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璇,熊鳳水
(安徽大學社會與政治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新生代農民工是指上世紀80年代或90年代出生、登記為農村戶籍而在城鎮(zhèn)打工的人群。新生代農民工逐漸成為務工的主體,數量龐大,政府和學界對這一新興群體高度重視,研究新生代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問題對農民工自身的發(fā)展、社會的穩(wěn)定均具有重要意義。對于新生代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問題研究已有不少成果,如新生代農民工融入城市的主要障礙是制度障礙、資金困難、法律障礙、素質障礙和觀念障礙等。[1]又如對于許多新生代農民工來說,一方面不能轉化為城市居民,另一方面又不能適應農村生活。[2]這也反映了新生代農民工在城市生活的邊緣化,他們沒有歸屬感,不知前途在何方,歸宿在哪里。這一系列研究都很全面,但是都站在新生代農民工的群體生活之外來研究的,在針對性和深入性上有待進一步推進。本文從一些具體的案例出發(fā),主要從經濟層面、心理層面、社會層面三個層面深入分析新生代農民工融入城市困境,針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問題提出一些建議。
作為擁有農村戶籍的城市打工者,他們在生活、身份、心理上都游離在城鄉(xiāng)之間。第一,與農村關系疏遠。由于上一代對教育的重視程度有所提高,且在計劃生育政策的影響下,農村家庭孩子的數量受到了限制,父母對孩子格外重視,再加上農業(yè)工具的不斷改良解放了勞動力,新生代農民工與土地的交集微乎其微,他們沒有耕種過土地,也不會農耕技術。新生代農民工在個性上較上一代更獨立,對未來的期望值較高,希望有體面的工作,活的更有尊嚴,不愿意返鄉(xiāng)種地。第二,在城市難以站穩(wěn)腳跟。大量的農民工涌入城市給城市帶來了豐裕的廉價勞動力,但是,城市在很多方面都沒做好接納他們的準備,比如,城市的社會保障還沒有覆蓋到他們,這使得他們的利益得不到維護,生活十分艱難,沒有穩(wěn)定的預期感和對城市社會的歸屬感。此外,雖然具有初、高中的文憑,但是還遠遠達不到“技能”這一高度,無技能傍身的新生代農民工找不到較為理想的工作,只能靠出賣低廉的勞動力。因為工資低廉,很多企業(yè)的招工門檻相對較低,如富士康,招工過程簡單、快捷,很多初入城市的“懵懂”新生代農民工會選擇把夢想的第一步邁進富士康這樣的企業(yè)。
與老一代農民工相比,新生代農民工依法維權意識更強。新生代農民工的受教育程度比上一代高,加上社會的進步、民主觀念與權利意識深入人心,他們對勞動權益的訴求更多,追求精神生活、體面勞動和發(fā)展機會的愿望更強烈。加上網絡媒體的宣傳,維權成功的案例讓維權積極性高漲。新生代農民工已經注重維護自己的心理利益和形象。調查結果顯示,新生代農民工認為自己目前的職業(yè)“受尊重”的占74.2%, “不受尊重”的占24.1%。新生代農民工是充滿自信的一代,他們渴望融入城市,并不認為自己與城市同齡人有何不同。[3]由于體制的不完善,申請程序復雜,維權成本高,新生代農民工在現實生活中面臨的很多問題往往得不到及時解決,在一次次碰壁之后,他們對維權失去了信心,繼而寧愿選擇私了也不愿求助。所謂的私了無非就是忍氣吞聲或者不合理的宣泄,這無疑是擾亂社會穩(wěn)定的一個不定時炸彈。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耐力和韌性不足,因而他們往往選擇一種極端悲慘方式——自殺來反抗。[4]新生代農民工因為維權而釀成的悲劇并不鮮見,富士康跳樓事件就是一個廣受關注的案例。
研究表明,中國現階段新生代農民工中已婚者僅占20%左右。[5]新生代農民工處于結婚的黃金時期,面臨著戀愛、成家立業(yè)一系列人生的重大問題,婚戀觀的方向正確與否關系到社會的穩(wěn)定。新生代農民工的婚戀觀呈現出以下特點。第一,婚戀觀較上一輩農民工而言具有矛盾的特點,即婚戀觀受城市文化和本土文化的雙重影響的矛盾以及追求自由戀愛和受現實制約的矛盾。一方面,現代化的強烈沖擊促使其婚戀帶有城市人的痕跡,但家庭文化和家庭觀念根深蒂固,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婚戀觀也具有重要影響;另一方面,現實條件的困境又制約著新生代農民工像城市人一樣追求自己的婚戀。[6]第二,對戀愛和性的認識出現偏差。以富士康為例,這是一個聚集著幾十萬20歲左右年輕人的地方,愛情和性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也是最容易混淆的話題。由于那里的農民工的高流動性,愛情多為“快餐式愛情”。一名男性農民工曾坦言,他們在一起是因為個人需要。在富士康里工作的做“兼職”的“廠妹”,她們可以在富士康的QQ群里公然聯系“客戶”。每逢周末,富士康邊上的小旅館基本上爆滿,小診所也生意火爆,“廠妹”們認為這種“兼職方式”沒有什么不妥,甚至認為這種工作掙得錢可以成為以后的開店的基金。[7]
1.收入偏低。雖然新生代農民工的教育程度比上一代農民工高,但城市里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多數同齡人更勝一籌。新生代農民工的知識貯備、勞動技能制約了其在勞動力市場競爭中的地位,他們只能在工資水平較低、就業(yè)不穩(wěn)定、工作環(huán)境惡劣、管理不規(guī)范等問題突出的二級勞動市場工作,這個事實決定了他們的收入水平普遍較低。在富士康的基本工資是每個月900元,還要扣除72元的社保,如果不加班,每個月的工資都不夠花。[8]富士康還是屬于知名的大型企業(yè),在很多中小企業(yè)里工作的農民工,工資很可能比在富士康更低。
2.消費高與收入少的矛盾導致經濟緊張。新生代農民工在消費上逐漸向城市看齊,有限的就業(yè)機會、微薄的收入與不斷膨脹的消費需求之間的矛盾,導致新生代農民工在城市融入過程中面臨著比第一代農民工更為嚴重的經濟窘境。繼續(xù)社會化過程中,在城市社會的耳濡目染之下,新生代農民工的消費期望逐漸向城市消費看齊,對精神、物質的需求很強烈,他們會出入麥當勞等中檔餐飲場所,也經常去KTV狂歡,戀愛消費也占有一部分的比例。城市社會的高消費讓新生代農民工在經濟上感到壓力巨大,增強了其融入城市的難度。
1.文化墮距導致自卑、逃避心理。在社會變遷的過程中,物質文化與科學技術的變遷速度往往是很快的,而制度與觀念等部分的變化則較慢,這就產生了一種遲延現象。在奧格本看來,文化變遷時其各部分變遷的速度是不一致的,有的部分變化快,有的部分變化慢,結果就會造成各部分錯位差距和不平衡,即文化墮距。[9]雖然新生代農民工在不斷向城市文化靠攏,穿衣打扮、舉手投足皆以城市文化為準,但他們的根在農村,一些原來的觀念和行為根深蒂固。當城市文化與農村文化發(fā)生沖突的時候,較為人們認可的城市文化明顯占了上風,新生代農民工會對自己的“本土”文化產生懷疑和自卑心理。接受另一種文化需要時間,在這段時間里,自卑心理很容易造成逃避心理,即逃避在心理上融入在城市生活中。同時,文化作為一種精神食糧,能夠影響行為主體的行動方向,文化的差異性決定了異質文化間具有不兼容性。[10]異質文化的不兼容也會造成兩個文化主體的不易相容,也就是城市市民和新生代農民工兩大群體的不相容。
2.生活單一,工作機械化。單一狹窄的居住環(huán)境使活動圈子有限,新生代農民工在下班之后會選擇上網,網吧往往就位于廠房的附近,交友圈子也就是廠里內部的員工群體,精神上融入城市社會的機會減少。富士康采取的是半軍事化管理,生產的所有環(huán)節(jié)被細分,每個工人必須在規(guī)定時間內完成規(guī)定的任務。生產的“表格化”決定生活的“表格化”,不同班組因為工作安排時間不同,吃飯、睡覺、娛樂的時間被有序地錯開,各班組的新生代農民工相互之間沒有什么交流和關聯,也很難與新的、別的同事溝通。在富士康跳樓自殺的員工盧新在博客里說自己覺得前途無望,富士康里員工的工作是高度機械化的,工作行為缺乏“自由與個性”,讓員工看不到任何發(fā)展前景,對自我價值產生懷疑,看不到未來,迷失在現代化的浪潮里,從而心理產生對外界的抵觸情緒,甚至是患上憂郁癥。工廠幾乎全部是采取流水式作業(yè)的方式,每個工人都只是負責自己的那一個小環(huán)節(jié),工作內容極其單一、機械,日常生活模式是“吃飯——工作——睡覺”的循環(huán)往復。
3.人際關系冷漠,心結難以紓解。迪爾凱姆在《自殺論》中提到,當個體同社會團體或者整個社會之間的聯系發(fā)生障礙或產生離異的時候,便會發(fā)生自殺現象。根據他的觀點,個體的社會關系越孤立、越疏離,就越容易自殺。富士康的人力資源管理不完善,特點是粗放和冷漠,上級與下級、同級之間關系緊張,同事之間因為工作關系溝通少,很難互相紓解。一位員工因丟了門卡,冷漠的室友不管她,讓她在廠里餓了兩天。[11]加上生產條件現代化造成的工作單調和市儈文化的流行的影響,富士康面臨嚴峻的“人際荒漠”的問題,讓員工很容易陷入孤獨、失望之中。當員工企圖向“心情驛站”傾訴的時候,“心情驛站”的工作人員非但沒有安慰員工、向員工提供解決方案、向上級匯報,發(fā)揮應有的精神慰藉作用,反而要求員工學會服從現狀,這樣只會讓員工繼續(xù)保持迷茫和痛苦地心態(tài),這種心態(tài)會拉著自己漸漸遠離群體,成為融入城市生活的阻力。
4.婚姻擠壓。當今社會的婚姻遵循“男高女低”的特點,女性往往會選擇比自己優(yōu)秀的男性作為自己的配偶,男性則往往只能選擇比自己地位低下的女性,加上性別比失衡,在富士康員工總體中,男性占62%,女性占38%。[12]新生代農民工在通婚圈上有所擴大,甚至有不少的跨省通婚,但從整體上看,男性農民工的婚姻對象仍然是來自于農村女性,他們的戀愛發(fā)生在城市,但卻是農村人之間的戀愛,城鄉(xiāng)之間的通婚更多的是農村女性嫁入城市男性家,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性別比失衡導致男性婚姻市場擠壓,城市條件較差的男性在城市中面臨婚姻困難,繼而轉向從農村中條件較好的女性里尋找,這是“男高女低”婚姻模式在跨城鄉(xiāng)通婚中的延續(xù)。男性農民工的經濟地位低,正是因為“男高女低”的觀念,他們在婚姻市場的競爭地位中處于劣勢地位,面臨著巨大的結婚壓力。婚姻擠壓讓農民工尤其是男性農民工在城市社會無法找到合適的對象,無法定居安家,增加了融入城市的難度。
1.戶籍等社會制度的排斥帶來融入困境。李強認為,“以戶籍管理制度為標志的城鄉(xiāng)分割制度是農民流動的最大制度成本和城市化及城市融入的最大障礙。”[13]其他的社會制度都可能會因為戶籍這個標簽而對在城市生活的人民采取不同的對待方式。新生代農民工因為是農村戶口而被屏蔽在分享城市發(fā)展成果之外,無法享受平等的社會保障、就業(yè)制度和福利制度。戶籍制度造成了城市農民工身份與職業(yè)、角色的背離是造成新生代農民工城市融入困難的重要因素。
2.社會歧視問題嚴重。城市市民的“歧視”情結起了重要作用,他們對農民工激烈、非理性的行為反思之后就是遠離那個群體,兩個群體的生活習慣、思維方式、居住地域等的差異也讓他們在心理上相隔甚遠。在渴望融入城市社會的同時,新生代農民工會擁有這樣的心理:城市人是高傲的、不可交往的,他們的城市生活和自己是不一樣的,自己就是不如他們的,同樣的生活在城市里,他們與自己的待遇卻是一個高一個低,那是不公平的。因此,他們寧愿選擇和自己一樣的人在一起生活,對城市居民就會有一種矛盾的敵視心理,既渴望加入城市居民的行列中,又“看不慣”城市人,對城市社會有抵觸情緒,不愿意融入進去。
3.缺乏城市的社會資本。布朗和特納將社會資本分為三個層次,宏觀,中觀,微觀。宏觀的社會資本指的是制度資本,中觀上的社會資本是指組織資本,微觀上的社會資本指的是人際資本。[14]以社會網絡為主要內容的社會資本是農民工生存和發(fā)展的重要社會支持系統(tǒng),它影響農民工的再社會化、對城市生活方式的內化以及適應、融入城市生活的程度。從宏觀上來說,戶籍制度將城鄉(xiāng)居民貼上身份標簽——農村戶口和城市戶口,這不僅僅是個標簽,還是享受不同待遇的憑證,體現在就業(yè)、社會保障、子女教育等諸多方面的差異上。從中觀方面來說,新生代農民工建立的組織力量弱小,有的成為擺設,起不了保護新生代農民工的作用,組織的缺失是融入城市社會的一大阻礙。從微觀方面來說,新生代農民工主要依靠傳統(tǒng)的血緣、地緣、親緣關系獲取在城市生存和發(fā)展的條件,社會網絡同質性強,不能為農民工帶來優(yōu)勢資源和促進社會資本的積累,且其“內循環(huán)”與“封閉型”特點在某種程度上也削弱了農民工的社會資本,農民工社會地位的提升亦難以實現。[15]
新生代農民工基本上都是“三門”群體,即從家門到校門再直接到廠門,涉世不深,社會閱歷不足,遇到挫折后就可能反應激烈。新生代農民工中產生的壓抑、煩躁、不滿、非理性沖動等緊張心理,聚集到一定程度就會在該群體中形成一種群體性憤怒。群體性憤怒的不斷累積,會形成巨大的社會張力,最終會以社會沖突或其他方式釋放出來。2010年深圳富士康公司13名年輕員工自殺,最小的17歲,最大的也才28歲。[16]這并非個例,在其他城市特別是大型城市,新生代農民工自殺也時有發(fā)生,甚至出現集體自殺的現象。“80、90后”新生代農民工已經成為繼農村婦女和老年人自殺之后的又一自殺高危人群。[17]為了盡量減少富士康類似事件的發(fā)生,需采取相應的有力的措施。已有的對策措施主要集中在如下幾方面,如進行戶籍制度改革、加快建立統(tǒng)一的社會保障制度、建立和完善新生代農民工的教育和技術培訓機制等,側重于宏觀方面的論述。筆者認為以上措施都非常必要,需要繼續(xù)堅持,認真落實,同時,還應該努力做到以下三點。
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和維權意識,但由于渠道缺失或者不暢通等緣故,他們的熱情逐漸減少。要把他們參與政治和積極維權的潛意識充分挖掘出來,培育基于農民工立場、為農民工提供維權和保護、對普通勞動者負責 (而不是對企業(yè)負責)的獨立工作的組織。新生代農民工個體太分散,勢單力薄,缺乏與資方進行談判的組織平臺。而組織起來的農民工,可以將收集起來的有關農民工利益的問題和建議,通過集體的力量向資方反映或者進行談判,從而監(jiān)督資方的工作,來改變自身在維權方面的弱勢地位。
以富士康為例,造成富士康跳樓事件的一大重要原因就是組織整合力缺失。新生代農民工心理壓力無法釋放。當以地緣、親緣為基礎的初級社會群體社會功能迅速弱化時,需要以企業(yè)、社會為主體的次級社會群體發(fā)揮組織整合功能的作用。[4]應當以“自助”和“以人為本”為宗旨,在社區(qū)組織內部建立一定的人際“網絡”,增加新生代農民工的社會資本。在社區(qū)組織內部,開展成員之間互幫互助,打破“人際荒漠”的現狀,營造“有困難大家?guī)汀钡姆諊屝律r民工擁有歸屬感,并幫助新生代農民工擴大交際圈,增加群幫互助的機會。郭于華等人認為,是否存在日常交往的社會支持網絡,是影響其抗爭模式的重要因素。[18]在社會網絡缺乏的情況下,新生代農民工往往覺得自己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表達渠道堵塞,沒有動力也不愿意表達自己的困難和要求,如富士康遭遇的“人際荒漠”,就是導致自殺的一個重要原因。相反的,如果擁有諸如“老鄉(xiāng)會”等讓自己有歸屬感的社會支持網絡,則有條件和可能向同伴表達自己的意愿。社區(qū)組織自我教育對于新生代農民工的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社區(qū)教育的宗旨在于建設社區(qū)、發(fā)展社區(qū)、消除社區(qū)的社會問題,全面提高社區(qū)成員素質和生活質量,促進人的再社會化??梢姡⒁粋€屬于農民工自己的社區(qū)組織有多么重要。社區(qū)組織可以說是地緣組織的集合體,地緣組織的力量太小,只有“抱成團”以后才有足夠的力量成為新生代農民工堅實的保護傘。
在“富士康跳樓事件”中,不少人對社會主流媒體沒有起到正面引導反而起到了行為模仿的誘導作用提出了質疑,因為媒體從富士康發(fā)生第7起自殺事件后就密集報道,在不斷報道中,相同的自殺事件連續(xù)發(fā)生。[19]可見媒體在“富士康跳樓事件”中的消極作用是不可否認的。
正確利用媒體的力量主要在三個方面:一是利用新媒體如遠程教育為新生代農民工提供技術課程和專業(yè)的心理輔導。新生代農民工要融入社會,除了城市的排斥,最大的障礙就是自身的素質不足。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yè)技能水平遠遠不夠,要想提高技術素質就要不斷學習。新生代農民工心理調適能力差,對心理健康知識的需求非常大。通過新媒體,他們可以沒有負擔地向遠程心理輔導的工作人員傾訴和咨詢,并且不必擔心秘密泄露和被敷衍。二是通過媒體宣傳公平公正的理念,盡量消除被剝奪感和心理失衡。制度的落實需要有相應的理念和道德作為支撐,缺乏公正理念的支撐,建立的制度和制定的政策對弱勢群體來說便失去意義。當代的主流媒體逐漸將新生代農民工的角色刻板化、定義化,使新生代農民工的“負面行為者”形象和“受難”形象在人民心中定型。這樣的群體素描抑制了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的主觀經驗表達,并阻礙了他們在城市社會中獲得文化承認。[20]應該利用媒體宣傳新生代農民工的新形象,營造城市居民和新生代農民工和諧相處的氛圍,潛移默化地改變城市居民對新生代農民工的態(tài)度和想法,推動新生代農民工以健康的心態(tài)積極融入城市生活。三是通過媒體監(jiān)督維權。理論上,當打工者遭遇實際問題特別是勞動權益問題的時候,最可能解決問題的是手握權力的企業(yè)機構、政府部門等,但長久以來權力傲慢和群眾組織失效,以及較高的表達成本,又使得新生代農民工不易通過機構渠道表達意見。[21]通過宣傳讓新生代農民工了解到用媒體維權成本低,見效快,影響大,通過媒體監(jiān)督政府和企業(yè)的工作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對于政府政策的改進、企業(yè)的發(fā)展、新生代農民工的長遠發(fā)展大有裨益。
在合理上調企業(yè)職工的薪酬標準、完善績效考評制度以外,企業(yè)還要建立一個安全閥機制??迫岢隽恕吧鐣踩y”理論,該理論認為社會的一些矛盾、積怨是需要通過一些“安全閥機制”得到釋放的,就像蒸汽需要有通道能夠釋放出來,否者小問題就會積聚成大問題,量變轉化為質變。[22]社會安全閥制度就是社會系統(tǒng)為人們提供排泄進攻性情緒和敵對情緒的制度。缺乏發(fā)泄不滿情緒的途徑,新生代農民工的被剝奪感就會增強,就可能引發(fā)社會危機。包括富士康在內的絕大部分企業(yè)普遍缺乏這種“安全閥”機制,使新生代農民工的怨憤、不安不斷積聚,最終往往是一些小問題演變成極端的行為——自殺。建立一個有效的安全閥機制對于包括富士康在內的企業(yè)來說,是一件重要而緊迫的任務,可以及時排泄新生代農民工內心的不滿情緒,避免不良事態(tài)的擴大,對于農民工當事人、務工企業(yè)、整個社會都極具價值與意義,矛盾重在疏不在堵。以富士康來說,首先,需要改變富士康的時間安排和軍事化的剛性管理體制,生活表格化和加班使新生代農民工沒有時間和精力以至于無法享受企業(yè)已經努力為他們提供的娛樂設施。其次,引入專業(yè)的社會工作者,運用個案工作等專門手段,為新生代農民工的生理、心理狀況等服務。社會工作的工作領域應該包括新生代農民工的生活扶助問題、社會福利救助、法律援助、心理咨詢、社會認同問題等方面,全面周到地為新生代農民工排憂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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