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涵
候車室只一個空位了,擱著女人的包。女孩溫婉地說:“請您讓一讓,好嗎?”女人極厭煩地抓起包,把腳挪到一側(cè)。抬抬手,挪挪腳就能讓的,怎弄得這般費力?早該讓,晚也該讓,干嗎要等別人說了才讓?
想起了一首詩和一個人。
宋尚書楊玢《批子弟理舊居狀》:
四鄰侵我我從伊,畢竟須思未有時。
試上含元殿基望,秋風(fēng)秋草正離離。
人家來占房子,就想想還沒這些房產(chǎn)的時候;還咽不下這口氣的,再去望一望唐代的含元殿,當(dāng)年何等繁華,如今照樣荒草離離。
吳國四王子季札,四兄弟中才德最好,是臣民心目中的儲君。季札堅持讓位給大哥。大哥留下遺命——兄終弟及,依次傳位給弟弟們,總能傳到季札的。三個哥哥先后去世,季札依然不肯繼位,這回讓給了侄子,自己則退隱于山水之間。
官拜尚書的,尚如此看得開。王位也可以相讓,真可憐了歷代皇室子弟同室操戈,也可憐了我們這些紅塵中的小男小女,枉做了小人,為抬抬手挪挪腳就能放過去的事兒,爭個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