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 戈
都怪那只鳥
□雁 戈
上樓的時候,政府辦闞主任跟王縣長互相謙讓了一下。就這一讓,讓出了大事兒,一團(tuán)不明飛行物從天而降,掉進(jìn)了王縣長的頭發(fā)里。王縣長頭一扭,對闞主任說,闞主任,你去看看,是誰這么沒禮貌?
闞主任抬頭看到一個戴紅袖章的人站在二樓的走廊里,正若無其事地望著遠(yuǎn)處的天空,他不由得怒火中燒,大聲喝問,你怎么亂吐口水?
戴紅袖章的是一名清潔工人,聽到闞主任的話,他先是一愣,緊接著指了指遠(yuǎn)處的天空,急急忙忙地說,不……不是我吐的口水,是鳥……鳥……
趁著清潔工說話的當(dāng)兒,闞主任早已“噔噔噔”地上了樓,指著清潔工的鼻子冷笑說,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個好鳥。走,去向王縣長道歉。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把清潔工往樓下拽。
清潔工似乎并不是個怕事的人,不僅腳跳得老高,聲音也吼得老大,我又沒吐,為啥要我道歉?闞主任拽著清潔工的袖子不松手,清潔工便說,要我道歉也可以,那就讓我先吐王縣長一口。聽到清潔工的吼聲,好幾個辦公室的門開了,人們紛紛探出頭來想看個究竟。
這時,王縣長也已上了二樓,清潔工便團(tuán)了一口痰,做勢向王縣長撲去。
王縣長鼻子里摔出一聲悶哼,說了一句“讓他走”,甩袖憤憤而去。
第二天,王縣長沒有看到昨天的清潔工人,便問闞主任。闞主任眉開眼笑地說,我已經(jīng)按您的意思把他打發(fā)走了。
荒唐,馬上去給我請回來。王縣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順手把一張看過的舊報紙掃到了地上。
闞主任嚇得身子一個激靈,趕緊唯唯諾諾地退出了王縣長的辦公室。
第二天,王縣長仍然沒有看到那名清潔工人,他非常生氣地叫來了闞主任。闞主任低眉順眼地說,我們已經(jīng)按您的意思把他請回來了。
人呢?
在公安局。闞主任小心翼翼地回答。
荒唐,我是叫你請他回來繼續(xù)上班。王縣長一拳捶在辦公桌上,又吩咐說,你再去了解一下他的福利待遇,他不能比別人少。
豆大的汗珠從闞主任的額頭滾落下來,他來不及擦干,便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第四天,王縣長依然沒有看到那名清潔工人。這一回,闞主任早早地就等在了王縣長的辦公室。一見到王縣長,闞主任就忙不迭地說,他……他不能來上班了,他現(xiàn)在就只能胡言亂語地說一句話,其他的啥都不會了。
一句話?
對。闞主任繪聲繪色地模仿起來,不……不是我……我拉的鳥屎,是……是鳥……鳥吐的口水。
現(xiàn)在他人呢?
闞主任的臉上馬就露出了好看的笑容,低聲細(xì)語地說,已經(jīng)把他送進(jìn)了精神病院。說完,他便看著王縣長的臉,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王縣長皺著的眉頭終于慢慢舒展開去,嘆息說,也只好這樣了。頓了一下,他又吩咐說,畢竟他也是我們政府大院的清潔工,他的福利待遇一切照舊。
闞主任似乎不太明白王縣長的意思,正想問個明白,王縣長忽然說,都怪那只鳥?。〉悄阏f,我們?nèi)藶樯兑恢圾B過不去呢?
真的有只鳥?闞主任驚訝地問。
確實有只鳥。王縣長不耐煩地?fù)]揮手,讓闞主任退了出去。
(原載《微型小說月報》2013年第11期 天津邵曉梅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