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章從人生態(tài)度和理想性格、矛盾的轉(zhuǎn)化、內(nèi)外特性方面談及了儒家和道家的特征以及彼此關(guān)系，儒道兩家不是絕對對立也不是絕對互補，是一種相容相濟而又不相容的關(guān)系。

關(guān)鍵詞：入世；出世；有為；無為；陽剛；陰柔

作者簡介：張應(yīng)懷，1989年2月生，女，漢，湖南長沙人，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單位：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專業(yè)：古典文獻學，研究方向：宗教文獻。

[中圖分類號]：B95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08--02

春秋戰(zhàn)國時期，除了儒家、道家之外存在許多當屬一流的學派，如墨、法、陰陽、名。秦漢以后，墨家中絕，其余三家不再獨立成系，其基本思想為儒、道兩家吸納。林語堂說：“道家及儒家是中國人靈魂的兩面”。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儒、道兩家是風格各異的兩派，他們有分歧，也有溝通，彼此相存相濟而又不相容。

一、入世與出世

從人生態(tài)度和理想性格而言，儒家傾向于入世，道家傾向于出世。

入世即參與世俗活動，而儒家講究“學而優(yōu)則仕”，學習目的在于參政做官，齊家治國平天下。儒家力求在直面現(xiàn)實社會的同時探索出一條改造客觀世界的途徑，即便是涉及個人修身養(yǎng)性的主觀世界的改造，其最終也是為了入仕。孔子一生窮困潦倒，帶領(lǐng)門徒游說各國諸侯。他認為，他與那些逸民、隱者的區(qū)別就在于“無可無不可”（《論語·微子》）。用孟子的話來解釋，“孔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孟子·公孫丑上》）?？鬃右幌蛑鲝垼骸疤煜掠械绖t見，無道則隱”（《論語·泰伯》）。而這種中庸心態(tài)僅僅只是他在天下無道、人生常窮不得志的社會現(xiàn)實里的“以退為進”，是“靜觀其變”。實際上，不管天下“有道”或是“無道”，他似乎毫無退隱之意。因此，孔子帶著強烈的憂患意識，去積極拯救這個“無道”的社會，他處處碰壁，卻依舊堅定不移，“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同時，譽為“亞圣”的孟子在傳道的不屈不撓上也毫不遜色于孔子。任憑困厄還是顯達，孟子都認為，不應(yīng)遁世而主張用仁心仁義施政，以“王道”來“平治天下”；且揚言“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孟子·公孫丑下》）。其積極用世之心可見一斑。

道家的出世即一種心靈上的修行，無拘無束，超然世外，逍遙濟世，羽化成仙?！妒酚洝だ献禹n非列傳》載：“老子修道德，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wù)”，并說“老子，隱君子也”。相傳老子在周朝做過“守藏室之史”，孔子向他問“禮”，后西出函谷關(guān)并留下《老子》一書而隱退。莊子也曾做過宋國地方漆園吏，之后便表示“終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幾乎一生退隱。寧肯從此隱居陋巷，生活困頓，也不愿應(yīng)同宗楚威王之聘而任楚相。老子的崇尚自然、清凈無為、少私寡欲，莊子的逍遙放達、至人無已，說明了道家在面對殘酷現(xiàn)實時，希冀以一種超然冷靜的眼光來看人世，消除世俗紛擾，維護人類的精神世界。而這種意義上的退隱不爭不只是簡單的不滿于無法改變的黑暗現(xiàn)實，更重要的是為了尋求一種超越現(xiàn)實的寧靜和自由，一種對理想社會模式的堅守。

二、有為和無為

黑格爾在《小邏輯》一書中指出，絕對的邏輯起點只能是一個——“有”，即不加任何規(guī)定性的純有，然而當這個“有”純而又純，以至于在沒有任何規(guī)定性之際，它便轉(zhuǎn)化為對立面，變成了另一個邏輯環(huán)節(jié)——“無”。若用這對范疇來理解儒家與道家，儒家的建構(gòu)目標是“有”，道家的解構(gòu)目的則是“無”。同黑格爾觀點不同的是，儒家的“有”并不是由于缺乏規(guī)定性而自覺地轉(zhuǎn)化為“無”的，相反，它恰恰是由于過多的規(guī)定性而需要用“無”來加以消解。

儒家認為，要拯救天下，就要有為，要去做事，所以開出“仁愛”的藥方。其核心是愛人。仁字從人從二，即人們要互存、互助、互愛，對同類和他人具有強烈的尊重和友愛。儒家把仁的學說施之于政治，形成仁政說。主張“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論語·為政》），“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運之掌上”（《孟子·公孫丑上》）。儒家的有為是積極進取的，它用六德、六行、六藝來規(guī)范社會教育和國家統(tǒng)治，使得各個階層都能形成各自的價值觀，“幼吾幼，及人之幼；老吾老，及人之老”（《孟子；梁惠王上》），“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論語·里仁》），“君事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論語八佾》），“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論語·為政》），“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論語·泰伯》）。儒家學說是中國古代自漢代以來的主流意識流派，儒學思想的本質(zhì)實際上是以推行人治主義來維護封建統(tǒng)治者的統(tǒng)治，他最終是為君服務(wù)而不是民服務(wù)。

而道家在面對儒家的治國方法與倫理道德時，提出了不同的見解，即“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道德經(jīng)》）。老子認為，世界的本原是無，無為而治是道家基本的政治主張。無為，提倡順其自然的行為，反對妄為，不勉強從事，排除不必要的、不適當?shù)男袨椤！稘h書·藝文志》說：道家的無為政治主張是“君人南面之術(shù)”，道出了無為政治的基本精神。先秦道家無為而治的政治主張，主要包括“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絕圣棄智”、“絕仁棄義”等內(nèi)容。但這種無為的方式是要達到無不為的結(jié)果。老子的“為無為，事無事”，是以“無為”的態(tài)度去“為”，以“無事”的態(tài)度去“事”，是要用一種逆向思維的方式達到最佳的效果。莊子也主張君主應(yīng)該無欲、無為、淵靜，“無欲而天下足，無為而萬物化，淵靜而百姓定”（《莊子·天地》）。老子還反對儒家推行“以德治國”，指出：“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子；國家混亂，有忠臣”，認為“古之善為道者，非以明民，將以愚之”，“民之難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保ā兜赖陆?jīng)》）。只有推行無為而治，才能達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為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的理想社會。

三、陽剛與陰柔

從外在特征來看，儒家顯示出陽剛之氣，道家表現(xiàn)出陰柔之美。

儒家強調(diào)“禮”，要求“有為”，那么其氣質(zhì)風度也必然要必須是強大而中正，要與其思想相符合，而“剛健中正”四字正好將儒家這種氣質(zhì)風度概括，也就是具有德行兼?zhèn)?、仁愛親和、屈尊敬賢、弘毅忠貞、情理俱到、中庸之美、和而不同等特征。儒家代表作《周易》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則集中表現(xiàn)了儒家的陽剛之氣。實際上，孔孟作為儒家圣賢，以救世安民為己任，一生歷經(jīng)艱辛周游列國，碌碌奔波，諄諄教人，在倫理道德和政治理念上給后世樹立了大師形象，具有完善的道德人格。“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禮記·中庸》），“發(fā)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論語·述而》），“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孟子·滕文公下》），都體現(xiàn)了儒者們剛健有為、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思想品性和貫通宇宙、胸懷古今的宏大氣魄，也熏陶了一批又一批仁人志士，使其成為社會的中流砥柱。

孔子曾說：“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論語·雍也》），老子也表示“上善若水”，孔子以山自比，老子以水自比，生動地表現(xiàn)了仁者與智者之異。山的形象巍峨雄壯，仁慈而偉大。而水的形象純凈流動、柔順而處下，善利萬物而不爭，無形奔放而自由，展示出女性的陰柔脫俗。老莊是道家的至人，主張以寧靜淡泊為操守，冷淡世情，向往自得，其于外物，順乎自然。“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老子認為以柔克是柔中帶剛，弱中有強，堅韌無比，由此推而言之，圣人應(yīng)像水一樣，甘愿處于卑下柔弱的位置，對國家和人民實行“無為而治”，從而達到“虛靜恬淡，寂寞無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至”。

作為兩大思想流派，儒道關(guān)系是相當復(fù)雜的，我們既不能說儒道絕對對立，水火不容，又不能簡單說儒道之同就是一種互補的關(guān)系，沒有對立。在一定范圍內(nèi)，老子不必反對儒家之道德，而孔子不必反對道家之自然。從社會生活實踐來看，老子之自然有利于孔子之仁從心底發(fā)出，而避免造成虛假的表現(xiàn)，而儒家之仁德也有利于提高個人修養(yǎng)，從而有利于實現(xiàn)老子所向往的自然之秩序。儒家道德是維系社會和諧必要的、深層的價值，但是它不應(yīng)該成為帶有普遍強制性的教義。而老子之自然正是為了防止儒家道德變成以理殺人的工具。儒道兩家是彼此共存而又互不相容的，《易傳》“一陰一陽謂之道”，用陰陽來表示宇宙間兩種基本的對立力量，乾道帶有陽剛之性，是儒家的特性，坤道帶有陰柔之性，正是道家的特性；儒家與道家的對立與互融正體現(xiàn)了陰陽的交感相推之道，儒與道一日不能分離，所以才能夠成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的一對基本矛盾。矛盾是事物發(fā)展的動力，儒道正好將人類社會與自然宇宙有機包容，形成了一個有形之中蘊涵無形，無形之間處處有形的多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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