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石刻與杜牧研究札記

孟國棟

近年來，石刻文獻的大量出土和刊布，為解決唐代文史研究中一些懸而未決的問題提供了切實的依據(jù)，筆者在研習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兩條關(guān)涉杜牧交游及詩文系年方面的新資料，特為指出，以期能夠?qū)Χ拍恋难芯坑兴鶐椭?/p>

杜牧友人韋楚老名字辯證

韋楚老，中唐時期文學家，與兄楚材、楚望俱善文。韋楚老與杜牧同年，二人多有過從。杜牧不僅在詩文中多次提及韋楚老，二人也頗有詩歌往還。然而，對于韋楚老名字情況，歷來說法不一:或以楚老為名，壽朋為字;或以壽朋為名，楚老為字。如馮集梧在《洛中監(jiān)察病假滿，送韋楚老拾遺歸朝》詩題下注云:“蓋壽朋其名而楚老字也?！?杜牧著，馮集梧注:《樊川詩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189頁)《唐才子傳校箋》沿其說，認為:“韋楚老名壽朋，以字行，與朱慶余名可久相類?！?傅璇琮:《唐才子傳校箋》第三冊，中華書局1990年版，第157頁)吳在慶先生在《洛中監(jiān)察病假滿，送韋楚老拾遺歸朝》注釋中云:“韋楚老，字壽朋?！?杜牧撰，吳在慶校注:《杜牧集系年校注》，中華書局2008年版，第330頁)而在《上宰相求湖州第二啟》注釋中卻又說:“韋楚老:名壽朋，字楚老，杜牧友人?！?《杜牧集系年校注》，第1014頁)學界對韋楚老名字認知情形的混亂可見一斑。新出土杜師義所撰《韋楚相墓志文》云:“唐京兆韋氏，名楚相，字得臣……公仲弟楚望，季弟楚老皆文識精敏，當□于君門必矣?！?趙君平、趙文成:《秦晉豫新出墓志搜佚》，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2年版，第912頁)由此可知楚老乃楚相之弟，故由楚相的名、字情況來看，楚老當為名，而壽朋乃其字也，馮集梧所注失實。

《皇甫鉟除右司員外郎鄭潨除侍御史內(nèi)供奉等制》系年

杜牧所撰《皇甫鉟除右司員外郎鄭潨除侍御史內(nèi)供奉等制》一文，《杜牧集系年校注》未能確考其撰作時間，僅云:“本文撰于大中五年九月至大中六年(八五一至八五二)底之間。”(《杜牧集系年校注》，第1042頁)

實際上，根據(jù)皇甫鉟的仕歷可以考定此文乃作于大中六年(852)。新出土鄭薰所撰《皇甫鉟墓志銘》對其出任右司員外郎的經(jīng)過作了詳細交代:“鹽鐵使、刑部侍郎河東敬公晦出鎮(zhèn)朱方，表公為副車，除檢校刑部郎中兼侍御史，賜緋魚袋。明年，征拜右司員外郎?！?吳鋼主編:《全唐文補遺·千唐志齋新藏專輯》，三秦出版社2006年版，第406頁)“朱方”乃丹徒縣的古稱，丹徒唐時隸屬潤州，為浙西觀察使治所，《皇甫鉟墓志銘》中所謂的“敬公晦出鎮(zhèn)朱方”者，即指時任浙西觀察使的敬晦。據(jù)《唐刺史考全編》，敬晦出任此職乃在大中五年(851)(郁賢皓:《唐刺史考全編》，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1866頁)，皇甫鉟亦隨即加檢校刑部郎中兼侍御史銜。再參合墓志銘中“明年，征拜右司員外郎”的記載可知，皇甫鉟任右司員外郎的時間在大中六年，杜牧制文亦當作于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