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鰲
(南京大學(xué)文學(xué)院,江蘇南京210023)
黃虞稷與藏書家交游考述
——兼論明清之際古籍保存與學(xué)風(fēng)
毛文鰲
(南京大學(xué)文學(xué)院,江蘇南京210023)
明清之際,典籍日就澌滅,誠乃“古今書史圖籍一大劫也”。清朝定鼎不久,文教大興,與以黃虞稷為代表之眾多江南藏書家彼此頻繁往還,艱辛地聚書、刻書以保存圖籍、播衍學(xué)術(shù)、陶鑄學(xué)風(fēng),從而使傳統(tǒng)文脈綿延不絕關(guān)系甚密。
黃虞稷 藏書家 交游 明清之際 古籍保存 學(xué)風(fēng)
明清易鼎之際,江左墳籍版蕩,幸運的是眾多藏書家酷嗜圖冊,露抄雪纂,使得“古人慧命”免于墜絕,就中藏書家黃虞稷尤顯卓犖。黃虞稷(1629-1691),字俞邰,一字楮園,上元(今南京)人,是明末清初著名的藏書家、目錄學(xué)家。虞稷幼承父志,謹慎守護家藏,又不自慳吝,樂與同好互通有無。緣此,虞稷與藏書家丁雄飛、黃宗羲、錢謙益、周亮工、周在浚父子、龔佳育、龔翔麟父子、呂留良、呂公忠父子、徐乾學(xué)、王士禛、朱彝尊、毛扆等多有雅故??疾煊蒺⑴c前揭藏書家的交游,既可明晰其生平行履、文獻思想,且可探究明清之際藏書家的文化行為,進而明了雖膺亂世,藏書家對于文脈的賡續(xù)實在居功至上。
學(xué)界通常以康熙十七年(1678)為節(jié)點將虞稷人生劃分成前后兩個階段,活動舞臺則有南北之別。有鑒于此,我們就依此成例來考述虞稷與藏書家的交誼。
虞稷生于藏書世家,其父名居中(1562-1644),字明立,世稱海鶴先生,明季任南國子監(jiān)監(jiān)丞。黃居中一生嗜書如命,曾經(jīng)聚書約六萬卷。錢謙益《黃氏千頃齋藏書記》(以下簡稱《藏書記》)云:“虞稷之先人,少好讀書,老而彌篤。……藏書千頃齋中,約六萬余卷?!保?]崇禎十七年(1644),居中“年八十三,聞闖賊陷北京,北向衰绖,一慟而卒?!保?]同年,虞稷始入縣庠,然“能讀能守,又時增益所未備”[3],于是千頃堂藏書“日增月益”,“凡八萬卷”。①參見拙文《黃虞稷藏書考略》,《山東圖書館季刊》,2006年第四期,第109頁-111頁
清初,虞稷與父執(zhí)、金陵藏書家丁雄飛締結(jié)忘年之交,互稱書友、學(xué)友,借觀、借抄各自珍襲的秘籍,為此兩人訂立《古歡社約》以明宗旨,以立章法:
每月十三日丁至黃,二十六日黃至丁。為日已訂,先期不約。要務(wù)有妨則預(yù)辭。不入他友,恐涉應(yīng)酬,兼妨檢閱。到時果核六器,茶不計。午后飯,一葷一素,不及酒,逾額者奪異書示罰。輿從每名給錢三十文。借書不得逾半月。還書不得托人轉(zhuǎn)致。[4]
《古歡社約》的撰年,近人張慧劍據(jù)《夏為堂詩草》推定為順治十一年(1654)[5]。那么,訂約時虞稷年屆而立,而胸襟如此開闊,識見如此高遠,都是出人意表的。更難能可貴的是,虞稷已初步具有民主性、公益性的藏書思想。
虞稷垂髫之年,余姚黃宗羲來游學(xué)金陵,得與黃居中訂交,跟隨他集會習(xí)詩,向他借閱圖籍。梨洲《天一閣藏書記》記載:“千頃齋之書,余宗兄比部明立所聚。自庚午(1630)迄辛巳(1641),余往南中,未嘗不借其書觀也。”[6]虞稷也追憶說梨洲“常作陪京客,來登千頃堂?!保?]老父歿后,虞稷與梨洲依舊心會神交,緘札問候不輟?!赌侠自姎v》卷四收錄有虞稷贈梨洲詩五首,極言景仰、希冀之情;梨洲也答以《次族侄俞邰太史見贈韻》詩,或追憶世誼,或殷切勖勉。梨洲既稱俞邰為“太史”,則詩當(dāng)作于康熙二十年(1681)后②參見拙作《黃虞稷年譜稿略》,華東師范大學(xué)2007屆碩士論文,第32-33頁??梢?,兩世通好已閱五十寒暑。
順治五年(1648)秋,錢謙益因黃毓祺案被逮至南都,雖身陷囹圄,卻仍孜孜地編纂《列朝詩集》。某日,為搜輯文獻,牧齋登臨千頃堂,肆意披覽架上之書,而收獲頗豐。嗣后,應(yīng)虞稷之請,牧齋撰就《藏書記》,記內(nèi)追述此事道:
戊子之秋,余訟系金陵,有采詩之役,從人借書。……余于是從仲子借書,得盡閱本朝詩文之未見者。于是嘆仲子之賢,而幸明立之有后也。[8]
虞稷時年甫冠,可是允借的氣度絲毫不遜于居中。此外,虞稷母親六十誕慶時,牧齋欣然貽贈祝文。“稷母六十時,虞山宗伯寵貽祝嘏之詞?!保?]
觀上,黃虞稷的藏書理論與實踐不讓其父居中,更可轉(zhuǎn)移藏書界“以秘為藏”、“秘不示人”的鄙陋風(fēng)氣。
以下,我們將考索這一階段虞稷與藏書世家的交誼。虞稷與金陵周亮工父子交情最契。周亮工(1612-1672),字元亮,號櫟園,又號減齋,明末祥符(今開封)人。亮工長子在浚字雪客,號梨莊。亮工是虞稷的座師,而在浚與虞稷亦師亦友,同為書淫??滴趿辏?667),虞稷坐館于亮工家,“今年春,予授經(jīng)夫子署中?!保?0]同年,周家賴古堂謀刻《書影》《閩小記》,虞稷遵囑為作序文。亮工父子曾前后選輯《名賢尺牘新鈔》《藏弆集》《結(jié)鄰集》付梓,而虞稷參與《尺牘新鈔》的刊刻,該集卷十一首題“溫陵黃虞稷俞邰、侯官許泌天玉、豫儀周在浚雪客、周在梁園客選鈔。”[11]虞稷也曾贈序亮工的《讀畫樓詩》[12]??滴醢四辏?669),亮工約集士林為文酒大會,虞稷賦長歌紀(jì)其事。亮工《讀畫錄》卷四即曰:“予及門溫陵黃俞邰虞稷作長歌?!保?3]
康熙十一年(1672)五月,亮工臥病在床,虞稷“時往起居”,侍其終老。亮工見背后,虞稷會同周在浚編次《征刻唐宋秘本書目》(以下簡稱《征目》),臚列兩家珍藏善本目,吁請書林饒有資財者刻梓傳布之。啟事曰:
凡我同人,或任一種,或任數(shù)卷;或留意經(jīng)傳,或耑心史學(xué),說部之書、可樂閑情詩文之集亦廣聞見,各隨所好,共集大成,不但表彰前賢,抑且嘉惠來者。至刻本務(wù)期古雅,存宋元舊刻遺意,其字畫皆校定無偽,或有缺文,悉仍其舊,不敢妄為增減,以失其真。[14]
虞稷、在浚雖有將曠代鴻寶壽諸梨棗之心,無奈“家徒四壁,梨棗難不脛而馳”,[15]故才有此舉。十分幸運的是,感于兩人盛心,時賢歆動,學(xué)者紀(jì)映鐘、錢陸燦、朱彝尊、魏禧、汪楫等五人聯(lián)名簽署《書啟》以示聲援,虞稷摯友張芳撰《論略》以明體例,倪燦、周銘合作《論例》以張勢。張芳《論藏書宜同心??獭吩疲骸斑h壑有聲,尚可響答;……然則征刻二子之藏書,仆知其必有合矣”[16]。
果然,江南布政使龔佳育首起響應(yīng),有家刻《玉玲瓏閣叢刻》(以下簡稱《叢刻》),內(nèi)有五種經(jīng)籍出自《征目》①這五種經(jīng)籍是唐陸淳《春秋集傳纂例》十卷、《春秋微旨》三卷、《春秋集傳辨疑》十卷、元趙汸《左傳補注》十卷、明朱睦《授經(jīng)圖》四卷。龔佳育(1622-1685),字祖錫,仁和人。子翔麟(1658-1733),字天石,號蘅圃??滴跏辏?677),龔佳育擢遷江寧布政司,遂延聘虞稷教習(xí)翔麟。期間虞稷促成龔家開雕《叢刻》,“先生(鰲案,指黃虞稷)博雅能文,尤深經(jīng)學(xué)。館江寧龔方伯署中,與令子侍御蘅圃交最契。龔藏書甲浙右,所刊《授經(jīng)圖》、《春秋纂例》諸書,經(jīng)其校正者為多。”[17]巧合的是,朱彝尊這時也入龔佳育幕府,其《經(jīng)義考》卷二百九十四載述道:“西亭王孫《授經(jīng)圖》原本所載如右,錢塘龔御史翔麟未仕時刊于白門,俾黃征君虞稷增益之。”[18]《叢刻》問世后,虞稷與龔氏父子情誼彌堅,不減探討之樂。
浙江呂留良入清后絕意科途,家居授徒,兼做書商。晚村父子先后兩度慕名來千頃堂訪書,以作為底本,并多所愜意??滴跏辏?673)夏,晚村為編次字書而泛游秦淮河,與虞稷、周在浚、徐州來等金陵藏書家集飲唱和,流連數(shù)月,尋得珍本佳槧二十馀種。其間,虞稷幾乎朝暮相陪。對此,晚村《零星稿》追憶詩就多達五篇十一首,筆調(diào)凝練,深情款款。事實上,這段歲月晚村刻刻難忘,《東皋續(xù)選附錄》就載述:
癸丑夏,余尋宋以后書于金陵。得借鈔黃氏千頃齋、周氏遙連堂藏本數(shù)十種。又與諸友倡和飲酒,樂甚,留秦淮再閱月。[19]
兩年后,即康熙十四年(1675),晚村還寄函給虞稷,談?wù)摃?,傾吐衷腸。次年,晚村命子公忠拜訪金陵藏書家,商討刻書寄售諸事宜。晚村《家訓(xùn)》告誡說:“至京,……以次拜周雪客、龍客、園客、黃俞邰、贊玉、倪闇公,各致書。不可高興,終日出游?!焙蟾焦易R語云:“丙辰年,公忠初至金陵,臨行(鰲案,指呂留良)書此以囑?!保?0]
可見,黃虞稷不愧古籍之功臣,忒多秘帙、善本藉以化身千百,嘉惠學(xué)林;也不愧為書家益友,或聯(lián)席酬唱,集珠攢玉,或談經(jīng)論史,相與論學(xué)。
康熙十七年,清廷開設(shè)博學(xué)鴻詞科,以籠絡(luò)羈縻漢族士子。虞稷也被有司敦迫赴京應(yīng)試,不過抵京后就驚聞母親去世的噩耗,于是又匆匆地返家祭奠守孝。三年服除,內(nèi)閣學(xué)士徐元文再次舉薦虞稷與修《明史》。而其兄乾學(xué)與虞稷過從更密切,徐世昌《清儒學(xué)案小傳》“健庵學(xué)案”內(nèi)附錄虞稷即是明證[21]。虞稷與徐乾學(xué)建交可能緣于謀刊《通志堂經(jīng)解》(以下簡稱《經(jīng)解》),因為《經(jīng)解》是繼龔氏《叢刻》之后響應(yīng)虞稷《征目》的又一產(chǎn)物。葉德輝《征目序》揭示“此目所列,大都兩家舊藏。當(dāng)時納蘭成德刻《經(jīng)解》,幾舉經(jīng)部全刻之。”[22]《經(jīng)解》剞劂始于康熙十二年(1673),那么,虞稷、徐乾學(xué)相識不得晚于此年。徐乾學(xué)《新刊經(jīng)解序》曰:“因悉予兄弟家所藏本,復(fù)加???,更假秀水曹秋岳、無錫秦對巖、常熟錢尊王(鰲案,尊當(dāng)作遵)、毛斧季、溫陵黃俞邰及竹垞家藏舊版書若鈔本,……謀雕版行世。門人納蘭容若尤慫恿是舉,捐金倡始,次第開雕?!保?3]康熙二十九年(1690),徐乾學(xué)被劾罷官,但仍準(zhǔn)于洞庭開書局,纂修《一統(tǒng)志》等書,其時虞稷偕行。查慎行《奉送玉峰尚書徐公南歸五十韻》內(nèi)云:“詔以書局隨,還家就參訂。……高館辟翹材,名流撤征聘(原注:謂姜西溟、黃俞邰諸君)?!保?4]遺憾的是,虞稷逾年就仙逝了。
黃虞稷、周在??肌墩髂俊分?,虞稷與朱彝尊當(dāng)已晤面,因兩人曾共事于龔佳育府。如前所述,虞稷給龔翔麟授課時,竹垞也是龔府幕賓,“十六年,龔僉事擢江寧布政司,先生(鰲案,指朱彝尊)偕至江寧?!保?5]此后,虞稷與竹垞兩人又同赴博學(xué)鴻詞試。當(dāng)時虞稷喪母南歸,竹垞便撰寫《祭黃母周孺人文》相送。其后,兩人雖際遇大不同,但終又聚首于明史館。此間,虞稷、竹垞連同纂修諸子月舉一會,聯(lián)席唱和。竹垞《曝書亭集》卷十二收詩《同黃虞稷、周在浚、彭桂飲劉學(xué)正中柱齋》,卷十四《苦熱聯(lián)句》列名者有黃虞稷、朱茂晭、朱彝尊、姜宸英、龔翔麟、萬斯同、查慎行、釋淨(jìng)憲、錢光夔等計十八人[26],可參看??滴醵迥辏?684),竹垞始著《經(jīng)義考》,實多取資江南書友,而虞稷傾力玉成其事。王士禛披露說:“竹垞過邸舍,云:‘近著一書,曰:《經(jīng)義存亡考》,……’竹垞篤好經(jīng)學(xué),所錄多鄞范氏天一閣、禾中項氏及曹氏倦圃、溫陵黃氏千頃堂秘本?!保?7]
順治十六年(1659),新城王士禛謁選得揚州府推官。歲暮,虞稷得漁洋兄士祿所寄《香奩詩》二冊,就復(fù)信并索要漁洋的新作[28]。兩人交往或就始于此時。虞稷京門修史時,漁洋常來索閱藏書。《池北偶談》卷十六云:
癸亥,俞邰以徐都憲立齋元文疏薦入明史館,予時向之借書,所見如《李覯集》、司空圖《一鳴集》、沈亞之《下賢集》、柳開《河?xùn)|集》、王令《廣陵集》、牟巘《陵陽集》、李之儀《姑溪集》、耶律楚材《湛然居士集》,皆目所未載者。[29]
此數(shù)種別集皆為唐宋珍槧,多見于《征目》,殆虞稷北上時隨身攜帶的。此后數(shù)年,漁洋還時常來借書?!毒右卒洝肪硎疲骸啊稌胙浴穼懕荆核榷跞攵?,借之黃虞稷俞邰?!保?0]《居易錄》卷一又稱:“黃虞稷俞邰言:‘徐司寇健庵乾學(xué)奉旨歸吳修《一統(tǒng)志》,借內(nèi)府書有元岳璘所修《一統(tǒng)志》殘本,尚二十馀大冊,計全書不下千卷?!保?1]由此可見,虞稷返回江南以后,兩人尚有交通。
清順治十六年(1659),常熟毛晉謝世,“汲古后人”毛扆也酷嗜藏刻書??滴醵辏?684),毛扆計劃鐫刻《算經(jīng)七種》,可是缺少《九章算術(shù)》的善本,于是就商借于虞稷而如愿以償。毛扆《算經(jīng)七種序》曰:“《周髀》家塾曾刊行之,余則世有不能舉其名者,……后從黃俞邰又得《九章》,皆元豐七年秘書省刊板,字畫端楷,雕鏤精工,真希世之寶也。……因求善書者刻畫影摹,不爽毫末,什襲而藏之?!保?2]筆者曩于上海圖書館目驗虞稷舊藏,見書內(nèi)藏印累累,知已遞經(jīng)虞稷千頃堂、徐乾學(xué)傳是樓、張敦仁省訓(xùn)堂、秦恩復(fù)石研齋、潘祖蔭滂喜齋輾轉(zhuǎn)庋藏,最后由顧廣圻審定,則此書不啻美玉寶刀。
明末清初,社會動蕩不安,藏書家雖生計窮黜,卻仍精誠地抄借書、藏購書、謀刻書,從而有助于民族文化的延綿,其風(fēng)節(jié)令人欽企,其情誼令人動容。通觀黃虞稷與藏書家之間的交游,不難明了:一、藏書家長期浸淫于經(jīng)典,故多飽學(xué)之士,交游自然不脫士大夫、文人積習(xí),或結(jié)社酬唱,或文酒宴談,或囑序邀文。二、交游以藏書為軸心展開。首先,互抄互借不僅增擴藏書的數(shù)量、品類,更有利于破除陳腐觀念,促進私家藏書從封閉逐步走向開放。黃虞稷所著《千頃堂書目》“欽定《明史藝文志》頗采錄之”[33],且“考明一代著作者,終以是書為可據(jù)?!钡捌淠看蠖紦?jù)所藏所見之書”[34]。如此說來,虞稷本人也大大受惠于書友。反過來,如上文所述,千頃堂饋贈各家藏書也甚是可觀。藏書家之間參錯借抄,孳乳出藏書界的大公精神,對于公共圖書館公藏公借不無先導(dǎo)示范的作用。其次,增強了藏書家關(guān)注版本的意識,催生出刻印古籍的風(fēng)尚,引發(fā)學(xué)術(shù)研究的熱潮。周亮工父子、呂留良父子、毛扆等都是文化型書賈,黃虞稷多次讓借善本,必然提升各家刻本的版本、文獻與藝術(shù)價值,造福藝林不可謂不深沃。不僅如此,虞稷又親與其役,丹鉛甲乙,以是龔佳育父子的《叢刻》、徐乾學(xué)的《經(jīng)解》洵為清初刻本中的上駟。潘景鄭先生曾慨嘆:“自《經(jīng)解》刊二十二種,《知不足齋叢書》刊九種,其他各書,嘉、道以還,遞經(jīng)傳本;所未刊者不及什一,且多鈔本流傳。黃、周二先生九原有知,當(dāng)可無遺憾矣?!保?5]圖書刊印之后,流通漸廣,目錄、版本、??敝畬W(xué)遂有所憑藉,既使學(xué)術(shù)得以薪傳,更為乾嘉漢學(xué)的興盛鋪平了道路①臺灣學(xué)者林慶彰《朱睦及其〈授經(jīng)圖〉》一文即有所洞察、表暴,文中“黃虞稷、龔翔麟增補本”一節(jié)曰:“當(dāng)時,漢學(xué)的風(fēng)氣已經(jīng)逐漸興盛,虞稷以為《授經(jīng)圖》提倡漢學(xué)有功,有意將所藏的抄本刊行。”參見林慶彰:《明代經(jīng)學(xué)研究論集》,臺北:文史哲出版社,1994年,第235-2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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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search of Relation Between Huang Yuji and the Book-Collectors
Mao Wenao
During the war between the Ming and the Qing Dynasty,ancientbooks had disappeared,which was a heavy damage to books.Fortunately,shortly after the founding of the Qing Dynasty,culture and education flourished again,owing to the help of book-collectors such as Huang Yujiand his friends,who arduously protected and printed books,spreaded knowledge and promoted the style of study.
Huang Yuji;Book-collectors;Association;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national regime's change from the Ming to the Qing Dynasty;Preservation of ancient books;The style of study
G256
A
毛文鰲(1976~),男,安徽肥西人,南京大學(xué)文學(xué)院博士后,研究方向為古典文獻學(xué)、三禮學(xué)與明清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