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辛沭
前言:那年正逢趕上妖界的第一百一十屆選美大賽,我卻被一只螃蟹剪禿了頭……
(一)我有“泥土味”嗎?
大明湖是妖界最美的地方,也是最接近人間的地方,我的家就在那湖邊。每日我迎著朝陽,湖水中倒映的滿是我的婆娑倩影。雖說人間一日,妖界百年,但還是偶爾有誤闖的凡人經(jīng)過,看著我只道:搖曳惹風吹,臨堤軟勝絲,就像一幅靜綠的剪影畫。
當然,如果可以忽視這個仰躺在我身邊,露出圓溜溜白肚皮的這個家伙的話。他是我那修行幾千年的老鄰居,居住在大明湖中的螃蟹精龐曳。
“龐曳,拜托你注意點形象?!?/p>
“嗯?!痹S是剛睡醒,龐曳的聲音慵懶低沉。
“你要睡就回大明湖中去睡好了,你現(xiàn)在這樣露著肚皮躺在樹下,很影響妖容?。 ?/p>
龐曳看了我一眼說道:“我并不介意?!?/p>
“可是我介意,影響的可是我的妖容?!蔽胰滩蛔】卦V。
“你連人形都還不能變,有什么妖容可以影響的?!?/p>
“我聽說,在人間的畫中,有山有水的地方都會有我這族的身影,那是何等沁人心脾的景色,人類稱為天然的潑墨畫?!蔽依^續(xù)說道:“可是你想想,那般美的楊柳樹下躺著一只翻白眼,露著肚皮的螃蟹,多煞景??!”
“那是因為你正好長在有山有水的地方。沒山?jīng)]水,哪個凡人來畫你。”龐曳晃動著前頭的兩把大鉗子,說道:“也就我受得了你這一身的泥土味?!?/p>
我立刻反駁道:“胡說,我身上怎么會有泥土味,我從來都沒聞到過。”
“那么大聲做什么?別吵我睡了?!饼嬕反蛄藗€大哈欠。
“喂!喂!龐曳,你別睡,把話說清楚了,我身上哪里有泥土味了?!?/p>
“你不信,我們找妖問問好了?!?/p>
“問就問,誰怕誰呀!”我冷哼了一聲。
他小聲的嘀咕:“以后不要再管我在哪睡就好了?!闭f著,他揮動著大鉗子,刨開一點我根部的泥土。
一只蚯蚓晃頭晃腦的鉆出來了,說道:“龐蟹大哥,你什么時候成了妖界施工隊的了?!?/p>
“施工隊會挖這么小的坑嗎?我才沒那閑功夫,有事問你?!?/p>
“你要問什么?”
“你聞到了楊琉身上的泥土味吧!”
在我急切期盼答案的時候,這只蚯蚓正在飽受著龐曳目光的威脅,我清楚聽到他的回答:“楊琉姐姐身上是有泥土味啊!”
我有些呆滯的看著蚯蚓是如何晃悠悠的鉆回土里,我對龐曳說:“我身上不會真有泥土味吧!”
“你真的很吵耶,以后一定是個急脾氣的妖精?!?/p>
“我現(xiàn)在就是個妖精?!?/p>
龐曳說道:“你難道不覺得無論什么季節(jié),你身上都沒有蟲子爬嗎?”
我瞿然而驚,我的身上從來不像其他同類那樣有很多蟲子來棲息,難道正如他所說的一身泥土味,連蟲子都嫌棄我?!拔疑砩弦灿邢x子爬,只是比較少而已啦!”
龐曳微微皺了皺眉頭,喃喃道:“還有?”
在我想著身上的泥土味的時候,上千年過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修成人形,我看著湖中的倒影,綠絲絳般的柳枝變成了飄逸的長發(fā),雙手撫上嬛嬛一裊般的纖腰,我在心中暗喜,長發(fā)和細腰是妖界的選美標準。這下我絕對稱得上是妖界的美妖。
那年正逢趕上妖界的第一百一十屆選美大賽。
(二)螃蟹會剪頭發(fā)?
在妖界三百年一次的選美大賽中脫穎而出,便有機會上人類的《人與自然》這個節(jié)目,成為備受人類喜愛的動植物,在妖界那也是受萬妖矚目的偶像明星。
倘若能一舉得冠,那就可以許一愿望,妖界無所不能的妖王會為你達成這一心愿。
“你在想什么?楊琉?!逼届o的大明湖水泛起一層層漣漪,我看著那個從湖水中緩慢走出來的俊朗少年,他是我那上千年的鄰居,可謂是最了解我的妖了,只是他很多行為讓我不能理解,明明很早就修成了人形,卻那么宅,不愿到處走動,成天成年窩在湖邊和我聊天,不然就是趴著曬太陽。
“龐曳,我修成人形了,你說我若去參加選美大賽能入選嗎?”
龐曳似乎有些驚訝:“你為什么要參加選美大賽呢?你難道想當妖界的明星嗎?”
“誰說我要當明星,我可是很有志向的妖,我要當冠軍。我可是有當冠軍的秘密武器。”
“那這位大志向的楊琉姑娘,你當冠軍后,想許什么愿望呢?”龐曳勾起嘴角淺笑:“你還能有什么秘密武器當上選美大賽的冠軍!”
我這個愿望是絕對不能讓龐曳知道的,不然他肯定會笑話我,所以我故意答非所問:“聽說,往常選美大賽冠軍,提的最熱門的要求就是褪去妖骨,重生為血肉之軀的人。”
聞言,龐曳的眉頭一下子鎖緊了,好像有諸多不滿:“認識你幾千年,我倒是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你覺得你能過選美大賽的入選嗎?”
“為什么不行呢?”
“就你人形這模樣,別嚇著評委?!?/p>
我頓時就惱了,什么是就我這模樣,“我這模樣怎么了,要頭發(fā)有頭發(fā),要腰有腰,這是妖界最新審美觀。你這沒脖子的扁螃蟹,在翻白眼的時候應該學習一下怎么審美?”
他噙著笑說道:“說你一句,你就露出‘本性來了。選美大賽肯定會落選?!?/p>
“哼,我哪有什么‘本性。”
“怎么沒有,”龐曳止住笑意,正色道:“你的‘本性不就是遠看青山綠水,近看吱牙咧嘴。”
“懶得理你,我試都沒試,你又不是評委又不是妖王,怎么知道我一定會落選,我現(xiàn)在就要去報名參加?!?/p>
“等等,”龐曳的語氣中有些急促:“你知道我為什么說你肯定落選嗎?”
“為什么?”我停下了腳步。“如果你又想說什么青山綠水,吱牙咧嘴的,你就不要說了?!?/p>
“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你頭發(fā)太長太亂了嗎?”
“會嗎?”我反復思考著他的話。
龐曳繼續(xù)用言語慫恿我:“當然會了,你這頭發(fā)要能好好修剪一下的話,那入選機會就高很多了?!?/p>
“可是再不去報名,就趕不上參賽了?”
“這不急的,剪個頭發(fā)很快的?!彼^續(xù)說著:“你知道我們妖界最有名的理發(fā)師是誰嗎?”
“是黑蝎子,他的名聲在妖界傳的最響了,據(jù)說他有一對鋒利的鉗子,能幫任何妖精剪出最理想的發(fā)型?!蔽毅坏溃骸拔乙蚕胝宜纛^發(fā),可是需要提前預約,現(xiàn)在時間哪里還來的急?!?/p>
“我可以幫你剪啊,剪了后你也能趕上參賽。”
“你?”我狐疑的看了眼龐曳,“你會這么好心?!?/p>
“你若去人間了,可別忘了老鄰居。”龐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那是自然?!彪m然我并不想去人間,可如果能得到選美大賽的冠軍,肯定也不會過河拆橋,那得到的百花露水就分他一半好了,那是幾百種珍稀花粉制成的,據(jù)說芬芳馥郁,能祛除一切味道。為了我身上連蟲都不敢爬的‘泥土味,我可是惦記這東西惦記了幾千年,只是這東西只有妖王才有。
“你還在猶豫什么,蟹與蝎本一家,他有的理發(fā)工具我也有?。∥业囊粚Υ筱Q子比起他的來絕不遜色,我先仔細看看你的頭發(fā)要怎么剪?!饼嬕范⒅业念^發(fā)看了半天,得出個結(jié)論:“楊琉,你頭發(fā)挺柔順的,只要簡單的修一修,剪平整些來就好,特別簡單,交給我絕對沒問題。”
幾百年后我早已記不清自己當時是哪根柳條搭錯了枝干,才會同意龐曳用他螃蟹一族的兩把大鉗子幫我剪頭發(fā)。
許是當時年少無知,忽略了剪好頭發(fā)是需要技術(shù)含量的問題,才會被他這老江湖給坑了,只記得他兩鉗一揮,漫天柳枝揮舞,我綢緞般的長發(fā)被他剪成了禿禿的雜草樣,這就是最慘痛的結(jié)果,后悔莫及呀!
我也終于明白了妖界的一個真理,不是所有有鉗子的妖精都可以當理發(fā)師。
那年因為被這只螃蟹折了柳枝,沒有了長發(fā),我與選美大賽入選資格失之交臂。
當時的章魚評委看了我老半天,微微嘆了口氣:“現(xiàn)在人間連小孩都知道一句話,‘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為了保全你們楊柳一族在人間的形象,你還是自己退出比賽吧!”
(三)螃蟹會燙頭發(fā)?
三百年后的今天,我正瞞著龐曳,為第一百一十一屆選美大賽做準備,我的目標是一舉拿下選美大賽的冠軍,我那為選美大賽冠軍準備的秘密武器還沒有用呢。
“大王,你還記得那年大明湖畔邊的那棵垂柳嗎?那年……”
“楊琉,喂,楊琉?!碧彀?!我都已經(jīng)躲著他了,他怎么還能找來。
“大王,你還記得那年……”我不斷的背著從人間盜版過的經(jīng)典臺詞,假裝沒有聽到龐曳的聲音。
四周鴉默雀靜,如鏡的大明湖水像大滌子畫一樣,那般純凈與清明。龐曳的聲音打破這一靜寂,“都幾百年了,你還不放棄么?”
我?guī)еI諷的語氣說:“這還不是拜你所賜,上屆選美大賽我連入選都沒能通過?!?/p>
龐曳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你沒通過,不也還沒放棄,還是這般執(zhí)著?!?/p>
“我不執(zhí)著點能行嗎?我不同于那些競相爭艷的花妖,你又不是不知道,多等個三百年,我變成樹墩的可能性就更大?!?/p>
龐曳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你倒是很有先見之明?!?/p>
“懶得理你,別吵我背臺詞,這是我準備參賽的臺詞。”
颯颯秋風輕掠過湖面吹在湖邊我的同族妹妹們的身上,我聽到她們的喃喃私語的聲音,此時龐曳的話,我聽得并不真切。
“放棄選美大賽,我們永遠像現(xiàn)在這樣不好嗎?”
“龐曳,我發(fā)現(xiàn)你這螃蟹不僅宅,還很沒志氣耶!再說了,和你當鄰居有什么好的,你盡會給我添亂?!蔽夜室庹f道。
“怎么不好,我還會幫你剪頭發(fā)?!彼擦似沧?。
我怒瞪著他:“你還好意思和我提這件事,你這只就會翻白眼的螃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盡出餿主意。”
“我除了會翻白眼,我還會做斗雞眼呢?楊琉你想學嗎?不過你眼睛沒我靈活,先天不足?!?/p>
“哼,誰要學,你只要不打擾我參加比賽就行了。”
龐曳雙臂環(huán)胸:“現(xiàn)在妖界新起之秀如過江之鯽, 你一個腰圍快向樹墩進發(fā)的柳樹精, 我看是很難晉級了。”
我挪挪嘴,一聲未吭,在心里把他埋怨個遍:這還不是怪你,三百年前你沒剪我頭發(fā)就不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了。
“三百年前的事,是我不對,所以我現(xiàn)在來彌補我的過錯?!饼嬕匪坪蹩赐噶宋业男乃?,繼續(xù)說道: “我前幾天去了趟人間,收集了很多現(xiàn)在人間的流行元素,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跟著人間的步伐走的,你知道人間現(xiàn)在最流行的是什么發(fā)型嗎?”
我問道:“什么發(fā)型?”龐曳這廝感覺說得挺像一回事的。人間一日,妖界百年,為了這次選美大賽,我可是很久沒有去過人間了。
“燙頭發(fā)。”
“燙頭發(fā)是什么意思?”
看著我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他噙著笑:“你不是會看人間的小說嗎?大概就是像里面說的‘一頭海藻般濃密的長發(fā)那樣子?!?/p>
“我還是不太明白,不過感覺很漂亮的樣子?!比祟惖氖澜绮皇俏疫@只雖有千年修行,但沒去過人間幾次的小妖能理解的,不過在妖界看到的海藻很漂亮,身為楊柳一族,我最羨慕海藻的地方就是它的繁密了。
“龐曳,那人間的燙頭發(fā)是怎樣燙的你知道嗎?”
龐曳裝作不經(jīng)意的回答:“燙頭發(fā)有何難,我當然是知道?!?/p>
楊柳一族最大的痛就是柳枝稀疏,倘若那燙頭發(fā),真能讓柳條與海藻媲美的話,試試又何妨,這是為了我族的振興發(fā)展。
我們在人類世界的地位越來越低,早幾年前,我去人間游玩,人間那是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到處都在弄什么綠化管理,栽的樹木品種繁多,我走了多處地方都沒有看到一顆柳樹,那些被選為“綠化”的樹,我發(fā)現(xiàn)都有個共同特點,那就是枝繁葉密,我族人要樹干有樹干,要枝葉有枝葉,有哪點不如那些樹,充其量頭發(fā)少了點而已。
柳樹族的族長爺爺愁得頭發(fā)都掉光了,做為小輩,我自然要為我族發(fā)展盡一份力。若成功了,我競選選美大賽的勝籌更高一些。想到此,我便義不容辭的對龐曳說:“你幫我燙頭發(fā)吧!”
“你確定嗎?”
“確定?!蔽?guī)еV定的語氣。
“那好吧!看在我們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guī)湍氵@一次,不過你要記得,是你要我?guī)湍銧C頭發(fā)的,有什么事不能再怪我的喔?!饼嬕返难鄣讕е婚W即逝的笑意。
“你要用你的鉗子剪我柳條嗎?”
“當然不是了?!?/p>
我在心中暗襯,只是燙頭發(fā),難道他還能把我頭發(fā)剪禿來不成,何況他又不會剪我頭發(fā)。
龐曳咳嗽了一聲,正色道:“那我們開始吧!其實燙頭發(fā)很簡單,人間有人間燙頭發(fā)的方法,我們妖界也有我們妖界自創(chuàng)的燙頭發(fā)的方法,最簡單,迅速?!?/p>
“嗯嗯,開始吧!我需要怎樣做呢?”
龐曳揮了揮手,道:“你先去大明湖水里洗好頭發(fā),然后我用我的鉗子幫你把你的頭發(fā)卷好形狀,最后再烘干,定型就可以了?!?/p>
(四)稻草頭過入選?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片刻功夫過后,龐曳已經(jīng)把我的柳條都卷在了他的大鉗子,只是出于本能,我往龐曳的身上縮著,想避開柳條下的火把。“一定要這樣烘干頭發(fā)嗎?很熱耶!”我的鼻尖充斥著龐曳身上淡淡的清香,心頭一涌而出難以琢磨的紊亂思緒。
我的思緒有些混亂了,他的身上不應該是腥味嗎?怎么我還會覺得好聞,難道是因為火太大,要把龐曳烤成紅燒螃蟹了?“龐曳,你熱不熱??!”
“你別亂動,頭發(fā)都沒燒著?!饼嬕返穆曇艉艿停矣行┞牪惶宄?。
“你說什么?”
“沒什么。”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到頭上并沒有濕漉漉的感覺,于是就問:“烘干了嗎?”
“還沒有,快了?!饼嬕返穆曇粲行┘鼻?。
“怎么還沒有好呢?我都快被烤干了,好熱喔?!?/p>
“快了?!?/p>
鼻翼間聞到一股濃烈的燒焦味道,我問道:“龐曳,哪里燒著了嗎?怎么有火燒的味道?!?/p>
龐曳抱著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進了一旁的大明湖水里。
當我從水里伸出頭來透氣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我干枯的頭發(fā),長長短短,參差不齊的樣子,頭側(cè)邊還禿了一塊。我咬牙切齒地問道:“這是怎么回事?!?/p>
“你頭發(fā)不小心被火給燒了?!饼嬕仿柫寺柤纾骸罢f了要你不要亂動的?!?/p>
“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的眼上沾染了一層微薄的霧氣,幾百年的等待又白費了。
龐曳默不作聲。
“你這只斗雞眼的臭螃蟹,一定要破壞我所有的努力是不是?!蔽乙Ьo牙關(guān),不讓他察覺到我的聲音有一絲哽咽。“我告訴你,我一定要去參加選美大賽,而且一定會奪冠。”
“對不起,我沒想到這個選美大賽對你真的這么重要?!?/p>
我努力讓我的心情平靜下來,但還是忍不住用怨懟的語氣說:“是,很重要,我惦記了幾千年的事情了,好不容易修成人形,有了這個機會,我絕對不能就這樣放棄。”
龐曳無聲的嘆了口氣。
“全怪你這只臭螃蟹,不長脖子還不長腦子,每次都搞砸我的比賽,這次我要是又不能過入選,你就慘了?!?/p>
在龐曳這廝無辜的眼神中我停止了對他的言語轟炸。
此后迎來了第一百一十一屆選美大賽的入選,我頂著一頭干枯的頭發(fā),看到評委席上那個多足的身影,我忍不住哀嘆:評委大人,你太辛苦了,都過了三百年了還沒有退休。
那個章魚精評委翹起他的四對二郎腿,看著我說:“每一次你都讓我印象深刻,先是一頭雜草,再是一頭稻草,罷了,看在你如此有勇氣的份上,這次入選你過了?!?/p>
于是我破天荒的過了入選,做為最熟悉我的妖,也是最反對我參加選美大賽的妖——龐曳,這個消息我當然會告訴他了。
“龐曳,我過了選美大賽的入選?!?/p>
“你過了,為什么?”
“評委說我很有勇氣?!?/p>
龐曳看了我半響,認同的點了點頭,“你確實很有勇氣。那評委肯定覺得你自我顛覆的勇氣可嘉?!?/p>
“哼,你還好意思提,過了入選,那我的冠軍就不遠了?!?/p>
他疑惑的瞅了我半晌:“為什么?”
“當然不會告訴你了?!?/p>
“這樣吧,楊琉,為了你慶賀你能過入選,也為了之前的事,我道歉,我?guī)闳ト碎g吧!吃你最喜歡吃的土豆好了?!彼暮陧W爍著笑意。
我狐疑的睨了他一眼:“你又想干什么,是剪我頭發(fā)還是燙我頭發(fā)。再或者這次你是想下毒害我。”
“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嗎?我們認識幾千年了,我只會想著怎樣害你的是嗎?”
誰讓你有前科,我忍不住嘟嚷,所以這次去人間我要多壓榨他幾碗土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我們?nèi)ト碎g只吃土豆,吃完就回來,你別想耽誤我參加比賽的時間。反正這次選美比賽我肯定得冠軍?!?/p>
“好,絕對?!饼嬕诽袅颂裘?,還是忍不住問了:“為什么你覺得你會得冠軍呢?你都過了入選,和我說說又何妨,我也沒想破壞你比賽,之前都是不小心的?!?/p>
“我準備好了必贏的比賽的臺詞?!蔽依^續(xù)說道:“大王,你還記得那年大明湖畔的那棵楊柳嗎?”
龐曳瞥了我一眼:“你確定妖王不會說你惡搞人間的經(jīng)典臺詞嗎?”
“那就是不能告訴你的內(nèi)容了。你等著來看我比賽吧!現(xiàn)在我們就快去人間,我時間很緊的?!?/p>
(五)選美比賽冠軍
在人間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和龐曳一起吃土豆是件很令人高興的事情,用人間的話來說就是:誰和帥哥一起吃飯不開心呢?看著他溫和煦人的面龐,頗有爽心悅目之感,當然這只限于他不說話的時候。
“楊琉,你還敢吃土豆??!”龐曳驚訝地說道。
“為什么不敢。這不是你請我吃的。”
“我剛剛在四周轉(zhuǎn)了一圈,聽說現(xiàn)在人間有很多黑心商人,一些飯館的酸辣土豆絲都是用發(fā)了芽的土豆炒的。”他微微地晃了晃頭:“你怎么能有來人間當一個人的想法呢,你要是來了人間都不知道該吃什么了?!?/p>
“龐曳,你真的很欠扁,在我吃土豆的時候和我說一些這個,哼,我要來人間難道還會餓死不成,不能吃土豆我就改吃豆芽,這樣就只怕它不發(fā)芽了。”我氣哼哼地說道,好不容易來人間吃頓土豆也不忘來刺激我。
龐曳無力的趴在桌子上,涌出一股濃烈的挫敗感。
與龐曳的不歡而散后,我匆忙的回了妖界,正好趕上了選美大賽。我望向觀眾臺上,并沒有我所期待的那個身影,心里好一陣失望,但正因為那個身影,我才必須在選美大賽中取得冠軍。
妖王的位子在正前方評委臺的中央,當我對視著妖王那雙清亮的眼神,看著他那憨厚的面容,高大的身軀。再聯(lián)系到千年以前看的的情景,頓時覺得落了的雞皮疙瘩要用掃把掃才能掃干凈,一種從心里開始發(fā)毛的感覺,哀嘆一聲,果然妖無完妖啊!
我微微屈膝,用自認還算溫婉的嗓音說道:“大王,你還記得那年大明湖畔的楊柳嗎?我名叫楊琉,在千年以前與您有過一面之緣。”
妖王聽的我的話時,臉色變了變,隨即又正色道:“第一百一十一屆選美大賽正式開始?!?/p>
直至比賽結(jié)束,我還是沒在觀眾席上看到龐曳的身影。
意料之中的我被選為選美大賽的冠軍,我也得到了我盼望已久的百花露水,可以祛除連蟲子都嫌棄的“泥土味”。
當龐曳得知我沒去人間當人的消息時,自動現(xiàn)身了:“你真的不去人間了嗎?”
“人間當然去了?!?/p>
龐曳半晌沒有說話。
我笑了笑,說道:“我是冠軍,你不該帶我去人間吃豆芽嗎?”
“好,我?guī)闳??!饼嬕废肓税胩煲矝]想通,問道:“你頂著一頭干枯的稻草頭,究竟是怎樣被選為選美大賽冠軍的呢?”
這話就要從一千多年以前說起了。
那時我還未修成人形,龐曳又被我趕回大明湖水里睡覺了。在某個清晨,天還朦朦亮的時候,我看到受萬妖矚目的妖王躡手躡腳的孤身一人對著大明湖嘀咕些什么,細聽才知道他在念著人間很是跑火的連續(xù)劇里的經(jīng)典臺詞。
我看到妖王當時頂著他那龐大健碩的身軀,翹著蘭花指,半屈膝,他對著大明湖說道:你還記得那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我立馬就笑噴了,果然人無完人,妖無完妖。
這時他也發(fā)現(xiàn)了尚是原形的我,低聲說了句:你不要亂說話,就落荒而逃了。
后來是為了要祛除“泥土味”的百花露水參加選美大賽,才會出此一招,畢竟光明正大的威脅妖王,我可不敢,只有找些合理的方法了。
龐曳似乎對于我得了冠軍沒有去當一個人很是高興,以獎勵我的理由帶我去人間旅游,吃他親自炒的絕對沒有發(fā)芽的土豆,還有那就怕不發(fā)芽的豆芽。味道是好的,但炒的過程是恐怖的,弄得我都以為他是不是在做土豆燉螃蟹,以他自己為菜料。
(六)“泥土味”真相
不知過了幾百年,在某個午后,龐曳仍是露著肚皮躺在我身邊睡午覺,我伸長柳枝,忍不住去逗弄他的兩把大鉗子,察覺他的睫毛輕動,我馬上閉上眼睛裝睡,要是他醒來發(fā)現(xiàn)我在動他鉗子,我就慘了,因為過去他兩次折我柳枝,什么剪頭發(fā)燙頭發(fā)的,我現(xiàn)在是逮到機會就剪他鉗子上的指甲,導致他發(fā)飆了,我可不敢在他睡覺時惹他。
我感覺到身旁的他起身的動靜,接下來就是一只厚實細長的手撫上我的身軀,他在干什么。
曾聽在妖界有資深閱歷的老妖精說過,做為女妖,做為一個矜持的女妖,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含羞帶笑。
可我在人間的小說中看到,這種情況應該翻身做主人,反撲上去。
在我考慮我是該騰地一聲爬起來說:“你要對我負責?!边€是說:“可不可以我主動”的時候。
我聽到他說“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這么多蟲子都喜歡找上你,我不多抓了些,你哪睡得踏實?!?/p>
原來并沒有所謂的連蟲子都嫌棄的“泥土味”,而是他每每趁我熟睡之際幫我抓蟲子。
我緩緩睜開眼睛,透過眼前朦朧的水汽看著他說:“你要對我負責,幾次折了我柳枝,還在我身上摸了不知道多少次?!?/p>
他笑了笑:“好,我一定負責?!彪m然我眼前的水汽越聚越多,但我還是在他那清澈的黑瞳中看到了我難以掩飾的笑顏。
“你為什么要這樣呢?”
他說:“你這話問的有點晚了吧,在幾千年前,你就應該知道我心中所想的。”
“你不會再說什么我有‘泥土味等等這些來嫌棄我吧!”我總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龐曳眼角的笑意更濃了:“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是你在嫌棄自己,放心,哪怕你不會翻白眼和做斗雞眼,哪怕以后你長成樹墩了,我也不會嫌棄你?!?/p>
我的腦海里閃過另一件事,龐曳他應該不知道我是為了得到祛除“泥土味”的百花露水才參加選美大賽的吧!那天并沒有看到他來,要是他知道我這么在意這件事,肯定會笑我的。
直到后來我們說起過去的事,我才知道,當年選美大賽比賽的時候他在場,只是并沒有在觀眾席,而是躲在一個角落看著比賽,如若我提出我想當一個人,他必定第一時間跳出來搞破壞。
“你這宅螃蟹,扁螃蟹,哼,自己滿身的腥味,還騙我說我有泥土味?!?/p>
“過再多年,你都還是這般,遠看青山綠水,近看吱牙咧嘴?!彼麚]揮鉗子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你說什么都可以,但你這只螃蟹要是再敢折我柳枝,動我頭發(fā),我就絕對不會放過你?!蔽遗鸬?。好不容易長長的頭發(fā)不能再有什么差池,好歹我也是選美大賽的冠軍,妖容很重要的。
我與他的生活還在繼續(x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