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永嘉縣城關(guān)中學(xué) 周玉祥

家門口常坐著一個老人。那雙眼睛見過了將近一個世紀的風(fēng)云巨變，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其實眼神深處早已暗波洶涌。

每次偶然經(jīng)過，總會產(chǎn)生一種沒有來由的錯覺，那老人仿佛是一位高僧，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動聲色。

我和她只有一次對話。

傍晚，我從她面前經(jīng)過，一枚硬幣從手掌滑出，在水泥地上繞了一個圈，安分地落在了她腳邊，于是我向她走近。她僵硬地彎腰，一雙手像枯木架子裹上了一層樹皮般，緩慢伸向了白光晃晃的硬幣，這動作像是一項緩慢進行的流程，甚至具有催眠和催夢的作用，使旁人沒有了焦慮與不安。

過了緩慢的幾分鐘，老人終于抬起了頭，瞬間，我仿佛看到了一張經(jīng)歷了長久年代的，舊黃色的中國地圖，江、河、溝、壑，長長短短布滿了整張臉，這是一張很容易讓旅行者迷了路的地圖。她緩慢地向我伸出手，眼睛里已然有了明亮的笑意。“姑娘，拿好了。”

我將硬幣接了過來，老人笑了，像是陳年的衣服上大大小小，層層疊疊的褶皺，讓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將它撫平。我輕輕道了聲謝，老人張了張嘴，露出一排參差不齊的牙齒，仿佛是寸草不生的荒野上，忽然冒出了一排高高低低的小山丘。

我轉(zhuǎn)身離開了，回頭看時，已看不清老人的面孔。一陣風(fēng)吹過，只看見老人散亂的頭發(fā)，像秋天里燃過的稻谷灰燼，隨著風(fēng)無力搖蕩。

指導(dǎo)教師/谷福林

小編語：周玉祥的文字節(jié)奏感很好，讀起來很舒?zhèn)€老人形象如同動畫一樣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