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

陳國與一支玫紅色的鋼筆形影不離，已經(jīng)七七四十九天了。

成天把鋼筆揣在懷里，你想孵出一個筆仙來？死黨小李打趣陳國。

不，不是的！陳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筆仙真的存在，我親眼見識過！

哦？小李來了興致，筆仙是男是女？

陳國漲得臉紅脖子粗，急切地解釋，真的，雖然我沒看到筆仙，但我感覺到了！

這件詭異的事情就發(fā)生在四十九天前。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陳國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黑暗中，他聽著石英鐘嘀嘀嗒嗒的走動聲，突然想起了女友小莉依偎在身邊時，她溫暖的心跳聲。

可惜，陳國已經(jīng)有半年沒聽到小莉的心跳聲了。小莉跟有錢的男人跑了。

小莉走了，臨走前送給了陳國分手禮物── 一支玫紅色的鋼筆，小莉說，鋼筆代表著一筆勾銷。

真的能一筆勾銷嗎？玫紅色的鋼筆，就好像逝去的愛情殘留下來的顏色。

小莉，只要你回來，什么我都愿意！想起往事，陳國怎么也睡不著了，他翻出小莉留下來的鋼筆，在夜色中獨自私語。

也許，我可以請筆仙幫幫忙？陳國突然閃出了一個念頭。

請筆仙，是流傳在民間的一個靈異游戲。規(guī)則是，先在紙上寫一些簡單文字，然后用手執(zhí)起筆，全身放松，喃喃念出咒語。

咒語生效后，筆會牽引著你的手，在紙上緩緩移動。這時，便可以問筆仙一些問題，筆仙會拉著你的手，緩緩地在答案下畫上圈。

但是，有一個忌諱：筆仙不能輕易請，因為，會舍財又傷身！筆仙，畢竟是靈異界的生物。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小莉，陳國顧不了那么多了。

陳國特意點起了蠟燭，因為他怕燈光太刺眼，嚇得筆仙不敢出來。

昏暗的燭光中，陳國握著筆默默念叨著，筆仙啊筆仙，你快出來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國手中的筆突然微微動了一下，他心里猛地一凜，發(fā)根全部立了起來！

筆仙，是你嗎？陳國鼓起勇氣問。

鋼筆帶著陳國的手，緩緩地劃到“是”字下，淺淺地畫了一道線。

陳國牙齒打著架，抖抖索索地繼續(xù)問，小莉會回來嗎？

鋼筆突然加快了速度，潦草又沉重地在“是”字下不斷畫著線條。

筆仙，你怎么了？你為什么亂動？陳國的心顫抖著，筆仙的力氣實在太大，陳國已經(jīng)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突然，陳國的手機刺耳地尖叫起來。

后來呢？怎么樣了？小李傾著上身，饒有興致地問。

陳國瞧了小李一眼，神秘地掏出手機，調(diào)到一條短信，喏，你看！

小李在手機屏幕上瞅了瞅，什么啊，這就是一條空白信息。

這條短信，就是在我請筆仙時，恰好收到的！陳國肯定地說，一定是小莉發(fā)給我的！

什么？小莉？你們分手后，她換了號碼，再沒有給你只言片語呀？小李驚訝地挑起眉毛。

對，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后，小莉肯定有很多話要跟我說，但是卻不知道說什么，于是半夜深有感觸地發(fā)了這樣一條空白信息！陳國滿腹心事地托起下巴，我打了很多個電話過去，可是，小莉只是重重地呼吸，怎么都不肯說話。

停，讓我猜猜后來的故事！小李打斷陳國的敘述，后來，這個陌生的號碼是不是發(fā)短信，說有急事，讓你匯錢？

你怎么知道？陳國驚訝了。

你匯了？

匯了呀！她是小莉呀，我能不匯？只是，我每次跟小莉打電話，她都掛斷，她是不方便接電話，還是不好意思見我面呢？陳國無奈地嘆了口氣。

情癡，你碰上騙子了！小李也嘆了口氣。

騙子？怎么會呢？陳國掏出懷中玫紅色的鋼筆，那天晚上，我真的請到筆仙了，筆仙告訴我，小莉一定會回來的。

唉，小子你醒醒吧！小李同情地拍拍陳國的肩膀，科學家早就對筆仙做出過解釋，筆之所以會動，全是因為人們內(nèi)心的潛意識，潛意識控制著手的運動，卻讓玩者誤以為是筆在動。

你沒有親自請過筆仙，怎么能否認這個事情呢？陳國氣急敗壞地揮舞著鋼筆，說，不信，你跟我一塊請出筆仙試試？

陳國固執(zhí)地往陌生的號碼上發(fā)了第五十條短信，小莉，是你嗎？你什么時候才回來？

選自《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