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方明
清查“斬白鴨”案
文/東方明
1912年3月10日,袁世凱在北京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tǒng),不少北洋官僚入閣。之后一年多內(nèi)的政治形勢具有明顯的過渡色彩,孫中山創(chuàng)立的資產(chǎn)階級民主形式在北洋政府中得以保留,形成了民國史上一個短暫的特殊時代。全國政黨林立,輿論活躍,表現(xiàn)出難得的資產(chǎn)階級民主氣氛。這種情勢下,中央政府的一些高官大佬紛紛出京下訪,巡察社會,了解民情。本文所述的內(nèi)容就是發(fā)生在這年6月,北京大理院院長許世英巡察江南期間……
北洋時期的大理院,基本沿襲清光緒三十二年由原大理寺改組的大理院的路數(shù),仿效西方司法獨立,其職權(quán)為“解釋法律,監(jiān)督各級審判”,與清朝不同的是,該機構(gòu)同時也是全國最高級別的審判機關(guān)——相當于最高法院(后于1927年被南京國民政府改為“最高法院”)。
1912年6月6日,大理院院長許世英帶著一個由刑事、民事推事等七名公職人員以及警衛(wèi)組成的小組,離京前往江南巡察下訪。許氏等人此行計劃跑上海、杭州、鎮(zhèn)江、南京四地,上海是第一站。6月9日,許世英一行抵達上海。當晚,滬軍都督陳其美在都督衙門設(shè)宴為許院長接風洗塵。席間,陳其美把上海地方審判廳(即地方法院)廳長黃慶瀾介紹給許世英,說如今講究司法獨立,你們的事兒就由你們自己商量去吧,我不便過問。
這樣,之后幾天許世英就跟黃慶瀾聯(lián)系,聽取匯報,抽查民事、刑事案卷。許世英19歲中秀才,五年后以貢生身份被安徽老家官府選送京師參加廷試,得一等,以七品京官名義分去刑部擔任主事。又過了五年,升任刑部六品主事。到了1905年,清廷設(shè)巡警衙門,許世英被調(diào)任巡警總廳任僉事,由于干得出色,次年春跳過五品直接升至四品,進入高干行列。1908年,清廷任命其為奉天高等審判廳廳長。一年后,又受命赴歐美考察司法,代表中國參加第八屆世界監(jiān)獄改良大會。1911年春回國后,前往山西擔任提法使。進入民國,他當上了大理院院長。
從上述簡歷來看,許世英于司法絕對是內(nèi)行,并且在刑事方面頗有造詣。事實上也是這樣,許氏在滬視察的那幾天里,親自抽查的案卷中但凡發(fā)現(xiàn)有疑問的,都讓黃慶瀾把承辦官員喚來當面詰問,“其對法律之稔熟,每每令應(yīng)答者汗如雨下”。
第四天,許世英在審判廳和黃慶瀾喝茶聊天時,忽然聽見大門口有人喊冤,當下互相看了一眼,就往外去察看。喊冤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婦,見從里面出來兩個氣度不凡一看便知是大官的人,馬上連連磕頭,狂呼“冤枉”。黃慶瀾上前把她扶起,從門衛(wèi)手里拿過狀子看了落款向?qū)Ψ酱_認了姓名地址后,讓她回去等待消息,不管案情是否有出入,都會派人告知的。
這份狀子,當然要當場看的。告狀的老婦戚氏,50歲,住浦東戚家浜,20歲喪夫,守寡至今,有一遺腹子名史遠,由于家貧,至今未曾娶得妻室。史家僅有幾分菜地,三間破屋,母子倆相依為命,除了耕種,兒子閑時漁獵,老媽做些針線活兒貼補家用。史遠性格豪爽,好講義氣,喜歡飲酒,酒后性躁,常與人發(fā)生爭吵,但鮮有動手的??墒?,去年中秋節(jié)卻發(fā)生了意外。那天晚上,史遠和幾個朋友去南市聚餐賀節(jié)。席間,不知怎的跟人發(fā)生了爭吵,然后幾個人就分兩幫動了手?;靵y中,史遠抄起桌上削水果的刀子捅了對方一個名叫刁繼根的,腸子都流出來了。這下,大伙兒都停了手,急忙把人往醫(yī)院抬,湊了些錢做了手術(shù),住院。當時,也沒驚動警察,史遠也連夜回家了。
次日下午,忽然來了兩個警察,把史遠逮走了,說被他捅的那人已經(jīng)死了。沒幾天,就傳來了武昌起義的消息,上海也是暗流涌動,官府自顧不及,哪有心思審案子?不久,上海光復(fù),處于政權(quán)更替階段,該案自是又擱置。如此,一直到三天前,戚氏忽然得到消息:兒子已經(jīng)被官府判了死刑!
戚氏還沒從六神無主中擺脫出來,家里就接二連三來了幾撥人,第一撥是兩個她從未見過面的陌生男子,自稱是史遠的結(jié)義兄弟,聽說他被判了死刑,特來表示慰問,說著還留下壹百銀圓告辭了。接著登門的那些人,戚氏倒都是見過面有的還很熟的。他們也來慰問,不過送的禮就都很輕了,因為這些人都跟史遠一樣是窮人。其中有一個說起一樁蹊蹺事:聽說被史遠捅了一刀的那個刁繼根沒有死,有人曾在事后看到過他呢!戚氏聽著,就覺得兒子冤枉,殺人抵命,那姓刁的沒有死,怎么也要抵命呢?于是,她就請人寫了一份狀子前來告狀了。
當下,許世英看著就感到這個案子似乎蹊蹺,就問黃慶瀾是否聽說過該案?黃慶瀾搖頭。民國的法院審判實行的是“推事制”,不管民事刑事概由庭長以及下面的推事(即審判員)負責,院長不過是行政長官,管法院,但無權(quán)管審判,因此,黃慶瀾搖頭也符合情理。黃慶瀾說我讓人把該案是由哪個裁判分所裁判的查出來,去把裁判文書(即判決書)取來,我們看一下再說吧。
當時的上海地方審判廳下設(shè)南市、浦東、東溝、曹家渡、三林塘、閔行、閘北七個裁判分所,一通電話打下來,很快就查明該案是由南市分所承辦的。南市分所很快就派人把判決書送來了,許、黃一看,不禁一個激靈!
這份判決書表明,史遠一共犯了三條人命,其中一條是刁繼根,另兩條是一對姓郁的父子,作案時間是中秋節(jié)前一天,作案目的是“入室劫財”,“被察而遁,未遂,懼泄,遂殺之”。民國初年的刑事審判是不向犯人家屬寄發(fā)判決書的,所以估計戚氏對此尚不知曉,否則可能她就不來地方審判廳喊冤了。
可是,那壹百銀圓又是怎么回事呢?精曉刑事審判種種手法的許世英馬上想到了“斬白鴨”——就是替人頂罪。
他朝黃慶瀾只一看,后者頓時心領(lǐng)神會,說此案看來頗有疑點,敝職身為地方審判廳主官,理應(yīng)回避,我這就下令把此案卷宗封存,承辦推事等人即予隔離,許院長還需要辦什么,務(wù)請隨時擲示,從今天起我就住在廳里不回家了。
許世英說看來這事責任并非在貴廳,而是在巡警局以及檢察廳,如何調(diào)查此案,還得商量。
許世英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知道上海光復(fù)后,滬軍都督府已于去年2月28日頒布了《上海地方審判檢察民刑訴訟章程》,審理案件采用告勘式,由巡警局與檢察廳承辦官主宰完成勘驗、調(diào)查、逮捕、預(yù)審、起訴,審判廳只管審判,開庭復(fù)訊時被告人只要承認就是,當堂下達判決。
審級實行四級三審制,被告不服可以上訴。因此,該案只要被告承認檢察官的指控,審判廳依法作出死刑判決還不算犯錯。
許世英于是跟黃慶瀾商量,最后決定應(yīng)對該案進行徹查,由審判廳、檢察廳抽調(diào)精干官員組成調(diào)查組,在隨許世英下訪的大理院刑事推事官邢一珉的統(tǒng)領(lǐng)下負責進行。許世英一行除邢一珉外,其余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次日去杭州,調(diào)查組有什么困難由黃慶瀾負責解決。
許世英即向陳其美通報此事,黃慶瀾如遇上解決不了的情況,可直接跟陳都督聯(lián)系。至于檢察廳方面,無須協(xié)調(diào),由許世英下一道手諭即可——總檢察廳附設(shè)于大理院,雖是獨立行使職權(quán),但組織上是歸許院長領(lǐng)導(dǎo)的,因此上海地方檢察廳必須買許世英的賬。
當天下午,七人調(diào)查組開始工作了:查閱卷宗,找審判推事官、公訴檢察官了解情況。卷宗顯示,被告史遠對其殺死三人供認不諱,兩起案件均有作案過程,其內(nèi)容與巡警局的勘驗相符。
推事官陳永初、檢察官楊有亮的陳述基本相同,他們是按照巡警局的預(yù)審意見和所附的證據(jù)進行復(fù)訊的,而訊問筆錄也表明犯人史遠對于被指控其殺死刁繼根和郁氏父子三人供認不諱;至于殺人動機,殺刁屬于爭執(zhí)時動怒且喝多了酒失去控制而為;殺郁氏父子則系其入室盜竊,被發(fā)現(xiàn)后那對父子聯(lián)手抓住了他要扭送官府,他情急之下就拔刀行兇了。
邢一珉又召集上海方面的推事官劉豐裕、檢察官谷正黃前往看守所提審了死囚史遠,他的供詞與之前留在卷宗中的由其畫押蓋手印的供詞筆錄內(nèi)容一致。還說他欠了三條人命,該當判死刑,欠命還命,理所當然。
復(fù)查工作進行到這當兒,基本上似乎已沒什么值得提出來的疑點了。這天晚上,邢一珉與黃慶瀾聊這個案子。黃慶瀾認為他和許世英的感覺沒錯,這肯定是一起疑案,只要認真追查下去,隱藏在后面的馬腳肯定會清楚的。兩人一邊翻閱案卷,一邊討論。午夜過后,邢一珉告辭時,黃慶瀾忽然對他說:“應(yīng)當立刻把史遠連夜移押本廳看守所特刑監(jiān)房,交由專人日夜雙崗看守,沒有你本人親自到場,不準任何人與其見面——包括我在內(nèi)!”
邢一珉便知黃慶瀾已從案卷中看出名堂來了,追問,黃慶瀾搖頭不語。他相信黃慶瀾的感覺不會有錯,于是立刻以調(diào)查組的名義跟滬軍都督陳其美緊急聯(lián)系借調(diào)了八名警衛(wèi),連夜去巡警局把史遠移押審判廳特刑監(jiān)房,指令衛(wèi)士兩人一班,晝夜監(jiān)護,不準任何人與史遠接觸,一應(yīng)飲食由他的助手從外面隨機購買現(xiàn)成飯菜后送入監(jiān)房,命史遠當面吃下后方才離開。
邢一珉忙完移押后和助手翻閱卷宗琢磨黃慶瀾先前從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端倪才有把史遠移押過來的念頭的。一會兒,他們終于有了發(fā)現(xiàn):卷宗中巡警局的預(yù)審筆錄墨跡完全一致,似有一氣呵成之嫌。從筆錄中注明的訊問日期來看,應(yīng)該是在兩個多月里的四次訊問中完成這些筆錄的。如果確是在不同日期的訊問中記下的人犯供詞,那么筆錄墨跡所顯示出的顏色應(yīng)該是不同的。因此,可以懷疑這些筆錄是在同一天一口氣寫成的——這顯然存在故意造假之嫌,做手腳的肯定是巡警局負責調(diào)查該案的承辦警官。黃慶瀾顯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點,擔心史遠被巡警局方面滅口,故有移押提醒。
邢一珉下令:派兩人訪問史遠之母戚氏,查明是誰告訴她曾經(jīng)看見過被官方認為“已死”的刁繼根那人,傳喚過來;派三人持滬軍都督陳其美的手令,把承辦該案的兩名警官周富才、康四海以傳喚名義帶來,與該案推事官陳永初、檢察官楊有亮安置于一處軟禁。
邢一珉親自跟那個看到過“已死”刁繼根的曹某談話,得知他是在今年除夕晚上去龍華寺燒香時曾看到過刁。邢一珉尋思只要找到刁繼根就解決問題了,可是一打聽,刁是個無家無口也無職業(yè)的混混,一向居無定所,根本沒法找。于是,只好“倒逼”——既已死了,就找其尸體吧。
案卷里沒有關(guān)于被害人尸體埋葬何處的記載,于是就去問了已被軟禁的兩個承辦警察周富才、康四海。據(jù)周、康說,刁繼根是住院后的次日深夜死亡的,其尸體于次日經(jīng)他們勘驗后通知普善山莊拉去埋了。
普善山莊是舊時上海慈善機構(gòu)辦的一個專門用于免費收斂并埋葬貧窮潦倒無主死者的一個公墓。像刁繼根這樣的條件,死后確實符合進普善山莊的條件??墒?,調(diào)查人員前往普善山莊問下來,那里的管事卻說無法查。因為那個公墓屬于“亂墳崗子”性質(zhì),從不為死者豎立墓碑的,尸體抬來后放進用薄薄的木板釘制的棺材,挖個坑草草埋下去就了事了。再說案卷中所記載的刁繼根死亡時間至今已有半年多,中間又隔了個“上海光復(fù)之戰(zhàn)”和特別寒冷的冬天,不知增加了多少尸體,誰還記得起某個死者埋在哪個位置?
邢一珉自是大失所望,一番考慮后,又想出了一個主意:刁繼根是死在醫(yī)院的,那么醫(yī)院方面應(yīng)該有人知道,以及有人通知巡警局的。于是,決定去醫(yī)院調(diào)查。中秋那晚刁繼根被史遠捅了一刀后,隨即被送往附近的靖生醫(yī)院,這是一家由留英醫(yī)師郭靖生投資開辦的小醫(yī)院。郭靖生喚來醫(yī)務(wù)主任張慶家。張說有這事,但那人后來是否死了我不清楚,我把病案記錄材料拿來看一下吧。
病案檔案上的記錄出乎邢一珉等人的意外:刁繼根是中秋晚上入院的,腹部中刀,傷及腸子,人已休克;經(jīng)外科醫(yī)生程忠天主刀救治,脫離了生命危險,住院。第三天,這個傷員突然不辭而別,是在傍晚七點多被人接走的。按照醫(yī)院的計算,他還欠了醫(yī)院27元大洋的費用呢。
邢一珉又一次大失所望之下,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于是,向郭靖生下了一道命令:立刻把那天晚上在醫(yī)院值班的所有醫(yī)生、護士、雜役叫來,我有話要問他們!郭靖生不敢怠慢,讓張慶家馬上去翻查去年的值班記錄,把人速速叫來。人很快就召來了,小醫(yī)院,晚上值班一共也就四個人:醫(yī)生、護士、藥師、雜役各一。邢一珉以座談會形式跟這四位進行了談話,請他們回憶刁繼根從醫(yī)院失蹤那天的情況。據(jù)他們回憶,刁入院后的次日下午,就有一個狹長臉男子帶著禮物前來探視,見傷員住在四人病房,馬上掏錢讓轉(zhuǎn)移單人病房。然后,關(guān)上房門在里面不知跟傷員談了些什么。次日上午,那人又來過一次。然后,當天晚上傷員就失蹤了。單人病房在后院,估計傷員是從后門離開的。
邢一珉聽說“狹長臉”,馬上想起承辦該案的兩個警官之一的周富才,問了問年齡身高等特征后,就把這四人中見過“狹長臉”的三人帶往審判廳悄然讓從被軟禁的陳永初、楊有亮、康四海、周富才四人中指認。三人一致指認那個去醫(yī)院探望傷員的就是周富才。
周富才被捕后,交代如下:南市棋盤街17號郁氏父子系安徽旅滬的藥材掮客,家室在合肥,兩人為爭鄰居寡婦趙氏而鬧得不可開交。中秋前一周,父子倆與趙氏達成協(xié)議,每月給趙氏大洋10圓,趙一周四天前往郁家輪流陪宿。趙氏另有一相好名叫彭莘,系青幫小頭目,在十六鋪開海鮮行的,他得知此情后大怒,中秋前夜闖進郁家問罪。郁氏父子在與彭莘扭打中被彭刺斃,趙氏嚇得徑奔警局報案,正撞在康四海、周富才手里???、周也是青幫中人,系彭莘同門兄弟,當下自是吃驚,連蒙帶嚇地穩(wěn)住了趙氏??蹬c周正商量怎么辦時,彭莘來向康討教應(yīng)對之法。三人商量了一陣,找不到一個穩(wěn)妥的辦法。
次日,郁家兇案被發(fā)現(xiàn),康、周兩人裝模作樣與另外幾個警察前往勘查現(xiàn)場,立案偵查???、周原想爭取由他們承辦的,可是上司卻把該案分派給另二位警官負責承辦。兩人正探討是否有可能把該案弄到自己手里承辦時,次日晚上發(fā)生了史遠捅傷刁繼根案件,上司把案子分派給他倆負責承辦。于是,康四海、周富才就有了主意:騙已被捕在押的史遠說被他捅刀的刁繼根已經(jīng)死了,按律你只能以命抵命被判死刑了,你要做好這個思想準備。然后,由周富才前往醫(yī)院恫嚇刁繼根說你們這是尋釁斗毆,你雖負傷也逃脫不了追究法律責任的干系。不過,你如果聽我的,悄然消失,這事也就沒了。如果你答應(yīng),有人愿意出壹百大洋給你養(yǎng)傷,離開醫(yī)院的事也會有妥善安排。刁繼根聽著,一口答應(yīng)。于是,就由彭莘掏錢并作了一應(yīng)安排。把刁繼根弄出醫(yī)院后,先送到公共租界一個私人醫(yī)生處住著治療,十天后拆了線給了壹百銀圓送到閔行鄉(xiāng)下刁的一個朋友處休養(yǎng)去了。
史遠對康、周欺騙他的話深信不疑,尋思自己此番必死無疑了。之后幾次提審中,康、周故意跟他聊其老母孤單無依的凄慘之狀,每每使其淚如雨下。漸漸兩人見鋪墊得差不多了,就向刁攤牌:如果你愿意“帶一個案子走”,有人愿意給你老母壹百銀圓。史遠尋思自己一樣死了,用這種方式給母親留壹百銀圓也是值的,于是就答應(yīng)了。交易就這樣談成了,康、周這才做了筆錄,隔天讓史遠畫押按印。那許諾的壹百銀圓,就是其母戚氏狀子里所寫到的那兩個自稱朋友的送去的——其中一個就是彭莘。
周富才交代后,邢一珉又提審了康四海,兩人口供相同。然后,調(diào)查組拘捕了彭莘、趙氏和刁繼根。刁繼根到案后又爆出了一樁意外:那一刀并非史遠所捅,而是他在跟史遠爭斗中奪刀時一不留神自己捅進了腹部。兩天后,許世英一行從杭州返回上海,聞知該案已查清,大喜。許世英當即決定破例由大理院直接審理該案,把一應(yīng)人犯押解北京審判。
按照規(guī)定,大理院審理的案件是“不服高等裁判廳第二審判而上訴的案件及依法屬于大理院特別權(quán)限的案件”,而是否屬于“特別權(quán)限的案件”,那必須交由國會討論后定奪的。所以,許世英立刻讓邢一珉起草報告呈遞國會討論。可是,國會沒有通過這份報告。因此,最后這起案件還是由上海地方審判廳審理了,彭莘、康四海、周富才、刁繼根四人分別被判處死刑和十二年、十年、三年有期徒刑,趙氏當堂釋放。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