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帆，鄧 捷

（1.浙江傳媒學(xué)院 文學(xué)院，浙江 杭州 314500；2.南京信息工程大學(xué) 經(jīng)濟管理學(xué)院，江蘇 南京 210044）

地點：某一村莊。

時間：晚上。

人物：可莉、可莉的姥姥。

（初冬的晌午，北風(fēng)，落葉，地上厚厚地積了一層黃金?？衫虮持谏碾p肩包向著一所小院落走去）

（砰砰……叩門聲，可莉一邊對著手哈著氣一邊跺著腳，過了一小會兒，門開了）

可 莉 姥姥，姥姥，我來了！（她立刻激動地撲上前去，一邊緊緊地抱住老人的肩膀，一邊對著老人親了又親）

姥 姥 咦？莉子怎么這時候回來啊？一個人？你媽呢？（老人脫開女孩兒的擁抱，布滿老繭的粗糙的雙手捧著女孩兒玲瓏的臉龐，眼神里滿是憐愛與疑問）

可 莉 姥——姥——，我為什么一個人就不能來呢？人家想你了嘛！想陪陪你嘛！（可莉嘟起小嘴，一個勁兒的搖晃著老人的手。老人微微一笑，仍然盯著女孩兒的眼睛，不相信）

好吧，姥姥，我和老媽吵架了，實在受不了了，一賭氣就一個人跑您這兒來了。（說著說著，女孩兒就哭了起來，眼淚先是一滴一滴的，接著就止不住地呈線狀柱狀，哭著哭著，身體順著墻慢慢下滑，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姥 姥 莉子不哭啊，乖，她不要你，姥姥要你啊！我就知道死丫頭這倔脾氣，動不動就發(fā)火兒。來，不哭了，姥姥給你做好吃的，你在外邊肯定吃不著！（老人彎下腰來下來替女孩兒擦了擦眼淚）

姥姥人老了，腰身不靈活了，咱們回屋吧?？薅嗔四愕钠つw就不好了不美了，啊，不哭了！

可 莉 ……姥姥，你給我做什么?。空f真的，我這會兒還真餓了。（女孩擦擦眼睛，又破涕為笑了）

【女孩與老人并排的背影，女孩的手搭在老人肩上，老人攔腰抱住女孩的腰。屋內(nèi)的燈光灑在院子里，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

地點：姥姥家，室內(nèi)。

時間：早晨。

人物：可莉，可莉的姥姥。

（女孩離家后第一天的清晨，姥姥正端著一盤盤做好的早餐上桌，可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可 莉 姥姥早！這么大清早就起床忙活了，真讓我不好意思啊……（她朝姥姥吐了吐舌頭，歡喜地看著桌上的鄉(xiāng)土美味)

姥 姥 呵呵，不忙不忙。誰讓你是我寶貝外孫女兒呢？愣著干嘛，快起來吃吧，看我做的早餐你還吃得慣不!

（女孩兒魚躍起床，匆匆洗漱后，拿起筷子，夾起一個小煎包，輕輕咬上一口。老人停下手中的活，滿是期待地看著女孩，試著從女孩兒臉上找出點什么）

可 莉 嗯，么么，yummy!（女孩兒豎起大拇指）

姥 姥 什么藥米啊，到底好不好吃啊？（老人低下頭來繼續(xù)擺弄著手中的活兒，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

(女孩微微嘆一口氣，心想要是在家里跟媽媽說一定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了。可突然打了自己一下，臉上又露出歡快的神情來）

可 莉 我說好吃！比我媽做的還好吃！我說的是真的，天底下還有誰能和我姥姥比廚藝呢？!

（老人轉(zhuǎn)而一笑,滿是皺紋的手撥了一下耳際的一縷白發(fā)，突然想起了什么來）

姥 姥 哦，對了，今早我收到了一封信。奇怪啊，都好長時間沒人寫信給我了，怎么突然就來了一封呢？莉子啊，你給我看看，我看不清信封上的名字，哎，人老嘍?。ɡ先藦囊路诖锬贸鲆环庑胚f給女孩）

(女孩兒接過信來，眼睛頓時一怔，嘴巴張得大大的，握著信封的手開始顫抖起來，立刻拆開）

可 莉 可莉，我知道你現(xiàn)在在姥姥家！你自己好好想想，昨天那件事你做的對不對！還好意思和我吵？我告訴你，你別以為離家出走就好像證明自己是對的，你這是犯了更大的錯！算了，你還是在姥姥家先好好反思反思吧！我先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原諒你這種行為！……芝江（女孩讀不下去了，握著信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嘴角冷冷一笑，眼里的淚水被強忍回去）

（姥姥還在等著聽信的內(nèi)容）

可 莉 姥姥——是您“好”女兒來的信。

姥 姥 （詫異）啊，說什么啦？

可 莉 她在罵我，追著罵哩。

姥 姥 不生氣，咱不生氣啊。來，吃我們的早飯，咱不理她。姥姥肯定替你好好教訓(xùn)你媽，替你出口氣，馬上就打電話教訓(xùn)她一頓，??！

【老人拉著女孩的手，掰開了她的小拳頭】

地點：院子里。

時間：傍晚。

人物：可莉，快遞員，姥姥。

（離家后第二天。光禿禿的樹枝，寒風(fēng)一陣陣吹來，嗚嗚作響。陽光從門口射進來?？衫蜃诳拷T口的圓桌旁看書，身上穿了件姥姥的大棉襖。突然，院子里傳來了腳步聲）

可 莉 該不會是老媽來了吧……（她自言自語，小聲嘀咕著，探望著，兩只手不知所措地搓在一起）

快遞員 你好，你家有快遞啊。（那快遞員走過來遞給女孩兒一個大包裹）請在這里簽個名兒，這送的什么呀，這么大？呵呵……

可 莉 額，我也不知道呢。謝謝?。。ㄆ鋵嵰豢淳椭?，那臉上的笑容是勉強擠出來的，她剛注意了郵寄地址，明明是家里寄來，一定又是老媽?。?/p>

（可莉打開包裹一看，里面有好幾件衣服。其中有一件是新的！還附著一張信紙，女孩輕聲讀起來)

可 莉 可莉，我讓你好好反思，你到底有沒有做到？說實話，我還是很生氣！不過這幾天天氣變冷了，你自己注意保暖，不要讓姥姥操心！還有，好好反思！……

（可莉徑直盯著那件大衣看，漸漸，思緒越飄越遠。那時，這件衣服正掛在某大廈的品牌專柜衣架上。好不容易能與媽媽一起出來逛商場，可莉特別興奮。）

可 莉 媽媽，你看我穿這件怎么樣？（可莉拿著一件衣服比劃著，大眼睛瞅著媽媽眨了又眨）

媽 媽 這件老氣，小孩子家家的，怎么選這件？（其實，媽媽這時并沒有仔細看過女兒一眼，而是專注著手里的電話）

（又逛了一會兒）

可 莉 媽媽，這里帽子不錯，我快眼挑花了，你來幫我選選。（女孩興奮地向著母親招手，可母親連頭也不回，連連擺手。女孩不高興地放下手中的帽子，茫然地張望著。來大廈的客人一陣接過一陣，那么多家裝潢精美的專柜，商品也琳瑯滿目。可是，女孩兒的臉上卻凝重起來，眉頭輕皺。無意的抬頭間，看見了一件很漂亮的大衣，整個人被吸引過去）

可 莉 啊，厚密而柔軟的羊絨感覺真好，顏色也不錯。恩，真漂亮，還是我最喜歡的品牌?。ㄅ⒌闹讣廨p輕觸碰著玻璃櫥窗，像是膜拜一尊神像?？煽纯辞懊娌贿h處的忙著打電話的母親，她的手又如觸電似的縮了回來）

媽 媽 寶貝兒，看什么呢？快跟媽去飯店，媽媽的幾個朋友想請你吃飯呢！別看了，媽下次再給你買，啊?。赣H只望了一眼櫥窗里的大衣，拉起女孩兒的手就急急地往電梯口走，看都不看身后女孩的沮喪到極點的臉）

（可莉的思緒被肩膀的輕拍拉回現(xiàn)實）

姥 姥 莉子啊，你好端端的怎么站在門口拿著衣服發(fā)呆??？屋外涼著呢，快進屋。

可 莉 姥姥，這是媽媽寄來的衣服。哼，媽媽寄來的，總算想起我來了。（女孩先是嘴角揚起一笑后又賭氣地撇了撇嘴)還反思呢，我才不，我又沒錯！是吧，姥姥？（女孩兒把頭靠在老人的肩上，撒著嬌)

姥 姥 這我可不知道啦，其實你媽還是關(guān)心你的！還賭氣？（老人捏了捏女孩兒的鼻子，女孩兒卻不回答了）

地點：姥姥家的餐廳。

時間：正午。

人物：可莉，姥姥。

（離家后的第三天。又是午飯時間，似乎姥姥的拿手菜已經(jīng)都被嘗了個遍。今天中午的菜，與以前的開始重復(fù)?？衫蛭罩曜?，心里有種隱隱的厭倦，有種缺了一塊的感覺。但她沒表現(xiàn)出來，還是一如既往地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姥 姥 莉子，喏，你媽的信。我看她當(dāng)年上大學(xué)寫信也沒這樣勤??！

（可莉接過信讀起來）

可 莉 可莉啊，姥姥做的菜還合你胃口嗎？媽媽仔細想了一下，那天我發(fā)火確實是我不對，可也不能完全怪我一個人吧？你也要考慮媽媽的感受啊，媽媽這么忙，還不是為了你將來的生活條件更好一些？媽媽昨天做了一桌好吃的，都是你平時最愛的！有杭椒牛柳，有西湖醋魚，有糖醋排骨，有東坡肉，有片兒川，有莼菜湯。我本以為一下班就能回家看到你，可我錯了，你還是沒回來！你考慮好了就回來吧，不能總麻煩姥姥。有什么矛盾，你回來和媽說說?。　饶慊丶业膵寢?/p>

（可莉覺得一陣暖流傳遍全身，想象著一桌的美味，旁邊只坐著孤單的媽媽、一臉懊悔的媽媽，“噗”地一聲笑出來)

姥 姥 媽媽想你了吧，快吃飯，吃完就回去吧！她現(xiàn)在一定挺難過的，回家哄哄她吧?。ɡ先艘槐楸闇厝岬負崦旱念^發(fā)）

可 莉 姥姥，我媽還是老樣子，死不肯承認自己的錯，愛逞強。我不回去，我早就厭倦了那種冷落。更何況，我回去了，誰來陪您呢？您老了，又一個人。我舍不得您！不，我不回去！

姥 姥 怎么會呢？你沒來，姥姥不也是一個人過得挺好的嘛。我是你，一定早就回去了！真是傻孩子?。ㄅ⑦€是搖了搖頭)

地點：院子的菜園。

時間：午后。

人物：可莉，姥姥。

（這是離家后的第四天。在姥姥家不是看電視就是看書，不是吃飯就是睡覺，日子像機器一樣重復(fù)著。只有在菜園里還有田園的感覺。可莉站在菜園里聽著鳥鳴，心中卻想著家里的種種好處，沉浸在回憶中，不曾察覺后面有人走來）

姥 姥 在想什么呢？一定是想家了吧!你媽又寄信來了，一定是催你回家呢!呵呵……你娘倆又何必呢！（老人拍拍女孩兒的后背，信自言自語著，笑著搖搖頭)

可 莉 親愛的寶寶，媽媽想你了！媽媽好想你能回家啊!那天確實是媽媽不好，行嗎？媽媽太自私了，沒盡到母親的義務(wù)。媽媽向你保證，以后一定會多陪陪你的，你想做什么媽媽一定會陪在你身邊，好不好？回來吧，這兒下雪了！你不是想看雪中的瘦西湖嗎？回來吧，媽媽和你一起去！告訴姥姥，我很快就去看她。愛你的急盼著你的媽媽

（可莉的眼睛里滿是淚水，一滴一滴落在信紙上，模糊了一行行字。她緊緊握著手中的幸福，歡喜到奔跑起來。枝椏上的鳥兒歡呼雀躍，樹葉子在空中跳著華爾茲。可莉第一次感覺冬天其實也不冷，第一次覺得世界是那么美好，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要回家)

莉莉緊握魯勇的手。

醫(yī) 生 這是？

一護士 （小聲地）魯勇是她未婚夫。

醫(yī) 生 快，準備急救！

護 士 唉。

護士準備急救用品。

魯 勇 不要管我，先救群眾！

魯勇掙扎起身。

醫(yī) 生 同志，你別動！你的傷很重，快躺下！

魯 勇 （對莉莉）我沒事，先救群眾！聽到了嗎？

莉 莉 （停頓，猶豫又堅定地）：嗯！

莉莉攙扶站起的魯勇，魯勇突然暈倒。

醫(yī) 生 快送重癥室！

莉莉和護士扶魯勇下。

趙大同拿著包裹，四下張望，上。

醫(yī) 生 （對趙大同）你？你是干什么的？

趙大同 我？我是送快遞的……

醫(yī) 生 快遞？

趙大同 （被場面感染）不，我是來幫助救人的！

醫(yī) 生 那非常感謝！

醫(yī)生轉(zhuǎn)身照顧傷員。趙大同也放下包裹，協(xié)助救人。

莉莉擦著臉上的淚水，悲傷沉重地慢慢走上。

醫(yī)生和護士看到她，都暫時停下動作。

【音效：悲傷的樂曲響起

醫(yī) 生 莉莉，怎么了？

護 士 魯勇他……

莉莉沉默，慢慢坐下，悲傷，哭泣。

眾人低頭。

【音效：歌曲《愛的奉獻》響起

趙大同默默拿起地上的包裹，欲悄悄離開。他忽然發(fā)現(xiàn)包裹上面的地址。

歌曲音量放低

趙大同 縣醫(yī)院，外科，張莉莉……

一護士過來看了看包裹。

護 士 這就是莉莉的。

趙大同拿著包裹慢慢走到莉莉面前，把包裹交給她。

莉莉接過包裹，看了看，慢慢打開。

包裹中拿出的是一件嶄新潔白的婚紗。

莉 莉 （深情沉重地）是他寄來的……

歌曲音量放大

一護士和莉莉把婚紗打開，撫在莉莉身前。

眾人慢慢向莉莉靠攏。

醫(yī) 生 莉莉，今天，你就是最美麗的新娘！

眾 人 今天，你是最美麗的新娘！

歌曲繼續(xù)

謝 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