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蓮
在本期《我要問專家》中,讀者提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在天文觀測中,怎么區(qū)分不同距離的光線,又怎么測量天體的距離?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
國家天文館的一位專家很細心、很嚴謹?shù)貫槲覀冏隽嘶卮?。我興奮地把他的文章傳給一位熱切地想要知道答案的朋友看??墒?,三分鐘不到,他說:“我看不懂,也不想看懂了?!?/p>
我又仔細把文章看了一遍,才意識到,這篇文章對從未接觸過天文的人來說,確實很難懂。他不知道什么是“造父變星”、什么是“秒差距”,甚至連超新星、宇宙膨脹都搞不清楚,怎么看懂這樣一篇涉及“標準燭光”、“宇宙紅移”的文章?
這是我們的錯。我們想當然地以為讀者早已閱讀了不少專業(yè)科普書,完成了對專業(yè)知識的認知和理解,忘了還有很多很多和我的這位朋友一樣并不了解那些高深知識的人也想知道宇宙的神奇和玄妙。不知道在我們的筆下滑過了多少這樣的想當然,也不知道這樣想當然給讀者造成了多大的困擾。沒有人愿意一邊查最新版的科學詞典一邊看《飛碟探索》,更何況有很多概念科學詞典都還沒來得及收集。
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心中充滿了歉疚。仰望星空并不獨屬于偉大的科學家,它是深藏在我們每個人心底的美好夢想?!讹w碟探索》應該為每個懷有這個美好夢想的人插上想象的翅膀,朋友安慰我說:“你們的讀者肯定看得懂,我看不懂是因為我看得少?!?/p>
我相信我們的讀者看得懂,但這終究不是我們自我開脫的理由。
我們一直說,要展示宇宙和生命的奧妙,讓更多人對鮮活、妙趣橫生的世界有更直觀、更深刻的體驗,也一直自以為在這樣做,但事實可能并非如此,我們讓自己的慣性思維遮蔽了普通讀者的閱讀需求。
多年前曾經(jīng)跟一位同行討論編校的作用,他說,編輯校對最終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消除閱讀障礙,讓讀者舒服、流暢、不受干擾地閱讀。對此,我非常同意,在實際工作中,卻常常被自身的知識結構和思維習慣影響,忽視了這一點。做得不好的地方還不止于此,諸如雜志越來越不好買、郵遞投遞的雜志有破損、VIP會員卡在郵局不通用等很多問題。這些我們本應該盡力解決的。
這幾年,很多雜志的發(fā)行量在下滑。讀者很寬容,說,因為互聯(lián)網(wǎng)沖擊,大環(huán)境不好。我們自己也這樣認為。這也許是一個原因,但捫心自問,我們是否已經(jīng)把自己該做的做得足夠好了?是否做到了讓每一篇文章都精細、可信、有趣?是否做到了我們一直倡導的,讓科學閱讀變成一種享受?
沒有,我們沒有做到,所以,我們要向讀者道歉,更要向讀者致謝,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包容、信任和支持,給我們時間讓我們成長、改進。
一位很受人尊敬的行內(nèi)前輩說,不論是做編輯還是做讀者,最好的狀態(tài),是和雜志一起成長。謝謝你們,讓我們一起成長,讀更有價值的雜志,做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