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明復/口述+劉志平/整理

開欄語

2014年是中共中央南方局成立75周年。5年前，為紀念以周恩來為首的中共中央南方局在民族危亡之際，肩負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使命，領(lǐng)導南方廣大國統(tǒng)區(qū)黨組織和人民堅持抗戰(zhàn)的光輝業(yè)績，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和中共重慶市委聯(lián)合拍攝了八集電視紀錄片《千秋紅巖》，并于2011年成功播出，產(chǎn)生了強烈反響。

該片在攝制過程中，雷衛(wèi)、劉松鋒、劉立群等同志對那段歷史的當事人、親屬和專家學者作了大量采訪，為該片的成功拍攝積累了豐富的資料。但限于該片篇幅，這些珍貴的資料有相當部分沒有采用。為保存并運用好這批珍貴的資料，在2014年南方局成立75周年之際，本刊約請中共重慶市委黨史研究室南方局研究室主任劉志平同志對這批采訪資料進行了記錄、鑒別和整理，專門開設(shè)“千秋紅巖·紀念中共中央南方局成立75周年”專欄予以發(fā)表，謹以此表達我們對中共中央南方局暨周恩來、董必武等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的深切紀念。

閻明復 遼寧省海城縣人，中共情報專家閻寶航之子。中共第十三屆中央委員，七屆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上海閻寶航社會公益基金會名譽會長。

問：閻老，有部電視劇《英雄無名》，講的是您父親閻寶航先生抗戰(zhàn)期間在國民黨上層獲取情報的傳奇故事，請您給我們講講他是怎么進入國民黨中央核心圈的？

答：父親閻寶航是奉天基督教青年會的總干事，他跟張學良將軍是好朋友，兩個人親如兄弟。當時蔣公（即蔣介石——整理者注）為了拉攏張學良，就重用張學良的朋友和他身邊人士，這里面就有我父親。最有名的是當時專門舉辦了一個聚會，叫“四維學會”。所謂“四維”即“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取“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之意。參加“四維學會”的都是蔣公和張將軍的親信。張漢卿（即張學良，字漢卿——整理者注）這一方就有我父親、王卓然、王化一、盧廣績等這些人物。蔣公這一方有戴笠等親信。這個會是在武漢召開的，會議結(jié)束后，他們?nèi)w到南京去向蔣先生匯報會議的情況。匯報完以后，蔣先生有意識地把我父親留下來，說：我和夫人宋美齡正好要發(fā)動一個新生活運動，向人民普及新的知識。他所謂新的知識就是不隨地吐痰，走路要靠右邊等這樣一套新的生活方式。他說，我們想請您來主持這個事情。當時我父親一心一意想打回老家（東北——整理者注）去，他感覺這新生活運動跟打回老家的抗日救亡運動沒有什么聯(lián)系，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蔣先生。蔣先生說，我們這個也是喚起民眾呀。然后，我父親就給張漢公（即張學良——整理者注）打電話說了這事。漢公說，我們東北人在蔣先生身邊沒有個耳目，你就留在蔣先生身邊吧，這樣的話，有什么情況可以隨時向我通報。這樣，張漢公就同意了我父親留下來成為蔣先生和蔣夫人身邊的一個得力助手，擔任了新生活運動促進總會總干事兼委員長行營少將參議。

那個時候剛剛建立新生活運動總會，蔣公到處走，到處建立分會，我父親就跟在后面，他宣傳完了，我父親就留下來建立機構(gòu)。這樣一來，在國民黨要員的眼中，我父親是蔣先生、蔣夫人身邊的紅人，這就給了父親認識國民黨上層人物一個很好的機會。而且，蔣先生和蔣夫人要父親到所有國民黨重要機關(guān)里面去宣講新生活運動。這樣，父親結(jié)識了很多國民黨上層人物，給他后來的情報工作奠定了一個很好的基礎(chǔ)。

問：您父親正式向中共提供情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答：父親正式接受中共的情報工作是在1941年1月。那時正好是國民黨第二次反共高潮以后，國民黨的動態(tài)非常為蘇聯(lián)所重視。如果日本從東邊打蘇聯(lián)的話，蘇聯(lián)就會面臨東、西（德國）兩面夾擊的形勢。雖然當時德國并沒有向蘇聯(lián)宣戰(zhàn)，但是歐洲的形勢非常緊張，德國已經(jīng)把波蘭吞并了，眼瞅著蘇德之間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在這種情況下，蘇共中央就給中共中央來份電報，請中共方面選配一名合適的中共黨員來為他們做情報工作。經(jīng)毛主席、周副主席、董必武、李克農(nóng)幾位領(lǐng)導人商量，考慮到父親的歷史背景和他對人民事業(yè)、對黨的事業(yè)的忠誠，認為我父親是最合適的人選。

當時父親已經(jīng)是中共秘密黨員了，他是在南京加入共產(chǎn)黨的，入黨介紹人就是周恩來和劉瀾波。根據(jù)蘇共要求，中共方面組建了一個情報小組，在這個情報小組里我父親是組長，我姐姐閻明詩是周副主席專門從延安調(diào)來的，做譯電員。然后有了電臺，電臺臺長是我父親的小同鄉(xiāng)，叫張知敏，他的夫人是交通員，叫紀華。還有一位交通員叫高云生，是我母親的外甥。電臺就設(shè)在重慶北碚北溫泉的一個非常幽靜的小宅子里。為了掩護我父親，組織上又從東北大學的學生中選了一位進步的女青年，通過董必武的審查和批準，作為我父親的“外室”。這樣，我父親去北溫泉向秘密電臺交代任務(wù)就有了合法的外衣和合理的理由。

根據(jù)蘇聯(lián)方面的要求，中共方面把這個情報組直接交給蘇聯(lián)駐中國大使館武官羅申來領(lǐng)導，電臺直接跟羅申的電臺聯(lián)系。據(jù)后來我父親講，這個電臺一直沒有被敵人發(fā)現(xiàn)，也曾轉(zhuǎn)移過兩次。其中一次是因為電臺所在的屋子漏雨，就請了一個瓦匠來修理，這個瓦匠很積極，拿著梯子就上到屋頂修瓦。突然他發(fā)現(xiàn)有一根比較粗的電線，就把這根電線拔起來了。正好這個時候張臺長回來了，就問：你拔我這個電線干什么呀？你要這個電線干什么呀？因為發(fā)報機的電線比一般的電線粗。后來張臺長的夫人靈機一動說，我們這里常停電，這個電線就是想用來停電的時候偷點電。當時重慶一些老百姓有偷電的習慣，即拿一根電線夾在露天的電線桿子上偷電。就這樣打馬虎眼，將修瓦的工人糊弄走了。張臺長將這個事情報告我父親以后，父親決定電臺馬上轉(zhuǎn)移。這就是我知道的一次轉(zhuǎn)移。在情報小組存在的整個期間里，就做了兩次轉(zhuǎn)移。據(jù)我姐夫回憶，我大姐的密碼本是一本圣經(jīng)，他們跟羅申約定，圣經(jīng)的第幾頁第幾行第幾個字代表什么，就這樣把情報譯成密碼以后，用無形墨水寫在手絹上。如果敵人要搜查，把手絹拿出來但看不到東西，可以馬上銷毀。因為保護措施做得好，所以電臺沒有出過事，在情報的轉(zhuǎn)遞過程中也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問：您父親是怎樣獲得“巴巴羅莎計劃”并報告中央和蘇聯(lián)的？

答：因為我父親是新生活運動促進總會的總干事，是蔣先生和蔣夫人的紅人，所以經(jīng)常出入一些高級的酒會、上層人物的聚會這類場合。重慶是一個小地方，當時是陪都，又在戰(zhàn)爭期間，所以像這種聚會也都有限，差不多聚會的人互相都認識。在一次聚會上，我父親來晚了一點，進場后他就感覺到氣氛不對頭，大家興高采烈頻頻舉杯，好像在為什么事情慶賀。他就問在場的于右任說：右老，為什么大家這么高興呀？于右老就趴在他耳朵邊說，德國6月22號前后就要攻打蘇聯(lián)，蘇聯(lián)一垮，中共就要垮了，所以大家都很高興。我父親聽了以后心里雖然很緊張，表面上卻做出很從容的樣子說：這是好消息呀！但是他要核實，轉(zhuǎn)過身來就遇到了孫科。孫科問他：你和于右老趴在耳朵上講什么話？我父親就給孫科講：于右老告訴我，說希特勒最近要進攻蘇聯(lián)。他說：是呀，委員長告訴我們的，時間就是6月22號。孫科講得很肯定。

按當時的紀律，如果不是在紅巖村舉行什么正式活動，我父親不能去紅巖村，怕暴露。當時紅巖村的正式名稱叫做十八集團軍駐陪都辦事處。父親也不能去蘇聯(lián)大使館。這樣，父親回來以后就跟當時住在我們家的地下黨員李正文講，你趕快去報告周副主席，并通知羅申。

李正文（山東濰縣人，1933年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整理者注）在東北淪陷前是我父親的學生，而且他還經(jīng)常寫些東西，在我父親他們青年會的刊物上發(fā)表。1934-1940年受黨組織的委派赴蘇聯(lián)學習，后來因為受蘇聯(lián)肅反擴大化的波及（曾被捕入獄——整理者注）就回國了。為了了解李正文的情況，董老曾讓我父親通過羅申武官核實李正文在蘇聯(lián)的表現(xiàn)。經(jīng)過核實，羅申給了我父親一個正式的回復，說李正文同志是個好同志，他是被冤枉的。這樣，大家都很信任他。在父親的幫助下，李正文恢復了黨籍，暫時就住在我們家。

李正文叔叔有個特點，就是個子小，不引人注意。他得到父親指示后，先到十八集團軍辦事處找到了周副主席，報告說：玉衡兄（就是我父親）讓我向您報告，剛剛得到一個很重要的情報，希特勒有個“巴巴羅莎計劃”，準備在6月22號進攻蘇聯(lián)?；貋硪院螅冒胍箾]人注意，他又到蘇聯(lián)大使館去了，找到羅申給他講了這個事情。后來據(jù)一些史書反映，當時斯大林還不完全相信這個情報。同樣的情報潘漢年同志在香港也得到了，報告了延安。延安怎樣處理潘漢年同志的報告我就不知道了。另有一個渠道，蘇聯(lián)有一個很著名的諜報人員叫佐爾格，佐爾格當時在日本也得到過這個情報。還有一件更有趣的事，當時有一個德軍少尉，他越過了蘇德戰(zhàn)線的戰(zhàn)壕跑到蘇聯(lián)這邊對蘇軍說，我們明天要打你們。幾個渠道的消息湊到一起，使蘇聯(lián)確定了情報的真實性，因此迅速進入一級戰(zhàn)備，贏得了24小時時間。后來蘇德戰(zhàn)爭爆發(fā)了，蘇共中央給中共中央來了一封電報，內(nèi)容大致是感謝中共中央準確的情報，使我們提前24小時進入了一級戰(zhàn)備。

問：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前，您父親也截獲了日軍這一重要行動情報，具體情況是怎樣的？

答：蘇聯(lián)一直很關(guān)心日本會不會從西伯利亞進攻，跟德軍配合東西夾擊。所以蘇軍在西伯利亞、特拉迪沃斯托克（即海參崴）都駐有重兵。這些部隊的裝備都非常好，而且沒有受過任何損失，沒跟德國交鋒過。我父親得到情報，日本人的行動方向是南下，目標就是珍珠港。這一情報對蘇軍力量的部署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當時在國民黨軍委、國防部有一個軍事電臺——第43號電臺，臺長池步洲。池步洲是留日數(shù)學博士，他的夫人是日本人?？箲?zhàn)爆發(fā)后，池步洲回國投筆從戎，加入了國民黨軍政部譯電處，破譯日本的電報。在日本準備偷襲珍珠港前的一段時間里，他發(fā)現(xiàn)大批的、密集的電報從日本各個方面向太平洋地區(qū)拍發(fā)，并從中破譯出是關(guān)于襲擊珍珠港的，就向上報。池步洲的上級、破譯處處長實際上是共產(chǎn)黨人，是我父親的部下，但池步洲本人不知道。他把這個情報報告了破譯處處長，破譯處處長又報給了我父親，我父親馬上就報告了周副主席，周副主席立刻報告了延安。當時這個情報對調(diào)整解放區(qū)的作戰(zhàn)方案起了很大的作用，對國際局勢的發(fā)展特別是對蘇聯(lián)用兵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蘇聯(lián)得到這個情報后就把遠東最精銳的部隊派到了斯大林格勒，派到了前線，甚至直接派到明斯克、白俄羅斯，對取得斯大林格勒保衛(wèi)戰(zhàn)的勝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池步洲所在的整個譯電系統(tǒng)都屬于國民黨軍事委員會政工部，但解放后，他沒有被列入軍統(tǒng)人員，為什么呢？調(diào)查時問他：你既然在這么重要的崗位，為什么不是國民黨員？不是軍統(tǒng)特務(wù)？他說：我不知道呀，沒有人發(fā)展我呀！又問他：你的上級是誰？他說：我的上級是誰誰誰。結(jié)果他的上級就是潛伏在軍統(tǒng)的中共地下黨員。解放后，這位潛伏的地下黨就在調(diào)查部工作，搞調(diào)查的工作人員找到他，問他關(guān)于池步洲的情況，他說，是我有意識地在保護他，我沒讓他參加國民黨的任何組織。所以池步洲解放以后還受到了很好的待遇，在福建他的家鄉(xiāng)，一個很大的光榮碑上還有他的名字。

問：獲取日本關(guān)東軍布防情報是怎么回事？

答：關(guān)東軍對日本實際上是一種預備隊。當時美國艦隊進攻日本所屬太平洋島嶼勢如破竹，日本感覺到很快將會失敗，日本本土包括整個東京經(jīng)不起盟軍的打擊，就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關(guān)東軍身上，準備利用關(guān)東軍與盟軍決一死戰(zhàn)。所以他們寧肯在國內(nèi)征兵（因為此時日軍兵源不足），征十六七歲的孩子當兵，也不動關(guān)東軍一兵一卒。在滿洲里，關(guān)東軍碉堡林立，部署非常嚴密。當時關(guān)東軍的整個布防、軍隊甚至軍事人員的名單，我父親都拿到了一個完整的情報。怎么拿到的呢？這要講到國民黨國防部。

國民黨國防部分一廳二廳三廳，一廳管人事，二廳管作戰(zhàn)，三廳管情報。三廳的副廳長叫鈕先銘，他正好是我父親一個老朋友的小舅子，跟我父親關(guān)系不錯。我父親就去找鈕先銘，他問鈕：你這兒有東北日本軍隊駐防的材料？鈕先銘說，你怎么知道的？我父親說，是陳誠部長告訴我的。我父親跟陳誠的關(guān)系很好，陳誠跟我父親講什么呢？他說，你了解一下關(guān)東軍的情況，將來一旦有事，我們可以從容處理。陳誠還對我父親說，但我告訴你一個底，委員長決心只打到山海關(guān)，他不準備收復東北了。你是東北人，我跟你講。這樣，我父親就用陳誠給他的尚方寶劍找到鈕先銘，要到了關(guān)東軍所有的材料。

1995年，總政聯(lián)絡(luò)部派我到俄羅斯去查小平同志在俄羅斯留學時的檔案。當時檔案資料都沒有數(shù)字化，查檔都是在檔案箱、卡片盒里一個一個地翻。我翻到一個箱是滿洲里的，里面有關(guān)于滿洲里關(guān)東軍的一個材料，我填了表調(diào)檔，第二天就調(diào)出來了。但是我沒想到，這份檔案是這么大一個地圖（集），很厚，既有日文、中文，也有俄文。我一看，里面果然有詳細的東北地圖，哪里有碉堡，哪里有工事和部隊（標得很清楚）。

蘇聯(lián)解體后，到蘇聯(lián)的檔案館去借閱材料或者是復印材料很貴，八開一張要10美金，我當時沒有帶那么多美金，并且有關(guān)滿洲里的這份檔案不在我的任務(wù)內(nèi)。陪我一同去查檔的同志帶的一口袋美金都快用完了，我就想，我知道就行了，這肯定是我父親搞到的那個材料，因為沒有資金我也就沒有復印。如果要復印的話，我估計得要3000多美金，很厚，而且都是印制地圖。

當時鈕先銘把材料給我父親時說：你三天之內(nèi)得還給我。我父親把日軍在東北的駐防材料拿來之后就交給了羅申，三天之內(nèi)蘇聯(lián)大使館就全部給復印了，將原件還給我父親。這個情報我父親也報告了周副主席。后來的歷史學家特別是軍事歷史學家就分析，為什么蘇聯(lián)紅軍解放東北那么順利？就因為它有這份材料，知道哪里是要塞、哪里是堡壘、哪里有部隊等等，所以很順利。有學者講了一個例子，蘇聯(lián)紅軍出其不意占領(lǐng)了沈陽機場，日本人卻不知道，溥儀還坐專機從長春逃到沈陽，準備往日本跑，還沒從飛機上下來就被蘇聯(lián)紅軍包圍了。溥儀就這樣當了俘虜。

問：您在重慶的那一段時間，是您的童年時光，有哪些記憶最深刻？

答：我記憶中除了這幾份重要的情報以外，當時有關(guān)國民黨的動向我父親也經(jīng)常向周副主席報告。這里要特別提到，我們當時住在兩路口重慶村，上面有10棟樓，下面有7棟連體的房子，我們住在最邊上的那棟，這也是我父親有意識去挑的。在我們還沒有到重慶之前，朋友們給我們家找的房子在七星崗，在鬧市。到重慶后，我父親覺得七星崗不合適，就自己挑在重慶村。這個房子很有意思，一進門是客廳，然后又是客廳，最后是廚房。二樓兩間房子，上面是頂樓。7棟樓的廚房都在每一棟樓的后面，墻與墻就只有一人寬，人可以正面通過，但很窄。周副主席每次到我們家里來，就是走這里從后門進來的。在11號房子（口述者原話如此——整理者注）的旁邊有一個后門，一出門有個臺階，臺階下去以后，向右走就是大田灣。大田灣當時比較荒涼，過大田灣再走一段就到了紅巖村，就是十八集團軍辦事處。而在我們17號房（口述者原話如此——整理者注）旁邊有一個臺階，上去就連著比較像樣的別墅了，一墻之隔，有個門，就是美國新聞處。后來日本轟炸的時候把這個墻給炸掉了，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隨意地從我們院子一腳邁到美國新聞處，沒有什么人管，可以自由地在那兒走來走去，從美軍新聞處一出去就是佛圖關(guān)。

（文稿未經(jīng)口述人審核，題目為整理者所加）

（責任編輯：楊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