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爺
又是李安!繼2007年的《斷背山》之后,李安又一次得到奧斯卡學院的垂青,憑借《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拿到最佳導演的小金人。如果再算上2001年《臥虎藏龍》的最佳外語片獎和最佳導演提名,以及十幾年前的《喜宴》、《飲食男女》、《理智與情感》所獲得的三次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李安在奧斯卡的斬獲足以令很多土生土長的好萊塢大導演難以望其項背。
2001年,李安憑借《臥虎藏龍》這只在灰屋頂、綠竹林間飛來飛去的“功夫老虎”一舉獲得當年奧斯卡的10項提名,并且擊敗不會飛檐走壁的《天使愛米麗》,成功抱回包括“最佳外語片”在內(nèi)的四個小金人。那一年,華語大熒幕上飛著、打著的,還有星爺?shù)摹豆Ψ蜃闱颉芬约靶炜说摹妒裆絺鳌贰?/p>
2013年,這位“神級”的導演又用一只孟加拉老虎萌翻了整個電影圈兒,萌得奧斯卡一連給了這部基本上只有一個男孩兒和一只老虎的電影11項提名。如果有重要的女性角色,這個提名的數(shù)目可能會更加驚人。而同時段在電影院里“玩兒深刻”的,還有陸川“基情四射”的《王的盛宴》以及馮小剛“尸橫遍野”的《1942》。
我無意抬高誰或者貶低誰:畢竟關(guān)乎國籍與否李安都是一個黑頭發(fā)黃皮膚的華裔導演,他的作品中時時都表達著一種“中庸平和”的東方文化。但面對2012年年末滿目的“拼命深刻”和成心不讓人好好吃爆米花的“揪心揪肺”,我感謝李安“將大道理小而化之”;感謝他在“殘酷”和“絕望”之外給觀眾留有“余地”和“希望”的那種慈悲;也感謝他驚喜不斷的“無限不循環(huán)”。
在得知獲得奧斯卡提名之后,李安感慨地說“高興壞了”,甚至“有點兒不知所措”。依我看,這是屬于東方君子的謙謙之辭,一如他的電影:商業(yè)化的唯美畫面和炫目技術(shù)之下,其實是一顆奔著“喧囂過后的思索”去的文藝心,看似很“娛樂”,其實有“預謀”。
與折戟而歸的吳宇森、徐克相比,李安成功地進入了好萊塢,并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人物。我喜歡李安那種“小而化之”的風格,能把一個復雜的道理用一種簡單的方式說出來,這是個本事也是種修為。
就像這么多年以后,再看《臥虎藏龍》,再看章影后咬牙切齒、灰頭土臉的青澀模樣,我仍然不懂影片里那種“功夫的境界和飄逸”,但我仍然看得很樂呵。畢竟看電影這項活動對于大部分人還是一種消遣活動,導演們可以“拼了命地往下深挖”以期“有朝一日爬上神壇”,但也沒必要拉著大部分還是“外行”、只想“看看熱鬧”的觀眾們花上一百多大洋跟著他們揪心揪肺。
《少年派的奇幻旅行》的解讀版本形式各異,但都是挺讓人“不忍聽又想要聽”的,嘖嘖稱奇地看完了電影之后還能靜靜地思索上好一陣子,然后恍然大悟這3D絕美畫面后的沉重和殘酷。
觀影時,有小孩子的笑聲、有老人家的贊嘆聲、也有隔壁兩個韓國妹子從頭到尾的尖叫聲(對此小編不想多說什么你懂的)。讓過程很美好,讓回味很綿長,讓“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少年派”:這才是能將商業(yè)化和深度、廣度完美結(jié)合的“大師之作”。
《少年派》之后沒多久,我又去觀摩了另一部很努力要深刻、努力得吐了血要讓觀眾思索的大片。當小貓被剝皮的鏡頭赤裸裸地被放大在那大熒幕上時,嚇壞了花花草草嚇哭了小朋友不說,各位觀眾連個爆米花都別想好好吃完了。
回想當年看《父輩的旗幟》,一個美國大兵被硫磺島上的日軍拖入地下工事,當戰(zhàn)友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時,形容是“慘不忍睹”。但導演完全沒有刻畫那名死去的戰(zhàn)士,相反,他用一個逆光的鏡頭拍攝戰(zhàn)友靜立的、驚愕的剪影。
“殘酷”本身已經(jīng)鮮血淋淋了,要通過每個人的心而非眼睛才能沉淀得“深刻”。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殘酷”和“絕望”;而讓這種“殘酷”和“絕望”中留有一些希望和余地,這便是李安的慈悲。
李安的成功不能說明這是華人導演的勝利,正如李安的個人價值無法用來證明其他華人導演的潰敗一樣。透過奧斯卡獎杯,我們反觀一下:我們的電影是不是輕浮、廉價和不走心?我們的導演是不是漸漸成了草率浮躁的商人?相比野心勃勃的國內(nèi)導演,李安似乎真正詮釋了“何為一個真正的電影導演”。
(責任編輯:花掩月xuxi2266@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