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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薩的月光

      2014-07-03 13:51劉文君
      飛言情A 2014年5期
      關(guān)鍵詞:小程報名表青稞

      劉文君

      青稞永遠(yuǎn)無法忘記,雨夜里林育青為她填寫的那張報名表,一筆一畫都寫入了她的心坎里,溶成了她心中的白月光。即使他心里從來沒有她,她卻傻傻的為他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愛情,陪著他遠(yuǎn)赴拉薩支教,可是五年的相濡以沫,也抵不過他心上人的驚鴻一撇。向原找來了,而他走得毫無留戀。

      青稞

      第一章

      青稞見到林育青,是在一個雨夜。

      這座以干旱聞名的北方城市難得下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屋檐上,青稞的心也隨著雨點滴滴答答,郁郁的。

      總之,因為手中的夜大報名表,她的心情并不好。

      青稞其實并不叫青稞,她叫達(dá)瓦拉姆,來自那個各路文藝青年頂禮膜拜的地方,拉薩。

      達(dá)瓦拉姆是個美麗的名字,譯成漢語是像月亮一樣的仙女。但在喜來閣餐廳,服務(wù)生才不懂那些,他們?yōu)榍蠛啽悖砸环N藏區(qū)常見的糧食為她命了名。

      青稞青稞叫久了,連她自己也懶得糾正,干脆就以此為名。

      他們連青稞的名字都不懂,就更別提了解青稞這個人了。因此,當(dāng)青稞拿著夜大報名表尋求意見時,餐廳領(lǐng)班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你啊,好好嫁個人比什么都強(qiáng)?!彼f著,把目光停留在正在擦桌子的小程身上。

      人人都曉得小程對青稞有意。

      青稞低頭不語,大拇指一用力,生生將報名表的一角揉皺。

      她倒并不討厭小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他老實本分,總是默不作聲地幫青稞做完所有臟活累活。

      只是青稞想起,三年前她坐上那輛從拉薩駛出的綠皮火車,懷揣著三百塊錢,背了滿滿一包青稞面,買不起坐票,站得雙腳發(fā)腫才來到了這座有地鐵的城市。

      年少心氣高,她千辛萬苦來這里,并不是為了嫁一個像小程那樣的粗人。

      別人笑她癡人說夢,久而久之,連她自己也開始懷疑,或許像她這樣出身低微的女孩,本就該安于天命,混到適齡就胡亂找個男人嫁了了事。

      于是青稞狠狠心,準(zhǔn)備將手中只填了名字的報名表扔進(jìn)垃圾桶。

      就是在這個時候遇見的林育青。

      一只纖長的手從收銀臺前伸過來,食指輕輕地按在報名表的右上角:“這個字錯了,姆應(yīng)該是女字旁……”

      青稞順著頭頂飄過來的柔和聲線緩緩抬起眼,就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他在白襯衣外面套了件藏青色的毛衣,臉十分瘦削,一雙幽黑的眼睛,深深地陷進(jìn)眼眶里,眸光閃亮。

      倒也稱不上英俊,然而眉宇間那股濃濃的書卷氣,令青稞瞬間失神,以至于連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你、你可以、可以幫我填這個表嗎?”

      他微微笑著,將報名表接過去。

      青稞將頭探過去,小聲地將自己的個人信息告訴他,他的字寫得好看極了,像小時候語文課本上的印刷體。

      第一次與異性靠得這么近,青稞甚至能聞到他毛衣上清新的皂香味,她的心像家鄉(xiāng)節(jié)慶時敲響的鼓點,咚咚咚,咚咚咚……

      但很快表格便填完,他將表格遞回來,笑著掏出錢包:“二十三號桌結(jié)賬。”

      二十三號桌?青稞望向就餐區(qū),看見那位置有個穿白色毛衣的女孩有些不耐煩地朝這邊喊:“林育青,林育青,你結(jié)好賬了沒有?”

      原來他叫林育青。

      青稞訥訥地把零錢找給他,看著他緩步走回去牽起那女孩的手,心里的雨下得更猛烈了。

      可低頭看見那張報名表,心里又稍微安慰了些。兩千八百塊的學(xué)費,貴是貴了點,不過青稞想,等她念完夜大,說不定也會有像林育青那樣的男孩子,來牽她的手。

      那時候的青稞并不知道,這世上有很多像林育青那樣的男孩子,但林育青就是林育青。

      他,是不同的。

      第二章

      再次見到林育青,是在夜校。

      那會兒,青稞已經(jīng)懂得和班里其他的女同學(xué)一樣,穿文雅的格子襯衫,在教室里將腰挺得筆直。

      只是仍舊習(xí)慣沉默,大概是害怕別人嘲笑她蹩腳的普通話。

      女同學(xué)們課余總愛嘰嘰喳喳,青稞極少搭話,在一旁淺笑抿著嘴聽。

      “來了個教高等數(shù)學(xué)的老師,真是帥到?jīng)]朋友。”

      “可惜高數(shù)去年已經(jīng)修完了,早知道就掛科了?!?/p>

      “應(yīng)該是隔壁師范學(xué)院畢業(yè)的吧?叫什么名字?有沒有女朋友?”

      “好像是叫林育青,有女朋友,不過沒關(guān)系,市場經(jīng)濟(jì),大家公平競爭嘛?!?/p>

      “……”

      后面的話,青稞一個字也聽不進(jìn)去。

      林育青這三個字,似驚蟄那日的一聲春雷,在她心里潛藏了整個冬天的嫩芽全都應(yīng)聲鉆出土壤。

      是他,那個手指纖長幫她填報名表的男人,若不是他,青稞便沒有可能坐在這里。

      手心里,細(xì)細(xì)密密的全是汗。

      打從那天起,青稞開始嫌棄鼻翼的雀斑,從微薄的生活費中省出些許錢,買了一盒粉底。

      女同學(xué)們有事沒事總往隔壁班跑,一下課就圍住林育青問問題,里三層外三層的,唯獨青稞,總是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

      劣質(zhì)的粉在她臉上撲不均勻,明一塊暗一塊的,但她的一雙眼閃亮,眼神牢牢地粘在林育青的身上。

      她發(fā)現(xiàn),林育青不再愛笑。

      青稞至今記得他那晚填表時的那個微笑,眉眼彎彎的,嘴角抿成好看的弧度,像夜晚初升的月牙兒,溫柔極了。

      他不笑的原因,青稞也約莫知曉一二。

      學(xué)校里傳得沸沸揚揚,說是林育青的女朋友向原是師范學(xué)院校長的千金,因他出身貧寒,校長抵死不同意,甚至找理由扣下了他的畢業(yè)證。

      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林育青便只得來這所夜校代課。

      林育青失戀,是夜校所有女生的福音,眾人各揣著小心思,往他那兒跑得更勤了。

      大家都想在他失戀時趁虛而入,然而青稞卻不抱絲毫希望。

      青稞親眼見過,那個雨夜,林育青將傘支到向原頭頂,雨淋濕他的脊背,他傾盡全力為她撐出一片天空。那時候青稞就知道,他此生大概不會愛另一個人比向原多。endprint

      可是沒關(guān)系,青稞想,她要的沒有那么多。

      她只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啊林育靑,謝謝你給我勇氣,讓我選擇另一種生活方式。

      不過林育青大概已經(jīng)忘了吧,他不會記得,在多年前的雨夜,他的微笑改變了一個女孩的人生。

      她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遠(yuǎn)遠(yuǎn)地傾慕著他。

      二十歲的青稞,將這遲到的心事深埋,拼命地泡圖書館,讓自己的名字始終保持在夜校考試的紅榜上。

      青稞期待他注意到她,隨便哪一種方式都可以。

      第三章

      遺憾的是,林育青從未記起她,即便那晚,他與青稞說了那么多話。

      那是期末考試的前夕,大雨滂沱,青稞在教室待到滅燈的前一刻才走。她冒雨費力地?fù)伍_傘,風(fēng)呼呼地刮紅了她的耳朵。

      青稞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過泥濘的操場,心里默背著剛剛復(fù)習(xí)完的公式以驅(qū)走恐懼。

      剛走到籃球架下,晃眼看見有人影在移動。青稞正要驚叫,一個閃電打過來,她這才借著光看清楚,那個人是林育青。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fā)往下滴,濕透衣衫,林育青卻渾然不顧,蹲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摸索著。

      “林老師……”青稞將傘支到他的頭頂。

      林育青循聲抬起頭來,在看見青稞的那一剎那雙眼瞬間失神,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抓住青稞的胳膊,口氣近乎哀求:“幫我找一枚戒指,銀色的……”

      青稞沉默著蹲下來,手伸到冰涼的水泥地上仔細(xì)摸索。

      不用問,猜也猜得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向原終于頂不住家里的壓力,向林育青提出了分手。

      大雨迷了青稞的眼睛,雨水順著頭發(fā)流進(jìn)脖子里。隔得近了,她看見林育青眼窩深深地陷下去,里面是化都化不開的痛。

      奇怪,明明是他的痛楚,青稞卻能感同身受,莫明其妙地,心就揪了一下。

      “要不然……”青稞猶疑著看了他一眼,“去買枚新的吧!”

      林育青的背僵了一下。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忽然萬分頹喪地跌坐在地,沉默了許久才抬起頭來,眼神呆滯地看著青稞:“算了,是我太幼稚,我原本以為窮一點沒關(guān)系,只要我愛她就好,現(xiàn)在我才知道,金錢不能決定貴賤,但可以劃分階級,她起點比我高,還穿著耐克跑鞋在前面跑,我光著腳追,很累的……”

      青稞撐著傘站在他背后。

      此刻林育青的背影看上去脆弱極了,他大概很需要一個擁抱。

      但青稞沒有動。

      她就靜靜地為他撐著傘,大雨嘩啦啦地下,心里的雨比這場下得還要大。

      人類真的很渺小,青稞想,許多人拼盡一生,想要改變自己的出身,可命運總是牢牢扼住他們的喉嚨,不給任何喘息的機(jī)會。

      林育青說得對,又不是劉翔,光腳的哪追得上穿鞋的?

      就像她也追不上林育青一樣。

      那晚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永遠(yuǎn)也不停歇。青稞握著傘,用力得連指節(jié)都有些發(fā)白,她現(xiàn)在能為他做的事情,就是陪著他,一直陪著他。

      她多么期望林育青能回頭看一看。

      如果林育青回頭,他就會看到,有一個女生,像當(dāng)初他保護(hù)向原那般,即便濕透脊背,也仍舊拼命為他撐著傘。

      但人總是向前看的。

      就是因為向前看,才會總是忽略背后的風(fēng)景。

      林育青大概不會知道,那個為他打傘的女生愿意為他放棄一切,包括放棄他。

      青稞明白,她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第四章

      后來青稞畢了業(yè),在當(dāng)?shù)匾凰W(xué)謀得教職。

      許久沒再聽過林育青這三個字,他像是鎖在抽屜里的舊日記本,若不是偶然翻出來,便不會記起。

      青稞交了男朋友,是從前在餐館打工的小程,他考了廚師證,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做西點師。

      日子像涓涓細(xì)流,平淡中不失滋味。

      只是青稞萬萬沒想到,她還會再遇見林育青。

      2013年的春節(jié),禁不住家里父母的電話轟炸,青稞終于決定帶小程回家過春節(jié)。

      買了回拉薩的車票,小程穿著黑西裝,將皮鞋擦得锃亮,臨上車了仍拉著青稞緊張地問:“會不會不夠正式???”

      他的眼珠閃閃發(fā)亮,青稞看著他明顯不合身的西服,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進(jìn)藏的車次很少,又恰逢春節(jié),車廂里很擁擠,青稞攥著車票找座號,逐個座位看過去,在臨近車尾靠窗的位子上,赫然看見了林育青。

      是他,真的是他。

      林育青穿一件條紋毛衣,黑瘦了些,鼻梁上不知何時架起了黑框眼鏡,更顯得斯文俊秀。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眼睛,仍舊亮閃閃的,如昨夜不滅的星辰。

      青稞喜得連行李都不要了,掃過車廂內(nèi)的障礙物,不顧一切地沖到他面前。

      “林老師,林老師……”

      青稞滿頭大汗地站在他的面前,雙眼彎成月牙。

      林育青抬起頭來,有些怔愣地看著面前這個被汗水浸濕發(fā)梢的少女,教過的學(xué)生多如牛毛,他一時想不起她是誰,不好直說,只能隨口猜:“三班的,裴青青?”

      青稞低下頭去,無奈地勾了一下嘴角,過了一會兒才訥訥地答道:“不是,我叫青稞?!?/p>

      “哦,青稞。”林育青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顯然還是沒有記起來。

      他怎么可能記得她呢?

      她不過是他眾多仰慕者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不過沒關(guān)系,青稞笑笑,在他對面的空位上坐下來:“林老師是去拉薩旅行?”

      林育青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拉薩周邊有一個叫余貢的村莊,那里有所希望小學(xué),我去當(dāng)校長。”

      他牽動嘴角笑起來,那個微笑,瞬間將青稞帶回到多年前那個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的夜晚,林育青幫她填的那張報名表,改變了她的人生。

      青稞隱隱約約聽見小程在后面喚她的名字,聲音越來越近。endprint

      她隱在座位后面回頭看,小程托著廚師標(biāo)志性的啤酒肚,像一只笨笨的企鵝,一步一步往這邊挪過來。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終于還是讓她給逼回了眼眶,她知道自己對不起小程。

      轉(zhuǎn)過頭來,青稞做出一個殘忍的決定:“我有教師資格證,不知道可不可以為希望小學(xué)盡一份力?”

      怎么可能純?yōu)橄MW(xué)盡力呢?青稞沒那么高風(fēng)亮節(jié),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余貢那地方出了名的環(huán)境惡劣,青稞是害怕林育青沒人照顧。

      即便他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但不知道為什么,一見著林育青,她所有的理智就都丟到了爪哇國。

      遇到林育青,就像在暗夜里飛累了的飛蛾,終于遇見了火。

      青稞就這么失去了唯一愛她的人。

      第五章

      林育青現(xiàn)在是林校長,青稞成了他的鄰居。

      所謂的教師宿舍,不過是由簡陋的移動板房搭建而成。每天清晨,太陽努力地爬到山巔透出一絲光,青稞一個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敲著漱口杯去叫林育青起床。

      條件簡陋,青稞真正領(lǐng)略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一貧如洗,但她從沒像現(xiàn)在這么快樂過。

      因為林育青終于記得她的名字了。

      不但記得她的名字,還會在午飯的時候偷偷往她的碗里夾肉。

      周圍的村民都以為他們倆是情侶,偶爾有送孩子上學(xué)的媽媽,還會友善地跟青稞提議:“給你家那位織件毛衣吧,春天剛好能穿上,不會我教你?!?/p>

      “不是,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鼻囡泵忉?,一張臉紅過正當(dāng)季的杜鵑花。

      但青稞終于還是買了毛線向她們討教,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織起毛衣來。

      放學(xué)后偷偷地坐在窗前,一針一線笨拙地與毛線做斗爭,織累了就抬頭往窗外看。

      窗外,林育青領(lǐng)著一幫孩子在草地上踢足球,陽光為他罩上一層耀眼的淺金色,他像是會發(fā)光的阿波羅,俊美好看。

      這個瞬間,讓她覺得放棄一切都是值得的。

      盡管她知道,林育青根本就不可能屬于她。

      他唯一一次提起向原,是在村民們的歡迎會后。

      大概是因為喝多了酒,向來話少的林育青,竟然在酒后拉著青稞的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

      “青稞?!彼f,“謝謝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金錢,還有單純的信仰。遇到你之后我才開始相信,快樂與金錢無關(guān),一個人的存在價值不在于他獲得了什么,而在于他付出了什么……”

      那些玄之又玄的大道理,青稞其實聽不太懂。

      但林育青掌心傳來的溫暖卻是實實在在的。

      那片刻的溫暖,讓青稞奮不顧身,忘記了電話里聲淚俱下控訴她的媽媽,更忘記了苦苦哀求她回去的小程。

      當(dāng)然青稞也知道,他說這些,有可能只是喝多了的醉話。

      可說過總比不說好。

      青稞將醉醺醺的林育青扶進(jìn)宿舍,就在低頭為他脫鞋的瞬間,聽見林育青夢囈似的輕聲叫著:“向原,向原……”

      他的聲音一聲低過一聲,以至于聽起來像是接近尾聲的樂章,令人心碎。

      青稞呆立著,山里的月光透過窗框灑進(jìn)來,一地凄清的雪白,她心里很難過。

      看來向原早就在他的心底生根發(fā)芽了。

      但青稞轉(zhuǎn)念一想,來日方長,等吧,等時間將向原這前浪拍死在沙灘上。

      她別的沒有,卻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耐心,她可以等林育青,就像織這件毛衣一樣,一針一線,一天一點,慢慢的,總會有織好的時候。

      至少現(xiàn)在,林育青會在踢完球后,一身臭汗地跑到她的窗前來:“喂,晚上吃什么?”

      他們之間越來越默契,這簡單熟絡(luò)的一句話,令青稞滿心歡喜。

      她要的不多,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

      這便是青稞心目中的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

      第六章

      毛衣才織了一大半,向原就來了。

      春末夏初,青藏高原的陽光帶著強(qiáng)烈的紫外線,曬得青稞睜不開眼。

      以至于她在看到向原時有片刻的恍惚,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向原背著一個巨大的旅行包,曬得黑黑瘦瘦的,完全沒有昔日嬌小姐的影子。她站在校門口,略帶踟躕又滿含希望地問:“你們這里有沒有一位叫林育青的老師?”

      她來了,到底還是來了。

      青稞就是這么運氣不好,每當(dāng)她離林育青近一點再近一點的時候,命運就會像彈簧一樣,把她遠(yuǎn)遠(yuǎn)地彈離林育青身邊。

      在得到青稞肯定的答復(fù)后,向原卸下旅行包,激動得抱著青稞又哭又叫。

      聽說她離家出走,身無分文地找到此地。藏區(qū)兇險,有好幾次還差點喪命。

      如果她任性一點壞一點就好了,這樣的話,至少青稞還能厚著臉皮去跟她搶林育青。

      可她偏偏是個好姑娘,對愛情那么執(zhí)著,執(zhí)著得連青稞都感動了。

      更何況是本來就愛著她的林育青。

      當(dāng)晚,青稞點著酥油燈為林育青趕織毛衣,宿舍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她聽見向原和林育青在隔壁房里抱頭痛哭。

      向原哭著求林育青:“跟我回去好不好?”

      青稞沒有聽見他的答復(fù)。

      也許是聲音太小,也許是青稞故意不想聽見。

      無論如何,青稞都知道,她輸了。

      是啊,她怎么可能贏得了向原呢?

      果然,第二天放學(xué)后,青稞看見林育青和向原在打包行李。

      青稞拿著包好的毛衣站在門口,林育青并沒有太多的身外之物,三兩下就裝好了箱, 見到青稞時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沖青稞招招手讓她進(jìn)門。

      “青稞,我同事?!彼蛟榻B,又回頭看看向原,也許是因為羞澀,聲音有些不自然:“我女朋友向原?!?/p>

      這一稱呼就親疏立顯了。

      向原沖著青稞禮貌性地微笑,算是打招呼。青稞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牽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心像被鈍器重?fù)袅艘幌拢蟹N喘不過氣的感覺。endprint

      她忽然想起,嚴(yán)格算算,她喜歡林育青已經(jīng)五年了。五年,將近兩千個日出日落。

      而此刻,便是這五年的終結(jié)點。

      也算是沒有遺憾了,輸給向原,她輸?shù)眯姆诜?/p>

      青稞將那件沉甸甸的毛衣遞過去:“本來是織給我爸的,你突然要走,也沒好東西給你送行,你將就著收下吧。”

      大概林育青永遠(yuǎn)也不會知道,他將就著收下的,是青稞與毛衣同樣沉甸甸的心事。

      他順著青稞遞毛衣的手緩緩?fù)峡?,看到青稞亮著一雙清澈的眼睛,正癡癡地望著他。那眼神,似乎很熟悉。

      恍然間,他記起在火車上遇見青稞的情景。青稞瞇起眼睛沖他笑:“林老師,林老師……”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明亮的笑容,就像是藏區(qū)冰雪初融的清晨,萬物都青翠欲滴。

      林育青輕輕地拍了一下青稞的手背:“你好好保重,我會回來的?!?/p>

      青稞默默地垂下了頭,她知道這不過是客套話。

      他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第七章

      多年后在餐桌上聽到林育青的名字,青稞有些恍惚,好像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是一次夜校的同學(xué)聚會,大家酒足飯飽,自然而然就聊起八卦來,不知怎么的就扯到林育青的身上。

      “大家還記得林育青老師嗎?咱們當(dāng)年共同的男神……”

      一直默默在角落為大家倒水添菜的青稞,忽然就豎起耳朵來。

      林育青,林育青,林育青。

      這個名字,像是風(fēng)濕,雖不是致命的病,但隔三岔五就隱隱作痛,是頑疾,根本就無從醫(yī)治。

      林育青走后,青稞仍待在希望小學(xué),看上去倒是與平時無異,只是上課下課都有些懨懨的。

      藏區(qū)民風(fēng)淳樸,村里婦女以為是林育青在外面有了女人所以拋棄青稞,因此都不敢在青稞面前提他的名字。

      但即便如此,林育青也是無處不在的。

      他在課堂上講課,在宿舍里洗衣服,在陽光下踢球,在夕陽下走到她的窗前問她:“喂,晚上吃什么?”

      青稞也不知道,在這個沒有林育青的地方,她還能撐多久。

      直到有一天孩子們踢完球,三三兩兩地從教師宿舍門前經(jīng)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敲開青稞的門,齊刷刷地望著她:“林校長還會回來嗎?我們想他了。”

      壓抑了好多年的淚水,在那一瞬奪眶而出。

      青稞再也忍不住了,她也想他,比任何時候都想。

      甚至有時候在夜里聽到隔壁有動靜,還會披了衣服起身去看。他怕他回來找不到她,她更怕他永遠(yuǎn)也不會再回來。

      為了那句“我會回來的”,青稞一直在原地等待。

      等啊等啊,等得心都結(jié)冰了,青稞再也撐不下去,她決定放棄。

      后來,她回到了與林育青相遇的那座城市,繼續(xù)擔(dān)任小學(xué)老師,一晃便是很多年。

      青稞一直在走神,大家卻聊得熱火朝天。

      “后來他們結(jié)婚了嗎?聽說向原與家里鬧翻,去西藏找他了。”

      “我原以為他們會結(jié)婚,但奇怪的是,去年我爸接到向原的婚禮請柬,你們猜怎么著?她跟副市長的兒子結(jié)婚了……”

      “那林老師呢,林老師去哪兒了?”

      “不知道,也許又去西藏支教了,所以說,還是得門當(dāng)戶對啊?!?/p>

      他回西藏了?

      青稞呆住了,連水滿了溢出來也不知道,被燙了之后才“啊”的一下回過神來。

      她歡喜得連痛都忘記了,他回去了,他真的回去了。

      有人叫服務(wù)員拿冰塊和毛巾過來,有人責(zé)備青稞太不小心。

      青稞卻什么也顧不上,抓起包急匆匆地就跑了出去。

      她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希望還來得及買上今天去拉薩的機(jī)票。

      第八章

      恰是初秋,林育青正穿著青稞送給他的毛衣。

      那毛衣手工相當(dāng)粗糙,深一針淺一針的,大概是穿得久了,袖口都被磨得脫了線。

      他正帶著孩子們玩老鷹捉小雞的游戲,大家在一起跑著笑著,以至于青稞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聽見。

      原來他說會回來,是真的會回來,林育青沒有騙她。早知道,當(dāng)初就該多堅持一些時間。

      青稞就那么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們,好像這幾年他與她都不曾離開似的。她根本不在乎他為什么回來,甚至也不在乎他是否喜歡她,只要他在這里,就足夠了。

      她當(dāng)然不會知道,多年前林育青從她送的那件毛衣里抖落出那枚戒指時,堂堂七尺男兒,竟然當(dāng)場就落了淚。

      林育青難以想象,那般瘦小的青稞,是如何在籃球場上一點一點進(jìn)行地毯式搜索,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才找到那枚刻了向原名字縮寫的戒指。

      他也是那一刻才知道,青稞就是多年前在雨中為他撐傘的那個女孩,那天她站在他的背后對他說:“要不買枚新的吧!”

      在與向原回程的火車上,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青稞。

      在滂沱大雨中為他找戒指的青稞,在火車上微笑著叫他老師的青稞,在余貢天天為他做飯的青稞,最后一次送他毛衣時垂著頭不敢看他的青稞。

      那些畫面交織到一起,林育青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

      林育青想,她一定是經(jīng)過了十分艱難的忍耐,才能將心里的愛意埋得那么深,并且埋了那么久。

      以至于他到現(xiàn)在才知道,她愛他那么多,愛他那么久。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把向原平安送回家再說,畢竟向原為他也付出了那么多。

      跟向原分手是一場持久戰(zhàn),林育青怕傷害她,直到將她安撫好了才敢買票回余貢。

      可回到學(xué)校卻發(fā)現(xiàn),青稞不見了。

      他們總是這樣錯過。

      但這一次,林育青做好了等的準(zhǔn)備。青稞等了他那么久,現(xiàn)在輪到他等她了。

      幸好,他到底還是等到了她。

      游戲玩到一半,就有孩子看到了青稞,一個個都沒有心思繼續(xù)玩,飛奔到青稞面前,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要糖果吃。

      林育青仍舊帶著一身臭汗,緩緩地朝青稞走過來。

      他走近青稞,沉默著,仔仔細(xì)細(xì)看了她許久。

      她瘦了,瘦得一雙眼睛里只剩下相思。

      “青稞?!彼情_一幫熊孩子,過去牽起她的手,將每天都帶在身上的那枚戒指掏出來:“你知道我沒有錢,戒指就不買新的了,重新去刻了字,你看看戴無名指合不合適?”

      本來該笑的,但不知道為什么,接過戒指來,還沒套到手上,青稞就忍不住哭了。

      哭著哭著,她抬起頭來看著林育青:“喂,我餓了,晚上吃什么?”

      林育青緊緊地將青稞攬在懷里:“吃什么我都給你做。”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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