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兩
從北方抓來只乞兒婆,明著調(diào)教,暗中卻是想偷了信物解除婚約,沒想調(diào)教者反被勾,一顆心就這么被勾走,計劃追不上變化,不過這突如其來的愛情,只賺不賠啊!
1色狼,我打死你。
蓮淵閣里一燈如豆,青衫男子低頭伏在案上,燭火的光影在他臉上打成一片朦朧,俊美的五官隱隱透著一股不染人間煙火的疏離。
梅園里兩三個少女正在采集梅花瓣,銀鈴般的啼笑聲回蕩在林間與鳥雀的啼鳴輝映。
“少爺,人已經(jīng)料理好了?!遍T被推開,老管家推著少女進門。
廊坊漫不經(jīng)心的轉頭,在看見少女烏漆麻黑的一張小臉時‘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不是要你把她洗干凈么?”
老管家老臉一陣青白,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回少爺,已經(jīng)洗過三遍了。”
柳蓮花自然知道他一臉碉堡的表情為啥,小臉一仰,倨傲的看著他,“本姑娘天生黑面,笑什么 ?你說好的,要我進府里給你當婢女,就好吃好喝對我,可還算數(shù)?”
“算數(shù),當然算數(shù)?!崩确粡囊巫由险酒饋?,走過去一把勾起她削尖的下巴,目光似在鑒賞一件藏品。
夜里,黑影鬼魅般穿梭在偌大的襄陽府,縮手縮腳的潛進一間廂房。
來人借著微弱的月光摸到床邊,床榻上的人兒正好睡,時不時發(fā)出細微的鼾聲。
廊坊咬牙切齒地瞪著床上的柳蓮花,動作嫻熟的在屋子里仔細翻找。
沒有,沒有,沒有!
白皙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他惡狠狠地踱回床頭,心中暗道,這丫頭到底把東西藏在哪里了?
“啊,別搶我的紅燒肘子。”
床上的人突然一個翻身,雪白的藕臂露出被外,雙手雙腳騎在大紅的棉被上,睡相著實慘不忍睹。
廊坊連忙閃到屏風后面,屏息凝神一會兒發(fā)現(xiàn)柳蓮花并沒有醒,輕輕松了一口氣,再次來到床前,目光不經(jīng)意的掃了眼她露在外面雪白的背部,一條紅繩孤零零橫過白皙的美背,前面連著雙鴛溪水的肚兜。
一股燥熱瞬間窒息了他的呼吸,目光尋著紅繩的末端焦灼在春光外泄的胸前。
“這丫頭。竟然把黃金葉藏在肚兜里!”廊坊輕嘆一聲,伸出手指朝著她微微起伏的胸前探去。
就在大手覆上她胸前的時候,窗外傳來一聲脆響驚動了床上的柳蓮花,一道黑影閃電般從窗口掠過。
“啪!”
突如其來的巨變讓廊坊好一會沒回過神兒,愣愣的捂著火辣辣的臉頰看著柳蓮花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雙手左右開弓地朝他撲過來。
“色狼,我打死你?!庇挈c般的拳頭落在他身上。
“別打,是我?!崩确灰话芽圩∷鷣y的小手,將她緊緊扣在懷里。
“是你?”
2你這個登徒子,走開。
人人都說襄陽府的首富廊坊公子有收集美人的癖好,府中美女如云,或妖嬈絕美,或傾國傾城,或才藝卓絕,或聲如天籟,但凡想一步登天,結交權貴的女子,無不是擠破頭想進襄陽府,只道是,進了襄陽府便離榮華富貴不遠了。
世人皆知,朝廷明令三品以上官員不得押妓,可自古以來官妓便是一種特殊的存在,她們只伺候官員,又比一般妓女高級,有的甚至是官宦之后,色藝雙絕。朝中權貴或有人看上某個官妓,便會把她送到襄陽府,美名其曰是贖身從良,實質(zhì)上不過是渡了一層金后在迎回府中做妾室。
所以說,襄陽府跟朝廷之間的關系是十分微妙的。當然襄陽府暗中為皇帝做事,并權系整個皇朝的情報命脈,更是只有皇帝才知道的。
可最近坊間傳出廊坊公子從北方帶回來一個黑面黝黑的小姑娘,一時間不禁讓人好奇此女有何奇能可進襄陽府。
柳蓮花坐在天井上,手里拿著一只雞腿狼吞虎咽的啃著,時不時拿眼偷瞄一下四周。
“娃娃,你又偷吃了?本公子要你洗的衣物可洗好了?”一道冰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柳蓮花手里的雞腿‘啪的一聲落地,連忙站起來,‘哎呀一聲撞到來人的下巴,兩人一陣兵荒馬亂的跌在一起。
柳蓮花被長手長腳的廊坊死死壓在身下,熾熱的氣息肆無忌憚的噴在她臉上,黝黑的小臉瞬間浮出兩團可以的紅云。
“你這個登徒子,走開。”柳蓮花惱羞成怒的哇哇大叫,一把將雞腿塞進他大張的嘴里,膝蓋朝著他的鼠蹊部狠狠頂去。
“?。 睉K絕人寰的叫聲驚起滿樹寒鴉。
“柳蓮花,你竟敢意圖謀害公子,照成公子內(nèi)傷,今天你沒有晚飯吃?!辟即蟮膹d堂里,柳蓮花被兩名絕色美女壓跪在臉色黑沉的廊坊面前。
“你,你說話不算話,說好了要我三餐溫飽,如今竟然變卦,放開我,我要回冰城?!绷徎ù罅Φ膾昝搩擅?,惡狠狠的瞪了一直沒說話的廊坊一眼,轉身抓起一旁桌面上的糕點盤子往外沖。
“你走,這里離冰城遠隔千里,你身無分文,途中又兇險異常,聽說沿途的惡狼食人,又有茹毛飲血的野人?!崩确粻钏撇唤?jīng)意的說著,修長的大手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桌面。
邁出的步子微微一頓,手里的糕點突然變得沉甸甸的,柳蓮花猛地轉身,一臉訕笑的看著他,“不吃就不吃,以前乞討時又不是沒挨餓過。哼。”說完,抱緊盤子轉身欲走。
“等等?!崩确煌蝗粏咀∷?。
“還有什么事?”
廊坊笑笑,“從今以后你搬到漣源閣?!弊蛞鼓侨孙@然也是沖著她來的,他只好把她就近看管。
柳蓮花一愣,好半天才紅著臉一把揪住衣襟,防備的看著他,“色狼。”
廊坊哭笑不得的看著她緊緊皺起的秀眉,“你想太多了,我要你搬進漣源閣是為了方便就近照顧我的起居,別忘了,你可是我的貼身婢女?!?/p>
3打死你這個廊坊大色魔。
所謂貼身婢女,必是全天不離左右,而廊坊更是將‘貼身二字發(fā)揮的淋漓盡致,連逛窯子也要她一起去‘見識見識。
天知道,她一個沒把的去見識什么?
廊坊低頭看了一眼男裝打扮的柳蓮花,黝黑的小臉今日已經(jīng)甚少被日曬,仔細一瞧已經(jīng)翻起淡淡的粉白,秀氣的眉輕挑著,似乎對勾欄院這地方不甚在意。
“哎呀,這不是廊坊公子么?真是稀客?!崩哮d子沖出來攔在廊坊身前,看見柳蓮花的時候微微一愣,隨后了然的掩嘴一笑,“敢情這位就是那個傳說中您從北方帶回來的小姑娘啊!”赤裸裸的眼神像似要扒光她的衣服,柳蓮花下意識的躲在他背后狠狠的瞪回去。
廊坊笑著從身后拉出柳蓮花,“本公子是來看嫣紅姑娘的?!?/p>
老鴇子了然的點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銀票,美滋滋的朝樓上喊了一聲,“嫣紅姑娘,廊坊公子來看你了?!?/p>
柳蓮花被廊坊連拖帶拉的拽到二樓,看著他進了已經(jīng)菊花閣的上房,不多時,門里傳來悠揚的器樂聲和男女調(diào)笑聲。
“真是傷風敗俗?!比滩蛔×R了兩句,樓道左邊款款走來兩名姑娘,“哎呀,小公子,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呀,要我們好好伺候你,哎呦,瞧這水嫩的,還是個雛吧?!闭f著,一左一右夾著她拖進隔壁的蘭花閣。
半柱香的時間還沒過,蘭花閣里便傳來一陣陣尖叫,兩名披頭散發(fā)的女子哭著沖出來,隨后一名黑面少年氣沖沖的追出來,整件衣衫被拉扯的凌亂不堪,右面袖子被扯掉,露出雪白的手臂,上面隱隱約約散布幾道抓痕。
柳蓮花沖到菊花閣門前一腳踢開大門,里面的人嚇了一跳,悠揚的曲子一頓,廊坊慵懶的站起身‘撲哧一聲笑了,“呵呵,我說你這是怎么了?”
“掉雞窩里了?!绷徎夤墓牡牡闪怂谎郏拔乙然馗?。”
看著柳蓮花負氣離開,廊坊朝身后的嫣紅揮了揮手,嫣紅俯身退出,不多時,剛剛的兩名女子已經(jīng)梳洗過后款款走進房間。
“公子?!逼渲幸幻訌膽牙锾统鲆粔K粉紅肚兜交到他手中。
廊坊滿意的看著到手的東西,唇角勾出一抹淺笑,“好了,你們下去吧,去老鴇那里領銀子,順便告訴她,三天后的花魁盛典一定要嫣紅獲勝,然后我會安排她進六王府?!?/p>
“是?!?/p>
柳蓮花氣沖沖的回到漣源閣才發(fā)現(xiàn)貼身的肚兜竟然不知何時被那兩名瘋女人扒走了,那可是她娘臨死前交給她的唯一遺物,她一定要找回來。
可天色已暗,勾欄院,她是暫且不敢去了,還是明日在說。
夜,涼風通過洞開的窗欞吹亂桌面上的書頁,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潛入房間,悉悉索索的一陣翻找。
正當黑影失望的準備離開時,暗處突然沖出一個瘦小的身影,黑影猛地一愣,后腦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仰面栽倒。
“哼!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廊坊大色魔?!绷徎ㄊ掷锏拇蠊髯雍莺莸穆湓诘厣系娜松砩?,越大越上癮。
“柳蓮花,你大半夜不睡覺是在干什么?”聽到動靜過來查看的廊坊推門進來,一見里面的情形嚇了一跳,同情的看了一眼地上被打得半死的人。
“是你?”柳蓮花也是一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的人,“他是誰?”
“我怎么知道?”
“可是,可是,啊啊啊?。 蓖蝗幌氲阶约褐淮┲嵌?,而他已經(jīng)點燃蠟燭,柳蓮花尖叫著丟掉木棍跳上床,拉下簾幕,“色狼,色狼?!?/p>
廊坊摸了摸鼻子,好笑的看著她的舉動,腦中不由自主的回想她剛才幾近半裸的誘人模樣,心口忍不住狂亂的跳了幾下,一股熱流變成欲望滾滾往下腹竄去。
“咳咳!”他尷尬的咳了兩聲,走過去冷冷的看了地上的黑衣人一眼,伸手將他拎起來,朝床上的小鴕鳥道,“本公子說的沒錯吧,我那天就是看見這家伙進你房間才追進來的?!闭f完,轉身提著昏死的黑衣人離開。
4一個從天而降的未婚妻
柳蓮花本想尋空子去勾欄院一次,奈何廊坊走到哪都拉著她,極盡貼身之能事。
轉眼三日過后,一大早,廊坊便命人套好馬車,扯著她上了馬車。
車轱轆滾滾駛向勾欄巷,萬人空巷的巷子里到處是鶯歌燕語,二十幾只青樓隊伍浩浩蕩蕩的從四面八方涌來,色藝雙絕的花魁娘子坐在花車上獻藝。
馬車在巷口停下,廊坊拉著她走進一只華麗的隊伍,花車上端坐的美人正是那日的嫣紅。
柳蓮花暗喜,目光左顧右盼的意圖尋找那日的兩名花娘。
“你找什么?”小手突然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柳蓮花還未及看清是誰,身體突然像離弦的箭一樣朝空中射去,落在高高的花車上。
好,好高。
一股昏眩感瞬間攝住她,她下意識的抱緊身邊人,“好,好高!”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她猛地抬頭,對上廊坊那雙含笑的眸子。
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在陽光的光影中折射成一股暖暖的曖昧,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心跳的好快,好像要躍出胸口一般。
她愣愣的看著他笑,耳邊的喧鬧仿佛瞬間消失,天地間只有他們彼此相對。
“抱緊了?!彼粡堃缓系谋〈焦粗鴾\笑的弧度,她只覺得腰間一緊,人已經(jīng)被他帶入懷中,離弦的箭一樣被他擁著飛向不遠處的高抬。
地下的人潮發(fā)出爆炸一樣的歡呼聲,柳蓮花暈呼呼的靠在他懷里,雙手死死的抱著他的腰。
四面八方涌來的人潮將高抬圍的水泄不通,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廊坊和他懷里的少女身上。
廊坊將她推離懷抱,大手緊緊的包裹著她的手,朝臺下身鞠一躬,“今天是三年一度的花魁盛典,本公子出頭彩,若得花魁王者,賞銀萬兩做嫁妝?!?/p>
話音一落,地下爆出熱烈的歡呼聲。
“另外?!彼麛[了擺手要大家靜下來,俊臉含笑的攬過還因‘萬兩而目瞪口呆的柳蓮花,從懷里掏出一塊粉紅色的肚兜高高揚起。
“那是我的,怎么在你這里?”柳蓮花終于回過神來,看見他手里的肚兜頓時傻眼,伸手欲搶。
太丟人了!他竟然把,把她的肚兜拿出來給這么多人看。
廊坊笑著閃過她的手,大手握住肚兜的一角用力一撕,一片軟金的葉子從肚兜夾層里面掉下來,同時還有一塊橙黃色的手帕,他捻起手帕和金葉子,高高揚起,“這是家父生前替我訂下的一門親事,這位姑娘便是在下失散多年的未婚妻,今天,我便在此允諾,半個月后迎娶柳姑娘?!?/p>
事出突然,柳蓮花傻愣愣的看著他走到她面前執(zhí)起她的手,性感的薄唇輕吻她手背。
肌膚和肌膚相貼的瞬間,仿佛有羽毛輕輕掃過她的心,她傻傻的看著他不知道說話,連最后是如何離開的都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這樣,眾目睽睽之下把我的肚兜晾出來,那兩個花娘都是跟你一伙的是不是?”柳蓮花一邊大吼一邊踹開房門,“廊坊,你……”
廊坊輕輕放下手中的賬冊,劍眉輕挑,“誰準你進來的?”他整個人突然朝她壓過來,一股巨大的壓抑感瞬間將她籠罩,讓她忍不住一退再退。
“我,我,你把我的兜肚還給我,我,我要回冰城。”她吶吶的道,一雙眼睛到處亂瞄就是不敢對上他突然凌厲的眼。
“回冰城?”廊坊突然大笑,一把扣住她的肩,“你忘了,下個月初我們可是要成親的?!?/p>
柳蓮花抬頭看著他。
“那,那是你自己說的。”她一推再推,整個人抵在門板上。
“你娘留給你的遺物不會錯吧!”他輕笑,從懷里掏出兩條手帕,一條是她肚兜里撕出來的,另一條是他父親臨死前才交給他的。
一個從天而降的未婚妻,他爹著實給他留了一個大禮,也幸而她不知道她肚兜里藏有黃金葉,世人雖然不知黃金葉為何物,但皇室之人卻無人不知,黃金葉是創(chuàng)立襄陽府時皇帝留給襄陽府的信物,只要出示該物便可號令整個襄陽府做三件事,當時皇帝做了兩片,一只保存在自己手中,另一只交給爹爹保管。
后來爹爹一次執(zhí)行皇帝交待的秘密行動落難,被一對村婦救了,便把隨身的黃金葉交給夫婦,并允諾三件事,和這件極其荒謬的婚事。
幸而是他先找到她將她騙到襄陽府,如若黃金葉不幸落入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設想。
他靜靜的看著她,粗糙的指肚輕輕的摩擦她細膩的臉頰,“乖娃子,乖乖呆在府中,等著當新娘子!”
5陌生男子
此后,柳蓮花便再沒見過廊坊,貼身小婢不貼身,兒女嫁妝滿堂紅。
聽聞花魁盛典的花魁王果真是嫣紅,聽說,六王爺與他同日迎娶嫣紅,又聽說,他為了她回了皇上的美意拒絕了公主。
成親那日來的太快,柳蓮花被喜婆丫鬟按著壓上花轎。
按當?shù)亓曀祝映捎H,花轎需繞道太廟沾喜氣才能折回襄陽府。
端坐在轎子中,柳蓮花不是沒想過逃脫,可腦中偏又浮現(xiàn)那日在高臺上他深情款款求婚的情景,雙手死死的絞著手絹,埋在珠簾后的小臉一片緋紅。
說穿了,她還是喜歡他的了。
花轎突然一陣顛簸,聽外面的廊坊喊了一聲,原是花轎和六王府的花轎對上了,兩方僵持著的時候,巷口一匹野馬受驚了沖進兩只迎親隊伍。
一陣兵荒馬亂過后,花轎再次平穩(wěn)上路。
成親其實也是技術活。柳蓮花從來沒這么累過,邁火盆,替轎子,三叩六拜,直到一雙冰涼的大手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進洞房。
頭頂?shù)纳w頭遮住了她的視線,目光只能從看到一雙滾著金線的白底紅幫的紅靴。
她的心跳得好快,似乎馬上就要脫口而出,掌心的汗糾纏著他的,輕輕淺淺的感覺他握著她的手緊了幾分。
“相”一根食指壓住她的嘴唇,她連忙噤聲,壓在唇上的手撤回,兩只修長白皙的手穿進蓋頭里,一股淡淡的馨香滲進鼻端,水藍的紗布覆蓋上她的雙眼。
雙手在腦后打結,然后‘唰的一下頭頂?shù)纳w頭被掀開。
心,瘋狂的跳動著,她看不見他,只能感知一雙大手輕輕撥開她的喜袍,卸下頭頂?shù)慕疴O鳳冠。
滾燙的指尖滑過她冰涼的鎖骨,身體禁不住一陣戰(zhàn)栗,“別!”
滾燙的大手果然停頓一下,卻又突然發(fā)動的一把撕開她的衣襟,胸口頓時發(fā)涼,還未等她阻止,唇上傳來一股溫熱,被兩片唇瓣狠狠的含住。
靈巧的舌尖霸道的頂開她的貝齒,勾住她的丁香小舌抵死纏綿。
燭火搖曳,風吹得窗紙莎莎作響,床榻上粉紅的紗幔上映出連團纏綿的影像。
輕紗落,半片薄唇含春意,君情妾意,難堪長夜慢慢。
夜,薄涼了月色,偌大的襄陽府中人影交錯。
陽光從紗幔后滲透進來,打在床榻上人兒的臉上,柳蓮花動了動腰肢,一陣火辣辣的酸疼蔓延全身,好似被馬車碾過一般。
她嬌吟了一聲,想起了昨日夜里的悱惻纏綿,小臉一陣火熱。
她輕輕拉下眼睛上的布條,扭身朝身側看去,“啊啊??!”
六王府里,一聲聲尖銳的喊叫聲劃破云霄,穿著里衣的瘦弱男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新房,一邊跑一邊嚷嚷著,“來人啊,出人命了,這個妖婦是哪里來的?本王的嫣紅呢?”
新房里,柳蓮花呆若木雞的坐在床榻上,身下大紅的被褥上一塊素白的白布上一朵觸目驚心的紅梅。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淚水順著眼淚滾落,整顆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死死的掐著,連呼吸都那么那么困難。
為什么,為什么睡在她身旁的會是個陌生男子,為什么,為什么?
昨夜的纏綿還深深的印在腦海里,可一覺醒來,卻是老天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不,我要離開這里?!彼话炎テ饓ι蠏熘膶殑_出新房,“出來,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殺了你。”她瘋了一樣在王府里橫沖直撞。
“哎呀!”迎面撞上回廊里轉過來的人,柳蓮花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向后仰去。
6昨夜本王喝醉了!
一雙大手穩(wěn)穩(wěn)的拖住她的身子,“是你?”柳蓮花萬萬沒想到拖住她身體的竟然是廊坊。
一股說不出的羞辱感瞬間籠罩他,他本是她的相公,如今她卻入了別人的新房。
“我,我……”一時間她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慘白著一張小臉死死的看著他說不出話。
廊坊沉著一張臉冷漠的看著他,直到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嫣紅出聲,柳蓮花才看到那名美艷如花的女子。
“嫣紅,嫣紅,我就知道廊坊會把你送回來的,肯定是昨天花轎因騷亂而弄錯了?!绷鯛攺幕乩攘硪欢伺d沖沖跑過來,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便沖到廊坊身后一把抱住嫣紅。
“王爺,在下可是把嫣紅姑娘完璧歸趙了?!闭f著,廊坊看了一眼柳蓮花。
六王爺臉色很難看,退了幾步,好一會才道,“廊坊呀,你的妻子你也領回去吧,是本王對不起你,昨夜本王喝醉了!”
不介意才怪,柳蓮花看見廊坊的臉色已經(jīng)青黑一片了。
此時她恨不能找個地縫轉進去,再也不要見人。
可她終于還是挺直了背,抱著一點卑微的渴望,希望他能原諒她,帶她離開這里。
可惜,上天似乎并不眷顧她。廊坊只是不慎在意的搖搖頭,涼涼的丟了一句話,“既然她已入王府,就留在這里吧!”說完,看也未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柳蓮花如同被抽去了靈魂般癱軟在地,六王爺見了忍不住冷笑,朝著她肩頭狠狠踹了一腳,“你這個臭潑婦,我看你還囂張不,現(xiàn)在廊坊也不要你了,你就在我府上給我倒夜香吧!”
提著臭烘烘的夜壺,柳蓮花像個游魂一樣游蕩在王府內(nèi)院,疲憊的身子就快吃不消了,可她仍是盲目的走著,好似這身體的疲憊能驅趕心里的寒意。
廊坊求婚的情景好像還歷歷在目,可如今卻是人事全非,她也成了沒人要的殘花敗柳,一夕之間從天堂跌入地獄。
“咚咚咚。”更夫打過三更的棒子,她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剛轉到一間廂房后,黑暗中一只冰冷的大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略到暗處。
“嗚嗚嗚!”她拼命的掙扎,張嘴狠狠的咬住捂住嘴的那只大手,直到口中傳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嗯。”那人悶哼一聲松開她。
一得到自由,柳蓮花連忙抬起手里的夜壺朝對方頭頂砸去,對方閃身躲開夜壺,卻沒有躲開里面的暗器,一壺屎尿淋了他一身。
“天,臭死了?!眮砣吮怀舻木o皺沒有,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丟在地上一樣東西,轉身沒入黑暗之中。
柳蓮花驚魂未定的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低頭看了看被丟在地上的一張信封,好奇心驅使下她連忙撿起信封和夜壺急匆匆回到王府最偏僻的一處小院。
點了燈,她把信封拿進,信封面上畫著一只雞。
“這什么東東?”她狐疑的看著那只雞,沒懂,又抽出信封里厚厚的一摞子信紙,打開一看差點沒昏過去。
“這是什么東西?”她瞬間碉堡。
信封里是一張白紙,白紙的右下角用小楷寫了一個小小的‘水字。
這是什么?無字天書么?
7她嫁錯人是她的錯么?
廊坊又要成親了,襄陽府里從來就不缺美女的,而這一次,他不僅娶妻,還一連納了三名小妾,盛大的婚禮幾乎驚動了整個城。
柳蓮花偷偷躲在人群里,看著他騎著雪白的白云馬行駛在常常的迎親隊伍前面,不禁想著那日他是不是也這樣風流倜儻的騎著白馬走在她的花轎前。
之前她沒看見,可如今見了,卻是生出撕心裂肺的疼。
她傷心欲絕的想轉身就走,卻又心有不甘。
她嫁錯人是她的做么?若不是他把花轎弄錯她會落成如此下場么?若不是他把她從冰城帶來,她會喜歡上他,她會接受他那么轟動的求婚么?其實追根揭底他才是那個把她推入如此境地的混蛋,憑什么他現(xiàn)在見一個愛一個,還一下子娶了四個,該下地獄的是他吧!
越想越氣憤,柳蓮花猛地轉身一把搶過路邊賣雞蛋的大嬸的籃子,抓起兩顆雞蛋就往眼看就要經(jīng)過己的廊坊身上丟去。
“啪啪!”兩聲脆響,喧鬧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兩顆蛋液在新郎的臉上砸開。
隔著人群,高高的白馬上廊坊不敢置信的看著人群里的小人兒,兩人四目相對,火花霹靂啪來亂閃。
“是她,是她!”人群里不知道什么人喊了一聲,所有人同時回頭看她。
“我,我。”柳蓮花沒想到會被發(fā)現(xiàn),一把丟了雞蛋籃子轉身就跑。
跑,跑吧,就這樣跑出彼此的生命。
風,幾乎快吹干了臉上的淚,連她都以為自己會就這樣一口氣跑出城的時候,她聽見身后急促的馬蹄聲。
她以為是廊坊追來了,更加努力的跑,一溜煙轉進一條小巷子,正在她自鳴得意逃脫的時候,暗處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死死的捂住她的嘴,手刀狠狠的往她脖子上一敲,劇痛從后頸傳來,意識慢慢消失。
當廊坊追到這條巷子時,巷子里只掉落了她頭頂?shù)囊桓爵ⅰ?/p>
“可惡,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用力朝半空大吼一聲,跟著他身后的管家吶吶的道了一聲,“主子,我,我確實把信送到姑娘手里了,按理她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才對啊!”
“按理?”廊坊冷哼,整張俊臉沉得像一灘黑水,“你見她何時安排理出牌過?嗯?”
當柳蓮花幽幽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在一個富麗堂皇,到處都是奇珍異寶的房間里。
房間的大床上躺著一名面色蒼白如紙的中年男子,他身上穿著明黃色的龍袍,整個人虛弱的躺在龍床上,一雙渾濁的雙目死死的盯著她看。
“你就是柳蓮花,那小子看中的丫頭?”皇上淡淡的開口。
柳蓮花被問的一愣,“你到底是誰?抓我干什么?”
皇上一下,“我是誰?等那小子來了請他自己告訴你不是更好么?”說著,朝外面喊了一聲,“郭德勇,去把她給我綁到正德門外,午時那臭小子若是還沒來,就給我砍了?!?/p>
“什么?”柳蓮花一愣,回過神兒時人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的壓在正德門外偌大的廣場上,一把摩的錚明瓦亮的鬼頭刀高高懸在她頭頂。
正午的眼光火辣辣的考的她發(fā)昏,整個人口干舌燥的跪在冰涼的青石板上,腦中突然想起廊坊,此時他必是和幾個妻子拜堂成親呢,而她這個下堂妻只能在此處準備見閻王。
一時間悲從中來,她忍不住對著青天破口大罵,“廊坊,你這個混蛋,王八蛋,都是你,要不是你把我騙到這鬼地方,我也不會死啊,死了我也******”
“你要怎樣?笨蛋?!痹捯粑绰洌麻T外的甬道上,一匹白馬疾馳而來,端坐馬鞍上的正是她口中的混蛋。
8緣來是你
廊坊一進宮,埋伏在正德門外的三千鐵甲呼啦一聲便將整個廣場圍得水泄不通,一輛明黃色的軟轎晃晃悠悠的從三千鐵甲中抬到他面前,皇上端坐其中。
“臭小子,你終于肯見我了?”老皇帝一臉奸笑的看著對面的廊坊。
廊坊曼斯條理的跳下馬,走到柳蓮花身邊,咻咻兩劍砍斷她身上的繩子。
柳蓮花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突然之間不知道說什么了,只任著他大手一撈把自己攬進懷里。
“你這個笨蛋,我要管家交給你的信你沒看么?”他恨鐵不成鋼的狠狠戳了她額頭一下。
信?
她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好半天才回過神,“那個是管家?那是你給我寫的信?我以為是新版春宮圖,給燒了,你干嘛不寫字?還畫那種東西?”
廊坊臉一沉,再次敲她額頭,“你識字么?”
是哦,她不識字耶!
柳蓮花干笑著看著他,被晾在一邊的老皇帝終于是不甘寂寞的出聲,“湊小子,你今天別想跑了,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放了你們,若是不,哼哼,我就殺了你們,一樣有人會接手襄陽府。”
“他讓你答應什么?”
廊坊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而對老皇帝說,“我若說不呢?”
“那就休怪我無情。”說著,一揚手,三千鐵甲一擁而上。
哇哇!情勢變得好快??!柳蓮花嚇得躲在他懷里,眼看鐵甲軍就要沖過來,廊坊突然大喊一聲,“三年。”
老皇帝一揮手,鐵甲軍頓時停止攻擊。
“十年?!?/p>
“五年?!?/p>
“七年?!?/p>
“就五年,我只答應你,六王爺?shù)腔笪冶迥辏迥旰笏约赫胰私邮障尻柛?,再也不要找我,家父欠你的恩情一筆勾銷?!?/p>
老皇帝沉著臉思索片刻,好一會才道,“也罷,五年就五年。來人,放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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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蓮花,你又發(fā)什么瘋?”廊坊攔在門外,與柳蓮花大眼瞪小眼。
“自然是回冰城,你都娶了四個妻子了,我還呆在這里干什么,在被抓去讓人砍么?”她還沒活夠呢。
廊坊一把搶過她手里的小包,傾身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薄唇突然印上她的櫻唇。
“嗚嗚嗚!”柳蓮花一把推開他,‘啪‘的一巴掌招呼在他臉上,“你憑什么吻我?”
廊坊被打得一機靈,怒火呼啦一下燃起,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捂住她的雙眼,低頭再次狠狠的,霸道的吻住她。
濃烈的氣息在唇齒間爆開,柳蓮花瞬間呆愣,任由他霸道的舌在口中登堂入室,這感覺太熟悉了,太刻骨了,是他,竟然是他,那一夜和她在一起的竟然是他。
“這次想起來了么?”好半天,在她差點窒息前廊坊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的唇,“是我,記得,吻你,愛你的是我?!?/p>
“可是,可是?”她不懂?。?/p>
廊坊看著她傻傻的樣子,忍不住搖搖頭,“我叫管家送給你的那封信你還留著么?”
信?柳蓮花一愣,想起那封無字天書,從懷里掏了出來,“你說這個?”
廊坊接過信將信紙撲在桌面上,又端起茶杯含了一口茶水,‘噗的一聲將茶水噴在白紙上。
“有,有字耶!”柳蓮花不可思議的驚呼出聲,“上面有字!”
字體漸漸浮現(xiàn),廊坊忍不住翻白眼,“你難道不知道有一種墨汁遇水浮現(xiàn)的么?虧我還在下面提示了一個水字。”
“呵呵,”柳蓮花干笑兩聲,捻起信紙,尷尬道,“我,呵呵,還真是不知道?!?/p>
原來那夜她是和他洞房,而嫣紅也是和六王爺,只是六王爺和她都被蒙了眼睛,然后她和六王爺又被下了藥,廊坊將她和嫣紅掉包,為的就是把她留在六王府,這樣皇帝自然不會去六王府抓人。
而他也堅信癡迷嫣紅的六王爺對這個小丫頭沒興趣,當然嫣紅可是他的手下,自然不會讓六王爺懂她。
至于后面,其實襄陽府本是他爹欠了皇帝的一個情而創(chuàng)建的專門為皇帝收集情報的機構,那些養(yǎng)在府里的美人都是皇上派去監(jiān)視他的人。
在找到柳蓮花之后,他本來是想偷走柳蓮花的信物,私自解除婚約的,沒想到會發(fā)現(xiàn)府中有人也盯上了她,調(diào)查之后才知道是皇上派人查柳蓮花的底。
他當時按兵不動,誰知漸漸地覺得這丫頭挺有趣,心生喜愛,此后才有了高臺求婚的壯舉。
至于之后的事,便是設好的局,準備在二次成婚當天吧府里的幾個女探子一網(wǎng)打盡再帶著柳蓮花金蟬脫殼,沒想到還是被這個笨蛋搞砸了。
柳蓮花聽完他的解釋,忍不住暗嘆,果然是奸詐狡猾?。?/p>
可是想了想,又覺不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那你怎么畫春宮圖,這種東西哪個女人看了不會扔,誰會看下去?”
廊坊呵呵一笑,攬著她,傾身湊到她耳邊說道,“你還不知道吧,為夫是開妓院的,而且,里面供花娘學習的春宮圖都是出自我手?!?/p>
什么?這是赤裸裸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