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民國六年夏的一天深夜,京都狀元坊附近的“聚金閣”賭館生意正旺,大門口燈籠高掛,人來人往。一個外鄉(xiāng)口音的白臉漢子今晚手氣不佳,帶來的100多塊大洋輸個精光不說,還欠了三十多塊掏不出來,眼看著他一個勁兒地抹汗喊著再來,可就是不掏錢,莊家一撇嘴,拿腔拿調(diào)地吆喝上了:“這位爺,咱這兒的規(guī)矩可是要現(xiàn)銀的,您這可欠了三十多塊了。要不咱先清了賬,再來?”
那漢子窘得滿面通紅,惱羞成怒地喊起來:“不就是三十幾塊嗎,爺可是見過錢的!先欠著,不出一個月,本利歸還!”說完袖子一甩就要走人!
莊家使個眼色,幾個人高馬大的打手逼住了白臉漢子,三言兩語撕扯到一起,打手們按倒了他,從那漢子的懷里翻出一個包來。漢子急得臉更白了,拼命上來爭奪,那包早已經(jīng)被扯了開來,“嘩”,灑出了一摞銀票!
賭客們都是一愣,有人搶上前撿起來一看卻傻了眼。那些銀票張張數(shù)額巨大,看那厚度,怕是有幾十萬兩之巨!
火爆的賭坊里霎時間鴉雀無聲。饒是這些賭客里頗有見過一些世面的,此刻也傻了眼,按住白臉漢子的幾雙手也不知不覺松開了!
那漢子趁機爬起來,搶過銀票往懷里一塞,轉(zhuǎn)身欲跑。莊家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袍子喊起來:“王巡官昨兒還過來囑咐咱們,說最近京城連犯了好幾起假銀票的案子,正巴巴地等著拿賊呢!老三,還不趕緊報官去!”
那個叫老三的答應(yīng)一聲就要出門,不提防被一個大高個兒攔在了門口,大家都認得,正是前門里開雜貨鋪子的劉寶辰。
這劉寶辰倒是個正經(jīng)人,不常來玩,可今兒手氣好,白臉漢子那百多塊光洋,大半被他贏了去。
劉寶辰一拱手,笑瞇瞇地開了腔:“咱空口無憑,也不能好好的就硬誣賴人家是賊。我看這樣吧,這位兄弟不是欠了柜上三十多塊錢嗎,這錢我來出,大家接著玩,別擾了興頭!”
劉寶辰平時就隨和,在座的頗有跟他合得來的朋友,看到他出頭也跟著講情。莊家那番話也是虛張聲勢,嚇唬人的,此時正好就坡下驢,接了錢揮揮手讓他們出了賭坊。
倆人出了門,劉寶辰拽著白臉漢子緊走幾步上了門口的一輛車,吩咐一聲越快越好,馬車飛奔起來。轉(zhuǎn)眼就甩掉了幾條街,到了一個冷清的胡同,劉寶辰跳下了車,拉著白臉漢子的手說:“兄弟,這就是我家了。我說您幾句您甭不愛聽,您說您懷里揣著這么多錢,肯定是身負重要使命,哪能在這種地方胡來呢?趕緊走吧,我再給您三十塊大洋,快拿了辦正事去吧!”
劉寶辰從小在票號當(dāng)過差,那一摞銀票他只掃了一眼就斷定了,是真的!所以才肯花錢幫這漢子擺平麻煩。
白臉漢子跳下車深深作了一個揖,感激地說:“大哥,小弟我也是糊涂了,身負重任卻來賭錢。這要是闖下禍?zhǔn)?,我自己身家性命是小,只怕連累千百家人頭落地呢。小弟日后再來謝過,現(xiàn)在告辭!”
劉寶辰一拱手,那白臉漢子抬腿上了車,可馬車跑了沒幾步就停下了,那漢子跳下車又跑了回來,把嘴湊在劉寶辰耳朵旁低聲說:“大哥,你這大恩我現(xiàn)下就能報答。我看府上的屋子也簡陋,斗膽問一句,手頭也不是太寬裕吧?”
劉寶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點了點頭。其實他這小雜貨店的生意一直清淡,就因為手頭不寬裕,剛剛黃了一門親事,因此心緒煩亂,才去賭場散心的。
白臉漢子的聲音更低了,告訴劉寶辰一個發(fā)財?shù)姆ㄗ?。讓他盡快收購一批假辮子,十幾日之內(nèi),定有多倍利潤。劉寶辰越聽越奇,問起原因,白臉漢子卻不愿多說,只是一揖到底百般叮囑:“大哥,我是為了報恩才泄露這天大秘密的。你記住,千萬不能對外泄露只言半字,否則不但發(fā)不了財,只怕還會招來殺身之禍!切記切記!告辭!”
說完跳上馬車,走了。
二
劉寶辰眼看著馬車跑沒了影,怎么也想不通這是怎么回事。這一夜迷迷糊糊也沒睡好,大清早就被母親秦氏嘮叨起來了,逼他去城隍廟算個卦,看看什么時候能轉(zhuǎn)運娶上媳婦。
劉寶辰正想驗證一下昨晚的奇事,洗漱完畢就來到了城隍廟。廟門前人流熙攘,擺攤算卦的一家挨著一家。他信步停在一個卦攤前,那卦師抬起頭掃了他一眼,忽然臉色大變,站起來拉住他的手,開口就說:“這位先生,最近遇上貴人了吧?”
這句話聽在劉寶辰的耳朵里讓他吃驚不小,可臉上卻不動聲色,反問了一句為什么這樣說。卦師斬釘截鐵地說:“先生從前一直困頓,直到近日才得遇大貴之人,半生晦氣都被這貴人的寶光沖沒了。先生,您要交大運了!”
要是往日聽到這些話,劉寶辰可能不會在意,可這陣兒聽在耳朵里卻分外入心,他蹲下來報上了生辰八字,讓卦師好好給算一算運數(shù)。那卦師掐算半日不由得滿臉歡喜:“八字顯示,近日先生財運發(fā)動,馬上就有一大注飛來錢財入賬,過后還會帶來另一注財運。有這些錢財做本兒,日后您將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
要不怎么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呢,劉寶辰聽得心花怒放,當(dāng)即扔下了一塊大洋,轉(zhuǎn)身就奔了戲裝店。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錢,把店里的辮子搜買一空,回到家又翻出全部積蓄滿城去購買發(fā)辮。秦氏見兒子忙忙碌碌,把一捆一捆的假發(fā)辮買回家來,驚訝地問他要干什么,他只是籠統(tǒng)地說,有個朋友讓他搜集發(fā)辮去外鄉(xiāng)倒賣??汕厥蠌男≡诰┏情L大,世面也算見了一些,這都民國了,倒騰這大辮子還不都得砸手里???不由得十分惶惶。
劉寶辰看看滿城的發(fā)辮都被自己買空了,錢也花光了,就打算把住房典當(dāng)出去繼續(xù)去附近鄉(xiāng)鎮(zhèn)收購發(fā)辮。他帶著典當(dāng)行的二掌柜上門給房子估價,秦氏明白了他的打算后大驚失色,眼看著祖輩居住的老屋就要被失心瘋的敗家子折騰光了,自己只怕老無所依,氣憤惶恐之下坐在大門前嚎啕大哭起來。秦氏這一哭不要緊,很快門口就聚集了不少鄰里前來勸說,聽到秦氏拍打著大腿把兒子買辮子的事兒述說一遍,鄰居們驚訝之余也十分憤慨,一起指責(zé)劉寶辰忤逆不孝,真要是氣死老娘,不是要背上千古罵名?
劉寶辰見家門前如同鬧市,想起白臉漢子的叮囑暗自擔(dān)憂,趕緊賠著笑臉跟鄰居們解釋:“大爺大媽,這是我一個朋友托我收購的,他要到外鄉(xiāng)做大買賣,過幾天人家就取辮子送錢來,我就是賺個差價。大家費心了,費心了!”
說完緊著打躬作揖,好不容易勸散了鄰居們,可母親仍然哭嚎不止,劉寶辰無計可施,靈機一動說:“娘,昨天東胡同的媒婆胡大娘說要給我保媒提親,您這樣鬧下去,給那戶人家知道我不孝順,這親事是甭指望了!”還是這句話管用,秦氏立刻收了聲,擦干眼淚關(guān)上大門回屋了。
母親這一鬧,劉寶辰只好打消了典當(dāng)房屋的念頭,而且他自己也有點惴惴起來。他花光積蓄買了這些沒用的辮子,都是因為白臉漢子的一番話以及卦師的胡咧咧,這里面萬一有個岔頭,娶不上媳婦事小,養(yǎng)不起母親那罪過可就大了!
沒想到鬧出這么大動靜,居然因禍得福,轉(zhuǎn)天夜里,一個很久不來往的遠親秦裕找上了門。這秦裕是秦氏的遠房侄子,聽說在什么府邸做雜役,混得還挺不錯。秦氏強打精神吩咐兒子招待他,自己回房生悶氣去了。
秦??纯此南聼o人,問起了姑母鬧街的事,劉寶辰支支吾吾搪塞了幾句。秦裕一番察言觀色,知道他隱瞞著什么,就咂著嘴說:“表哥,我聽外頭傳得沸反盈天的,都說你要賣辮子發(fā)大財,錢不夠還要賣房子。其實我也看好了這樁買賣,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出錢,你有銷路,咱哥倆伙著發(fā)一筆多好!不過,你也知道我,小門小戶的,就存了點娶媳婦錢,這前因后果弄不清楚,我也不敢貿(mào)然往里頭砸錢哪!”
劉寶辰怦然心動,再也忍不住了,干脆和盤托出,只不過瞞過了白臉漢子那幾十萬兩銀票的事。秦裕眼睛一亮:“表哥,那個白臉漢子和卦師說的都是真的?你沒騙我吧?”
劉寶辰堅定地搖頭。秦裕在屋里走了幾圈,又問了半天白臉漢子的長相和口音,終于停下來說:“表哥,這買賣我看好了!你不是把京城的辮子都買空了嗎?我把存錢都拿給你,你拿到城外去收購馬尾牛尾編辮子,咱哥倆大賺一筆!”
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差點把劉寶辰砸蒙了,他不由得在心里萬分感激那個卦師,原來還真是有貴人相助!看來這財,發(fā)定了!
三
秦裕能說會道,不但自己投錢,還說服了姑母秦氏,不再干涉哥倆的生意。
這一天,劉寶辰揣著錢到鄉(xiāng)下收購馬尾,進城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他走到一個深宅大院的后門,門口一個老家人攔住了他,說自己藏了幾十條發(fā)辮,留著也是沒用,不如換幾個酒錢。劉寶辰精神一震,跟著那老人家進了角門,曲里拐彎走了好半天,被帶進了一間大屋子。劉寶辰進來就覺出了不對勁,一個老仆人的屋子怎么會這樣講究!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四處一看,正對面的太師椅上坐著一個身著長袍馬褂的老頭,面相粗豪富態(tài),前額刮得黢青,花白的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腦后居然拖著根大辮子!再看屋里其他幾個年輕的隨從,也都梳著辮子!劉寶辰心里一哆嗦,難道自己進了宮?這些人都要賣辮子?可眼下那些貝子貝勒們也都剪了頭發(fā)呀!
這時候已經(jīng)是民國六年,大街上雖然還能見到拖著辮子的男人,卻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遺老遺少們,即使是那些八旗子弟,也早就追隨時尚,梳起了洋氣的小分頭。所以這屋里男人們的大辮子讓劉寶辰莫名其妙,心里飛快地想著應(yīng)對的話語。老頭倒還和藹,喝了口茶發(fā)話了:“你這小子,滿北京城劃拉辮子是要干嘛?”
劉寶辰沉住氣,恭恭敬敬地回答:“做生意?!?/p>
老頭冷笑了一聲:“做生意?現(xiàn)在民國了,人人都剃頭發(fā),哪還有辮子的生意?你這是糊弄鬼呢吧?”
老頭的聲音里帶著股說不出的氣勢,劉寶辰心里一哆嗦,強穩(wěn)住神回答說:“老爺,小人有個遠方親戚,是在保定府辦戲班子帶徒弟的,小人買的這幾百條辮子,就是為了給他教戲用!”
老頭疑惑地問旁邊的家人:“教戲班子,能用幾百條辮子嗎?這小子是不是糊弄人呢?”
那幾個隨從遲疑著答不上來,這時門簾一挑,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神色十分不快。老頭微微一皺眉:“夫人有事?”
那夫人看看不停擦汗的劉寶辰,皺眉說道:“老爺,我今天剛在般若寺做的法事,你晚上就在府里頭私設(shè)公堂,我看我這片心也是白操了!人家老老實實的買賣人,倒騰辮子礙著你什么了?”
看來這老爺對夫人還挺容讓,略微沉吟后一揮手:“放這小子走!接著做他的辮子生意,不過得著人看著他點兒,別跑了風(fēng)!”
手下人答應(yīng)一聲,帶著劉寶辰走了出去。
這事過去以后,劉寶辰雖然不知道因果,可覺察到隨時有人盯著自己家,眼看白臉漢子交代的日子臨近,也就不再出門收購馬尾牛尾,只是跟著母親在家編辮子。就這樣到了月底,累計的辮子已經(jīng)有上千條。
四
7月1日,北京城里出了大事兒。一大早起,就有警察挨家挨戶地敲門,各家各戶必須掛上黃龍旗。就在前一天午夜,辮帥張勛趕走了大總統(tǒng)黎元洪,于凌晨三點擁戴紫禁城里12歲的溥儀重做龍椅,宣布復(fù)辟。
其年被改為“宣統(tǒng)九年”,通電全國,改掛“龍旗”。
一時間北京城里歇業(yè)五六年的黃龍旗店紛紛開業(yè),生意火爆??上КF(xiàn)做的龍旗供不應(yīng)求,逼得老百姓只好用紙糊龍旗,一時間京城紙價飛漲。
張勛的軍隊是名副其實的“辮子兵”,上至統(tǒng)帥下至小兵,人人腦后拖著一條大辮子。復(fù)辟之后,京城的遺老遺少們彈冠相慶,趕緊翻出收藏已久的朝服上朝參拜。沒想到誓死效忠清廷尤其鐘愛辮子的張勛嚴(yán)格規(guī)定,沒有辮子的人,即使是皇室貴胄,也絕不會封官加爵!任由那些腦后光禿禿的貴族重臣們哭訴苦衷,跪求封官,都被張勛斥罵嘲諷了一番,抱頭鼠竄狼狽而出。
這些人出門紛紛奔向戲裝店買辮子,可戲裝店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們庫存的辮子早就在數(shù)天前都被劉寶辰買空了!現(xiàn)在想買辮子,就去找人家吧!
劉寶辰的辮子生意立即開張,千百條辮子幾天內(nèi)被搶購一空,不少買辮人價錢都不問扔下錢袋子就走。
辮子賣得干干凈凈,劉寶辰都沒來得及給自己留一條。母親催著他趕緊去廟里燒香拜佛。娘倆到大街上雇了一輛馬車,他剛剛扶著母親坐好,眼前煙塵四起,一隊人馬蜂擁著一個大人物過來了,街上的行人急忙閃避,喊著“張大帥來了”!劉寶辰閃在路邊,看著被人簇擁著的張大帥,不正是那個辮子老頭嗎?敢情他就是近日■赫一時的復(fù)辟大功臣——張勛!
劉寶辰暗自心驚,同時也猜到了,那指點迷津的白臉漢子,肯定是預(yù)知了復(fù)辟一事,甚至連具體日期都探知了,才平白送了自己這一場富貴。那復(fù)辟一事何等機密,所以才千叮嚀萬囑咐,怕自己說出去!
表弟秦裕該得的那份錢已經(jīng)分了出來,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兒,只好等著他自己找上門了。
那些日子,北京城里到處是拖著真假辮子志得意滿的新貴。劉寶辰也在忙,有錢了,做媒的擠破了門,娘倆天天對著一堆生辰八字挑來選去,拿不定主意。一場驟雨過后,紙糊的黃龍旗變得稀爛,秦氏一邊忙著和劉寶辰糊龍旗,一邊說:“你那個財神朋友也真是的,要指點你再讓咱們趕制一批黃龍旗多好,可不就翻倍兒發(fā)財了!”
劉寶辰卻不以為然地一笑:“娘,富貴這事兒,原本難說,知足常樂吧?!?/p>
果然,富貴常是一場云煙。張勛復(fù)辟三天以后,段祺瑞大帥在天津發(fā)布檄文,組織起討逆大軍,七月十二日拂曉帶兵殺進北京城,辮子兵一觸即潰,狼狽敗退。這些潰兵做的第一件事是扔掉槍支,第二件事就是剪掉曾經(jīng)引以為榮的辮子,丟之唯恐不及。張勛逃到荷蘭使館,溥儀退位,復(fù)辟鬧劇徹底告終。
北京城的大街上隨處可見被遺棄的辮子。
段祺瑞大軍進城以后,劉寶辰和秦氏跟其他鄰居一起舉著小旗夾道歡迎,隊伍里一張熟悉的面孔閃過,是秦裕!他穿著軍裝,看到他們急忙下馬過來招呼,劉寶辰張口結(jié)舌地問他怎么當(dāng)兵了,也不來分錢。秦裕得意地笑起來:“事到如今也不瞞你們了,其實我一直在總統(tǒng)府當(dāng)差,早就是段大帥的內(nèi)應(yīng)。那日在你這里探聽到辮子的事兒以后,我們大帥估量到張勛這老小子帶兵進京是為了圖謀復(fù)辟,所以早就做了部署安排,他這邊一行動,我們立刻發(fā)布了檄文討逆,說起來還得感謝你呢!我知道你的辮子肯定沒少賺,那錢你就留著娶老婆吧,我回頭還要向大帥給你申請賞錢呢!”
大軍過去,大街上又丟下不少被踩踏得不成樣子的辮子,好多人跑過去寶貝似的撿起來,嘀咕著:“留著吧,沒準(zhǔn)啥時候世道又變了,省得便宜了老劉家那小子發(fā)財,咱就不用花錢買了!”
這些話零星兒落在劉寶辰耳朵里,他茫然地看過去,滿大街的老百姓,干干凈凈的后腦勺上,似乎影影綽綽都拖著辮子。
后記
過了好幾年,劉寶辰早已經(jīng)娶妻生子,買賣也做得紅紅火火。一天他偶然去那家賭坊又遇到了那個白臉漢子,這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這白臉漢子是張勛大夫人曹氏堂侄子的嫡系親信,曹氏深明大義,堅決反對張勛倒行逆施的做法,苦勸不下,不得已派侄子拿了三十萬兩銀票南下廣州獻給孫中山,一來支持國民革命,二來也為自己一家人留條后路。沒想到侄子把銀票交給親信帶著,那個親信臨行前居然在“聚金閣”賭坊翻了船,幸虧劉寶辰相救,否則沒準(zhǔn)就招來大麻煩了。
至于秦裕,果然沒有食言,事后真的稟明段大帥,給劉寶辰發(fā)了一筆賞金。劉寶辰拿著錢去了城隍廟,想找到那個卦師感謝他,卻根本找不到,聽說他因為算卦不準(zhǔn)被人掀了攤子,改行去戲園子當(dāng)跑堂了,偶爾還上臺跑個龍?zhí)?,居然演得一板一眼,還很在行。
〔本刊責(zé)任編輯 柳婷婷〕
〔原載《百花·懸念故事》
2013年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