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情者〔組詩選二〕

謝曉婷

衣 服

從一匹布出發(fā)，摸索著回到身體

本能的水溶于本能的火

帝國的絲綢掩蓋濤聲，一頂舊時(shí)禮帽

暗藏秘密和水銀

我聽從你的建議，剔除了齲齒

剪去了含有輕微毒素的觸須。在黃昏的陽臺(tái)上

我安撫每一件衣服的褶皺和紋理。她們大于我

讓我得體。但多數(shù)時(shí)候，她們小于我

使我凹凸，使我窘迫，使我與傷痕齊名

翻 騰

她開始在一堆衣物和床品中

翻騰舊時(shí)氣息，體溫，遺落的扣子

一小塊外露的棉，一排排相互對望的針眼

她開始翻騰房子

蟑螂，蒼蠅，不敢大白于天下的老鼠

她想從它們身上取走敵意

重新放回對生命的敬畏

隱秘的罌粟氣息陣陣襲來，她鼻翼劇烈聳動(dòng)

過敏。脾氣也一小截一小截地碎裂

她開始翻騰耐心

翻騰整座城市：施工現(xiàn)場，住宅小區(qū)，街心花園

近郊，加油站……

她開始哭……

另一個(gè)自己始終像個(gè)告知，不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