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玉梅

自由貿易賬戶并非絕對自由

◎ 蔡玉梅

6 月 18 日，中國（上海）自由貿易區(qū)（以下簡稱“自貿區(qū)”）自由貿易賬戶業(yè)務正式落地，這一天，中國銀行為上汽集團自貿區(qū)內全資子公司——上海汽車國際商貿有限公司成功辦理了首筆自貿區(qū)分賬核算業(yè)務，這也意味著自貿區(qū)完成了首個自由貿易賬戶開戶、首筆對外直接投資項下資金劃轉、貨幣兌換以及信用證開立等一系列業(yè)務。

自由和風險并存

自由貿易賬戶業(yè)務是自貿區(qū)金融最具含金量、最具核心價值的業(yè)務。在自由貿易賬戶內，企業(yè)的本外幣可以自由兌換，不再受外匯管制，也可以將自由貿易賬戶內的資金劃轉到同一賬戶人的一般賬戶下。

此前，中海集裝箱運輸股份有限公司通過設立海外資金平臺來歸集境外資金，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國內國外兩個市場的割裂。如今，該公司作為首批自貿區(qū)分賬核算業(yè)務試點企業(yè)之一，在自貿區(qū)開設了賬戶，今后可望以上海作為全球資金管理中心，實現境外內資金雙向流動，可以降低資金運營成本，提高資金使用率，更好地控制風險。

這實際上是另外開辟了一條參照國際標準的貨幣通道，以獨立的運轉和監(jiān)管體系為自貿區(qū)內企業(yè)或個人提供經常項目、直接投資或投融資創(chuàng)新的金融服務，促進金融機構逐步建立適應市場化、國際化的資產管理體系，也有利于推動中國內地徹底的利率和匯率市場化，加速資本項目下的完全開放，乃至對整個中國金融市場改革產生倒逼和引領作用。

自由貿易賬戶業(yè)務敲起開臺鑼鼓，對金融市場與機構來說是大大利好，不但開拓了全新的業(yè)務領域，還提供了無限的想象空間，好處一大筐。以黃金交易為例，它可以促進中國黃金交易便利化、全球化。此前，中國黃金交易與世界是割裂的，中國黃金交易所只限于中國境內居民和機構參與交易，境外黃金交易者被攔截在國門之外。如今，黃金國際板正在積極探索引進境外投資者進行離岸資金參與黃金交易，也包括人民幣和離岸可兌換貨幣。這樣，通過在岸與離岸共同參與交易，從而形成中國的黃金價格——上海金價，提高中國黃金在國際上的議價權。自由貿易賬戶的設立為黃金國際板作出了制度性安排。在這樣的基礎上，黃金交易所可望吸引區(qū)內和國際資本進入黃金交易市場，提高中國黃金的活躍度。

值得關注的是，隨著自由貿易賬戶這一大手筆動作的推出，風險防控必然是其中一道繞不過去的坎。毫無疑問，設立自由貿易賬戶，風險也會如影隨行，比如國內外投機者會把自由貿易賬戶作為資金套利的場所，會給旋風般的熱錢進出以可乘之機，國際洗錢團伙也會利用自由貿易賬戶從中作案。

分賬核算和有限滲透

為此，監(jiān)管部門制定了相關細則，5月22日，央行上?？偛堪l(fā)布了《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qū)分賬核算業(yè)務實施細則》和《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qū)分賬核算業(yè)務風險審慎管理細則》兩個文件，核心內容是推進“分類別、有步驟、有管理”，為資本項目可兌換提供了管理載體和操作工具，從而構建了較為完整的風險防控體系，即便是決定要實行的可兌換項目，也是“有管理”的，仍會實行嚴格審慎的宏觀和微觀管理。

因此，資本項目可兌換不是完全的自由可兌換，自由貿易賬戶并非絕對自由，也要受有關制度約束。雖說金融自由化是一個方向，但在中國，短時間內金融絕對自由是不可能的，在自由貿易區(qū)也是如此，必須對金融風險嚴防死守。

而分賬核算單元就是筑起一道屏障，對自由貿易賬戶資金往來實行獨立核算，建立風險“隔離帶”，與非居民機構賬戶、其他銀行結算賬戶嚴格分開。

再就是對境內和境外同名賬戶進行“有限滲透”的管控，對自由貿易賬戶與境內（含區(qū)內）其他銀行結算賬戶之間的資金流動，按跨境業(yè)務實施管理，強調服務實體經濟，雖然沒有具體額度的管控，但是強調資金使用途徑和項目“實體化”，謹防資金泡沫。

加固風險“圍擋”

然而，建立了這些風險“圍擋”并不意味著高枕無憂。風險無處不在，“圍擋”也可能被沖破。西方成熟的市場金融體系已經有了幾百年的歷史，尚且還會發(fā)生金融危機，遑論我國還處于“發(fā)育期”的金融體系？

從風險“圍擋”制定來說，自貿區(qū)自由賬戶管理細則是參照國際標準制定的，有許多是“摸著石頭過河”，還有待實踐檢驗，有的因為情況不明，暫時還沒有制定細則。如對于備受矚目的中國人民銀行《關于金融支持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qū)建設的意見》中第三部分投融資創(chuàng)新業(yè)務，央行的定調仍為“成熟一項、推進一項”。也就是說，目前僅是建立了高速公路，跑什么車還需要監(jiān)管層再定，這就增添了想象力，也增加了不確定性。從目前情勢來看，自貿區(qū)經常項目和直接投資下的資金業(yè)務基本將通行，但資本項目下的業(yè)務還要根據國家整體金融改革進度來推進，應該需要不短的一個周期。

從管理經驗來說，我國自由貿易賬戶剛剛設立，管理工作才敲起開臺鑼鼓，許多管理只是“墻上功夫”，從紙上談兵到實戰(zhàn)運用，需要有一個熟悉、完善的過程，因此風險“圍擋”在一開始就必須準確劃界，牢固安裝，隨著管理經驗的積累，然后再逐步縮小圍擋范圍。以往的教訓是有許多“圍擋”風一吹就倒了，形同虛設。

從人才資源來說，自貿區(qū)國際金融人才欠缺，現有人才的國際化水平也亟待提高。西方發(fā)達國家的金融人才大多經過多年國際金融的實踐鍛煉，相比而言，我國自貿區(qū)的金融人才還是新兵，必須依靠堅固的風險“圍擋”來彌補業(yè)務的不足。

從國際金融投機的動向來說，國際金融炒家特別是各種對沖基金不僅體量大，而且嗜血成性，無孔不入。而現行的國際貨幣體系又是奉行金融自由化，大量國際資本和游資像幽靈一樣四處游蕩，鉆了國際貨幣交易盯住匯率制的空子，潛藏著金融危機。而國際貨幣體系的協調組織機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又“事后諸葛亮”，出了問題著重事后調節(jié)，很少有預見性操作，因而讓國際社會對其失去信心。因此，各國的金融安全只是靠“自掃門前雪”，自由貿易賬戶的安全必須設置堅固的風險“圍擋”，拒國際炒家于門外。

有鑒于此，必須加固自由貿易賬戶風險“圍擋”，“分賬核算”不但要“分”得清，還要對一般賬戶加強監(jiān)管，防止風險向境內賬戶傳遞；“有限滲透”要“限”得住，謹防影子銀行、房地產、地方融資平臺等境內資金需求方從中牟利，嚴格把握“流出大于流進”、“區(qū)內和境外運用”兩原則，嚴控資金在實體經濟“體外循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