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康
這一次獨自離開家鄉(xiāng),來到這令人向往又倍感陌生的南國都市。臨近中秋,天氣依舊燥熱,工作之余,一個人百無聊賴,浮躁的心無可適從,思親之情油然而起。
大海,是我最鐘情的。我愛她的博大精深,愛她的湛藍清純,我喜歡品讀那不休止的潮起潮落,因為海是最能溶解情感的液體。往年中秋,海上明月共潮生,我總是和家人到海邊賞月聽歌吃團圓飯。今日,又逢佳節(jié),但時過境遷,唯有大海能稀釋心中那無邊的懷鄉(xiāng)思親之愁。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長空蒼茫,暮靄沉沉,四周灰蒙蒙的,夜越來越凝重,似混沌未開,已看不見對面的事物了,喧囂的沙灘一下子沉默了,一對對忘情的戀人依舊相擁在沙灘上、巖石上,靜靜地淹沒在夜的黑里,只有那此起彼伏的濤聲益顯清晰入耳。
忽然,傳來一聲小孩的尖叫:“月亮出來了!”“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岸上一陣騷動,人們不約而同地朝著月光照射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輪橙黃色的團月,柔柔的、暖暖的,撒下一片茫光,灑下柔情千般。倏地,半個月兒藏身一塊灰白的云里,像羞澀的少女一樣靦腆。那云長長的,如一把劍,更像一條鞭,硬生生地將月劃下一道深深的傷痕,這傷痕在靜靜的海里愈覺得明顯。忽的,這傷痕也印在了我的心海,心頭一緊,隱隱一陣撕裂的痛楚。我急忙揮動著手中的樹枝,欲將天上的云撥開,可是任憑你怎么驅趕,云還是固執(zhí)的。我心中一急,便使勁地鞭打海面的水,水中的月開始晃動,開始模糊了。本想讓月的傷在水中蕩散,痕被撫平,但那傷痕被水蕩得更寬更深了。月在水中無力地掙扎著,月開始流淚,為那無法揮去的痛。我知道我已不能將這份傷感釋然,干脆爬上巖石。海風習習,濤聲依舊……突然手機響了,是遠方的妻打來的,手機里傳來妻兒甜甜的問候。兒子告訴我:他知道我在離別時寫給他的“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是什么意思了。
這一通電話,撫慰了我多皺的情懷。等我再仰望明月時,月已掙脫了云的糾纏,躍在半空中了。月光也變得皎潔亮麗,柔情似水。潔白的月光灑在岸邊柳樹上如一把銀梳,正梳理著少女婆娑的秀發(fā);月光悄悄地來到沙灘上,巖石上,翹起耳朵傾聽一對對戀人綿綿的情話;月光無聲息地鉆進我的心田,溶溶的、脈脈的。我想她一定是聽到我跟家人的電話了;月光跳入滾滾的潮流里,我想托她把我的思念帶到彼岸——我的家。
燈火闌珊,皓月當空,我?guī)е届o的心情,踏上回去的路,晚風徐來,一陣愜意。遠處飄來一陣陣悠揚、曼妙的旋律“……請明月代傳信,寄我片紙兒為傳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