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艷英,王新玲,王 坤,趙 蕾,何秉賢
本研究特點 本研究主要是利用同一地區(qū)同一時間段獲取的流行病學調(diào)查資料分析不同民族體質(zhì)指數(shù)(BMI)、腰圍及超重肥胖與空腹血糖 (FBG)水平的關(guān)系,并且由于調(diào)查是集中在9—10月份集中完成,故在體質(zhì)量、身高、腰圍、血壓等人體測量時就基本上排除了因不能充分暴露生理標志而測量不準確的問題;另外,除了應用BMI外,也同時應用腰圍指標,更好地反映體質(zhì)量、體脂分布與FBG水平的關(guān)系。但本研究最大的局限性是未能前瞻性觀察維吾爾族、哈薩克族、蒙古族、漢族的基線BMI、腰圍及其動態(tài)變化與FBG水平的關(guān)系;未量化調(diào)查各民族的飲食習慣、生活方式等重要環(huán)境因素;未行糖耐量試驗分析餐后血糖水平與肥胖的關(guān)系。
超重和肥胖是糖尿病發(fā)病的重要危險因素,體質(zhì)指數(shù)(body mass index,BMI)≥24 kg/m2者患糖尿病的危險是正常體質(zhì)量者 (BMI在18.5~23.9 kg/m2)的2~3倍;男性腰圍≥85 cm、女性腰圍≥80 cm者患糖尿病的危險約為腰圍低于此界值者的2.5倍[1]。但由于不同民族間的遺傳、文化、行為、飲食等方面的差異,可能超重、肥胖對血糖水平的影響程度有所不同。本研究分析了新疆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維吾爾族、哈薩克族、蒙古族、漢族的超重、肥胖與空腹血糖(FBG)關(guān)系的民族間差異,現(xiàn)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從2004年9—10月新疆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維吾爾族、哈薩克族、蒙古族、漢族代謝綜合征的流行病學調(diào)查資料[2]中選取FBG、BMI及腰圍數(shù)據(jù)完整的3 888例受檢者,其中男1 758例,女2 130例;年齡23~97歲;維吾爾族986例,哈薩克族985例,蒙古族794例,漢族1 123例;均排除:體質(zhì)量過低 (BMI<18.5 kg/m2)者、正在服用降糖藥物者、孕婦、藥物等所致繼發(fā)性肥胖者。所有受檢者簽署知情同意書,且本研究經(jīng)新疆醫(y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yī)院道德倫理委員會同意。
1.2 方法 由培訓合格的專業(yè)人員按標準方法測量所有受檢者的身高、體質(zhì)量及腰圍,計算BMI;受檢者取坐位,連續(xù)3次檢測右上肢血壓,每次間隔至少30 s,取3次血壓的平均值用于數(shù)據(jù)分析。留取空腹10 h后的晨起肘靜脈血用于測定FBG水平,現(xiàn)場處理血樣標本并于-20℃保存,2 h內(nèi)完成檢測。
1.3 標準 (1)高FBG定義:FBG≥6.1 mmol/L。(2)超重及肥胖的診斷參照2002年中國成人超重和肥胖癥預防與控制指南:BMI在18.5~23.9 kg/m2為正常體質(zhì)量,BMI在24.0~27.9 kg/m2為超重,BMI≥28.0 kg/m2為肥胖。(3)腰圍分級:男<85 cm或女<80 cm為正常腰圍;男85~94 cm或女80~89 cm為腰圍增加;男≥95 cm或女≥90 cm為腹型肥胖。(4)高血壓的診斷參考2005年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收縮壓≥140 mm Hg(1 mm Hg=0.133 kPa)和 (或)舒張壓≥90 mm Hg,或既往有高血壓史,目前正在服用降壓藥物者。(5)飲酒定義:每周至少飲酒1次。(6)吸煙定義:每天吸煙≥1支并持續(xù)≥1年。
1.4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3.0統(tǒng)計軟件進行統(tǒng)計檢驗。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 (x±s)表示,計數(shù)資料以百分率表示。多組間計量資料的比較采用ANOVA檢驗,組間兩兩比較采用LSD-t檢驗。多組間率的比較采用行×列表χ2檢驗或χ2趨勢檢驗。BMI、腰圍、超重、肥胖與FBG水平及高FBG患病風險的關(guān)系采用線性回歸分析及Logistic回歸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4個民族的受檢者一般資料比較 4個民族的性別構(gòu)成、吸煙者比例及腰圍≥85 cm(男)/80 cm(女)者比例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 (P>0.05);而4個民族的年齡及農(nóng)牧民、受教育時間≤9年、飲酒、高血壓、BMI≥24.0 kg/m2者的比例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 (P<0.05,見表1)。
2.2 4個民族不同BMI或腰圍分級間FBG水平比較 維吾爾族、哈薩克族、蒙古族、漢族中 FBG水平分別為 (6.1±2.2)、(5.5±1.2)、 (5.5±1.4)、 (6.0±2.1)mmol/L,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F=29.962,P<0.001);其中維吾爾族、漢族的FBG水平高于哈薩克族、蒙古族,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維吾爾族與漢族間,哈薩克族與蒙古族間FBG水平比較,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 (P值分別為0.488和0.731)。
4個民族不同BMI分級的性別構(gòu)成 (除外漢族)、FBG水平、高FBG患病率 (除外哈薩克族)比較,不同腰圍分級的性別構(gòu)成 (除外哈薩克族)、FBG水平、高FBG患病率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 (P<0.05)。維吾爾族人隨著BMI(正常體質(zhì)量、超重、肥胖)或腰圍 (正常腰圍、腰圍增加、腹型肥胖)的增加,F(xiàn)BG水平及高FBG患病率均增加,不同分級間兩兩比較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 (P<0.05);蒙古族人超重和肥胖時FBG水平及高FBG患病率較正常體質(zhì)量時增加(P<0.05),腹型肥胖時FBG水平及高FBG患病率均高于正常腰圍、腰圍增加時 (P<0.05);哈薩克族和漢族人肥胖或腹型肥胖時FBG水平分別較正常體質(zhì)量、超重時或正常腰圍、腰圍增加時升高 (P<0.05);漢族人隨著腰圍的增加,高FBG患病率增加,不同腰圍分級間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P<0.05,見表2)。
2.3 4個民族超重、肥胖對FBG水平及高FBG患病風險的影響 線性回歸分析顯示,BMI(正常體質(zhì)量、超重、肥胖)或腰圍 (正常腰圍、腰圍增加、腹型肥胖)每增加1級,4個民族的FBG水平均增加 (P<0.05),其中維吾爾族人增加最顯著 (回歸系數(shù)分別為0.367和0.418,P均<0.001),其次是漢族、蒙古族和哈薩克組 (P<0.05,見表3)。
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與正常體質(zhì)量或正常腰圍者比,超重、肥胖或腰圍增加、腹型肥胖時高FBG患病風險以維吾爾族人最高,其次是漢族人;哈薩克族人BMI及腰圍對高FBG患病風險無影響;蒙古族人僅腹型肥胖時高FBG患病風險增加 (見表4)。
表1 4個民族的受檢者一般資料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characteristics among four ethnical populations
表2 4個民族不同BMI或腰圍分級間性別構(gòu)成、FBG水平及高FBG患病率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FBG level and proportion of gender,high FBG among different BMI and WC in four ethnical populations
注:FBG=空腹血糖;與同民族正常體質(zhì)量或正常腰圍者比較,*P<0.05;與同民族超重或腰圍增加者比較,△P<0.05;χ2值為趨勢χ2檢驗
表3 線性回歸分析BMI或腰圍對4個民族FBG的影響Table 3 Effect of BMI or waist circumference on FBG in four ethnical populations by linear regression
表4 Logistic回歸分析超重及肥胖對4個民族高FBG患病風險的影響〔OR(95%CI)〕Table 4 Effect of overweight/obesity on the risk of high FBG development in four ethnical populations by logistic regression
新疆不同地區(qū)的多民族糖尿病流行病學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維吾爾族人的糖尿病及糖耐量減低患病率顯著高于同地區(qū)哈薩克族人,維吾爾族人平均FBG水平 (5.7±1.5)mmol/L顯著高于哈薩克族 (5.2±0.9)mmol/L及蒙古族 (5.1±1.1)mmol/L,與漢族 (5.6±1.4)mmol/L無差異,且哈薩克族、蒙古族間FBG水平也無差異[3-4],本研究結(jié)果與之一致。本研究發(fā)現(xiàn),在新疆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維吾爾族、哈薩克族、蒙古族、漢族人群中隨著腰圍增加 (正常體質(zhì)量、腰圍增加、腹型肥胖),其高FBG患病率均有明顯增加趨勢,僅哈薩克族人BMI增加對高FBG患病率無明顯影響。4個民族中僅維吾爾族人BMI或腰圍的增加均使其FBG水平及高FBG患病率顯著增加??刂苹祀s因素后分析發(fā)現(xiàn),隨著BMI或腰圍的增加,4個民族中維吾爾族人FBG水平增加最明顯,其次是漢族、蒙古族、哈薩克族人;同樣,與正常體質(zhì)量或正常腰圍比,超重、肥胖或腰圍增加、腹型肥胖時高FBG患病風險以維吾爾族人最高,而哈薩克族人無影響。
國內(nèi)有關(guān)肥胖和血糖水平關(guān)系的民族間差異報道較少。國外研究發(fā)現(xiàn)按BMI分層后糖尿病的患病率存在明顯的民族差異[5]。已證明年齡、肥胖、高血壓均是糖尿病、血糖升高的重要危險因素,并且腹型肥胖與肥胖相關(guān)性疾病如高血壓、糖尿病、血脂異常等有更強的關(guān)聯(lián)[6],少量飲酒可以減少糖尿病的患病風險,吸煙與糖尿病獨立相關(guān)。但本研究4個民族中維吾爾族人的飲酒 (17.1%)和高血壓 (37.8%)比例均最低,維吾爾族、蒙古族間腰圍增加〔腰圍≥85 cm(男)/80 cm(女)〕和超重肥胖 (BMI≥24.0 kg/m2)的比例也無差異,但隨著BMI或腰圍增加,維吾爾族人的FBG水平和高FBG患病率均顯著增加,而蒙古族肥胖者的FBG水平及高FBG患病率較超重者均無差異?;貧w分析校正了年齡、性別、吸煙、飲酒、職業(yè)、受教育程度、高血壓等因素后,BMI或腰圍增加對FBG水平或高FBG患病風險的影響仍是維吾爾族人最顯著,對哈薩克族人的高FBG患病風險無顯著影響;蒙古族人超重和肥胖或腰圍增加時高FBG患病風險和正常體質(zhì)量和正常腰圍比無顯著增高。2002年中國居民營養(yǎng)與健康調(diào)查分析,維吾爾族、哈薩克族人主食攝入量較高,以面類為主(日均450 g左右),肉類以牛羊肉為主 (日均45 g左右),奶類及其制品的攝入量較高 (人均210 g左右),鹽的攝入量高達20 g以上,蔬菜攝入量明顯較少;蒙古族居民的主食中,米、面類攝入量為350 g,明顯低于維吾爾族及哈薩克族人,動物性食物以豬肉為主,食物的總體攝入水平與漢族人基本相近[7]。故本研究人群間飲食習慣、生活方式的差異也不能完全解釋肥胖和血糖關(guān)系的民族間差異。2型糖尿病發(fā)病有強烈的遺傳傾向,其易患性取決于多種因素及其相互作用,主要因素包括遺傳、環(huán)境和年齡,因此本研究肥胖與FBG關(guān)系的民族間差異不能排除不同民族糖代謝異常遺傳易患性差異的影響。
總之,本研究發(fā)現(xiàn)在新疆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維吾爾族、哈薩克族、蒙古族、漢族中BMI或腰圍增加對FBG水平的影響存在民族間差異,其中對維吾爾族人影響最大、哈薩克族人相對較小。雖然其可能原因是遺傳和 (或)環(huán)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結(jié)果,但這種現(xiàn)象在當今超重肥胖人群日益增多的環(huán)境下有著重要的公共健康意義,因此有必要進一步在大樣本人群中進行前瞻性研究以及遺傳學研究。
1 中國肥胖問題工作組數(shù)據(jù)匯總分析協(xié)作組.我國成人體質(zhì)指數(shù)和腹圍對相對疾病危險因素異常的預測價值-我國成人適宜體質(zhì)指數(shù)和腹圍切點的研究[J].中華流行病學雜志,2002,23(1):5-10.
2 郭艷英,王坤,趙蕾等.新疆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維、哈、蒙、漢四民族代謝綜合征的流行病學調(diào)查[J].中華內(nèi)科雜志,2006,45(3):227-228.
3 周鵬,葉爾肯·多森拜克,張燕,等.伊犁地區(qū)多民族人群糖代謝異常的患病率調(diào)查[J].中華內(nèi)分泌代謝雜志,2006,22(4):351-353.
4 李琳琳,毛新民,張月明,等.新疆地區(qū)維吾爾族、哈薩克族2型糖尿病代謝特征與飲食結(jié)構(gòu)分析[J].中華內(nèi)分泌代謝雜志,2005,21(2):141-142.
5 Maskarinec G,Grandinetti A,Matsuura G,et al.Diabetes prevalence and body mass index differ by ethnicity:the multiethnic cohort[J].Ethn Dis,2009,19(1):49-55.
6 潘長玉,金文勝.2型糖尿病流行病學[J].中華內(nèi)分泌代謝雜志,2005,21(5):5s-1-5.
7 翟鳳英,何宇納,王志宏,等.中國12個少數(shù)民族居民的食物攝入狀況及其特點[J].衛(wèi)生研究,2007,36(5):539-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