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敏兒
我的閨蜜遙遠是一位都市御女。比如她曾經(jīng)主動送芭蕾舞劇票給我,由此我看了人生第一場《天鵝湖》,而這是她看過的第六場,每一場都是不同的芭蕾舞團。
她還是廣州一間畫廊的總監(jiān),成天和真正的純粹的藝術(shù)家們打交道,打著打著,人家就去考中國美院的研究生。并且,還真的考上了。
遙遠同學(xué)剛搬了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自然需要一位鐘點工。不知道通過什么渠道見了一位,人家一進門就掏出一堆各種證書,擺在她的面前,除了最基本的健康證,還有烘焙證、烹飪證、營養(yǎng)師證、駕駛證。于是,價碼也是普通鐘點工的兩倍。作為一貫上進的文藝女青年,遙遠同學(xué)當下心懷敬意地認了,可是干了才兩次,證照齊全的鐘點工就辭了她。
原因?比如鐘點工問:“晚餐想吃啥?”遙遠想了想,說:“喝粥?!庇谑峭砩虾戎?,遙遠還跟人家客氣,說:“一起吃吧?!苯Y(jié)果人家說:“你就這么不注意營養(yǎng)啊,我家都比你吃得好。而辭職的真正正當理由,則是:“你家要求太低,活兒太少,不能施展我的才華。我考這么多證不容易的,要是老在你家呆著,不能體現(xiàn)我的價值,以后出去都沒有市場競爭力了。”而且據(jù)說,這位令人尊敬的鐘點工還拒絕做全職,因為她想“在不同的家庭里體驗不同的工作要求,這樣才能提高業(yè)務(wù)水準,才能見多識廣不被淘汰”。
我目瞪口呆,覺得要是自己哪天混不下去了,躋身于鐘點工是絕對沒有市場的。多年來的職場生涯,已經(jīng)讓我們習(xí)慣于將一切四體不勤的懶惰歸結(jié)于工作壓力,從而日夜懷抱著電腦、手機。我們當然做不了鐘點工,做不了西點廚師,做不了園藝工,做不了手工藝人,我們唯一能做的,可能也就是幻想中的咖啡館主人,客棧掌柜,以及書店老板。
(摘自《中國新聞周刊》)(責(zé)編 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