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勝 吳宇虹
烏爾第三王朝(公元前2111—前2003年)是蘇美爾人從城邦到帝國的過渡階段,也是蘇美爾文明的鼎盛和最后輝煌時期。該王朝共歷5王計108年:烏爾那穆(公元前2111—前2094年)、舒勒吉(公元前2093—前2046年)、阿馬爾辛(公元前2045—前2037年)、舒辛(公元前2036年—前2028年)和伊比辛(公元前2027年—前2004年)。人類歷史早期的政權(quán),戰(zhàn)爭和祭祀活動往往占據(jù)主要地位,正所謂“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通過戰(zhàn)爭統(tǒng)一兩河流域之后,隨著社會漸趨穩(wěn)定,祭祀活動在蘇美爾的政治生活和人民的日?;顒又械牡匚痪椭饾u凸顯出來。蘇美爾人祭祀的神多為自然神,如:天神安(An)、地神恩里勒(Enlil)、水神恩基(Enki)、太陽神烏圖(Utu)、月神南那(Nanna)、金星女神伊南那(Inanna)等等。其中地神恩里勒的地位尤其重要,他的祭祀地尼普爾城是整個兩河流域最重要的宗教活動中心,王室、貴族和官員都定期對尼普爾城獻祭。在舒勒吉王統(tǒng)治時期的第38年(公元前2055年),為了更好地管理各地向王室和尼普爾進獻的日益增多的貢牲,國王在國家祭祀中心圣城尼普爾附近的一個村莊建立一個大型的分配管理中心并命名為“普茲瑞什達干”(Puzri?-Dagan),本文稱其為“王朝貢牲分配中心”。這個中心的主要功能是集中和發(fā)放各地向王室進獻的貢牲,同時也管理王室自身擁有的牛、羊(偶爾有豬)以及各種野生動物,這些動物主要用于祭祀諸神和作為王室及高官們的食物。
貢牲中心的文件主要分為收入(ì-dab,譯為“接管”)和“支出”(zi-ga)兩大類,在整理和研究貢牲中心的收入和支出的文件時,筆者發(fā)現(xiàn)在用于祭祀和食用的牲畜中有一類 “酒宴”(ka?-dé-a)用牲被經(jīng)常提起。然而,國際蘇美爾學界對這一貢牲和用牲形式尚未有詳細研究和定論,本文試圖利用提到ka?-dé-a這一術(shù)語的豐富的蘇美爾語楔形文字原始文獻對“酒宴貢牲”的種類、來源和用途以及貢牲分配中心官員們對它們的接管和支出等管理手段進行第一次全面和系統(tǒng)的研究。酒宴的蘇美爾語是“ka?-dé-a”,直譯為“傾倒啤酒場合”,本文譯為“酒宴”,在貢牲中心共出現(xiàn)了88條記錄“酒宴貢牲”的文件。通過分析這些文件筆者發(fā)現(xiàn),酒宴儀式和用牲在貢牲中心正式建立之前的雛形王后貢牲機構(gòu)檔案中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以后經(jīng)常提到,直到伊比辛2年貢牲中心因軍事失利而關(guān)閉。酒宴用牲由中心總管和其他重要的貢牲中心官員負責,酒宴貢牲的種類很多,包括常見的牛和羊,也包括野生動物瞪羚、鹿類,在王后貢牲檔案中還有鴨、鴿等禽類和豬??梢哉f酒宴貢牲類檔案的內(nèi)容十分豐富,包含貢牲中心和王室以及總督等高官收牲和用牲等各個方面,對其進行全面的整理和分析,有助于對這一關(guān)鍵術(shù)語和整個貢牲中心的工作流程的理解,下文將對這批檔案進行分類整理和介紹。
Belat-Suhnir
)和貝拉特達臘班(Belat-Darraban
),同時也為了向與王后有關(guān)的其他神的節(jié)日奉獻犧牲。王后貢牲機構(gòu)祭祀活動的酒宴用牲有一個明顯的特點,就是用牲的數(shù)量都不大。這可能是由王后貢牲機構(gòu)的性質(zhì)所決定的,因為它畢竟不是國家的貢牲管理中心,規(guī)模不會太大。王后貢牲機構(gòu)的牲畜來源主要有兩種:一是來自王室成員,包括國王、公主和王子,二是來自高官的送入。王后貢牲機構(gòu)建立的年代不能確定,根據(jù)王后貢牲機構(gòu)檔案中出現(xiàn)的最早的文件(Princeton 2 134,? 28 i/),我們推測王后貢牲機構(gòu)可能建立于舒勒吉28年或之前。王后貢牲機構(gòu)只存在于舒勒吉統(tǒng)治時期,舒勒吉48年10月舒勒吉去世,其王后舒勒吉新提貢牲機構(gòu)的檔案也就結(jié)束了。王后貢牲機構(gòu)的檔案中,一個重要的支出就是提供諸神明的酒宴用牲,與此同時也記錄了為國王、王室成員和高官貴族的酒宴提供禽類(鴨、鴿)和育肥牲(羊和牛)。負責王后貢牲機構(gòu)酒宴用牲的主管官員先后有育肥師阿希馬(Ahima
)、育肥師貝里沓卜(Beli-ìab
)、阿皮里亞(Apiliya
)、育肥師阿皮拉吞(Apilatum
)、騎使舒勒吉伊里(?ulgi-ili
)、卡蘭希那吉(Kalam-henagi)、恩里勒孜沙旮勒(Enlil-zi?agal)和普朱爾恩里勒(Puzur-Enlilla)。王后貢牲機構(gòu)為幾位女神的“酒宴”支出牛羊犧牲 王后貢牲機構(gòu)的支出(zi-ga)檔案中共有9個文件提到為女神支出酒宴用牲。根據(jù)這些文件,王后為她最重要的“兩女神”至少舉行了兩次酒宴儀式,時間在9月(舒勒吉34年)和10月(41年),頭一次還有地獄女神阿拉吞陪祭。有3個文件提到為那那亞女神舉行酒宴儀式,時間在5月(33年)、9月(36年)和11月(45年)。有3個文件顯示了安努尼吞女神和烏勒馬席吞女神的吉臘努姆儀式(gi-ra-núm
)與安努尼吞的“酒宴”之間有密切關(guān)系,時間分別是5月(37年)、6月(47年)和7月(40年),我們猜測在吉臘努姆儀式的祭祀中包含一個“酒宴”,舉辦酒宴可能是為了慶祝金星女神伊南那從冥界的回歸。另有1個文件提到9月(33年)為寧埃旮勒女神單獨舉行的“酒宴”??傮w看酒宴儀式多在9—10月(4次),多在下半年(上半年僅有5月2次),每位女神的酒宴用牲是一只或兩只(肥)羊。舒勒吉33年女神那那亞的酒宴和34年“兩女神”的酒宴用牲也有牛,后一次用了4頭牛,這可能與月相祭有關(guān)。文件中提到女神那那亞(Na-na-ia),她和伊南那的祭祀中心都在烏魯克,她可能是伊南那的妹妹或她的一個化身。女神寧埃旮勒(Nin-é-gal)的名字意為“宮廷之女主”,她應(yīng)該是后宮的保護神。安努尼吞在古巴比倫時期的阿卡德王那臘姆辛的王銘中多次以Inanna-Annunītum
的形式被提及, 由于Annunītum
的詞源解釋為“戰(zhàn)斗、戰(zhàn)爭”之意,因此安努尼吞可能是蘇美爾女神伊南那戰(zhàn)爭神性的化身。烏勒馬席吞是阿卡德帝國首都阿卡德城的烏勒馬什(Ulma?)廟區(qū)掌管愛與戰(zhàn)爭的金星女神,她也是伊南那的一個化身。上述這些女神也都是王后特殊的崇拜對象。王后貢牲機構(gòu)為女神的酒宴支出牛羊一覽表
王后貢牲機構(gòu)為王室成員的酒宴支出羊、禽類和豬 舒勒吉新提王后貢牲機構(gòu)不僅為諸神明的酒宴儀式提供犧牲,同時還有8個文件提到為王室成員提供酒宴用牲,主要是禽類(5個文件)和牛羊(3個文件),少見的是豬,其中禽類顯然是為了王室食用。注意,家禽和野禽是王后貢牲機構(gòu)特有的產(chǎn)品,由于鴿最多11只、鴨最多2只的用量較小,這些宴會可能是小規(guī)模和私人性的。酒宴用禽類供應(yīng)的文件時段較短,且數(shù)量都不大。也可能出于環(huán)境的原因,禽類和豬的飼養(yǎng)越來越少,在以后就很少見了。
王后的宴會招待對象主要是王妃埃阿尼沙(39年4月21日和40年3月15日)和阿馬爾辛女王的孫女塔丁伊什塔爾(39年12月8日和43年2月21日),其中43年2月21日的酒宴中所用的牛和羊來自1個文件,少有的豬和禽類記錄在另一個文件中。有2個文件記錄了為國王的酒宴(40年1月22日和42年10月13日),前一次酒宴食用的是禽類,后一次酒宴用的是羊。有一個文件記錄了為阿巴恩里勒艮之女的酒宴(41年2月4日),酒宴使用了3只羊。
王后貢牲機構(gòu)為王室成員的酒宴支出動物牲一覽表
貢牲中心的酒宴用牲大部分來自各地總督和官員的進貢??偠揭辉~是指烏爾第三王朝時期行省的長官“ensí”,他們隸屬于烏爾的國王,沒有獨立的外交和戰(zhàn)爭權(quán)力。需要說明的是,有些官員雖然在文件中并沒有注明他們是總督,但是通過查找其它的檔案仍然可以確定其總督的身份,如蘇薩城的總督貝里阿瑞克。在總督貢牲的文件中提到了“bala”這個詞,“bala”的本意是輪流統(tǒng)治,輪流管理,輪流獻祭和輪流收益,我們譯為“輪值圣城主祭”。根據(jù)吳宇虹教授的觀點,烏爾第三王朝的“bala”輪換期模式,是總督按月輪流擔任蘇美爾圣城尼普爾諸神某月份的主祭,這些獻祭儀式也包括宴會(ka?-dé-a)祭和其它種類的獻祭。大的行省可能有兩個主祭月的特權(quán),如吉爾蘇,而一些小的總督和廟大總管的主祭期僅僅是幾天。需要注意的是,尼普爾本地的總督?jīng)]有主祭期,他需專門為諸神酒宴提供犧牲。各地總督和廟總管要不斷的、規(guī)則性的向中心送入他們主祭期的一些犧牲和對國王效忠的貢物,并委托王家貢牲中心為他們暫時管理或育肥他們的犧牲。在一個總督的主祭月,他將從中心領(lǐng)取給諸神的犧牲并進行獻祭活動。烏爾國王們這樣做的目的是讓諸神輪流享用各省的供品,從而保佑各省繁榮,同時也是讓各蘇美爾城市享受到和烏爾國王一樣的最高宗教祭祀權(quán),以保持蘇美爾聯(lián)盟的團結(jié)和統(tǒng)一。然而,總督們自己貢入的牲畜有時似乎不夠他們的各種獻祭活動,因此,國王為了各省的繁榮,把他定時送到貢牲中心(mu-túm~ lugal)的一些他自己名義下的牲畜轉(zhuǎn)發(fā)給某些總督和總管作為他們的部分主祭期(bala)用牲:王家貢牲中心為總督們管理這些獻祭犧牲,可能在中心繼續(xù)育肥它們或保持它們的肥膘。這樣,當某位總管在尼普爾(或其它圣城)的主祭月到來時,中心總管或貢牲中心主要官員會為他們支出劃撥給他們的犧牲,并在文件中特殊說明這些用牲是出自某位總督的主祭期的用牲。所以,我們認為“bala”用牲的一部分是國王發(fā)給總督和總管們的,另一部分應(yīng)該是總督們自己送到貢牲中心的。烏爾第三王朝給予各蘇美爾和阿卡德城邦以特殊主祭的儀式,可能表明了這個國家是由各個蘇美爾和阿卡德城邦聯(lián)盟組成的聯(lián)邦制國家。而且,這一聯(lián)盟中的各古老蘇美爾和阿卡德城邦的總督還保持一定的獨立性,他們的官位可以世襲,各省仍然使用自己的宗教年歷;雖然他們把一個古老的月名改為“祭祀烏爾的神王舒勒吉之月”以示臣服于烏爾,但是各邦的12個月名和國王的首都所使用的烏爾年歷的各月的名稱和順序卻不一樣(有幾個城市和烏爾都有“大麥收割月”,但除溫馬同為一月以外,它在其它城市的次序并不是一個月)。烏爾的國王不是靠武力來脅迫統(tǒng)一諸邦的,而是自稱為神,以神圣的宗教權(quán)威來號召各邦。正因為烏爾第三王朝是一個城邦聯(lián)盟制國家,它的最高宗教中心并不在第一首都烏爾和第二首都烏魯克,而是在蘇美爾聯(lián)盟的宗教中心尼普爾城。于是,當烏爾第三王朝的軍隊在末王伊比辛的第2至3年的對外戰(zhàn)爭失利后,各省的總督立刻就脫離了烏爾國王的統(tǒng)治,而自行進行宗教、外交和政治活動。國王不能繼續(xù)分配和幫助蘇美爾和阿卡德各邦在尼普爾的祭祀活動了,因此在伊比辛第3-4年期間,我們所研究的王家為管理全國各邦在尼普爾進行祭祀而建立的貢牲中心普茲瑞什達干貢牲中心機構(gòu)就關(guān)閉了。一些貢牲中心官員回到了王朝經(jīng)濟管理文獻最早出現(xiàn)的經(jīng)濟管理中心吉爾蘇,然而吉爾蘇的經(jīng)濟檔案在伊比辛5年中也結(jié)束了。
根據(jù)文獻,來自尼普爾總督的酒宴用牲和其他一些總督用于酒宴活動的主祭期(bala)用牲,或用于王室慶祝戰(zhàn)爭勝利時舉辦的酒宴,或用于祭祀尼普爾諸神,特別常用于朔月和滿月祭祀。目前收集到的記錄總督的酒宴用牲的貢牲中心文件共有23個,這些酒宴用牲大多數(shù)是育肥的牛和羊。
中心支出文件中的慶祝“酒宴”儀式 目前知道的慶祝戰(zhàn)爭勝利的酒宴有4次。舒勒吉時期兩次:第一次在舒勒吉45’年9’月(46年2月)的某一天,在尼普爾,國家舉辦了慶祝舒勒吉王戰(zhàn)勝基馬什的大型酒宴。文件記錄了這次酒宴用牲29頭牛是來自巴比倫、普斯和庫阿臘三個總督的主祭期用牲。舉辦宴會的9月很可能是這三個總督的聯(lián)合主祭月,或者是其中一個或兩個總督的主祭月(小的總管和總督的主祭期只是幾天)。第二次是在下一月(舒勒吉45’年10’月=46年3月),可能是馬爾達總督的主祭月中的某一天,為慶祝國王在這次戰(zhàn)役中對另一國家烏爾比隆的勝利,在尼普爾又舉行了一次酒宴,用牲達69頭牛,均來自馬爾達。舒勒吉45’年的年名是烏爾比隆被毀之年,舒勒吉46’年的年名是基馬什被毀之年,這兩次勝利酒宴證明了烏爾第三王朝是用前一年發(fā)生的大事來命年名的。很可能,烏爾在對基馬什的戰(zhàn)爭勝利后,又對反叛的烏爾比隆進行再征服。對基馬什的勝利和烏爾比隆的再征服在45’年9—10月發(fā)生,因為烏爾比隆的第一次征服已經(jīng)用作45’年的年名,所以對基馬什的勝利成了46’年的年名。值得注意的是,在這2個支出文件中都沒有日常祭神時的王室督辦官員,可能這些總督在他們的主祭期宴會中會扮演督辦兼主持人的角色。阿馬爾辛時期也有兩次慶祝勝利的酒宴:第一次在阿馬爾辛4年7月中的某一天,為慶祝國家對沙什如和舒如特混的勝利,來自吉爾蘇總督和各廟大總管的8頭牛、2頭鹿、2只瞪羚和104只羊在祭祀王朝保護神南那的酒宴上被支出了;下一個月(8月)再次舉行了慶祝對沙什如和舒如特混的勝利酒宴,4頭牛、2只鹿、25只羊和1只瞪羚被用來作為祭祀恩里勒和寧里勒的酒宴活動用牲,同時40只羊淘汰到廚房,按一般情況,為士兵和信使們食用。阿馬爾辛時期的兩次酒宴為慶祝同一次勝利,但祭神有所不同,頭一個月祭祀首都烏爾的主神南那,第二個月祭祀了神王恩里勒夫婦,可見酒宴活動主要是祭祀神明的一種活動。雖然文件表明阿馬爾辛在其第4年取得了對沙什如和舒如特混的勝利,然而,我們知道5年的年名沒有用這次勝利命名,很可能在下一年(5年)烏爾第三王朝繼續(xù)進行對沙什如的征服戰(zhàn)爭并大獲全勝,因此,這次大規(guī)模的對沙什如國的勝利成了阿馬爾辛6年的年名。
另有3個文件記錄了為慶祝其它的喜慶事而支出用牲。第一次在阿馬爾辛3年12月18日,為采魯什達干(席穆潤總督)兒子結(jié)婚的酒宴儀式,從中心官員尹塔埃阿處支出了來自貢入項的4頭牛和90只羊,這些牛羊被淘汰到廚房為大批參加婚禮的普通客人們食用(肥牛和羔用來祭神和王室食用)。第二次在舒辛8年8月29日,在一位名叫阿馬爾舒勒吉的王子或貴族成為某廟住持的當天,中心官員普朱爾恩里勒支出了19頭牛供慶祝酒宴使用,督辦官員是國王的舅舅王室財務(wù)總管巴巴提。第三次在某年4月13日,王后庫巴吞為公主西馬特伊什塔蘭舉辦的夜間酒宴用去了16只羊,督辦官員阿臘德牟是國務(wù)卿兼吉爾蘇總督,支出官員是伊恁南那,這次酒宴用牲支出文件中出現(xiàn)了以核實書吏(埃雷順)復查支出賬目的新的會計流程。
總督主祭名義(bala)舉行的慶祝勝利和其它喜事的“酒宴祭祀”(ka?-dé-a)一覽
為單一神支出的酒宴用牲和酒宴用牲部門(é~ ka?-dé-a) 蘇美爾人的宗教是多神教,神被分成不同的等級。圣城尼普爾的主神恩里勒是蘇美爾神話中的最高神明,被稱為眾神之王,“他在某種意義上成為蘇美爾和阿卡德的民族神”。尼普爾城內(nèi)有恩里勒的廟區(qū)(é-kur),恩里勒的神廟是諸神在人間聚會的場所,在祭祀恩里勒時,作為其配偶的寧里勒一般總是和恩里勒一起受到祭祀。同時,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大型祭祀中的恩里勒神圣家族的成員還有寧胡爾薩格(母神,恩里勒的妹妹)、南那(月神)、伊南那(金星女神、愛神)、恩基(水神、巫師神)、烏圖(太陽神)、寧廷烏旮(治愈女神)、吉什廷(酒神)等十多個神。蘇美爾人在給神獻祭時,所使用的貢牲大多是肥牛和肥羊,肥牛和肥羊比普通牛羊級別高。用牲時牛比羊的等級高,而牛和羊各自又被分為不同的育肥等級,依次是:育肥頭牛(niga sa?-gud)、優(yōu)質(zhì)育肥(niga-sig)、次優(yōu)(sig-ús)至四等(4-kam-ús)育肥、(普通)育肥(niga)等,羊牲還有最后的“次牛級育肥(gud-e ús-sa)”,羔的等級近似于育肥等級。地位高的神會得到較多、較高級的犧牲。國王代表首都烏爾和國家向尼普爾諸廟獻祭,祭祀神的用牲來自貢牲中心,由貢牲中心的官員計劃配給和支出給各廟。舒勒吉和阿馬爾辛時期的9個文件記錄了貢牲中心為諸神支出的酒宴用牲。舒勒吉47’年5’月(=10月)15日兩次為神伊南那共支出了10頭牛和15只羊,有一次酒宴儀式還有國王參與。阿馬爾辛3年10月27日那魯為神伊南那在烏魯克的酒宴支出了8只羊,督辦官員是南篩烏勒旮勒。在阿馬爾辛4年8月11日從阿巴薩旮處為神王恩里勒夫婦各支出了1只羊,它們來自馬爾達的廟住持瓦塔潤的酒宴貢入項,執(zhí)杯者巴潘鑫督辦了這次支出。阿馬爾辛4年10月8日,為神寧胡爾薩格,來自伊什塔爾伊里舒(王子)的酒宴用牲作為的王的禮物從阿巴薩旮處支出了,督辦官員是執(zhí)杯者馬什圖爾。阿馬爾辛5年10月,在南那大塔門的酒宴上,中心為南那支出了用牲:5頭牛和31只羊,分別代表國王和西馬特伊什塔蘭公主,同時酒神吉什廷享用1只羊。阿馬爾辛6年7月為神寧廷烏旮的酒宴儀式,支出了1只鹿。需要說明的是,在支出用牲時,督辦官員有時會出現(xiàn),督辦官員幫助國王監(jiān)督貢牲的支出。一般有國王參與支出的文件,督辦官員就不會出現(xiàn)了。阿馬爾辛4年11月9日和阿馬爾辛5年1月8日的2個文件記錄了為寧里勒的“bur-du”祭,阿馬爾辛兩次為恩里勒舉辦了酒宴儀式,地點都在尼普爾。
為單一神舉行酒宴活動的支出文件一覽
“酒宴用牲部門”(é~ ka?-dé-a)(阿馬爾辛7年)的出現(xiàn) 在阿馬爾辛7年4月30日、7月30日和阿馬爾辛某年某月29日的3個文件中新出現(xiàn)了“酒宴用牲房”(é~ ka?-dé-a)這一術(shù)語,時間都是在月底。這些用牲都經(jīng)過廚房死牲官員舒勒吉烏如牟,由此推斷“酒宴用牲房”可能是負責宰殺用牲的地方,即酒宴祭祀的準備部門。這些羊牲出現(xiàn)在月底,可能是宰牲官員舒勒吉烏如牟的酒宴部門在月底將酒宴祭祀準備部門剩余的牲畜送回,統(tǒng)一由中心總管記賬。
貢牲中心的“酒宴(宰牲)房”官員轉(zhuǎn)交給中心總管的羊牲一覽
貢牲中心對王室成員和高官們的酒宴用牲的管理 王室成員和一些在尼普爾沒有主祭期的高官及將領(lǐng)們,他們經(jīng)常通過酒宴貢牲參加帝國的祭祀和慶祝活動。有關(guān)王室成員酒宴貢牲的文件共有3個,1個是阿馬爾辛2年11月8日,伊什塔爾伊里舒(王子)的酒宴貢牲20頭牛和202只羊,作為王的貢入項被阿巴薩旮接管了。1個文件(阿馬爾辛8年9月9日)記錄了阿比新提(王太后)經(jīng)由提瓦(A.HA=Tiwa)總督恩里勒孜沙旮勒為酒宴貢入了10頭牛和120只羊,這些貢牲經(jīng)由王太后的育肥師烏爾伊格阿林被阿巴薩旮接管了。最后一個文件(舒辛8年8月17日)記錄了舒辛王的神妻庫巴吞為(尼普爾的)夜祭的酒宴貢牲,被諸神廟接管了,文件同時記錄了這次的貢入項經(jīng)由盧旮勒阿馬爾庫格書吏被中心總管尹塔埃阿接管了。
記錄接管帝國高官們酒宴貢牲的文件共有7個。在舒勒吉47’年3’月9日,尼普爾城最高的宗教首領(lǐng)恩里勒廟的住持篩什達達貢入10頭牛和120只羊的酒宴用牲,被那薩接管了。在舒勒吉48’ 年3’月22日,那薩接管了伊沙爾臘馬什(阿巴勒城將軍)貢入的60只羊的酒宴用牲。阿馬爾辛5年5月25日,邊疆地區(qū)的哈希帕塔勒(阿拉普哈的總督)貢入的30頭牛和70只羊被中心總管阿巴薩旮接管了。阿馬爾辛8年11月,阿拉牟的賬目中記錄了國使布爾馬馬的酒宴貢牲是80只羊。舒辛2年11月30日哀歌手長達達的酒宴貢牲140只羊和伊比辛1年(xi/13)的文件中記錄的盧南那(孜穆達爾城將軍)的酒宴貢牲56只羊,都是從尹塔埃阿處被杜旮接管了。另外還有一個阿馬爾辛6年11月28日的文件,記錄了為部門月供應(yīng)的的3只酒宴羊牲的貢入項,來自“烏爾那穆的王座”,經(jīng)由烏爾蘭馬廚師被阿巴薩旮接管了。
王室成員和高官為諸神奉獻的酒宴祭祀犧牲(中心總管接管)一覽
阿馬爾辛4年9月21日的一對文件記錄了邊疆地區(qū)(蘇薩城的總督)貝里阿瑞克的完全一樣的酒宴用牲:3頭牛和30只羊,由不同官員接管。這次宴會可能屬于慶祝阿馬爾辛4年對沙什如國勝利的系列酒宴(見2.1文件,4年7-8月的勝利酒宴)。5年11月22日的一對貢牲內(nèi)容相同的文件中,邊疆地區(qū)(席穆潤城的總督)采魯什達干的酒宴牲數(shù)目大到60頭牛和50只羊,也由不同的官員接管。同一天(5年11月22日)的第三個文件中,采魯什達干還貢獻了360只羊作為酒宴用牲。這一天的特大宴會可能是慶祝阿馬爾辛5年對沙什如國最后的勝利征服(見6年年名)。上述5個文件中都出現(xiàn)了“(將)放此處(貢牲中心)”(ki-ba ?á-?á)一詞,表明這些酒宴貢牲將要放在舉辦酒宴的地方,是為王室酒宴而儲備的用牲。它們由貢牲中心代為保管并記賬,可能經(jīng)一周(7-8天)或更多時間的育肥后,最后由中心官員為酒宴儀式支出。這些文件是從總管阿巴薩旮處轉(zhuǎn)給牛羊官員和羊牲官員的。
中心總管對邊疆總督的酒宴貢牲管理工作的分配一覽
下面可能是阿馬爾辛時期的4個文件表明國王本人也經(jīng)常進行酒宴祭祀活動。在阿馬爾辛7年6月,王的酒宴貢牲1頭肥公牛,被廚師烏爾蘭馬接管了。2個時間破損的文件記錄了王在吉爾蘇和尼普爾的酒宴貢牲都是1頭肥公牛。另外一個日期破損的文件中,國王在圖馬勒廟區(qū)的酒宴貢牲也是1頭肥公牛。同一文件中烏爾伊什塔蘭(王子?)在烏爾的酒宴用牲是1頭肥公牛加12只羊,但同時在烏魯克的酒宴卻只用了1只羊。這些記錄說明國王的酒宴用牲基本都是育肥公牛,用牲級別非常高。
阿馬爾辛王和王子的酒宴用牲一覽
尼普爾總督和王室成員的酒宴貢牲的定額標準和享用神明 目前收集到的關(guān)于貢牲中心接管(ì-dab)尼普爾總督(7次)和王室成員貢入的酒宴用牲的文件共9個,其中有牛、羊和鹿。這些文件表明他們的酒宴貢牲數(shù)量和品種有一個固定的標準:在阿馬爾辛時期是7頭牛和90只羊,在舒辛時期是2頭牛和14只羊。
在舒勒吉時期(46’年2’月=同年7月)和阿馬爾辛時期(5年8月12日和7年8月8日),沒有bala輪值月的尼普爾總督三次貢入的酒宴用牲的數(shù)量和種類基本一樣,都是7頭肥牛、20只肥羊、21牛后級肥羊、1肥羔、48公羊和1(或2)只山羊崽:說明這一時期尼普爾總督的酒宴貢牲定額是7頭牛和90只羊。8年8月13日望月祭,他的酒宴貢牲是2頭野味(鹿),以補充其他總督的牛羊,不屬于定額。以上4個文件都在7月和8月,而且上面提到的尼普爾總督酒宴貢牲的支出文件也在7月和8月,這表明尼普爾的酒宴貢牲主要定在秋季(主要在8月)。舒辛時期的5文件(3年7月15日和8月22日、4年7月28日和30日及5年9月2日)中,王子阿胡尼、尼普爾總督達達和神化的舒辛王的大總管伊恁馬尼茲的酒宴貢牲的數(shù)量和種類基本上都是:2頭肥牛和14只羊(8只綿羊和6只山羊,但有一次是17只羊),這應(yīng)該是尼普爾總督和其他沒有bala輪值期的王室成員在舒辛王時期的酒宴貢牲的額度。另外,舒辛時期的5個文件中新出現(xiàn)了“(尼普爾)諸神廟接管”(é-di?ir-e-ne--keba-ab-dab)的術(shù)語,這表明這些酒宴貢牲是尼普爾總督等無bala輪值期高官對尼普爾各神廟的獻祭。
中心總管接管(ì-dab5)尼普爾總督和王室成員貢入(mu-túm)的酒宴貢牲一覽
下面4個支出文件記錄了國王和尼普爾總督(3次)為諸神的酒宴用牲:第一個文件記錄的是在舒勒吉45’年6’月,舒勒吉王祭祀神王恩里勒和神后寧里勒等9個神明的酒宴用去18只肥羊:恩里勒和寧里勒各2只肥綿羊,其他神各1只肥綿羊和1只肥山羊。后3個文件記錄的都是尼普爾總督為祭祀諸神的酒宴,在舒勒吉48’年2’月5日,祭神酒宴的用牲是6只肥羊:2只給神王恩里勒,神后和三個兒女各1只;在阿馬爾辛2年8月10日,祭神酒宴的用牲是7只羊(6肥):3只肥羊給神王恩里勒,1只肥羊和1只羊羔給神后,兩個兒女神各1只肥羊;另外一個(時間破損)文件中,尼普爾總督為祭祀恩里勒和寧里勒的酒宴各貢入1只羊。這三次獻祭的用牲都來自尼普爾總督的酒宴貢牲,因為圣城的總督?jīng)]有輪值主祭月,而酒宴用牲可能是他的主要獻祭活動之一。上述文件表明祭神酒宴用牲基本有一個標準:恩里勒家族的每個神一般享用一只羊牲,神王恩里勒和神后寧里勒等級一樣,有時有一只的差別,他們比其他的神多一些。
貢牲中心為尼普爾諸神支出的尼普爾總督和王(1次)供奉的酒宴用牲一覽
中心總管管理內(nèi)地總督主祭月和邊疆將領(lǐng)貢獻的酒宴用牲 除了尼普爾總督外,其他一些總督也在他們的主祭期(bala)主持酒宴儀式,其中貢獻最大的是吉爾蘇總督。下面3個文件記錄了中心總管管理這些總督的主祭月的酒宴用牲。在1個阿馬爾辛4年9月的月結(jié)文件中,諸神廟接管了來自酒宴項和貢入項的14頭牛和101只羊,文件同時記錄了這些牛羊由吉爾蘇總督南那茲沙旮勒接管了,并且管理吉爾蘇的主祭月用牲的官員卡牟替他出了收據(jù)。在阿馬爾辛7年8月的一個月結(jié)文件中,記錄了用于溫馬總督主祭月的34頭酒宴用肥牛,被管理各總督主祭月用牲的官員盧薩旮接管了??埠捅R薩旮都是專門管理總督主祭期(bala)用牲的官員。另外在舒辛1年12月29日的吉爾蘇總督兼國務(wù)卿阿臘德牟的酒宴貢牲中還出現(xiàn)了鹿,鹿在用牲中的等級位于肥牛和羊之間。這一文件和其它一些文件記錄的酒宴常出現(xiàn)在朔祭和滿月祭中。
中心官員接管的內(nèi)地總督(在主祭月中)的各類酒宴犧牲(1次提到總督本人在場)一覽
下面一些文件比較特殊,它們記錄了邊疆地區(qū)的總督或?qū)④娝M獻的朔月和望月祭酒宴貢牲,它們被轉(zhuǎn)發(fā)給其他中心官員進行管理育肥。和內(nèi)地主祭月的用牲一樣,這些牛羊的使用地點也是各廟。但是,這些文件還特殊提到由于某個邊疆地區(qū)貢入酒宴用牲,某個內(nèi)地總督的主祭月用牲就被節(jié)約下來(ba-?i-kud)。我們有5個阿馬爾辛時期的文件記錄了來自蘇胡什金(埃巴勒城將軍)、埃亞臘比(卡臘哈爾總督)、哈馬孜總督烏爾伊始庫爾和舒辛(烏魯克將軍)的酒宴貢牲,被分用于帝國的中心地區(qū)的吉爾蘇總督、阿達卜總督、巴比倫總督、溫馬總督和烏爾大總管主祭月。邊疆的貢牲代替內(nèi)地總督、總管主祭月或主祭日用牲的原因可能是:內(nèi)地總督的主祭月較多,貢牲中心有時會把一些酒宴祭祀分配給邊疆各地的將領(lǐng)和總督,從而取代他們的主祭月的幾天。需要注意的是,舒辛時期沒有發(fā)現(xiàn)此類文件。這些文件表明邊疆將領(lǐng)沒有主祭期,要以酒宴用牲的名義向尼普爾進貢犧牲,而內(nèi)地總督在主祭期要為酒宴祭祀貢獻犧牲。
邊疆將領(lǐng)貢入的用于分替內(nèi)地總督朔望月主祭活動的酒宴犧牲(接管文件)一覽
通過對烏爾第三王朝貢牲中心檔案中有關(guān)“酒宴用牲”(ka?~ dé-a)的文件的收集和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貢牲中心的前身“王后舒勒吉新提貢牲機構(gòu)”從舒勒吉33年開始記錄了王室的酒宴祭祀用牲:直到舒勒吉48年舒勒吉王去世和王后貢牲機構(gòu)結(jié)束,該機構(gòu)檔案中共有17個關(guān)于酒宴用牲的支出文件。王后貢牲機構(gòu)登記的酒宴用牲分為兩大類。第一類是祭祀王后舒勒吉新提自己特殊崇拜的幾位女神的酒宴用牛羊牲,主要是阿卡德起源的貝拉特蘇赫尼爾和貝拉特達臘班雙女神、那那亞、寧埃旮勒(“宮廷女主”)、安努尼吞和烏勒馬席吞等與金星伊南那有關(guān)的戰(zhàn)爭女神。另一類是為包括國王舒勒吉、王后舒勒吉新提和公主們等王室成員的酒宴支出羊,特別是國王貢牲中所稀少的禽類和豬類:禽類是王后貢牲機構(gòu)特有的產(chǎn)品。這些酒宴用牲由王后貢牲機構(gòu)的前后六任主管官員負責支出,包括:育肥師阿希馬、育肥師貝里沓卜、阿皮里亞、育肥師阿皮拉吞、卡蘭希那吉和騎使舒勒吉伊里的賬目都記錄了這種特殊祭祀和宴飲活動。
我們重點調(diào)查的是王后機構(gòu)于舒勒吉38年擴展而成的王朝或“國家貢牲分配中心”的用牲管理記錄,并從用牲的種類、來源、用牲名義及用牲管理等方面分析了更加復雜和多樣化的“酒宴”祭祀活動。王朝貢牲中心的酒宴用牲主要是牛和羊,羊的使用更頻繁,一般情況下羊的數(shù)量是牛的數(shù)量的十倍(或更多)。牛牲肉多,但羊牲鮮美,特別是蘇美爾農(nóng)耕社會對耕牛和役用牛、產(chǎn)乳母牛的大量需求限制了宰殺牛犧牲的數(shù)量。除此以外,酒宴上有時也會使用較珍貴的鹿類和瞪羚等野味,但使用頻率不可能很大。除了各地進獻的貢牲外,王室也會定時向貢牲中心送入牲畜,同時貢牲中心在這些送來的動物被分配之前也有特定官員負責飼養(yǎng)和育肥它們。舉辦酒宴的名義主要有兩種:祭神和慶祝各類喜慶事。祭祀的神明主要是神王恩里勒夫婦和其家族諸神,慶祝的喜慶事項主要是軍事勝利和主要官員的任命。例如:舒勒吉45’年9’月某日,在尼普爾舉辦了慶?!笆胬占鯌?zhàn)勝基馬什國”的大型酒宴宴用牲29頭牛;舒勒吉45’年10’月馬爾達總督主祭月中的某一天,慶?!皣鯌?zhàn)勝另一外國烏爾比隆”的酒宴用牲達69頭牛;阿馬爾辛4年7月某天,為慶祝國家“對沙什如和舒如特混國的勝利”,吉爾蘇總督和各廟大總管為王朝保護神南那的祭祀酒宴提供了8牛、2鹿、2瞪羚和104只羊;8月某日,再次舉行了慶祝戰(zhàn)勝沙什如和舒如特混的酒宴:4牛、2鹿、25羊和1只瞪羚被用于祭祀神王恩里勒和寧里勒夫婦,而40只羊到廚房為士兵和信使們食用;阿馬爾辛3年12月18日,席穆潤總督之子結(jié)婚的舉辦了酒宴儀式,舒辛8年8月29日有阿馬爾舒勒吉成為某廟住持的酒宴,某年4月13日,舒辛的王后庫巴吞為公主西馬特伊什塔蘭舉辦的夜間酒宴用去了16只肥羊。
貢牲中心在接管和支出酒宴用牲時,有一套相對規(guī)范的管理程序,并且留有相應(yīng)的記賬文件。對于有些牲畜貢牲中心會進行育肥,以用于更高級的場合。貢牲中心的酒宴用牲主要來自各地官員的進貢,其中最主要的是兩河流域內(nèi)部蘇美爾城市或行省的總督。貢牲中心把有關(guān)各城總督在以尼普爾為首的貢牲和祭祀活動稱為bala(輪值周期,在位周期,責任周期),該詞我們譯為“輪值圣城主祭月”。烏爾第三王朝的“bala”模式是十幾個行省總督按月輪流擔任圣城尼普爾諸神主祭人,然而,大行省如吉爾蘇有時可能有兩個主祭月連在一起,而一些小的總督和也在bala之內(nèi)的一些神廟大總管(?abra)的主祭期不過是幾天。烏爾第三王朝以bala給予各城在圣城尼普爾的主祭權(quán),表明了這個國家是由各個蘇美爾和阿卡德城邦組成的聯(lián)邦制國家,地方總督保有一定的獨立性。一個總督在其主祭月將從中心領(lǐng)取給諸神的犧牲并主持獻祭活動。
我們還發(fā)現(xiàn)圣城尼普爾的總督?jīng)]有主祭月,酒宴是他的主要獻祭活動。這位總督是圣城的主管,他不需要用外城總督的bala權(quán)利在本城貢獻犧牲,于是“酒宴祭祀”是他參加國家祭祀活動的場合:7件接管文件和3件支出文件記錄了他的酒宴貢牲。同時,各內(nèi)地總督和神廟總管的主祭期并不能取代其他高官們在尼普爾和其它圣城的祭祀活動。例如,貢牲中心可以把一些“酒宴祭祀”活動分配給沒有主祭月的邊疆將領(lǐng)主持,從而減少了某些內(nèi)地總督主祭月中的幾天。尼普爾總督和王室成員貢入的酒宴用牲有一個固定的標準:在阿馬爾辛時期是7頭牛和90只羊,在舒辛時期是2頭牛和14只羊。
通過分析酒宴用牲的情況,我們填補了國際亞述學界在研究烏爾第三王朝的重要祭祀活動之一的“酒宴祭祀”活動(ka?~ dé-a)方面的空白,提供了貢牲中心在管理這一祭祀活動中的一些基本數(shù)據(jù)和狀況,揭示了這一貢牲的多種來源、這一祭祀的目的和規(guī)模,以及這類犧牲的種類、數(shù)量和享用的對象,從而使這一過去模糊不清的概念有了較清晰的圖畫和較具體的歷史內(nèi)涵。由此,我們希望能夠為進一步梳理4千年前的兩河流域文明,特別是烏爾第三王朝時期的各種政治和宗教活動,在難懂的歷史文獻方面提供一些重要信息,為增進當代人對這一時期歷史的理解做出貢獻。同時,我們相信,我們這一小而具體的研究,將會對進一步研究整個烏爾第三王朝的歷史起到一定的拋磚引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