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玫

電影《歸來》觀后感

■蔡玫

“執(zhí)子之手，與子攜老?！薄对娊?jīng)》中偉大的愛情詩句，因為被世俗化的廣泛運用，變得讓人生疑。在最初看張藝謀的新片《歸來》時，我找不到比這兩句詩更好的概括，只是生活在記憶中的馮婉瑜與生活在現(xiàn)實中的陸焉識，他們就像是兩條并行的鐵軌，相伴前行，卻終生不再相識。

終生，這是個漫長的時間概念，我們曾經(jīng)謳歌過的完美愛情，有幾樁經(jīng)得住這個詞匯的檢驗？電影描述的是在文革時期被打成“反革命分子”的陸焉識和他的妻子教師馮琬瑜的一生一世不相離的凄美的愛情故事。陸焉識從勞改農(nóng)場逃了出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回到了他的家，一個離開了十幾年的家，門口還潛伏著要抓他的人，他輕輕地急切地敲著自己家的門，門卻沒有打開，妻子馮琬瑜沒有開門，她知道樓下有潛伏的人，領導已經(jīng)找她談過話了，女兒也不讓她見陸焉識，怕影響自己在舞蹈學校的地位，她一時之間彷徨，淚流滿面，有人來了，陸焉識見到了女兒，女兒認出了他，叫他不要再來了，陸焉識寫了張字條給馮琬瑜“第二天火車站天橋見”匆匆離開，馮琬瑜始終沒有開門。第二天妻子馮琬瑜帶著做好的饅頭去見陸焉識，由于女兒的出賣，農(nóng)場的人來抓走了陸焉識，這是一場生離死別的場面，妻子想見老公一面，老公想見妻子一回，兩個人近在咫尺卻沒能說上一句話，馮琬瑜最終被工作人員推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陸焉識被四、五個人按倒抓走了……

三年以后，文革結束了，陸焉識平反歸來，他要回家，他回來了，可是他發(fā)現(xiàn)妻子馮琬瑜不認識他了，她得了‘失憶癥’，她只記得她心目中的焉識，她也不原諒她的女兒，因為她出賣了自己的爸爸，為了能在舞蹈學校跳女一號，可是女兒被騙了，并沒有如愿還被轉(zhuǎn)行當了一名工人，陸焉識想了很多的辦法想喚起馮琬瑜的回憶，他收到了自己在農(nóng)場給馮琬瑜的信，信上說5號回家，可并沒有說是幾月，他想再讓馮去車站接一下自己，看看馮是否能認出他來，可當他再次從車站出來站在馮琬瑜的面前，可惜馮琬瑜還是不認識他，就這樣，陸焉識在自己家的樓下守護著馮琬瑜，以各種身份出現(xiàn)在妻子的面前，以讀書人的身份幫妻子讀著自己這十幾年寫給妻子的信，并把從新寫的信放在其中讀給妻子聽，以“陸焉識”的信來規(guī)勸妻子原諒他們的女兒，當女兒說出就是自己出賣了爸爸的時候，陸焉識說道“我知道啊，怎么能怪你呢，都怪我啊”偉大的父愛映在觀眾的面前，妻子很聽“陸焉識”的話讓女兒回了家，馮琬瑜打電話要修鋼琴，應為焉識要回來了，焉識是喜歡彈鋼琴的，陸焉識又成了維修鋼琴的師傅幫馮琬瑜修鋼琴，并趁馮琬瑜快回家的時候穿上以前的衣服、彈著他們當年長彈的鋼琴曲等著馮琬瑜回來，馮琬瑜聽到曲子看見焉識坐在那里，流如雨下，二人相擁而泣，就當觀眾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馮打了陸焉識，她還是沒能認出他來，每個月的5號馮琬瑜都要去火車站接她的焉識，風雨無阻，她舉著寫著“陸焉識”的牌子站在車站門口直到所有的人走完，還有自從上次陸焉識回家她沒有開門以后，她的家門就不再關了，因為她說“再不能把焉識關在外面”。

就這樣斗轉(zhuǎn)星移，又幾十年過去了，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早上，陸焉識騎著三輪車載著馮琬瑜再一次來到火車站的門口，陸焉識舉著“陸焉識”的牌子，陪著馮琬瑜去接她的“陸焉識”，兩個人都步入老年，一個還在癡癡的等候她的焉識，一個不離不棄地陪伴著自己的妻子、陪伴著她一起等……

劇中的陸焉識是陳道明扮演的、妻子是鞏俐扮演的，程道明的戲是無可挑剔的，把一個知識分子的特點展露無遺，把一個父親的愛、一個知道女兒出賣自己的父親知道而不責怪、心痛而又心疼的心情、看見自己的照片被女兒剪得一張不剩的心情表現(xiàn)得恰到好處。至于鞏俐的表演覺得中年時期的狀態(tài)太過老年化，陸焉識歸來的時候，他們都還是中年，以現(xiàn)在鞏俐的年齡來說正好相差無幾，正常演即可。

張藝謀的電影一向在畫面色彩處理上有獨特的風格，在這一點上《歸來》為他的影像世界填上一抹肅穆、靜怡的素色，藍色、灰色和白色構成了《歸來》的世界，火車站口鋪天蓋地的藍色制服、藍色自行車、藍色水杯構成的畫面宛如令人回憶到計劃經(jīng)濟時代，灰色和白色更是石灰地面和木頭家具的顏色，這些寡淡、樸素的的色彩、與相依相守的情感、相互襯托相得益彰。此外，白色在《歸來》中也被大加利用，片尾一場戲，在大雪的早晨，男女主人翁去火車站接站，陸焉識用破舊的三輪車接馮琬瑜，腳步聲和車輪聲被雪地淹沒，剩下的就只有一對老夫妻孤單的身影，色彩上的純粹和畫面上的意境非常漂亮。

愛情是人們永久的話題，看完《歸來》之后，我發(fā)現(xiàn)這部以愛情為載體的電影，后面隱藏著豐富的歷史反思，有著對個人苦難以及民族命運的深度思考。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作為個人的愛情，也許沒有什么比這種錯位更讓人惋惜。陸焉識終究在馮婉瑜的守候中“歸來”，但經(jīng)歷了人生的浩劫之后，包括你我，誰還能回到以往生活既定的軌道？山河依舊，物是人非，歸來的人們將怎樣面對不幸的往昔？曾經(jīng)的苦難又怎樣以個人記憶的方式進入尋常人的當下生活，并長久地影響他們的未來？《歸來》試圖提示我們，這是一個不容忽略的問題。

什么是愛情？其實最長久、最完美的愛情就是陪伴。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