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柏偉 彭修玉
古代的反貪反腐
◎董柏偉 彭修玉
一個國家的社會進步史,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治官治吏史,也是反貪反腐史。我國古代反貪反腐主要表現在反貪反賄和對官吏的監(jiān)督監(jiān)察上。
嚴刑重典。一是立法嚴峻。這在古代社會的前期和每個王朝的初期更為明顯。商初有警戒公卿百官的“三風(巫風、淫風、亂風)十愆”罪。秦、唐、宋等朝代實行被推薦和任命的官吏犯罪保任(推薦和任命)連坐的法規(guī)。唐律規(guī)定,主管者受財枉法,受賄相當于一尺絹的,要判處杖刑一百,并且一匹加一等,十五匹判處絞刑。明《大明律》對官吏貪污、受賄等罪,處以凌遲、挑筋、剝皮實草等酷刑。這說明,歷朝歷代的立法都表現出從嚴治吏治貪的特點。從量刑上看,對官吏犯罪的法律懲罰也重于常人。二是不赦貪官。很多帝王常常大赦天下以示仁政,但歷代罕見對貪官進行大赦。
“知強行弱”。議法立法是“知”,執(zhí)法執(zhí)紀是“行”?!爸敝饕憩F為監(jiān)察制度,以監(jiān)督監(jiān)察為主要內容的反貪反腐機制,成為歷朝歷代國家權力運行中不可或缺的政治元素。從對官吏的監(jiān)督監(jiān)察制度看,它萌芽于先秦,形成于秦漢,成熟于隋唐,強化于宋明。古代監(jiān)察制度主要是糾察官邪、肅正朝綱的御史監(jiān)察制度,“諷議左右、以匡人君”的諫官言諫制度。前者是對下監(jiān)督,后者是對上(皇帝)負責,二者構成監(jiān)督監(jiān)察制度體系,幾乎貫穿于古代社會始終。但在實踐中,“知”表現為強勢,“行”卻軟弱得多。
周期循環(huán)。歷史上,每個朝代可劃分為初、中、后期。王朝初期,借鑒前朝教訓,使腐敗得到抑制;王朝中期,反腐力度逐漸減弱,腐敗現象蔓延;王朝末期,腐敗盛行,反腐無力無效。于是,老百姓便群體反腐,表現為農民起義,最終推翻王朝。興衰治亂,循環(huán)不已。貪官的生命里程也大體如此,少年勤奮好學,中年有所作為,老年走進班房。
“上緊下急”。歷史上多數帝王都有發(fā)展社會生產、促進社會穩(wěn)定的主觀愿望,對貪官污吏不管是封疆大吏,還是皇親國戚,大都能堅決打擊。而老百姓感同身受的正是官吏貪贓枉法,但他們只有在“逼上梁山”時,才揭竿而起,成為反腐敗的極端表現形式。
“中層懈怠”。雖然歷代皇帝能強力反貪反腐,但中層官吏特別是地方官吏卻表現懈怠。其原因是由于中后期中央政府式微,地方官吏對其沒有畏懼感,他們一面高喊反貪反腐,一面大搞貪污受賄。其次,窩案串案嚴重,貪污腐敗已形成公開或潛在的集團。第三,某些官員或對前途失望尋求平衡,或對利益誘惑難以抗拒等,便選擇貪污受賄。有些官員也曾憂國憂民,但在貪腐的大環(huán)境下,最后隨波逐流。四是“小巫見大巫”,高層官員貪腐引起百姓不滿,下層官吏利用這種不滿為自己貪污受賄作掩護,層層效仿。五是官吏主體意識缺失,對民族、政權的認同感模糊,甚至王朝末日臨近,仍加緊貪污受賄。
人治方式是腐敗的潛在支持。清朝乾隆的反腐力度最大,但貪污腐敗仍很嚴重。這是因為皇權社會是權力主導性社會秩序,重大事情由皇帝及中央政府決策,施政方式主要靠圣旨、欽差等形式去落實,在公共信息傳媒落后、人們文化素養(yǎng)低下的條件下,百姓知情參與、發(fā)揮作用的程度很低。過于集中的權力,使官吏個人權力強化,給貪污腐敗提供了支持。
主體缺位,對腐敗監(jiān)控乏力。國家事務和社會發(fā)展沒有民眾參與,沒有法制和監(jiān)督監(jiān)控,即使是強力反腐,也難收到預期效果?!巴踝臃阜ㄅc民同罪”,不過是對生存權力、生命尊嚴的空洞吶喊;“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才是其時法律意志的價值和真諦。
貪污腐敗付出重大成本。由于專制的皇權體制,導致貪污腐敗,滋生貪官群體,最大的受害者是老百姓,付出的社會成本很高。王朝統(tǒng)治者為消弭因腐敗對政權穩(wěn)固帶來的危害,需要加大付出穩(wěn)定的成本。
說到底,我國古代反貪反腐不能在法制軌道上正常運行,是由皇權本質決定的。雖然歷代王朝不斷修改法典,有作為的政治家、改革家也做過種種努力和實踐,但都沒能從根本上解決專制下的腐敗問題。
(摘自《中國紀檢監(jiān)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