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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曾子“以文會友”文章觀

      2013-04-02 16:01:46曾祥芹
      常熟理工學院學報 2013年3期
      關(guān)鍵詞:曾子會話論語

      曾祥芹

      (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2003)

      論曾子“以文會友”文章觀

      曾祥芹

      (河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2003)

      曾子的“以文會友”說,其“文”指“文章”,其“友”指“益友”,其“會”指“社交”。“以文會友”說,概括了曾子的“文章社交”功能觀,開啟了書面文化交流的新時代,具有永恒的生命力。

      曾子;“以文會友”說;“文章社交”觀

      《論語·顏淵》中曾子率先說出的“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這句名言,蘊含了文章本體的社會交際功能論。其中,有三個問題需要明辨:一是“以文會友”的“文”是否指“文章”?二是“以文會友”的“友”究指何種人?三是“以文會友”的“會”透出“文”的什么功能?以下,筆者將分別就上述三個問題進行探討。

      一、“以文會友”的“文”指的是“文章”

      關(guān)于“以文會友”,通常翻譯為“君子用文章學問來聚會朋友?!保坪醪怀蓡栴}。但其中的“文”,歷來學界解說紛紜:或說“文章學術(shù)”,或說“禮樂文章”,或說“學問、知識”,或說“禮法、禮儀”。有的學者說:“‘文’指的不是什么文章、文學,而是禮文。”[1]也有學者說:“在孔子的時代,好像人們還沒有自己寫文章的做法,所謂‘文’,大都是指古代的文獻知識?!保?]有的學者則說:“文,泛指學問道德。”[3]這些說法難以自恰?!岸Y文”與“禮物”有別,除了“應(yīng)對、進退”等言談舉止的文明“禮貌”外,必然包含以“文章”形式出現(xiàn)的“禮法”和“禮儀”。沒有“文章”,“禮法”何以立?沒有“文章”,“禮儀”何以憑?沒有“文章”,“學問”何以存?那時,“不學詩,無以言”,詩不是文學作品嗎?以詩言志,不就是以“禮文”會友嗎?孔子時代如果沒有文章寫讀的行為,《六藝》那些文字典籍何以產(chǎn)生?大宗“文獻”不是以“文章”為主體嗎?“學問、知識”固然比“文章”概念寬泛,但閱讀“文章”不是治學、求知的主要對象和主要途徑嗎?以“禮”的方式與朋友交往,不單靠當時當面的“談話”,也不僅靠支離破碎的“文字”,更多的是靠組成篇章的、可以跨時空傳播的“文章”。因為,文章正是實現(xiàn)跨越時空傳播的進行情思交流的社會交際工具。

      如果從句子語境擴大到《論語》書本語境來考察“以文會友”的“文”,我們就能面中窺點,加寬加深對“文”之“文章”意義的準確把握。以下,筆者將《論語》中包含“文”之語句一一臚列,以此實現(xiàn)“書本定義”,克服“斷章取義”的偏頗。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人)。行有余力,則以學文。”(《學而1.6》)

      子曰:“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保ā栋速?.9》)

      子曰:“周監(jiān)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八佾3.14》)

      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保ā豆遍L5.13》)

      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公冶長5.15》)

      子曰:“質(zhì)勝文則野,文勝質(zhì)則史。文質(zhì)彬彬,然后君子。”(《雍也6.18》)

      子曰:“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叛)矣夫。”(《雍也6.27》)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述而7.25》)

      子曰:“文,莫吾猶人也。躬行君子,則吾未之有得?!保ā妒龆?.33》)

      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泰伯8.19》)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后死者不得與于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子罕9.5》)

      顏淵喟然嘆曰:“……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保ā蹲雍?.11》)

      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先進11.3》)

      棘子成曰:“君子質(zhì)而已矣,何以文為?”子貢曰:“惜乎,夫子之說君子也,駟不及舌。文猶質(zhì)也,質(zhì)猶文也?;⒈A猶犬羊之鞟?!保ā额仠Y12.8》)

      子曰:“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叛)矣夫?!保ā额仠Y12.15》)

      子曰:“若臧武仲之知(智),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保ā稇梿?4.12》)

      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有馬者借人乘之;今亡矣夫!?!保ā缎l(wèi)靈公15.26》)

      孔子曰:“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季氏16.1》)

      子夏曰:“小人之過也,必文?!保ā蹲訌?9.8》)

      衛(wèi)公孫朝問于子貢曰:“仲尼焉學?”子貢曰:“文武之道,未墜于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學,而亦何常師之有?”(《子張19.22》)[4]

      從上述列舉中可以看出:《論語》20篇中,共有13篇、21章出現(xiàn)“文”字,計32次,或為獨立的“文”,或與別的字組成雙音詞(如“文獻”、“文章”、“文質(zhì)”、“斯文”、“文學”、“文德”、“文武”),“文章”一詞只出現(xiàn)2次。它們在特定的章句語境中有不同的含義,甚至同時有雙重含義;而在書本語境中,用上下會通的互文對讀法,則發(fā)覺多處的“文”字與“文章”一詞具有相異、相類、相近、相同、相通的含義。歸納起來,有如下五種情況:

      其一,作為“文字”的“文”,其字隨“文章語境”而定義。在“吾猶及史之闕文也,有馬者借人乘之。今亡夫矣”一語中,“闕文”之“文”,指“文字”,并非文章;“史之闕文”則指史書上有疑問而空缺的文字。如“夫子之□(言)文章,可得而聞□□(于人)也;夫子之言□(人)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于人)也?!狈娇虮硎尽笆∥摹?,括號內(nèi)的字是讀者疏通文句時依據(jù)上下詞、上下句的彼此對應(yīng)補進去的。又如“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屬于“倒文”,據(jù)上下文意,應(yīng)改為“不患貧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才對。古書靠手抄流傳,竹簡上被磨損而脫掉的文字難以辨認,不隨意補正,讓它“闕如”,待后人繼續(xù)猜讀,以求得最佳的填充。再如“文勝質(zhì)則史”的“史”,屬于訛傳的“奪文”,實為“飾”的音誤字。[5]這些“闕文”,作為“古史的佚失文獻”,并不是孤立的文字,而是融進文章的文字,是從句子語境、篇章語境出發(fā)揣摩“文章語義”而留下的空白和做出的補正。掌管史書的文章工作者,其記史校書的原則是:有則記之,無則缺之;清楚則記之,含糊則缺之。遇到文字不知,闕之待問,不妄以己意別寫一字代之。孔子以“馬借人”(請高人來馴服烈馬)類比“史闕文”,慨嘆謹篤服善之風不復(fù)存在,正是倡導“多聞闕疑”、“多見闕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學風和文風。

      其二,作為“謚號”的“文”,其人因“文章道德”而得名。如“孔文子”,衛(wèi)國大夫孔圉;“臧文仲”,魯國大夫藏孫;“令尹子文”,楚國宰相斗榖于菟;“陳文子”,齊國大夫陳須無;“季文子”,魯國大夫季孫行父。這里的“文”均為卿大夫的謚號。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孔子答道:“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憋@然,孔子把“敏而好學,不恥下問”這種學習文章的好品德當作謚號“文”的條件和原因。再看“文王”、“文武之道”中的兩個“文”,均指周文王姬昌,是國君的謚號,他也因“文章道德”而得名?!兑葜軙ぶu法》關(guān)于“文”有六義之說:“經(jīng)緯天地曰文,道德博厚曰文,學勤好問曰文,慈惠愛民曰文,愍民惠禮曰文,賜民爵位曰文?!薄傲钜游摹?、“孔文子”等五位卿大夫之所以能獲得“文”的謚號,就是因為他們具備了“慈惠愛民”、“學勤好問”的“文德”;而姬昌之所以稱“文王”,則因為他具有“經(jīng)緯天地”、“道德博厚”的“文德”?!拔?、武之道”合指周文王、周武王的道德禮制??鬃悠饺账v的“禮樂文章”皆以“文、武之道”為本。

      其三,作為“文采”的“文”,追求“文章形式”的美化。在“質(zhì)勝文則野,文勝質(zhì)則史。文質(zhì)彬彬,然后君子”一語中,“文”為“華飾,文采”,是與“質(zhì)”(質(zhì)地、本質(zhì))相對提出來的,“文”與“質(zhì)”代表著文章的形式和內(nèi)容。也就是說,“文采”不等于“文章”,只是“文章”的一部分,“文采”是對“文章形式”的美化追求?!拔馁|(zhì)彬彬”,意謂既有文采,又很質(zhì)樸。只要做到了形式和內(nèi)容的統(tǒng)一,就能成為文質(zhì)兼美的文章。當然,本章的“文質(zhì)彬彬,然后君子”有雙重含義:一面講“文品”,一面講“人品”。整章翻譯下來該是:質(zhì)樸勝過了文飾就顯得粗野,文采勝過了質(zhì)樸就過于文飾;“文”和“質(zhì)”融洽均衡了,然后才是一個君子。又如棘子成問:“君子質(zhì)而已矣,何以文為?”子貢回答說:“文猶質(zhì)也,質(zhì)猶文也?;⒈A猶犬羊之鞟?!边@里的三個“文”字,均指外在文飾、儀表文采?!拔摹保ㄎ牟桑┡c“質(zhì)”(質(zhì)樸)不能混同,二者同等重要,“文”是“質(zhì)”的一種體現(xiàn),“質(zhì)”本身也有“文”的效應(yīng)。三個“猶”(“同……一樣”)字,比喻“文”與“質(zhì)”的異和同。虎豹與犬羊的區(qū)別就在于二者的毛文不同。沒有外在的“儀”,內(nèi)在的“禮”就難以體現(xiàn)。子貢的“質(zhì)文兼?zhèn)洹闭f反駁了棘子成的“重質(zhì)輕文”說,維護了孔子的“文質(zhì)彬彬”說。當然,有質(zhì)無文的野文、善文是存在的,但它傳播效應(yīng)終究不如文質(zhì)彬彬的雅文、美文。再如“若臧武仲之知(智),公綽之不欲,卞莊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一語中的“文”,仍指“文飾”,意謂“用……美化”?!拔闹远Y樂”,就是指用禮樂加以文飾。這是孔子在回答子路所提問題(怎樣才是完美無缺的人)時所說的一番話:“能集臧武仲的聰明、孟公綽的廉潔、卞莊子的勇力、冉求的才藝,再用禮樂加以修飾,也就可以成為一個完人了。”如果我們把這個“完人”之論移入“美文”之論,自然是——完美的文章不但要在內(nèi)容方面追求“智”、“廉”、“勇”,而且要在形式方面追求“藝”和“文”。此外,“小人之過也,必文”一語中的“文”,也可釋為“紋飾,掩飾”,意指小人對于自己的過錯一定會加以掩飾。它警示君子:無論“為人”或“為文”,都不要“文過飾非”。

      其四,作為“文章”的“文”,彰顯了“文章本體”的觀念。儒家“文章”觀念的提出,取自五個不同的角度。

      一是從“學”與“行”的關(guān)系來論“文”。如“行有余力,則以學文”一語中的“文”,指成篇成書的“文章”。那時以讀書為學,“學”主要是讀“文”,即閱讀以“文章”形式出現(xiàn)的古代文獻??鬃痈嬲]弟子,在家要行孝道,出外要行悌道,言行要謹慎而講誠信,要廣泛地關(guān)愛民眾,與仁德相親近,實行這些,如果還有余力,再向“書本文字”上用心?!拔?,莫吾猶人也。躬行君子,則吾未之有得?!贝司渲械摹拔摹保浮对姟?、《書》、《禮》、《樂》、《易》、《春秋》等文章典籍??鬃又t虛地說:“文章的學問,我大概和別人差不多;而努力實踐做一個君子,我還沒有達到?!彼磸?fù)強調(diào),“學文”要在修德行、有余力的前提下進行,“學文”后要運用到實踐中去才是真君子。主張“文”始于“行”終于“行”,就是反對“文人無行”。

      二是從“博”與“約”的結(jié)合來論“文”??鬃臃磸?fù)講:“君子博學于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這兩句所講,并非“重文”,而是多面強調(diào)。兩處的“文”,皆屬“文章”,涵蓋詩、書、禮、樂等文獻典籍,但內(nèi)涵有別。前一句,孔子宣示“先博后約”、“博文約禮”的“為學”原則?!安焙汀凹s”是“學文”的兩個側(cè)面,能“博”不能“約”,則失之冗雜;能“約”不能“博”,則失之枯槁。只有先求“博通”,后求“簡約”,博約結(jié)合,“約”才有根基,“博”才有品位?!安W于文”即廣泛地求“知”,“約之以禮”即簡約地實“行”,做到“博文”和“約禮”的“知行合一”,就不會離經(jīng)叛道了。后一句,顏淵贊美孔子“循循善誘”、“由博返約”的“教育”方法?!安┪乙晕摹钡摹拔摹?,講孔子以廣博的文章學問誘導我登堂入室;“約我以禮”的“禮”,指孔子用“仁”、“知”、“信”、“直”、“勇”、“剛”等各種“禮儀”來約束我的行為。

      三是從“言”與“聞”的效應(yīng)來論“文”。《論語》首次把“文”和“章”連綴成“文章”一詞的是子貢的名句:“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老師講詩書禮樂等文章典籍,我們是可以聽到的;老師講人性和天道,我們卻是聽不到的呀!這里的“文章”,明明白白是指有別于“口頭話語作品”的“書面文字作品”,而且是超越文篇、擴成書本、集成叢書的“大文章”,是指孔子傳授的《詩》、《書》、《禮》、《樂》、《易》、《春秋》等文章典籍的學問。但有的學者將此處的“文章”看作主謂詞組,釋為“文德顯著”,似可商榷。朱熹《論語集注》說:“文章,德之見于外者,威儀文辭皆是也……言夫子之文章,日見乎外,固學者所共聞;至于性與天道,則夫子罕言之,而學者有不得聞?wù)??!保?]筆者以為,這個解釋十分精到。孔子講讀文章,子貢等學生聽讀文章,因“文章”見之于外,感言在先,故“可得而聞”;“人性與天道”藏之于內(nèi),未及闡幽,故“不可得而聞”。其中有一個由外及內(nèi)、由淺入深的認識過程,子貢“得聞于‘文’,不得聞于‘人’和‘天’”的感嘆是合情的,孔子的由文到質(zhì)、由近及遠的導讀程序更是符合“文章→人性→天道”的教學規(guī)律的?!半x文解道”,撇開“文章”形式去探究文章內(nèi)蘊,往往“不可得而聞”。

      四是從“語”與“文”的區(qū)別來論“文”?!暗滦校侯仠Y、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边@個與“德行、言語、政事”并列的“文學”,不是現(xiàn)代所說的“文藝之學”,而是與“方術(shù)”(古代自然科學)對舉的“人文學術(shù)”,即詩、書、禮、樂等“文章之學”(當時廣義的“文章”還應(yīng)包括詩歌)。在“孔門十哲”中,宰我、子貢擅長“言語”,子游、子夏擅長“文學”。這里特意把口頭講的“言語”和文字寫的“文學”(包括文章和文學)區(qū)別開來,恰好說明子游、子夏通曉的是詩、書、禮、樂等文章學問。曾子沒上“排行榜”,有失公平!這一章今存各本俱無“子曰”,說明“十哲”排名并非孔子的原話,它證明《論語》是曾子領(lǐng)銜主編的,他非常謙虛,不會自我標榜。多少年來,語文學者片面理解此處的“言語”和“文學”,誤以為“語文即語言和文學”,不明白此處的“文學”該理解為“‘文’之學”或“文章之學”,致使“文章學”被踢出“語文學”之外。所謂孔門晚年文勝之風,主要指文章風氣之盛。子游、子夏歷來被評為“文學家”,其實,兩位主要還應(yīng)是“文章家”。

      五是從“人”和“史”的雙角來論“文”?!熬右晕臅眩杂演o仁”一語中的“文”,前面已說清,指的是“文章學問”。用文章學問去聚會朋友,同時依靠朋友來培養(yǎng)自己的仁德。這樣就站在文章主體——“人”的高度來觀察文章本體——“文”,從而促進了“人”和“文”的結(jié)合”,形成了“作者——文本——讀者”的“文章寫讀運動鏈條”,文章本體一面成為作者的精神產(chǎn)品,一面充當讀者的精神消費品。在“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一語中,“文”和“獻”是兩個詞:“文”,指文章,歷史典籍;“獻”,指賢才,精通古代禮學的人。把“文”與“獻”合成一詞,不但體現(xiàn)了“文”和“人”的統(tǒng)一,促進了“文章典籍”與“史官賢才”的結(jié)合,而且突出了“文”和“史”的統(tǒng)一,顯示了“文章群體”和“歷史文化”的結(jié)合??鬃诱f:“夏代的禮儀我能講,但(它的后代)杞國的史料卻不足以印證;商代的禮儀我也能講,但(它的后代)宋國的史料卻不足以印證。這是由于歷史文獻和賢才不充足的緣故。如果充足,則我可以證明了?!笨鬃涌吹搅硕Y制的因革(因襲、變革)和損益(減少、增加),銳意“告往知來”,感嘆“文章典籍”和“治史賢才”的嚴重不足。其“文獻足征”說,高度肯定了“文章典籍”的史料證明價值和“治史賢才”的文化傳承作用。

      通過對上述所舉八例的“立體觀照”,筆者認為孔子和曾子的“文章本體”觀念是相當明朗的。那種認為“孔子于書面文章似乎還沒有什么‘文本意識’”[7]的說法,實在太保守了!我們必須從《論語》這個源頭上正本清源,使“文章學”名正言順。

      其五,作為“文化”的“文”,確認了“文章文化”的地位。如“周監(jiān)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一語中的“文”,既可釋為“禮樂文章”,又可釋為超越“文章”的禮樂制度,即制度文化。周禮沿襲比較簡陋的夏、殷之禮,并有所損益,使之變得更為豐厚,文明程度更高?!坝粲艉酢保稳荨拔摹敝⒚?,表達了孔子熱愛周禮的深情。又如“子以四教:文、行、忠、信”中的“文”,指文章典籍,即書面文字作品所形成的“文章文化”,屬于“精神文化”的范疇;其“文教”,指歷史文獻教育,即憑借文章典籍所進行的“文章文化教育”,用以解決學術(shù)文化和學術(shù)思想問題,這在精神文明建設(shè)中占著主要地位。再如“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這段歌頌唐堯美德的贊詞,可譯為:像山一樣崇高?。∷龀隽司薮蟮墓?;多么燦爛啊!他的禮樂文章放出了美艷奪目的光輝。這里的“文章”,不宜狹解為“文采”(文章形式),而應(yīng)寬解為超越“文章”的“禮樂法度”。此外,“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中的“文”,也不宜狹解為“文章”,而應(yīng)寬解為“禮樂文章法度”,即“治理國家的禮樂政治”?!拔摹迸c“德”合成一詞,涵蓋禮樂和道德的教化,意謂修治教化使遠方的人來歸服。還有,“文不在茲乎……天之未喪斯文也”中的兩個“文”,仍然指禮樂制度文化。它不限于意識形態(tài)之“文”,還包含典章制度之“文”、禮樂政治之“文”,即精神文化、制度文化、政治文化兼而有之。上述五例表明:精神文化、制度文化、政治文化不是游離文字而架空的,它們均以書面的“文章文化”為載體、為基礎(chǔ)。

      總之,《論語》中的32個“文”字,存在“文字”、“謚號”、“文采”、“文章”、“文化”等五種解釋,不管哪一種解釋,都與“文章”有密切的關(guān)系,或側(cè)重文章內(nèi)容的挖掘,或側(cè)重文章形式的美化,或關(guān)乎文章整體意蘊的升華。用“一以貫之”的章法原則來看“以文會友”的“文”,可以確認它指的是“文章”。把“以文會友”的“文”泛解為“禮法、禮儀”和“學問、道德”[3],會使“禮法、禮儀、學問、道德”難以落到“文章”的實處。如《曾子問》這篇文章專門回答禮法、禮儀的問題,要懂得禮法,執(zhí)行禮儀,必須憑借“文章”作品去領(lǐng)會“以禮辨等、以禮尊祖、以禮敬宗、以禮凝族、以禮盡孝、以禮養(yǎng)德、以禮護法、以禮報國”的道理。如果不承認“文章本體”的存在,不承認“文章文化”的地位,禮法、禮儀、道德這些學問便會變成虛無縹緲的玄談,要跨時空地傳承下去更不可能??梢姡穸ā墩撜Z》中有“文章”概念的人,恰好反映了他們對《論語》這部文章作品自覺認識的欠缺。

      二、“以文會友”的“友”指的是各界益友

      從章句語境看,“以文會友,以友輔仁”中的兩個“友”字均指有仁德的人。從書本語境看,“以文會友”的“友”字,就不能局限于“有仁德的人”了。那么,“以文會友”的“友”,究竟指何種人呢?筆者以為,應(yīng)指各界益友。關(guān)于這一點,可從《論語》中及《論語》之外曾子有關(guān)“友”的言行記錄中得到證實。

      一方面,《論語》中有關(guān)“友”的言行記錄表明,“友”應(yīng)指各界益友。以下為相關(guān)例證(部分):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學而1.1》)

      曾子曰:“……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學而1.4》)

      子曰:“……無友不如己者,……”(《學而1.8》)

      子游曰:“……朋友數(shù),斯疏矣?!保ā独锶?.26》)

      子路曰:“愿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保ā豆遍L5.26》)

      曾子曰:“以能問于不能,以多聞于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嘗從事于斯矣。”(《泰伯8.5》)

      子曰:“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保ā蹲雍?.25》)

      朋友死,無所歸,曰:“于我殯?!保ā多l(xiāng)黨10.22》)

      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保ā额仠Y12.23》)

      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保ā额仠Y12.24》)

      子曰:“……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保ā蹲勇?3.28》)

      孔子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保ā都臼?6.4》)

      孔子曰:“……樂節(jié)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益矣?!保ā都臼?6.5》)

      在《論語》中,“友”字出現(xiàn)14次,“朋”字出現(xiàn)1次,“朋友”出現(xiàn)7次。當“友”不作動詞(交友)而當名詞(朋友)用的時候,“友”的范圍很廣:有時指血緣相通的“親友”(“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有時指同窗切磋的“學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有時指志同道合的“畏友”(昔者吾友嘗從事于斯矣。);有時指德才兼?zhèn)涞摹百t友”(“以文會友?!薄皹范噘t友?!保挥袝r指互贈互幫的“惠友”(“愿車馬,衣輕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保?;有時指誠實可信的“摯友”(“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與朋友交言而有信。”);有時指善意批評的“諍友”(“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保挥袝r指當面奉承、背后詆毀的“佞友”(“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保挥袝r指正直誠信、知識淵博的“益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從《論語》中可以看出,曾子所交往之“友”,并不局限于“有仁德的人”,而是包括各色人等,無論遠的、近的,多是靠“文章”紐帶而聯(lián)系起來的。

      另一方面,《論語》以外的《曾子十篇》、《孝經(jīng)》、《禮記》、《孔子家語》里[8],曾子有關(guān)“友”的言行記錄亦表明“友”應(yīng)指各界益友。以下為相關(guān)例證(部分):

      多知而無親,博學而無方,好多而無定者,君子弗與也。……博學而無行,進給而不讓,好直而俓,儉而好室者,君子不與也?!涠鵁o恥,強而無憚,好勇而忍人者,君子不與也?!竭_而無守,好名而無體,忿怒而為惡,足恭而口圣,而無常位者,君子弗與也。(《曾子立事》第7章)

      宮中雍雍,外焉肅肅,兄弟憘憘,朋友切切,遠者以貌,近者以情。友以立其所能,而遠其所不能。茍無失其所守,亦可與終身矣。(《曾子立事》第11章)

      父死三年,不敢改父之道。又能事父之朋友,又能率朋友以助敬也。(《曾子本孝》)

      朋友不信,非孝也。(《曾子大孝》)

      夫禮,貴者敬焉,老者孝焉,幼者慈焉,少者友焉,賤者惠焉。(《曾子制言上》)

      吾不仁其人,雖獨也,吾弗親也。故君子不假貴而取寵,不比譽而取食,直行而取禮,比說而取友。有說我,則愿也,莫我說,茍吾自說也。(《曾子制言中》)

      吾不見好學盛而不衰者矣,吾不見好教如食疾子矣,吾不見日省而月考之其友者矣,吾不見孜孜而與來而改者矣。”(《曾子疾病》)

      士有爭友,則身不離于令名。(《孝經(jīng)·諫諍章》)

      曾子曰:“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保ā抖Y記·學記》)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保ā抖Y記·檀弓上》)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吊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痹涌?。(《禮記·檀弓上》)

      孔子曰:“吾死之后,則商也日益,賜也日損?!痹釉唬骸昂沃^也?”子曰:“商也好與賢己者處,賜也好說不若己者。不知其子視其父,不知其人視其友,不知其君視其所使,不知其地視其草木。故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則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著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與處者焉。”(《孔子家語·六本》)

      以上四種書里,“友”字出現(xiàn)8次,“朋友”出現(xiàn)6次,其中“友以立其所能”和“少者友言”中的兩個“友”當動詞“交友”用,其余的“友”和“朋友”全是名詞。從中可以看出,曾子所交的“友”包括親友(“兄弟憘憘,朋友切切”;“又能事父之朋友”)、學友(“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日省而月考之其友”)、摯友(“比說而取友”;“朋友不信,非孝也”)、賢友(“商也好與賢己者處,……不知其人視其友”)、諍友(“士有爭友”)、益友(“率朋友以助敬”)各色人等。秉承孔子“益者三友,損者三友”的教導,曾子的交友有嚴格的三條選擇標準:

      (1)廣交益友??鬃诱f的“益者三友”,包括剛正質(zhì)樸的朋友(“友直”)、誠實可信的朋友(“友諒”)、廣見博識的朋友(“友多聞”)。曾子對老師提出的三種“益友”做了擴展和發(fā)揮。他將“憘憘切切”的親友、“切磋琢磨”的學友、“比說互信”的摯友、“立己所能”的賢友、“德高才俊令人敬仰”的畏友、“日省月考以正致諫”的諍友,統(tǒng)統(tǒng)視為“益友”。其交友之“廣”,達到了跨親疏、跨國度的境界?!对又蒲陨稀分v到曾子的學生到晉國去,害怕異國沒有熟悉的朋友,曾子就開導說:“有知焉謂之友,無知焉謂之主”,即熟悉的人稱他為朋友,不熟悉的人就去做他的客人,強調(diào)要主動去結(jié)交陌生的朋友。又說:“且夫君子執(zhí)仁立志,先行后言,千里之外皆兄弟”,即為了“執(zhí)仁立志”的遠大理想,要先做后說,懷有“千里之外皆兄弟”的寬廣胸襟。

      (2)不交損友。孔子說的“損者三友”包括諂媚拍馬的“朋友”(“友便辟”)、兩面三刀的“朋友”(“友善柔”)、夸夸其談的“朋友”(“友便佞”)。曾子對老師提出的三種“損友”也做了擴展和發(fā)揮?!对恿⑹隆返?章羅列了14種人的品行:多知而無親(交游廣闊而沒有親近的)、博學而無方(學習面寬而沒有好方法)、好多而無定(好事多而沒有辦成的)、博學而無行(學習廣博而不去實行)、進給而不讓(進取成功卻不能禮讓)、好直而俓(愛好正直卻又太急躁)、儉而好室(行為有節(jié)制而對下太嚴厲)、夸而無恥(沒有骨氣又不知廉恥)、強而無憚(蠻橫強暴又肆無忌憚)、好勇而忍人(勇猛兇悍而對人殘忍)、亟達而無守(急于達到目的而不堅持操守)、好名而無體(喜歡好名聲而又不行動)、忿怒而為惡(一有憤怒就干壞事)、足恭而口圣、而無常位(卑躬屈膝、花言巧語又不知禮)等,這些人學風不正,品德敗壞,曾子一概視為“損友”,因而一連四次表態(tài):“君子弗與也”、“君子不與也”。

      (3)“與善人居”。在《孔子家語·六本》里,曾子之所以向孔子詢問“商也日益,賜也日損”的緣由,就在于尋求“廣交益友”、“不交損友”的理論依據(jù)。原來“商也好與賢己者處,賜也好說不若己者,即卜商(子夏)喜歡與比自己優(yōu)秀的人相處,自然天天向上;端木賜喜歡取悅不如自己的人,難免日漸退步。與什么人交友,對于一個人的進退升降關(guān)系至巨。孔子比況說:“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則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著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與處者焉。”曾子對孔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交友之道心領(lǐng)神會,并有出色的發(fā)揮:“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與之俱黑。是故人之相與也,譬如舟車然,相濟達矣。己先則援之,彼先則推之。是故人非人不濟,馬非馬不走,土非土不高,水非水不流?!保ā对又蒲陨稀罚┻@一系列關(guān)于自然和社會的生動比喻,道出了環(huán)境同化的交友哲理。

      三、“以文會友”的“會”透出文章具有情思交流的社會交際功能

      筆者以為,“以文會友”的“會”,只能是以“文章”為媒介所進行的思想情感交流。曾子交友有多種形式,或禮物往來,或禮貌相待,或口語對話,或文字交際,因此,曾子的朋友并非全是“文友”;然而“君子之交”又主要是“文章交往”。《孔子家語·六本》里有晏嬰聽說的“君子遺人以財,不若善言”的話,曾子選擇“贈人以言”,是因為精神交流比物質(zhì)交流價值更高。除了“口頭贈言”外,保留下來的“文字贈言”就是“文章”了。曾子與友人的會話,見諸文字的大概可分兩類:一是與先師孔子的會話;二是與同學、弟子、親屬、國君、卿大夫、將軍的會話。不管何種類型,我們都可從中據(jù)以得知“文”的性質(zhì)和“會”的功能。曾子的“以文會友”,開啟了書面交往的新時代。

      曾子“以文會友”的“會”,具有情思交流的功能。曾子與孔子會話的文章著述,主要是傳承和發(fā)揮孔子學說。《孝經(jīng)》18章全是曾子與孔子的會話記錄,其中曾子“提問”和“插話”4次,孔子講“孝道”貫穿全書?!吨餮浴酚质窃优c孔子的會話記錄,其中曾子“提問”和“插話”7次,孔子講“明主之道”貫穿始終。《曾子問》還是曾子與孔子的會話記錄,其中曾子“提問”47次,孔子講“祭祀禮儀”解答了50個疑問(另有子游、子夏的三個問題)。《大學》11章仍然是曾子與孔子的會話記錄,其中《經(jīng)一》是曾子記錄孔子講的“大學總綱”,《傳十》中,曾子分別闡釋了孔子的“大學之道”。在《論語》里,曾子與孔子的會話有兩處:一是《里仁4.15》關(guān)于“一以貫之”的議論;二是《憲問14.26》關(guān)于“思不出位”的議論。在《禮記·檀弓上》里,有曾子與孔子關(guān)于“祭禮”的會話。在《韓詩外傳》卷七第26章、卷八第25章里,有曾子與孔子關(guān)于“聽瑟”和“杖擊”的會話。《說苑·建本》有曾子與孔子關(guān)于“耘瓜”的會話?!犊鬃蛹艺Z·六本》有曾子與孔子關(guān)于“聞善”、“慎處”和“贈言”的多次會話(關(guān)于“贈言”的會話,屬于背后的神交);《孔叢子·刑論》有曾子與孔子關(guān)于“聽獄”的會話。此外,《莊子·寓言》也有曾子與孔子的多次會話。至于曾子以“吾聞諸夫子”的口吻而轉(zhuǎn)述的孔子教導,那就更多了。因為追述先師的思想,難免有曾子對孔子原話的加工,甚至曾子的獨立闡發(fā)也歸功于尊敬的師父。除了與孔子,曾子還有與同學、弟子、親屬、國君、卿大夫、將軍等的會話記錄,這類會話記錄占他“文章”著述的很大比重?!墩撜Z》中有曾子與師兄顏回、師弟子張,與魯國大夫孟敬子、孟莊子,與弟子陽膚,與兒子曾元、曾華的7次會話;《曾子大孝》有曾子與學生公明儀、樂正子春的會話;《曾子事父母》有曾子與學生單居離的會話;《曾子制言上》有曾子與無名學生的會話;《曾子疾病》有曾子與兒子曾元、曾華的會話;《曾子天圓》有曾子與學生單居離的會話;《孟子·滕文公章句上》有曾子與學友子夏、子張、子游等關(guān)于“有若形象”的會話;《孟子·離婁章句下》有曾子與高足子思的會話;《孟子·盡心章句下》和《呂氏春秋·勸學》有曾子與父親曾點的會話;《禮記·檀弓上》有曾子與弟子樂正子春、子思,與師兄子夏、子游、子有的會話;《韓詩外傳》卷二第2章有曾子與師兄子貢關(guān)于“三言”的會話;《韓詩外傳》卷九第25章有曾子與同學子夏關(guān)于“三費”的會話;《說苑·立節(jié)》有曾子與魯國國君的會話;《說苑·尊賢》有曾子與費國國君的會話;《說苑·敬慎》有曾子與兒子曾元、曾華的會話;《說苑·修文》和《說苑·反質(zhì)》有曾子與學生公孟子高、孟儀、公明宣的會話;《晏子春秋》有曾子與齊國卿相晏嬰的多次會話;《韓非子·說林下》有曾子與衛(wèi)國將軍文子的會話;《孔叢子·居衛(wèi)》和《孔叢子·抗志》有曾子與子思的會話;《韓非子·喻老》有曾子與子夏的會話;《孝子傳》有曾子與樂正子春的會話。不管是與孔子的會話,還是與學友、親友、賢友、高官的會話,我們都不難看出曾子借“以文會友”之機以達交流情思的目的。

      曾子“以文會友”的“文”(即“文章會話”),具有“社會交際”的功能。曾子與友人的會話,沒有記錄下來的,不知有多少!用文字保存下來的,僅僅是少數(shù)。從中國文章史的視角看,曾子所處的東周時期,是“文書期”向“子史期”的轉(zhuǎn)型時代。承繼《尚書》和《國語》的“記言”傳統(tǒng),曾子的“文章”中雖有《春秋》式的“記事”,但“記言”是其主要成分。少量“記事”,大量“記言”,著力發(fā)表各自的學術(shù)見解,正是“子史期”學術(shù)文章開始繁榮的標志?!蹲髠鳌は骞哪辍分械摹傲⒌隆⒘⒐?、立言三不朽”說,深深影響了曾子的著書立說。曾子“文章”中的“記言”雖有“獨白”,但“對話”又是其主要成分。曾子的文章著述不完全是曾子生前寫出的,有些是弟子與后學追述的。追述有歷史的依據(jù),符合曾子的原義,也可視為曾子的文章著述。從上述曾子與孔子、與同學、與學生、與各界朋友的會話,說明“會話記錄”已成為曾子文章的主要成分和顯著特色,它正好驗證了《曾子制言中》提出的“言為文章”的理念,表明“文章”源于“話語”,是組成篇章的文字團體。

      我們之所以高度肯定“曾子的‘以文會友’開啟了書面交往的新時代”,是因為曾子的開創(chuàng)性主要表現(xiàn)在他的“以文會友”說宣示了“文章社交”的嶄新理念。曾子“以文會友”的方式多種多樣:或為兩人的“幽會”和集體的“聚會”;或為心靈的“領(lǐng)會”和實踐的“體會”;或為當面的“晤會”和背后的“神會”。對“文章”學問的切磋琢磨,雖然以“獨學”為前提,但是流動杏壇的群體“友讀”成為孔學的常規(guī);對“文章”學問的學以致用,雖然以內(nèi)心“領(lǐng)會”為基礎(chǔ),但是對“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實踐“體會”至關(guān)重要;對“文章”學問的融會貫通,雖然以直面“晤會”為幸遇,但是讀者對作者文章異地隔代的跨越時空的“神會”,最為久遠。[9]回歸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的原句,十分明顯,曾子“以文會友”的目標在于“以友輔仁”,但是,曾子“以友輔仁”的主要工具手段卻是“文章”。曾子以前,口語交往和書面交往已經(jīng)并存,那時“學在官府”,書寫、傳媒手段原始,寫作和閱讀的范圍極其狹小,限于官僚貴族階層,因而“書面文章”的自覺性還很差?!耙晕臅选遍_辟鴻蒙,公開宣示了文章的性質(zhì)和功能,讓我們意識到:“文章”是口頭言語向書面言語的進化,是“言為文章”的質(zhì)變過程;文章本身是“言之有物”、“言之有序”、“言之有文”的書面文化。它不但是客觀事物的真實反映,是作者心情的外在表現(xiàn),是組成篇章的書面言語,而且是結(jié)識朋友的交際工具,是文化傳播的有效手段?!耙晕臅选钡慕浑H對象越廣泛,意味著文章的思想影響越久遠,文章的社交功能越巨大。在“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封閉時代,曾子能以開放的眼光,率先舉起“以文會友”的旗幟,提出“文章社交”的理念,確實是空前的偉大創(chuàng)造!想到當今風靡世界的不斷召開的各種文化交流會議,我們對曾子這位先哲的首倡功勛會油然而生敬意,會深切感悟到“以文會友,以友輔仁”的永恒生命力。

      [1]馬千里.論語的管理智慧[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5.

      [2]白平.論語詳解[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0.

      [3]安德義.論語解讀[M].北京:中華書局,2010.

      [4]李零.喪家狗——我讀論語[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

      [5]蕭民元.論語辨惑[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7.

      [6]朱熹.論語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3.

      [7]陳良運.中國歷代文章學論著選[M].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3.

      [8]沈效敏.曾子[M].香港:香港天馬圖書有限公司,2003.

      [9]曾祥芹.曾祥芹文選·漢文閱讀學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A New Discussion about the View of Zengzi’s“Making Friends by One’s Articles”

      ZENG Xiang-qi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Henan Normal University,Xixiang 453007,China)

      Zengzi initiated the view of making friends by one’s articles,and the“articles”include article-ology and learning;the“friends”mean friends from all walks of life.“Making friends”refers to emotion exchange.Zeng?zi’s viewpoint not only highlights the unique feature of discussion in his articles and the function of the articles’social association,but also opens the new times of written cultural exchange,which has an eternal vitality.

      Zengzi;the view ofmaking friends by one’s articles;the articles’social association

      I206.2

      :A

      :1008-2794(2013)01-0002-08

      2013-04-26

      曾祥芹(1936—),男,湖南洞口人,教授,中國文章學研究會名譽會長,中國閱讀學研究會名譽會長,中國高等教育學會語文教育專業(yè)委員會學術(shù)顧問,主要研究方向為實用文章學、漢文閱讀學、語文教育學,曾獲“河南省優(yōu)秀專家”榮譽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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