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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她都算得上是一個幸運的女子。生活待她不薄。給了她沉重的肉身的同時,又賦予了她一顆明亮而安定的心。所以,當面對一路的泥濘坎坷,她依然能面帶微笑,倔強地堅持,堅決而清絕。
她感恩。在那個細雨濕流年的年齡,她有幸知道了英國女作家伍爾芙。伍爾芙告訴她,女人要“給自己一間屋子”。盡管那時的她尚不知道“明天的早餐在哪里”,卻早已懂得了安頓自己的心,與安頓自己的身,同樣的重要。
她是這樣一個女子,只要自己認準了的路,就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她愿意,至真至性地活著,活出一個鮮活的自己。她不喜那些腐爛的氣息,更厭惡違心的附庸和逢迎?,F(xiàn)實容忍不了她,她亦不愿委屈了自己,書的王國就成了她安放心靈的最佳去處。
米蘭·昆德拉說,生活在別處。她便是這樣一個生活在別處的女子,游離于書與現(xiàn)實之間,行走在讀與寫的邊緣,對于書,她是有著宗教般的虔誠,更是有著飛蛾投火般的勇氣。她有時想,倘若能涅槃般在書中從容而優(yōu)雅地老去,這一生便值得。且不論,這一路的踉蹌,是不是一場荼靡的實踐。
她知她與書相戀,是命運安排的必然。她是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子,不愿與眾生為伍,落入那個世俗的俗套中去。婆娑世界的不完美,讓她對現(xiàn)實有一種無力把握的隱隱不安。她知道,光怪陸離的莽莽大千中,太多無法預(yù)料的“遇見”和“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讓誰都無法成為另一半“永遠的曼都珊”。人生起伏,讓心漂移不定的,是對世事無力把握的惶恐。要戰(zhàn)勝恐懼與脆弱,勇敢地面對現(xiàn)實,必須強大內(nèi)心,做自己精神世界的主人。
當正在消逝的年華抓住青春的尾巴蕩秋千的時候,身邊的姐妹們爭先恐后地涌進了“美容館”,她們?nèi)娜獾卮蛟?“精致”的容顏,拉開了防御“色衰愛弛”的“婚姻保衛(wèi)戰(zhàn)”。和時間爭寵,與歲月抗爭中的她們,執(zhí)著地像一枚別在枯樹上的落葉,心有不甘地貪戀著寂寞深秋里最后那抹金色的暖。
她知道,再風(fēng)華絕代的美人,終也敵不過時間的輕輕流逝。她不愿,像她們一樣,拼卻全力去抓住那些虛無和縹緲。她只道,從容歲月長。她要靜心、安心,保持一顆澄澈而明亮的心,她要神清氣明地活著,縱使皺紋爬滿了額頭,依然不慍不火,安之若素。她熱愛那些散發(fā)著書卷氣息的文化老人,比如:冰心、楊絳、葉嘉瑩……她仰望她們,雖不能至,心向往之。她愿以這些文化老人為榜樣,保持一顆平常心,擁書取暖,過一種悠閑靜雅的“書式人生”。
不與時間爭寵,是因為她知道,讀書,才是塵世女子最美的妝容。那些嵌入了她生命中的書啊,必將構(gòu)成她氣質(zhì)人生里的一江春水、一樹桃花、一天云霞、一聲云雀……而她,必將微笑著,攜著這些繽紛與美好,在與書的對視和私語中,從容而優(yōu)雅地,在沉靜與清歡中漸漸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