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
22年前深圳街頭的驚鴻一瞥,成就了一對傳奇忘年戀。香港名導(dǎo)演為了心儀的女子,拋下俗世中的一切,跟妻子隱居在重慶天府鎮(zhèn),過著打拳、作畫、經(jīng)營面館的寫意生活。為了紀(jì)念他們的愛情,兩人攜手創(chuàng)作劇本,把他們的傳奇故事拍成電影。資金不夠,妻子瞞著丈夫把房子抵押出去。有賢妻作伴,丈夫很自豪地說:“我倆16年來從沒離開過一丈,我覺得這就是幸福!”
深圳街頭的驚鴻一瞥 成就了一樁美妙的忘年戀
提起與大自己28歲的導(dǎo)演丈夫的相識,蔣雪梅胖胖的圓臉浮現(xiàn)出甜蜜的笑意。她說,她和丈夫結(jié)緣于20多年前深圳街頭的一次偶遇。
蔣雪梅1968年出生在重慶市北碚區(qū)天府鎮(zhèn)五井村,父親是個鞋匠,蔣雪梅下邊還有兩個弟弟。由于家里日子異常艱窘,作為家中長女,她只得選擇了輟學(xué),然后開了家小食店,專門賣重慶人喜歡吃的素面。她每天凌晨三點起來忙活,晚上八點前打烊,盡管沒掙幾個錢,卻鍛煉了蔣雪梅勤快、吃苦耐勞的品格。
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蔣雪梅眼看到了婚嫁年齡,媒人卻很少登她家的門,原因就在于當(dāng)?shù)厝丝床黄鹦场:髞?,有人給蔣雪梅介紹了個對象,對方是天府煤礦的工人,還是個城里人,工資也不低,家人對這樁親事也滿含期待。
蔣雪梅和對方見了面,兩人都沒啥意見。沒多久,蔣雪梅便和那個男人結(jié)了婚??苫楹蟛痪茫Y雪梅發(fā)現(xiàn),丈夫的行為舉止好像異于常人。日子長了,她才知道他精神上有些問題。一年后,蔣雪梅的兒子來到了世間,丈夫卻因為病情經(jīng)常發(fā)作而不能上班了,人生的路還長,她無法想象這樣的日子會伴隨她終生。思來想去,蔣雪梅決定給這段婚姻畫個句號。
離婚后,蔣雪梅想換個環(huán)境緩解一下內(nèi)心的痛苦。于是,她把兒子托付給母親,隨著南下的人流來到了深圳,在一家鞋廠打工。這是1992年。
打工的生活是艱辛的,蔣雪梅唯一的休閑方式便是逛街。但她沒想到的是,自己普通的一次逛街,竟使她的命運(yùn)和一個香港男人聯(lián)系到一起。
1992年7月13日,蔣雪梅在深圳友誼超市旁閑逛,一個戴著遮陽帽、衣著不俗的男人迎面向她走來。奇怪的是,這個50歲左右的男子一直盯著自己看,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更沒想到的是,那男人用帶有濃濃港味的普通話向她打招呼:“你好,我來自香港,咱們能交個朋友嗎?”
要求“馬路交友”的男子叫余積廉,1940年出生于廣東汕頭,他從小就愛使槍弄棒,15歲獨自到香港闖世界,投奔在一家電影公司擔(dān)任攝影棚棚長的姐夫。余積廉從實習(xí)生干起,憑著機(jī)靈和天分,沒幾年便當(dāng)上了總攝影師。在片場浸淫久了,不安分的他又干起了導(dǎo)演,在電演圈摸爬滾打30多年后,他成立了自己的影業(yè)公司,擔(dān)任總經(jīng)理、總制片人和總導(dǎo)演。
上世紀(jì)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功夫片大行其道,余積廉憑自己的機(jī)敏抓住了這個機(jī)會。他拍了《決戰(zhàn)天門》、《云雨生死戀》、《少林達(dá)摩》等叫座的功夫片,這些影片使他在香港電影圈贏得一席之地的同時,也讓他掙得盆滿缽滿。
1992年7月,余積廉籌拍功夫片《蒙俠》,來深圳選取外景地。這天,他在友誼超市旁徘徊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透著素雅之氣的女子,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眼光。這女子便是蔣雪梅。
余積廉后來說,讓他心動的是蔣雪梅圓圓、胖胖的臉上浮現(xiàn)出的安祥、溫柔之光。余積廉是個事業(yè)狂,妻子很早就與他離了婚。每每歡場之后,余積廉形單影只地回到空曠的家里,他感受更深的是深入骨髓的孤獨。他也想成個家,雖然圍繞在他身邊的美女成群,但在他的眼中,那些女人都是拿來看的,過日子是萬萬不能的。
港人大都迷信,余積廉曾找高人求簽問卦,想看看自己的后半生能否有個好姻緣。高人惜字如金,只贈給他四個字:“踏雪尋梅”。于是,余積廉期待著上天指定的那份姻緣的來臨。
余積廉做了多年的導(dǎo)演,可謂閱人無數(shù)。所以,他看到蔣雪梅的第一眼,便堅信眼前這個女子就是他要終生找尋的人。
當(dāng)時,對于余積廉要求“交友”的請求,蔣雪梅有些不知所措。她想深圳街頭美女如云,他為什么單單要求和自己交朋友呢?眼前這個男人戴副眼鏡,文質(zhì)彬彬,并不讓人反感,她便機(jī)械地點了點頭。當(dāng)余積廉要她的聯(lián)系方式時,她也就稀里糊涂地把電話號碼給了他。
回到打工的酒店,蔣雪梅并沒把這次街頭偶遇當(dāng)回事兒,還是踏踏實實地做著她的事情。沒想到的是,幾天后,那個香港男人真的打電話來了。下班后,蔣雪梅應(yīng)約到一家咖啡廳,見到了那個相貌和善的香港男人。
兩人聊了大約半個小時,余積廉說自己在香港那邊的電影公司工作,蔣雪梅則如實地說了自己的情況。兩人分手時,余積廉才想起請教對方的名字,當(dāng)聽到“蔣雪梅”三個字時,余積廉驚愕得張大了嘴巴?!疤ぱっ贰Y雪梅”,真是蒼天有眼??!余積廉感慨萬分,更加篤信這位有著菩薩般相貌的女子身上,寄托著自己遲到多年的姻緣。
紅塵有愛 嘉陵江畔那座秀美小鎮(zhèn)是他最后的歸宿
此后,余積廉多次來到深圳看望蔣雪梅,交往的次數(shù)多了,思念也就變成了牽掛。于是,余積廉經(jīng)常推掉不必要的應(yīng)酬,趕到深圳和蔣雪梅相會。兩人一起的時候,蔣雪梅常常會說起她那嘉陵江邊、縉云山腳下的家鄉(xiāng)。而余積廉則覺得蔣雪梅口中的人和事,是那樣的新鮮、有趣,他覺得那種山里寧靜、溫馨的生活,也許才是自己真正需要的。
兩人交往一年多后,蔣雪梅才第一次跟著余積廉來到了香港。在他那座裝修豪華的半山別墅里,蔣雪梅才明白了余積廉的真正身份,并諒解了他的善意欺騙。蔣雪梅坦言,如果當(dāng)初就知道余積廉是個身邊美女如云的導(dǎo)演,她肯定不會和他交往的,因為在她的心里,娛樂圈是個很復(fù)雜的地方。
在香港期間,蔣雪梅目睹了余積廉生活的艱辛與不易。一方面,他為了掙更多的錢,不得不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一方面他的內(nèi)心又厭惡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在愿望和現(xiàn)實的重壓下,余積廉活得很累,很累。
1995年余積廉投拍的《盲俠之再踏江湖》一下虧損百萬港元,此后,他的事業(yè)一蹶不振。兩年后,余積廉投拍的《省城雙雄》雖然小賺了一把,但再也無法重現(xiàn)當(dāng)年的輝煌。endprint
事業(yè)的受挫讓余積廉再次萌生退意,電影圈這個名利江湖已經(jīng)讓他感到了身心俱疲,他不想再做那個推著石頭上山的西西弗斯。蔣雪梅心疼地勸他,不如隨我一起回到我的家鄉(xiāng)享受寧靜、安逸的生活吧!這句話正說中了余積廉的下懷,于是,他決定息影享受最后的人生。
1998年10月,余積廉隨蔣雪梅第一次踏上重慶的土地,看到群山環(huán)抱中靜謐安祥的小鎮(zhèn),看到秀美的縉云山及波濤滾滾的嘉陵江,他的心深深地醉了。
在山里的日子,余積廉每天行走在青石板鋪就的古街石巷里,他品嘗著小鎮(zhèn)上的各種風(fēng)味小吃,喝著小酒館里的家制藥酒,然后帶著微醺的醉意到江邊聽濤聲,或徒步縉云山去傾聽那滿山啁啾的鳥語。山里的日子對過慣了燈紅酒綠生活的余積廉來說,是那樣的新奇。
從來到小鎮(zhèn)的第一天起,余積廉就打定了主意,自己的最后歸宿就屬于這個恬靜的小鎮(zhèn)了。
隱居小鎮(zhèn)后,每天早上醒來,余積廉第一件事便是到房前的黃葛樹下打拳。當(dāng)年拍功夫片的時候,他曾到北京師從一位高人練習(xí)形意拳,沒想到就是這三腳貓的功夫,讓他在當(dāng)?shù)鼐用竦难壑谐闪恕拔淞指呤帧薄?/p>
余積廉家對面有座清秀的小山,當(dāng)?shù)厝朔Q為鳳凰灣。每天,夫妻倆都要帶上幾個塑料桶,爬上山頂挑一次水。山頂有一個泉眼,流出的水甘甜、清洌,用泉水泡出的普洱茶更是余積廉的最愛。他以前有胃病,現(xiàn)在基本上好了,余積廉說歸功于鳳凰灣的泉水。
每天一次的爬山挑水對余積廉來說,是件幸福的事情。上山、下山,一路伴著鳥語花香,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哼著動人的小曲,這種舒服勁兒在香港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這樣的日子過了3年多,勤勞慣了的蔣雪梅再也閑不下去了,她和丈夫盤下了天府中學(xué)馬路對面的一處舊房做門面。兩人把屋子僅僅粉刷了一下,也沒有給面館起名,小店便悄無聲息地開張了。
在蔣雪梅眼中,小面館就是她的事業(yè)。她每天凌晨3點鐘就起床,打水、洗菜,把面條準(zhǔn)備妥當(dāng),等把這些忙活完,天也差不多亮了。面館的顧客主要是天府中學(xué)的學(xué)生,一碗面2元錢,每天早上能賣出幾十碗。
余積廉打完拳,就會到面館給妻子幫忙,他只能做些洗碗、端飯、擇菜、送外賣的活兒。夫妻倆忙碌一個月,能掙1000多塊錢。其實,憑余積廉多年打拼下來的家產(chǎn),他和妻子完全可以無憂無慮地度過余生,開面館只是為了讓生活更充實,也是他對外交往的一個窗口。
初來乍到時,小鎮(zhèn)上的居民對余積廉的身世頗感興趣,經(jīng)常有人打聽他的過去。余積廉和妻子統(tǒng)一口徑,只說他是香港那邊的退休職工。“他姓余,是個退過休的香港人,挺神秘的!”這是當(dāng)?shù)厝藢τ喾e廉的普遍認(rèn)識。
當(dāng)?shù)厝藢τ喾e廉還有一個認(rèn)識——武林高手。那天,余積廉從山上下來往家趕。這時,兩只欺生的狼狗撲上來向他發(fā)起攻擊。只見余積廉不慌不忙,扎穩(wěn)了馬步,瞅準(zhǔn)機(jī)會,一掌劈去,一只狗應(yīng)聲倒地,看到同伙中招,另一只狗逡巡左右,始終不敢上前,最終落荒而逃。于是,在小鎮(zhèn)居民驚嘆的目光中,余積廉整整衣服,從容離去。于是,他在小鎮(zhèn)上又多了一個綽號—獨行俠!
這件事后,小鎮(zhèn)上的人都對余積廉刮目相看,將他越傳越神。傳聞引來了當(dāng)?shù)氐拿襟w記者,重慶多家媒體報道了為余積廉為愛隱居深山的故事。一時,全國各地?zé)釔垭娪昂臀湫g(shù)的人紛紛來到小鎮(zhèn),拜余積廉為師。
抵押房子籌巨資 夫妻攜手拍電影紀(jì)念真愛
2008年春天的一個早晨,蔣雪梅發(fā)現(xiàn)丈夫醒來后悵然若失,口里念叨著,近來我怎么老是夢到在張徹、李翰祥手下當(dāng)學(xué)徒的事情。蔣雪梅清楚,丈夫這是在想電影了。她鼓勵丈夫沒事時可以寫寫劇本,如果能以他們兩人的故事寫個劇本,豈不更好?!
余積廉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于是,他開始創(chuàng)作《踏雪尋梅》劇本,寫作的過程中,蔣雪梅也加入進(jìn)來。剛開始,他們只是散漫地寫著。漸漸地,夫妻倆把他們的故事往武俠方面發(fā)展,最后變成了以他們的愛情故事為主,并加入傳奇武俠因素,最為成為一部武打加愛情的電影劇本。
劇本寫寫停停,反復(fù)打磨,直到2011年底才算定稿。本來是寫著玩的,可這么好的劇本棄之案頭,太可惜了。余積廉心庠了,可拍電影不是個小事情,動輒數(shù)百上千萬元的投資絕不是他能負(fù)擔(dān)得起的。一時,他愁云緊鎖。
蔣雪梅深知丈夫的心思,這么多年來,丈夫為她放棄了美國綠卡,放棄了香港的優(yōu)裕生活,和她在小鎮(zhèn)生活,她一直對丈夫心懷歉疚。蔣雪梅清楚,丈夫無論在深山隱居多久,電影始終是他揮之不去的一個情結(jié)。于是,她鄭重地對丈夫說:“咱們自己籌錢拍《踏雪尋梅》吧,這是我們愛情的紀(jì)念,也是你的心愿!”
聽了妻子的話,余積廉高興地簡直要跳起來。可一想到拍電影所需要的資金,他又猶豫了。蔣雪梅明白丈夫的擔(dān)憂,大包大攬地說:“你管拍電影,我管籌錢,就這樣定了!”
看妻子決心這樣大,余積廉不再反對了。于是,他成立了“踏雪尋梅影視工作室”,夫妻倆分頭做準(zhǔn)備。余積廉忙著辦批件、選演員,培訓(xùn)演員。蔣雪梅則四處籌錢,蔣家是個大家族,蔣雪梅的母親5個姐妹,蔣雪梅有兄妹3人,還有許多堂姐堂妹。蔣雪梅把全家人召集到一起,把她和丈夫拍電影缺少資金的事情講了,懇求親人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聽說余積廉想拍電影,平時沒少受過蔣雪梅幫助的親戚們都表示支持。
2012年11月6日,《踏雪尋梅》正式開機(jī),第一場戲是在天府鎮(zhèn)萬家灣一個租來的酒店里開拍。場景布置好,燈光打開,余積廉手提話筒,用力往下一揮:準(zhǔn)備,Action!那一刻,72歲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的狀態(tài)??吹秸煞驑s光煥發(fā),年輕了許多,蔣雪梅心里充滿了甜蜜。
為了節(jié)省開支,余積廉起用的都是群眾演員,他親自飾演師傅,兒子飾演男主角大師兄,蔣雪梅則制片人、劇務(wù)、場記、后勤、道具一肩挑。電影開拍后,蔣雪梅怎么也沒想到,拍一部電影是這樣地復(fù)雜,劇組四五十人的吃喝住宿問題,租車、租場地、租器材等一應(yīng)事情,她都要負(fù)責(zé),一天下來,頭都快要爆炸了。
最讓蔣雪梅發(fā)愁的還是資金問題,每天錢像流水似地花出去,手里的積蓄一點點減少,很多次,她都被噩夢驚醒,本來胖胖的她兩個月瘦掉10公斤。丈夫察覺出了她內(nèi)心的焦慮,頗為心疼。蔣雪梅說,你只管拍你的,我就是再難也不能讓你半途而廢。
有一次,蔣雪梅租賃攝影器材費用三天后到期,如果不續(xù)費,整個劇組的拍攝會遭遇中斷,然而,蔣雪梅手中的錢已經(jīng)付不出昂貴的費用了,為了不讓丈夫擔(dān)心,她到處籌錢,最終才在一位遠(yuǎn)房親戚的幫助下籌到了錢,續(xù)繳上器材費用后,她才松了口氣,為了釋放壓力,她躲到廁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2013年6月,電影拍到最后,蔣雪梅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為了不讓幾年來的心血付之東流,蔣雪梅瞞著丈夫,把房子抵押了出去,換來了數(shù)十萬元的貸款,使得電影在半個月后順利封鏡。
電影殺青后,蔣雪梅仔細(xì)核算了一下,他們先后為這部影片共投入了近500萬元,這一切余積廉并不知道。為了把電影推銷出去,蔣雪梅陪著丈夫四處作宣傳。2013年11月初,夫妻倆到浙江衛(wèi)視《中國夢想秀》錄節(jié)目時,面對夢想大使周立波,蔣雪梅才說出了把房子抵押出去的事情。
節(jié)目播出后,名導(dǎo)為了愛情隱居深山,妻子抵押房產(chǎn)支持丈夫拍電影的事情感動了許許多多的觀眾,香港著名導(dǎo)演吳思遠(yuǎn)決定,將這部電影率先在他重慶旗下的一百多家電影院放映。
2014年春節(jié)期間,余積廉和蔣雪梅所拍攝的《踏雪尋梅》在國內(nèi)公映。由于拍攝手法以及題材等因素,觀眾反響平平。余積廉擔(dān)憂地對妻子說,如果電影收不回來成本,咱們的房子也抵出去了,將來咱們?nèi)ツ膬鹤∧??蔣雪梅笑嘻嘻地說:“我早就想好了,沒有了房子,咱倆就找塊地兒搭個棚子,然后開面館慢慢賺,只要咱們在一起,怕什么?!”
聽了妻子這番話,余積廉不覺間已是老淚縱橫。是??!沒有了房子還有夫妻之間的愛,有了愛就可以抵御人世間的風(fēng)雨坎坷。16年來,他和妻子的距離從來沒超過一丈,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p>
作者:陳鎖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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