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憲

海邊的麻雀

在還有零星雨滴的海邊

我看到你們的羽毛有些蓬松

你們不怕我們

在我們的身前身后落下來

啄食著誰丟下來的東西

鳥類中的平民

但卻是最質(zhì)樸者

任海風(fēng)梳理自己的羽毛

在一起一落中

傾聽海的聲音

你們啄食的

還有許許多多的眼神

你們似乎沒有在意

而在意的

是自己的溫飽

洶涌的海在思想

你們這些弱小者

會讓海想什么呢？

細軟沙灘上的啄食者

你們可能沒有想到

這細軟的沙灘

像是誰無意間留下的憐憫

河北口音

河北口音

是海浪上揚的聲音

是海鷗翅膀上舉的聲音

在秦皇島

在到處都有貝殼的地方

我傾聽的耳朵

都像貝殼

聽河北口音

看眼前的燕山

會覺得這口音

從歷史深處綿延而來

帶著清新的綠色

在這口音里

有一種像船一樣被浮起的感覺

一種被感染的情緒

都像船兩邊翹起的部分

河北口音

像長城豁口的風(fēng)一樣自然

那樣的一種翹起

讓我想起搖尾巴的魚

一下子把我領(lǐng)進了

一片海

秦皇島問樹

幾年前，我知道了法國梧桐

這回我又看到了它們

想那個告訴我這樹名的人

一個轉(zhuǎn)身，那個背影

就像梧桐的樹干一樣斑駁

在當(dāng)年離那些法國梧桐不遠的地方

我站立在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樹旁

當(dāng)那個走過來的人

告訴我這是泡桐

我想我今后會為所有的疑問

而不惜久等

秦皇島問樹

問出了皂莢樹

那樹上竟有一根針

在醫(yī)治著樹的病痛

洋槐銀杏桃樹

我一路問下去

無限的樹木

有限的時間

漸行漸遠漸惶恐

在沙灘上寫字

愛海

我用手指剛寫下這兩個字

涌來的海浪

就把沙灘抹平

愛海

我寫了第二遍，第三遍

海浪依然重復(fù)著從前的動作

大海并非不喜歡我的表白

它是記住了

并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秘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