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女
我在庭院上曬風
烏鴉嶺中回旋的叫聲堅硬而紋絲不
動——
“我放棄”
那些量體裁衣的風景,缺乏自尊
正在一個站名,一個站名地潰爛
誰若在乎,必要叫喊。
誰若走出門去,濕漉的蛇鱗終將纏繞雙膝。
眾目睽睽下,自殺與活著的痛楚并無二異
我愿大開窗門,在長江中段過日子
朝聞道,夕死可矣
我們終將收回愛和注視而這不再與死亡同義
帆葉,帆葉,帆葉,帆葉……
一千個過客,也只能帶來一種積雪
雪后,和萬物一起蘇醒的
便將和萬物一樣永世無法痊愈
正是在湖邊,楊柳那一記噴嚏
讓他想起魚竿的軟弱。
螞蟻只在詩人高深的顴骨爬動
頓悟總發(fā)生在一個多余的午后。
那些無法評判的時刻里,醉鬼
有野風簇擁……突然獲得寬恕。
二線城市的夕陽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路中央褐色土堆以狼匹的姿態(tài)
蹲守無需終極目標的科學學院:
杜鵑花越粉艷,就越寂靜。
而異鄉(xiāng),越單調就越無辜。
請聽我說:有許多詞匯
光鮮、委屈,讓人流汗……
而且我永遠也不能使用。
窗臺下離別延伸的長度,正等同于
窗紗濕透的速度。遠處,某一種可能
正消失于立夏,第一句“睡吧……”
“人是有限的”也足以讓我下跪。
每一行詩都已記錄下可怖的空白,
而這個世界也會滿足,若它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