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華東+余黎菁
摘 要:加拿大檔案學者特里·庫克先生是一位具有后現(xiàn)代意識的檔案學家,在近20年中,其學術思想對我國檔案學產(chǎn)生了深刻、積極的影響。本文僅就特里·庫克的檔案記憶建構理論和思想作一提煉、解讀和分析,以紀念這位思想前衛(wèi)、富有社會洞察力的前輩學者。
關鍵詞:檔案記憶;社會記憶;檔案學思想
自1996年第十三屆國際檔案大會以來,加拿大檔案學家特里·庫克(Terry Cook,1947~2014)先生就與中國檔案學的研究與發(fā)展緊密聯(lián)系起來,他所提出的“后保管模式”、國家范例向社會范例的轉(zhuǎn)變、“四個檔案范式”、檔案記憶建構,以及他進行的一些后現(xiàn)代主義的檔案學思考,都在我國檔案學研究中得到不同程度的引入,并由此引發(fā)了新的學術探討和學術導向。作為一位具有后現(xiàn)代意識的檔案學家,在近20年的時間里,庫克先生的學術影響力應是國外學者在我國影響程度最高的一位,其學術思想值得我們深入總結和挖掘。這里,僅就庫克先生的檔案記憶建構理論和思想作一提煉、解讀和分析,以紀念這位思想前衛(wèi)、富有社會洞察力的前輩學者。
1 開啟檔案記憶研究之門的重要學者
第十三屆國際檔案大會上,庫克作了題為《1898年荷蘭手冊出版以來檔案理論與實踐的相互影響》的主報告(簡稱特里·庫克的“十三大報告”),報告一開頭,他就援引1596年意大利傳教士利瑪竇向中國政府提出建造“記憶宮殿”這一歷史典故,指出今天“全世界的檔案人員,仍然在建造記憶宮殿”;并提出了記憶宮殿建造的一系列問題:
“回顧自身發(fā)展史,我們的檔案人員在建造記憶宮殿時是如何反映廣泛的社會現(xiàn)實的呢?檔案人員自覺和不自覺地采用什么樣的設想、理論、概念、策略、方法和實踐呢?為什么采用它們?它們多年來有何變化?又為什么會發(fā)生這些變化?我們?yōu)槭裁礃拥慕y(tǒng)治政權結構服務?是自覺的還是不自覺的?影響我們‘智力配方的是什么社會力量……我們需要更好地理解記憶的政治功能以便更好地確定未來方向?!盵1]
在庫克看來,記憶的結果并非無可爭議。他引用法國歷史學家雅克·勒高夫、美國歷史學家杰爾達·拉勒等學者的觀點說:自古以來,掌權者決定誰可以說話,誰必須保持沉默,即使在檔案材料中也是如此;從中世紀到本世紀,婦女都被排除在社會記憶工具和機構之外,其中也包括檔案館;而非洲檔案人員也在懷疑歐洲文字文明衍生的古典檔案概念是否適宜于保存以口述形式記錄的非洲文明。他認為“在希臘神話里,記憶是眾神之母,通過她,我們才能進入健康和富有創(chuàng)造力的‘成熟期”。因此,他以記憶為牽引,闡述了1898年荷蘭手冊出版以來檔案理論與實踐的相互影響,通過回顧檔案理論與實踐的發(fā)展史,引發(fā)我們思考、探索檔案工作者如何“更好地確定未來的方向”,從而更好地構筑人類記憶的“殿堂”。
在檔案學研究中,對檔案記憶屬性和功能的闡發(fā)雖非久遠,但在20世紀50年代、60年代已經(jīng)出現(xiàn)。國外較早作出檔案記憶論述的,要追溯到國際檔案理事會第二任主席、法國國家檔案局局長布萊邦,他認為檔案是一個國家的“記憶”,檔案館保存的是一個國家最珍貴的東西,即一個國家的歷史證據(jù)和作為國家靈魂的材料。我國將檔案作為記憶來看待始于上個世紀60年代對檔案起源的論述。1961年中國人民大學歷史檔案系檔案史教研室編的《中國檔案史講義(初稿)》中指出,“在原始社會里,人們的生活實踐,要求彼此交往,當時只能依靠語言來表述和交流思想與經(jīng)驗。但是語言不能遠傳,也難記憶。隨著社會的向前發(fā)展,為適應復雜的社會生產(chǎn)和生活上的要求,人們就開始了‘結繩、‘刻契的記事方法。結繩和刻契是幫助人們記憶、處理事務的一種方法”。進入80年代后,中國人民大學陳智為教授在《檔案社會學概論》中將“延伸記憶”作為檔案的文化表現(xiàn)之一,他繼承并發(fā)展了檔案起源論中關于結繩、刻契為人類記憶輔助系統(tǒng)的思想,指出從檔案發(fā)展的歷史過程來看,其每個發(fā)展階段都是以增強人類的記憶功能為核心的;國家檔案工作體制的出現(xiàn),使檔案記憶系統(tǒng)成為社會專職的機構,人們開始有意識有目的地控制檔案記憶功能為人類服務。[2]但這些論述只是對檔案功能的一種觀念表達,并未進入學理性層面。在第十三屆國際檔案大會的20篇主、輔報告中,涉及“檔案記憶”的有9篇之多,[3]但真正進入進行論述并提出思考的只有庫克的報告??v觀近20年來的檔案記憶研究資料,僅就筆者所見,也以庫克的“十三大報告”及其后的相關報告為較早。如2000年在澳大利亞檔案工作者協(xié)會年會(主題為“超越屏幕:捕捉共同的和社會的記憶”)上作的《超越屏幕:文件連續(xù)體和檔案文化遺產(chǎn)》報告;2001年在美國密歇根大學舉辦的“檔案與社會記憶”系列研討會上作的《銘記未來——檔案在建構社會記憶中的作用》報告等。因此,我們雖不敢說庫克先生是檔案記憶研究的開山鼻祖,但作為開啟檔案記憶研究之門重要學者的身份是可以肯定的,他的研究引發(fā)了檔案學界對檔案記憶問題研究的持續(xù)關注和深化。
2 特里·庫克檔案記憶思想的要點與表達
根據(jù)現(xiàn)有文獻,我們對特里·庫克的檔案記憶思想內(nèi)涵大致可以提煉如下:
2.1 “檔案就是我們的記憶”。在檔案是不是社會記憶(或歷史記憶、集體記憶)的問題上,我們有些學者還存在疑慮,或認為檔案只是社會記憶的載體,不是社會記憶本身;或認為檔案具有社會記憶屬性,但不能成為社會記憶;或認為社會記憶是活的,而檔案文獻是死的,等等。而在庫克的思想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從一開始他就將檔案視為社會記憶。在“十三大報告”中,他用時任國際檔案理事會主席讓·皮埃爾·瓦洛的話說,“檔案里包含了國家和人民‘集體記憶的關鍵”;在《檔案館、檔案、權利:現(xiàn)代記憶的建構》一文中,他強調(diào)“記憶就像歷史一樣根植在檔案之中,沒有檔案,記憶就會搖搖欲墜、對成就的認知就會消退、對過去的驕傲就會消散。檔案挽救了這些損失,檔案包含了已經(jīng)消失的證據(jù),這在現(xiàn)代社會尤為貼切……檔案仍是理解歷史的基礎,對我們的經(jīng)歷、認知、敘述予以證實。檔案就是我們的記憶?!盵4]
對檔案記憶,庫克賦予了它崇高的價值和意義,把它和民眾的根源感、歸屬感聯(lián)系起來,認為“在普通公民看來,檔案不僅要涉及政府的職責和保護公民的個人權益,而且更多地還應為他們提供根源感、身份感、地方感和集體記憶”。 [5]為此,檔案人員“掌握了個人和社會幸福的關鍵,這種幸福來自于過去的持續(xù)經(jīng)驗以及根源、歸屬和性質(zhì)的認識”。[6]庫克的這些論述已得到檔案界廣泛的認同和引用,并已產(chǎn)生現(xiàn)實性影響。
2.2 “將社會記憶的定義局限于有權者形成并留存的文件記錄,已不再為人們所接受”。檔案在社會記憶之中,既是社會記憶的獨立形態(tài),又是社會記憶的組成部分。因此,單純從庫克這句話的表述上看,并不能體現(xiàn)出其中所潛含的檔案記憶思想,因為,社會記憶本身就不能局限于有權者或官方的文件記錄。不過,結合庫克的原文,他所要表達的意思是作為社會記憶的檔案不能僅限于有權者或官方的文件記錄,而應有更為廣泛的檔案文件記錄。
庫克在論述加拿大檔案宏觀鑒定法的形成與發(fā)展時指出,最初的檔案原則的經(jīng)典論著都是由國家檔案館的工作人員撰寫的,主要關注的也是政府、公共或集體文件,研究這類文件向檔案館如何有序移交,研究如何保護它們的原順序和最初的分類;私人和個人檔案則被趕入了圖書館和圖書管理人員的地盤。由此,“傳統(tǒng)的檔案觀必與檔案館和檔案工作業(yè)已形成的頑固偏見相呼應,那就是為主流文化和當權者服務。這種做法讓官方敘述占有特權,卻忽視了社會中的個人和群體的記錄,忽視了他們與國家之間的相互作用和對國家的影響”。但在近幾十年來,對檔案機構存在原因的看法發(fā)生了一次集體轉(zhuǎn)移,即“從以國家為基礎的司法——行政檔案話語向更廣泛的公共政策和公共利用為基礎的社會——文化檔案話語”轉(zhuǎn)移?!昂暧^鑒定注重管理的職能而不是每個政府機關的結構或工作活動,它像重視國家的作用那樣重視公民和團體的相互作用,它包羅所有載體,尋求多種敘述和有爭議的熱點論述,它有意識地將邊緣者、‘另類、失敗者與成功者一視同仁,設法給它們一席之地?!盵7]庫克的這一思想突破傳統(tǒng)的官方記憶的閾限,將民眾(民間、私人)記憶思考納入檔案“記憶宮殿”的建造范圍,體現(xiàn)出后現(xiàn)代主義學者對傳統(tǒng)的、以國家為中心的、實證主義的檔案觀進行詰問、反思和修正;也體現(xiàn)出后現(xiàn)代理論家將“他們的注意力轉(zhuǎn)向社會的邊緣地帶”。[8]
2.3 “檔案工作者是建構社會和歷史記憶的積極因素”。在《銘記未來——檔案在建構社會記憶中的作用》一文中,庫克從后現(xiàn)代的視角,考察了檔案和檔案工作者在社會記憶建構中的影響和作用,批判性指出,固有的觀念認為,檔案工作者記錄過去而非未來、處理歷史事件而非現(xiàn)實或未來事件,他們不構建歷史和記憶,只是從事保護工作而非記憶工作,這種抹去符號的做法使檔案成為“幽靈”,在知識形成的構成中并進而在整個社會中處于隱形狀態(tài);但事實上,檔案工作者在檔案活動中并非是自然、客觀、中立的。他針對加拿大歷史學家喬伊·帕爾的論點,分析指出,“歷史詮釋行為并非發(fā)生在史學家打開檔案盒之時,而是在檔案工作者裝盒之際,在于另外98%被銷毀的未裝進檔案盒的文件潛在的影響”。因此,他認為檔案工作者是建構社會和歷史記憶的積極因素,是“構建社會長久記憶的主建筑師”。[9] “檔案工作者作為檔案的保管者對那些建構記憶和形成認同的檔案通過積極的管理、鑒定、挑選、描述、保護、使用等行為施加影響”,[10] “檔案工作者在其各項工作中不可避免地會摻進自己的價值,因此,有必要非常審慎地檢討自己在檔案生成和記憶形成的過程中所做的選擇”,要使“幽靈必須變成血肉之軀”。他引用一位南非檔案工作者的話說,檔案工作者從事的工作純粹是在建構未來的文獻遺產(chǎn),他們決定“哪些生活將傳遞給后代”,決定著什么被記憶什么被忘卻,誰能聲名遠播,誰最后無聲無息。為此,他提出并倡導檔案工作者在檔案記憶的形成過程中,“不僅有義務保護或記錄過去,還有責任把未來的需要和期望銘記于心,惟其如此,才更能反映社會的價值而不只是某些重要用戶或傳統(tǒng)用戶的價值”。[11]
2.4 “讓我們的‘記憶宮殿反映出適合于新世紀的新‘后保管秩序”。20世紀90年代以后,面對信息技術的迅猛發(fā)展和電子文件的大量生成,如何確?!半娮佑洃洝边@一人類新型記憶形態(tài)得到有效保護,成為國際檔案界共同關注的焦點問題和現(xiàn)實挑戰(zhàn)。在第十三屆國際檔案大會上,庫克在總結檔案理論與實踐發(fā)展歷程的基礎上,結合電子文件的出現(xiàn)及其管理,梳理分析了檔案領域存在的12個關鍵性問題,并提出“這些問題從整體上要求我們在1996年采納一種新的概念范例作為我們未來檔案理論的基礎”。這一新的概念范例就是他提出的著名的“后保管模式”,其核心為:“從由此產(chǎn)生的文件或產(chǎn)品轉(zhuǎn)向文件背后的創(chuàng)造活動或創(chuàng)作意圖”;“將傳統(tǒng)理論對實體保管對象——實態(tài)文件的關注,轉(zhuǎn)變成對文件、文件形成者及其形成過程的有機聯(lián)系、目的、意圖、相互關系、職能和可靠性的關注”。[12]國內(nèi)學者對后保管模式多從電子文件管理角度加以解讀,認為其中包含著新來源觀、宏觀鑒定法和知識服務,但其意涵和范圍不止于此。庫克將后保管模式作為解決電子文件管理的思維變革,更將其作為構建新的全球信息秩序的指導思想,在報告結尾處,他說“讓我們的‘記憶宮殿反映出適合于新世紀的新‘后保管秩序”。以記憶開篇,以記憶作結,庫克在構思和謀劃新世紀檔案“記憶宮殿”建造的設計理念與實現(xiàn)路徑。
3 特里·庫克檔案記憶思想對我國檔案學的影響
是中國成就了庫克的“國際地位”,還是庫克的檔案學思想本身就具有“國際地位”?近年來,庫克的檔案學在中國的傳播和影響是一個值得思考和探討的學術現(xiàn)象,還需要放到國際檔案學的發(fā)展全局中去衡量和評價。但不管怎樣,庫克檔案學思想在中國的廣泛傳播和討論,一方面,說明我國檔案學的開放姿態(tài),另一方面,也說明庫克思想中有符合時代要求的精神要旨。這種精神要旨筆者認為,就在于庫克以后現(xiàn)代主義者的眼光觀察我們的檔案世界,將檔案、檔案工作放到整體社會環(huán)境中,思考并探討社會變革對檔案理論與實踐的影響,以及作為一位檔案學者的專業(yè)應對。他強烈呼吁“我們需要想方設法把自我滿足的封閉的檔案界轉(zhuǎn)變成為與當代社會同步、對社會有益、并具有活力的檔案界,否則的話,我們就會在數(shù)字時代變成毫無用處的化石”。[13]
在庫克的檔案學中,我們可以看出他對社會變革及其專業(yè)影響的深刻認識。在提出后保管模式時,他指出:“在檔案論述中出現(xiàn)的這種‘后保管不僅反映了檔案論述的自身發(fā)展,而且反映了上個世紀以來文件形成和文件保管現(xiàn)實的深刻變化……這些(變化)起因于國家概念的演變以及國家與其公民的相互作用的變化,公民對國家檔案機構和全民集體記憶性質(zhì)期望的變化,組織結構的根本變化和隨之出現(xiàn)的‘后韋伯組織理論與實踐,現(xiàn)代文件的巨大數(shù)量和豐富載體,計算機和通訊新技術,政府和公民對信息的新利用以及在利用上的新限制,社會學理論和哲學從現(xiàn)代主義向后現(xiàn)代主義的廣泛變化。因此,在檔案思想中即將出現(xiàn)的‘后保管模式,不僅僅是因為電子文件帶來了困難?!盵14]
正是由于在社會變革中思考和把握檔案現(xiàn)象,所以庫克的檔案觀由靜態(tài)走向動態(tài),由實體走向建構,檔案工作者的作用由中立走向中介。“庫克認為,后現(xiàn)代社會,檔案學的變化核心是:檔案不再被視為靜態(tài)的實體,而是一種動態(tài)的、虛擬的概念;檔案不再是人類活動的被動產(chǎn)物,而是個人或組織所從事的社會活動的積極體現(xiàn);檔案不再產(chǎn)生于穩(wěn)定的、垂直的行政體系中,而是產(chǎn)生于現(xiàn)代網(wǎng)絡中那種動態(tài)的平衡的體制?!盵15]庫克由此也深刻體會到各種社會因素在檔案學、檔案記憶留存中產(chǎn)生的作用?!耙郧捌毡楸徽J為是客觀、公正、無私的東西,人們開始認識到其主觀成分”;“任何科學對于其內(nèi)容、方法和人員的選擇,所接受的標準,失敗的原因無不反映了現(xiàn)實的需要和利益,無不體現(xiàn)了更深層次社會的、語言的、意識形態(tài)的、性別的、情感模式和權力的斗爭”。[16]在論述檔案記憶的構建時,庫克特別談到權力對檔案記憶的影響?!扒度朐跈n案館和檔案中的權力關系尤為重要”,“檔案館有權優(yōu)化或是邊緣化,它們既可以是特權的工具也可以是反抗的工具,它們既反映權力關系,又包含權力關系”;“所有這些因素都意味著有些人能夠創(chuàng)建和保護檔案,而另一些人則不能”,[17]如此等等。看到各種社會因素對檔案學、檔案記憶的影響,不僅為檔案學融入更多的學術元素,增強其時代生命力;也使我們對檔案記憶的分析更好地與社會融合,在社會中把握檔案記憶的理論意義和現(xiàn)實價值。
自庫克的檔案記憶觀引入以來,檔案記憶研究已成為檔案學理論的新增點。學者們圍繞檔案的社會記憶屬性,檔案與社會記憶的傳承、建構和控制,檔案與國家、民族認同,數(shù)字檔案資源建設與國家記憶建構,檔案記憶研究的學術坐標和研究綱領等問題,發(fā)表了一批學術成果。截止到2013年12月,在CNKI數(shù)據(jù)庫中,題目直接標明“檔案記憶”的論文計29篇;在題目標明“社會記憶”的論文中,檔案學成果約占30%。在國內(nèi)學術交流、科研項目立項、研究生畢業(yè)論文選題中,檔案記憶也備受矚目。2000年以來,中國人民大學信息資源管理學院、上海大學圖情檔系、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南昌大學人文學院等都曾舉辦過以檔案記憶為主題的學術論壇、學術講座;至2014年,已有4項相關課題列入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如果說1997年,庫克引導中國檔案學研究“走進記憶之門”,那么現(xiàn)在可以說檔案記憶研究已“登堂入室”,在社會記憶研究中確立了自己的位置,并已成為檔案學的一種新范式。
不僅如此,由我國檔案部門發(fā)起實施的“城市記憶工程”實踐項目也有聲有色地開展起來。2002年以來,在青島市檔案局館的示范帶動下,北京、上海、天津、重慶、武漢、廣州、沈陽、太原、長沙、福州等一些大中城市檔案部門相繼規(guī)劃實施城市記憶工程,從自發(fā)走向自覺,已成為“傳承與建構社會記憶的亮點工程”,并正在向“國家記憶工程”、“城鄉(xiāng)記憶工程”、“鄉(xiāng)村記憶工程”、“數(shù)字記憶工程”拓展,為檔案工作的實踐創(chuàng)新提供了探索方向,更為檔案記憶研究提供了實踐載體和理論場域?;蛟S如庫克所言,“這些以‘記憶概念為中心的檔案關注點”,“反映出越來越多像我這樣的檔案工作者一直在探索后現(xiàn)代革命對于檔案行業(yè)的社會使命的意義”。[18]
特里·庫克的檔案記憶思想對檔案記憶建構的理論與實踐、檔案在社會記憶建構中的功能與價值,以及在社會變革中思考檔案學發(fā)展等都具有巨大的啟發(fā)意義。雖然他的檔案記憶思想還未能形成豐富的體系,留下一些遺憾,但或許正是這種缺憾,能留給后來者更大的創(chuàng)新空間。哲人其萎,我輩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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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丁華東,上海大學圖書情報檔案系;余黎菁,上海市政工程設計研究總院 來稿日期:2014-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