刑事和解。

      需要強調的是,在整個刑事和解過程中,公安機關應站在中間立場,始終保持不偏不倚的態(tài)度,其在和解中起到的主要作用是保證和解的合法有效,并主持制作和解協(xié)議書。公安機關不得參與雙方當事人的具體協(xié)商,不得參與和解內容的擬定,和解協(xié)議應完全體現(xiàn)雙方當事人的自由意愿。

      (二)和解的實施程序

      1.和解的啟動

      刑事和解不是公訴案件的必經(jīng)程序,并非當然啟動。啟動刑事和解,需要同時滿足以下幾個條件:

      (1)有直接、明確的被害人。當嫌疑人侵犯的是國家、社會或不特定多數(shù)人利益時,即被害人不直接或者不明確的,不能適用刑事和解。當被害人為單位時,是否可以刑事和解呢?考慮到法律尚未做出明確規(guī)定以及對類推解釋的禁止,將和解當事人限定為自然人更符合立法本意,也避免了適用上的過于寬泛。

      (2)適用的案件類型符合法律規(guī)定。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277條的規(guī)定,有兩類案件可適用刑事和解:①民間糾紛引起的輕刑案件,主要涉及刑法分則第四章和第五章的規(guī)定。這類案件往往由人身、財產(chǎn)侵權糾紛引起,主觀惡性不大,造成的后果不太嚴重,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②除瀆職犯罪以外的可能判處七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過失犯罪案件。瀆職犯罪規(guī)定在刑法分則第九章中,是指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和代表國家機關從事公務的人員在公務活動中濫用職權、玩忽職守、徇私舞弊,妨害國家管理活動,致使公共財產(chǎn)或者國家與人民的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行為[10]。瀆職犯罪是特殊主體實施的典型職務犯罪,對社會法益和國家法益造成嚴重侵害。因此,無論主觀上是故意還是過失,瀆職犯罪都不得適用刑事和解。除此之外,可能判處七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普通過失犯罪原則上可適用刑事和解。需要注意的是,這兩類案件中的嫌疑人如果在五年之內曾有故意犯罪記錄的,也不得適用刑事和解。此規(guī)定傳達了立法的一個基本態(tài)度,即主觀惡性的大小是評判刑事和解是否得以適用的一個重要標準。

      (3)雙方當事人均同意選擇適用。刑事和解的啟動離不開當事人程序選擇權的行使,必須雙方當事人一致同意,尤其要強調被害人的自愿意愿。在案件當事人一方或雙方涉及多人(兩人以上)時,應在對和解意向進行總體考察的基礎上,對是否適用和解做出具體分析:①當嫌疑人一方為多人時,被害人與部分嫌疑人均同意和解的,則可以在同意的范圍內展開和解,其他嫌疑人仍進入常規(guī)公訴程序,法院在量刑上應注意保持整體上的平衡。②當被害人一方為多人時,如果未征得全體被害人(法定代理人、同一繼承順序的近親屬)的一致同意,則不得和解。③當嫌疑人和被害人雙方均為多人時,和解必須征得雙方所有當事人一致同意,否則也不得適用。

      2.協(xié)商和達成和解協(xié)議

      當事人雙方就爭議事實的認定和爭端處置方案等實質性內容展開協(xié)商。協(xié)商是刑事和解程序的核心。協(xié)商程序的價值不僅僅是就犯罪所造成的實際損害達成協(xié)議,更重要的是一個教育的過程,通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被害人敘述犯罪經(jīng)過,撫慰被害人精神上所遭受的傷害,喚起犯罪人內心的羞恥感,使雙方都能夠放下曾經(jīng)的傷害和壓力,彼此輕松地投入新的生活[11]。協(xié)商得以進行的重要前提是犯罪嫌疑人對犯罪事實的供認不諱。刑事和解的初衷是為被害人提供疏通被阻滯情感的渠道,如果沒有加害人有罪答辯的先決條件,它根本就無法達到預期的設計效果[12]。雙方當事人就犯罪嫌疑人承擔責任的方式以及賠償數(shù)額達成一致,被害人承諾諒解犯罪嫌疑人以及放棄或降低對其的刑事責任追究,可視為達成和解。為便于即時交流,協(xié)商原則上應以面談方式進行,如果一方確由客觀原因所致不能面談,可采取電話、電子郵件等方式進行,但和解達成后不能到場的一方應向公安機關提交有關書面證明,雙方就協(xié)商內容也要出具確認書,作為簽訂和解協(xié)議書的依據(jù)。協(xié)商場所和時間原則上依當事人選擇確定。犯罪嫌疑人親自參與協(xié)商但已被采取強制措施的,如果被羈押,則協(xié)商應在看守所進行,協(xié)商時間報公安機關批準備案。如果嫌疑人被取保候審或監(jiān)視居住的,協(xié)商場所和時間應報公安機關批準備案,同時嫌疑人不得違反取保候審和監(jiān)視居住的有關法律規(guī)定。

      協(xié)商達成一致后,應制作和解協(xié)議書。和解協(xié)議書制作之前,偵查人員應向雙方當事人進行確認,對和解自愿性、合法性進行審查。和解協(xié)議書制作應在公安機關進行,由案件負責人代表公安機關主持,雙方當事人必須到場。根據(jù)《解釋》第501條,協(xié)議書的主要內容應包括犯罪嫌疑人的具體悔罪表現(xiàn)、賠償數(shù)額和責任承擔方式,以及被害人自愿和解,請求或同意對犯罪嫌疑人從寬處罰。此外協(xié)議書還要載明犯罪嫌疑人、被害人及其他參與人員的個人情況、案情介紹相關證據(jù)、和解時間和地點等信息。最后,和解協(xié)議書應由雙方當事人確認無誤后簽名并按捺指印,案件負責人簽名并加蓋公章。協(xié)議書一式三份,犯罪嫌疑人與被害人各一份,公安機關留存一份,將來隨案移送。和解協(xié)議自簽訂之日起生效。

      3.協(xié)議履行和后續(xù)處置

      和解協(xié)議達成后,犯罪嫌疑人應盡快向被害人賠禮道歉和賠償損失。為防止犯罪嫌疑人將刑事和解作為減免刑罰的緩沖裝置,也為了提高實踐中的可操作性,有的學者提倡“當場履行”,條件最多可以放寬到“分期履行并提供物質擔?!保?3]38。在保證被害人損失得到賠償?shù)那疤嵯?,兼顧嫌疑人的客觀要求,原則上應即時、完全地履行。確實不能一次履行完畢的,嫌疑人征得被害人同意可分期履行,必要時可提供適當擔保。但是分期履行的時限也不宜過長。公安機關應對履行情況進行監(jiān)督。在履行期間,犯罪嫌疑人喪失行為能力或是死亡的,可由其法定代理人以嫌疑人本人財產(chǎn)進行賠償或由其繼承人進行賠償;被害人死亡或喪失行為能力的,由被害人的繼承人接受履行或法定代理人代為履行。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15條和第279條,和解協(xié)議達成后,公安機關不能撤銷案件,而是應將案件卷宗與和解協(xié)議書移送檢察院,同時向檢察院提出從寬處理的建議。檢察院在對案件材料及和解協(xié)議進行審查,綜合考慮整個案情后,通常出現(xiàn)兩種處理結果:一是不予起訴。對于犯罪情節(jié)輕微,不需要判處刑罰的,檢察院作出不起訴的決定。二是提起公訴,但是建議人民法院從寬處罰。在第279條的表述中,公安機關向檢察院、檢察院向人民法院提出從寬處罰的建議以及人民法院作出從寬處罰的裁決,都使用了“可以”而非“應當”,主要是出于避免權力行使絕對化的考慮,保留適當?shù)乃痉ú昧靠臻g。但從之前實踐情況來看,司法機關對達成和解的犯罪嫌疑人基本上都作出了從寬處罰的處理。根據(jù)對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檢察院2007—2008年刑事和解改革實踐的一份當事人滿意度調查結果,“趨利避害”及“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實用主義哲學成為刑事糾紛當事人作出利益判斷的主導理念。其中加害人有代表性的評價是和解使他們有了“不留案底回歸社會”的機會,和解的結果令他們能夠擺脫刑事訟累[9]。犯罪嫌疑人的司法預期無非是通過悔罪和賠償損失換取刑罰的減免,并且這也并不有違被害人的意愿。因此,偵查階段達成刑事和解的,公安機關一般應向檢察院作出從寬處理的建議,這也有利于刑事和解的預期效果的實現(xiàn)。

      三、偵查階段刑事和解需注意的幾個問題

      (一)“自愿”的真實性

      自愿原則是刑事和解啟動的實質要件。自愿意味著不違背本人真實的意思表示,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強迫、威脅與利誘。公安機關應告知當事人享有刑事和解的權利,但不得對當事人進行任何具有傾向性的引導,不得對和解意愿的形成造成干擾。違背自愿原則開展的和解,應被認定為無效。自愿包括被害人自始愿意,也包括接受犯罪嫌疑人懺悔和請求后同意。自愿也許意味著被害人對和解結果的完全滿意,但也許意味著對被害人而言,和解是次優(yōu)的選擇結果,被害人并未對犯罪嫌疑人所犯罪行完全釋懷。但是,只要不存在外來干涉,和解的決定是被害人自己權衡考量后作出的,就可以認定為自愿是真實的。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在制作和解協(xié)議書前,公安機關應對和解的自愿性進行審查。公安機關并不參與雙方當事人的協(xié)商談判,而主要以事后審查為主,采取書面和口頭詢問的方式。這種偏形式意義的審查,并不能保證自愿的真實性。在實踐中,應注意以下可能出現(xiàn)的兩種情況:一是犯罪嫌疑人迫于被害人壓力而和解。在公訴程序最開始的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往往感到最為焦慮和緊張。而刑事和解的最主要理念是被害人保護,因此,由制度初衷所決定,被害人的意愿往往得到更多關注和肯定。被害人同意和解與否,直接關系到犯罪嫌疑人的量刑處置。因此被害人很可能以“加重刑罰”為要挾向嫌疑人索要過高賠償,嫌疑人只能無奈接受。二是被害人迫于和解。有的犯罪嫌疑人處于強勢地位,或者利用被害人急于索要賠償?shù)男睦?,施壓以讓其接受和解,被害人出于畏懼只能接受。這種情形下被害人往往不能得到滿意的賠償額。因此,公安機關在審查自愿性時,應分別聽取雙方當事人的意見,尤其是對賠償金進行重點審查。公安機關應綜合考慮具體案情、嫌疑人的主觀惡性和造成的客觀危害、以往類似案件的賠償數(shù)額等因素來確定賠償金的正常范圍。如果賠償金過分高于或低于造成的損失,公安機關就應詳細詢問雙方賠償金額的確定原因和過程,一旦發(fā)現(xiàn)有違自愿原則,公安機關應要求雙方重新和解或回歸常規(guī)公訴程序。

      (二)和解協(xié)議不履行之后果

      刑事和解達成的標志是簽訂和解協(xié)議書。但是,和解協(xié)議的簽訂并不意味著一定能達成履行的預期效果。一種情形是犯罪嫌疑人的客觀履行不能。這又分為兩種不同表現(xiàn):一是嫌疑人自始知道自己沒有賠償能力,但為了逃避或減輕刑罰而隱瞞真相,與被害人達成和解。嫌疑人一旦不能按協(xié)議進行履行,被害人可向公安機關提請撤銷和解協(xié)議,公安機關向檢察院移送起訴時應詳細說明協(xié)議的撤銷理由。二是嫌疑人嗣后喪失或降低履行能力。在和解協(xié)議簽訂時,嫌疑人具備賠償能力;但在協(xié)議簽訂后、履行前,由于不可抗力等非歸責于嫌疑人的客觀原因導致其喪失或降低履行能力,嫌疑人應盡快向被害人和公安機關說明理由,并出具財產(chǎn)減少等相關證明。被害人可以單方解除和解協(xié)議,公安機關重新將案件納入常規(guī)程序,但不得以此為由建議檢察院從嚴處罰。被害人也可以再次與嫌疑人進行協(xié)商,將賠償金額、履行方式和時間等進行適當變更,允許嫌疑人提供適當擔保,經(jīng)公安機關審查后,重新制作和解協(xié)議書。另一種情形是嫌疑人的主觀履行不能,主要是指反悔行為。《解釋》第502條的規(guī)定,和解協(xié)議全部履行完畢之后當事人反悔的,除有證據(jù)證明和解違反自愿、合法原則的之外,人民法院不予支持。按照該精神,偵查階段達成和解,在未違反自愿、合法原則以及未出現(xiàn)阻礙履行事由的前提下,嫌疑人在部分履行后反悔的,公安機關也不予支持。隨意反悔,不但使和解失去效率,而且違背了程序安定的理念,打破了程序的有序性,可能導致程序的回復和重新啟動,破壞了程序的不可逆性,應當加以規(guī)制[9]。這一點對于被害人同樣適用。作為契約,和解協(xié)議在制定、履行和程序效果方面,體現(xiàn)出鮮明的公法色彩,具有嚴肅的法律效力[13]34。①有學者進一步指出,和解協(xié)議不是典型的“公法契約”,表現(xiàn)在契約任何一方都不是國家公權力機關,但是一般要由國家公權力機關啟動、主持這個程序,或者來確認結果,協(xié)議內容才能生效,因此屬于不典型的公法契約。和解協(xié)議一旦簽署便生效,對雙方當事人產(chǎn)生實質約束,協(xié)議內容必須得到遵守。

      (三)強制措施的變更

      案件當事人雙方刑事和解,表明了被害人對嫌疑人真誠悔罪的接受,也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嫌疑人社會危險性的降低甚至消除。因此,為了使強制措施的運用更為妥當,也為了便于嫌疑人更好地履行協(xié)議,公安機關對可能適用刑事和解的案件,應慎用羈押性的強制措施。犯罪嫌疑人已被取保候審和監(jiān)視居住的,可以不予變更強制措施。如果嫌疑人已被羈押的,在和解協(xié)議達成后,公安機關認為已無繼續(xù)羈押的必要,應及時予以釋放,符合取保候審或監(jiān)視居住條件的,依法取保候審或監(jiān)視居住。但是如果嫌疑人假借和解為由解除羈押后出逃的,則該案不得適用刑事和解。嫌疑人再次到案后公安機關可酌情采取羈押性強制措施,并在起訴意見書中對其騙取和解出逃的情況予以說明,可以將此作為從重處罰情節(jié)向檢察院提出建議。

      (四)對公安機關的執(zhí)法監(jiān)督

      為保障偵查階段刑事和解的合法有效,當然離不開對公安機關的法律監(jiān)督。對公安機關執(zhí)法權的監(jiān)督來自兩個方面:一是內部自我監(jiān)督。當事人雙方達成和解,案件負責人需要將案件材料、和解協(xié)議書報法制部門審查。法制部門如果發(fā)現(xiàn)和解有違自愿、合法原則,應認定和解協(xié)議無效,并向雙方當事人和案件負責人說明理由。案件仍然具備和解條件的,雙方當事人可選擇重新達成和解協(xié)議;不具備和解條件的,案件應回歸普通辦案程序。二是檢察監(jiān)督。檢察院依法對偵查階段刑事和解進行監(jiān)督,如果發(fā)現(xiàn)公安機關在和解過程中出現(xiàn)違法情形的,應通知公安機關立即糾正,公安機關應將糾正情況通知檢察院。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170條的規(guī)定,在審查起訴階段,檢察院應訊問犯罪嫌疑人,并且要聽取被害人及相關人員的意見。檢察院依職權主動發(fā)現(xiàn),或者當事人提出異議、經(jīng)審查后發(fā)現(xiàn)和解違反自愿、合法原則的,檢察院應認定和解協(xié)議無效,并通知公安機關。當事人可在檢察院主持下重新制作和解協(xié)議書。當事人未能達成和解或者案件不具備和解條件的,檢察院可自行偵查,也可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這里需要注意的是,如果沒有重新達成和解協(xié)議,而原和解協(xié)議已經(jīng)履行或部分履行的,被害人應向嫌疑人返還已接受的賠償。此外,和解中公安機關辦案人員如果出現(xiàn)違紀、違法甚至犯罪等情況,公安紀檢部門、檢察院應調查核實,依法追究相關人員的法律責任。

      綜上所述,作為一種新型的犯罪處置機制,刑事和解在偵查階段的適用,對公安機關提出了全新的工作要求,也對傳統(tǒng)的偵查工作模式提出了挑戰(zhàn)。立法雖然提供了刑事和解具體適用的基本框架,但建立、健全刑事和解的工作機制是一項長期、復雜的工程。在今后的工作中,公安機關應加強與檢、法部門的有效配合,對出現(xiàn)的情況和問題要善于思考和總結,并提出合理化的完善建議,以致力于我國刑事立法的進一步完善和訴訟程序的科學化建設。

      [1]陳光中.刑事和解的理論基礎與司法適用[J].人民檢察,2006(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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