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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南《中國白話小說史》的特征及意義
      ——中國古代小說研究的域外視野

      2014-12-04 21:37:52孫麗華
      山東社會科學 2014年12期
      關(guān)鍵詞:小說史白話分類

      孫麗華

      (中國社會科學院 文學研究所,北京 100732)

      作為享有廣泛知名度的中國學研究者,美國哈佛大學教授P·韓南自上個世紀50年代已經(jīng)開始了對于中國古代小說的研究,其專著《中國白話小說史》英文版初版于1981年,尹慧珉翻譯的中文本于1989年由浙江古籍出版社推出。到今天,時光流轉(zhuǎn)幾十年,這一份研究工作以其雄厚深湛的學術(shù)蘊涵,仍然博得學界的認可與重視。

      韓南《中國白話小說史》第一部分相當于導論,在這一章里,韓南勾勒了他對于中國古代白話小說研究工作的輪廓與要點:一、白話小說的語言形態(tài);二、白話小說的研究模型;三、白話小說的傳統(tǒng)和更新。這一部分作為總論,敘述扼要,使我們可以獲得有關(guān)韓南的中國古代小說研究的宏觀把握。

      文學研究的模型是一個很有意味的話題。小說史研究有不同的研究模式,從中國本土的情況來看,近代以前與近代以來自然構(gòu)成兩個不同的研究體系。從宋代洪邁、羅燁、孟元老,明代的胡應(yīng)麟、李贄,到清代的金圣嘆、張竹坡,已經(jīng)確立了中國古代的小說研究格局,這就是將小說納入經(jīng)史詩文附庸的地位,在影響世道人心的意義上觀照小說的精神內(nèi)涵,隱隱折射出來的是一種經(jīng)史價值本位;而進入近代,隨著小說觀念革命性的轉(zhuǎn)化,小說已經(jīng)躍居各種文學類型首位,發(fā)揮著前所未有的強勢社會影響。小說研究者的觀念與研究視野也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拓展和變異。無論魯迅、胡適還是阿英、胡士瑩,他們的研究視角、側(cè)重點也許會有不同,研究立場卻是彼此相同:都是運用西方輸入的文藝理論來審視、評價本土小說。但我們看到,在這一時期里,中國古代小說作為被研究的對象,始終無法擺脫先天的弱勢,相比于胡應(yīng)麟時代的以經(jīng)史價值凌駕于小說之上,魯迅、胡適等人所做的,不過是以西方文化價值再度凌駕于中國古代小說之上而已。他們的研究當然不乏真知灼見,但從總體上看,既然不能擺脫先入為主的格局,把中國古代小說置于一個從屬或者有欠成熟的層次上,這種研究也就無可避免地有其內(nèi)在之不足。

      正是因為小說的獨立性一直到近代以來方逐漸明朗化,所以上述研究者的視野局限應(yīng)該屬于歷史的局限,也是研究者個人所難以突破的。在此意義上,韓南以及其他現(xiàn)代小說研究者自然就得天獨厚地避免了前輩學者的這些局限性,而能夠立足于更高的觀察領(lǐng)地,從而得以展開更為廣闊的學術(shù)視野,對于前輩學人的觀點有所突破。

      作為美國的一個中國文學研究者,韓南審視中國古代小說自然是站在本位文化立場,不僅會采用西方的小說觀念去裁決評判,也在把中國古代小說與西方小說進行著潛在性的比較。我們關(guān)注這樣一部出自西方漢學家之手的中國古代小說研究著述,重要的意義之一也就是從中可以見出不同的文化和文學視野。

      一、白話小說的目錄學研究

      小說作品以其數(shù)量紛繁與風格的多樣化而著稱,所以,對于小說的分類,歷來就是小說研究的一個重要課題,也是目錄學的建構(gòu)支點。這種劃分大致上可以從“內(nèi)”、“外”兩個方面延展,例如對于小說作品以其題材、主題、表現(xiàn)手法以及語言風格、組織結(jié)構(gòu)、篇幅長短等方面的屬性特點來進行劃分。

      中國古代的小說分類始自班固的《漢書·藝文志》,其中已列出“小說家”門類[注]此處小說家的“家”,相當于“類別”、“流派”,有別于后世的專指杰出的小說作者的那種指稱個人的含義。,班固在西漢劉歆所著《七略》基礎(chǔ)上,刪繁撮要,撰成《藝文志》一篇,列舉小說十五家,也即相關(guān)著作15種,計含篇目1380篇。作為單純的書目輯錄,分類意識僅僅是初具雛形。而且所提及的小說,更多是著眼于文體特征,即那些以記事為主的短書,但我們?nèi)钥蓪⒋艘暈樾≌f目錄學之發(fā)軔。

      唐代史學家劉知幾在他的《史通·雜述》篇里首次對文言小說進行了簡要的分類,分為偏記、小錄、逸事、瑣言、郡書、家史、別傳、雜記、地理書、都邑簿等十類。我們今天來看劉知幾的分類,其中的偏記、別傳等或可隸屬于史傳、人物志等,不可否認古代的這一類文字時常會蘊含豐富的文學色彩;而小錄、逸事、瑣言、雜記或者更為貼近于小說;郡書則等同于地方志,與家史、地理書、都邑簿一樣,在今天已經(jīng)被排除出文學的范圍,屬于紀實的應(yīng)用文,或歷史地理、人文地理。如此劃分,實乃由于在劉知幾的時代,“小說”并非是一個純文學概念,而更多是指一種短小靈活的記事體裁。其含義略同于今天的“筆記、札記”等。

      北宋太平興國年間,李昉等12人奉詔編纂大型類書《太平廣記》,對文言小說作了更為細致的分類。此書內(nèi)容浩瀚,包含500卷,分為神仙、女仙、道術(shù)、方士等91個細類。與班固、劉知幾等人主要著眼于文體上的分類不同,《太平廣記》的分類顯然是著眼于題材。它那看上去細致刻板的區(qū)分,體現(xiàn)出來的是自秦漢以來,文人筆記這一文體高度發(fā)展、大量積累之后,所形成的一種分類格局。例如像《世說新語》這樣一些文言小說都具有這種包攬眾多、詳細羅列的分類模式,見出當時的人們在統(tǒng)領(lǐng)龐大而豐富的文字內(nèi)容時所表現(xiàn)出來的駕輕就熟的目錄學素養(yǎng)。這種過細分類、條目分明,顯然不適于作為文學研究的認知方式,而主要是著眼于檢索的便捷。

      明代的胡應(yīng)麟總結(jié)前人對于文言小說的分類,認為失之于繁瑣,在他的《少室山房筆叢》里,將小說概括為志怪、傳奇、雜錄、叢談、辨訂和箴規(guī)六類。胡應(yīng)麟對于文言小說的這一分類,可以說是兼顧了題材與體裁兩個方面,扼要地把握了文言小說的幾個主要類別,達成了文言小說目錄學的權(quán)威性成就。

      隨著白話小說的崛起,引起人們對它的日益關(guān)注,隨之也出現(xiàn)不少的分類嘗試。南宋初年,有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在其卷五《京瓦伎藝》一篇中,提及“說話”的不同類別。孟元老提到的“講史”、“小說”,應(yīng)該是說話的不同種類;而“商謎”、“合生”、“諢話”、“叫果子”屬于一些曲藝表演;“說三分”、“五代史”則是針對講述三國、五代故事的題材分類。從孟元老的記敘里我們能夠知道宋代的市井說書及其他口頭表演活動已經(jīng)相當繁盛,產(chǎn)生了大批伎藝嫻熟的藝人,有著豐富多樣的表演種類。南宋耐得翁的《都城紀勝》也提到說話四家:小說、鐵騎兒、講史書、說經(jīng)與說參請。耐得翁所分的四類,是對于題材豐富的白話小說較為概括的分類。據(jù)書中介紹以及后人研究,其中“小說”是特指現(xiàn)實題材的故事,“鐵騎兒”是宋一代盛行一時的軍旅戰(zhàn)陣故事,“講史”屬于歷史題材故事,“說經(jīng)、說參請”則表現(xiàn)了當時社會生活中濃郁的參禪悟道風習。我們可以看出,在這四個分類里面,已經(jīng)大體涵蓋了后世一些主要的小說種類,如世情小說、歷史演義以及宗教題材的小說。還有宋元時期的一些小說輯錄者如洪邁、羅燁、陶宗儀等人,也嘗試對紛紜的小說作品進行類別歸納。

      20世紀初,魯迅等研究中國古代小說的學者,在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融合的基礎(chǔ)上,再度著手小說的分類。魯迅的分類眼光很是靈活,既有包容文言小說與白話小說的“志怪”、“傳奇”、“話本”等體裁分類,也有對于繁盛于明清時期的章回小說的題材分類:將這些數(shù)量眾多、題材豐富的長篇小說歸納為“講史”、“神魔”、“人情”等不同的類型,我們看到,在魯迅的《中國小說史略》里,對于小說的分類既采納了傳統(tǒng)的分類方法,也參照了西方文藝學理論,在這樣一種兼收并蓄的基礎(chǔ)之上開創(chuàng)新的分類標準。讓魯迅的小說分類能夠靈活自如地跨越文言、白話兩個小說種類,體現(xiàn)出來的是更為宏觀的具有現(xiàn)代特色的文學研究視野。

      韓南對于中國古代小說的分類,與此前本土研究中的一些對于中國古代小說的分類有所不同。例如他對于“三言”和“兩拍”里的一些小說的分類,采用的是諸如“愚行小說”等范疇。而在中國人習慣的思維里,這種分類顯然又太過寬泛與外在。似乎小說里的所有人物,不是社會精英棟梁之才,引人敬仰,就是劣跡斑斑的問題人物,供人審視批駁,既然如此,本土批評一般不會將“愚行”作為小說的一個分類標準,那么對于身在此山中的我們來說,會不會又有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之局限呢?;蛟S,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積淀太深沉豐厚,我們已經(jīng)不屑于采用常規(guī)的眼光去看待文字作品,而是情不自禁地上升為道德、倫理層次,這種泛濫無度的宏大敘事,也有令人擔憂的問題,如果過度追求高深的理論歸納而忽略那些普泛價值判斷,對于小說作品的認識,是否也會留下視而不見的漏洞或人為的扭曲變形?

      在韓南的小說分類中,類型的劃定不會是一個按圖索驥的切割或截取過程,而是服從研究的需要,例如,韓南會將明代的一批產(chǎn)生于杭州一帶、主要表現(xiàn)地方風土人情的小說簡捷地歸入“杭州小說”一類,看似過于粗疏和表面化,實際上卻在特色研究方面另辟蹊徑,觀察細致。再聯(lián)想今天在小說史研究中已經(jīng)形成熱門的地域研究、城市文化等新的研究視角,我們就能夠意識到正是由于如此不拘一格、往來自如的研究視角,讓韓南能夠在小說史研究領(lǐng)域打破藩籬,開辟出新的途徑。

      韓南對于中國古代小說所持的這種充滿常規(guī)理性、或許應(yīng)該歸結(jié)為“形而下”的分類標準,對于本土浸淫于微言大義久矣的小說研究,應(yīng)該說具有一種裨補缺漏的作用,無論如何,能夠把握不同的研究視角,對于豐富和拓展我們的視野,顯然是好處多多。

      二、白話小說的敘事學研究

      韓南的中國古代小說研究,除了針對小說作品的歸納分類,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建樹是確立了中國古代小說的研究模式。進入20世紀以來,許多中國本土的古代小說研究往往寧愿更多地援引西方理論,彼此鑿枘的結(jié)果,就不免導致對于中國古代小說的一些消極評價。韓南在分析研究時卻有意識地避免這樣簡單化的套用與草率武斷,他立足于扎實的文獻資料,成功地總結(jié)出一些富有實際效用的話語模式,從而也就在中國古代小說研究領(lǐng)域確立了更為合理和具有說服力的研究范疇。

      韓南廣泛吸收西方眾多敘事學研究的成果,建構(gòu)了自己既具有包容性又足以進行縱深細致剖析的小說分析模型,他在傳統(tǒng)的“說書人”敘事角度基礎(chǔ)上,又概括出“焦點、談話型式、風格、意義(包括系列、構(gòu)造、解釋三個層次)以及語音(或書寫)”等數(shù)個可資分析的層次,如此多元而富有包容性的研究模型,足以使小說研究進入更為開闊也更深入細致的境地。例如韓南“風格特征”方法的提出,就提示了通過某些特定習語的使用,確定作品年代的較為實用可行的識別方法。這種方法的適用范圍究竟有多大,還無法明確界定,但是也許更有價值的地方是它可以引導我們尋找一個更合宜的研究路徑,即盡量在作品中挖掘文本意義之外的含義,而這一部分通常一直為人們所忽略。

      韓南對于中國古代白話小說采用敘事學理論進行的研究,堪稱是宏觀視野與微觀解析的巧妙交集,既有廣闊的包容度,也讓我們感受到頗為嚴謹細致的作風。這種過細的研究姿態(tài)體現(xiàn)在韓南對于小說文本的研究上,他界定了“敘述者、焦點、談話型式、風格、意義、語音(或書寫)等十個層次,作為分析小說作品的基本方法;相對于較為傳統(tǒng)的歷史—審美,或者公共—個人的二元區(qū)分,韓南在方法上的優(yōu)勢顯然可見,這種條分縷析、巨細無遺的研究眼光,可以讓我們從多重角度把握小說內(nèi)涵。

      眾所周知,中國古代的小說研究向來以感知性見長。李贄、毛氏父子、張竹坡、金圣嘆等人的小說評點細致入微,具有高度的藝術(shù)感染力,曾經(jīng)折服了眾多的讀者。但是這些零金碎玉式的分析研究,縱然可以傳遞出深度的閱讀體驗,卻缺少嚴謹?shù)倪壿嬻w系和理論歸納。一直到現(xiàn)代社會,小說研究仍未走出這樣的窠臼。在此,我們可以將魯迅的小說史研究作為一個例證,在小說作品的年代編排上,魯迅完成于20世紀20年代的小說史研究的開山之作《中國小說史略》,采用史書慣用的編年體,擷取各個時期的代表性小說類型縱向組合,完成了將小說史納入一個完整嚴密格局的開創(chuàng)性工作,也為以后的小說史著作提供了一個有效的借鑒模式。然而,進入對小說文本的分析研究,魯迅仍然鮮明地表現(xiàn)出評點的積習。我們能夠看得出這位研究者文學功力不凡,對于中國古代小說具有深湛學術(shù)素養(yǎng),觀察眼光犀利而獨到,但在研究的方法上,顯然不具備韓南那樣的縱橫捭闔、全面出擊的靈活度,而是表現(xiàn)出滯澀困窘的先入為主,將觀察的視野限定于結(jié)構(gòu)、語言、情節(jié)、人物等傳統(tǒng)范型內(nèi),很難有進一步的突破。魯迅的問題其實也是眾多中國本土的小說研究者共同的局限,相比于側(cè)重詩學感悟、擅長捕捉藝術(shù)靈感的中國文人學者,西方文化也許更注重哲思與邏輯歸納,韓南則得天獨厚地立足于西方文化傳統(tǒng),有豐富的理論資源可以供他整合利用,由于這一學術(shù)背景,韓南對于中國古代小說的研究,也就堪稱是“治大國若烹小鮮”,與中國本土學者面臨理論考察時的“捉襟見肘”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三、白話小說的傳統(tǒng)

      韓南認為白話小說有一個穩(wěn)定的模式,它主要表現(xiàn)在白話小說的主題、題材、人物、敘事手法等各個方面。在這些方面,我們可以感知一些非常熟悉的表現(xiàn)。例如白話小說那種注重現(xiàn)世價值又樂于進行訓誡的風格,那些類型化的人物以及習用的套話。然而,無論是一個多么凝固的模式,終究不會一成不變。馮夢龍在中國古代白話小說的發(fā)展中是一個具有重要意義的小說家,他所編定的著名白話短篇小說集“三言”,總結(jié)整理了既往白話小說的表現(xiàn)模式和風格,又有所開創(chuàng),在白話小說里加入了更多屬于正統(tǒng)文人的成分,諸如對于舉業(yè)以及仕途的渴望,對于富有君子風尚的忠誠和友誼的推崇,以及對于在社會生活中貫徹道德理想的熱切期盼。除了這些文化心理方面的意念,更引起我們關(guān)注的是馮夢龍對于白話小說的形式及語言的熔鑄提煉,讓它們脫去隨意與粗疏的口語表現(xiàn),而變得精巧緊湊,更具表現(xiàn)力。

      像馮夢龍這樣杰出的小說家,注定要承擔繼往開來的重任,在他手中,既整理加工了長期以來積累的大量白話小說素材,也作出審美方面新的開創(chuàng),為白話小說漫長的傳統(tǒng)增添了新的成分??梢哉f,中國古代白話小說最出色的格局,是在馮夢龍手里得以完成的。凌濛初是繼馮夢龍的成功嘗試之后又一個將文言小說改寫為白話小說的著名作者,他沿襲了馮夢龍的創(chuàng)作改寫路數(shù),受到馮夢龍很大的影響。

      作為一個可以駕馭白話、文言兩種不同語言系統(tǒng)的才氣不凡的小說家,馮夢龍完成的工作是極具價值的,真正開掘出文言小說與白話小說各自所擁有的藝術(shù)潛力,把在中國小說史上同樣積淀豐富的兩種不同的小說傳統(tǒng)很好地銜接起來,使它們進一步交融滲透,達成雙向的影響效能,鑄造出更加豐富成熟的小說模式。如此厚重的貢獻,已經(jīng)足以奠定馮夢龍在中國小說史上里程碑式的地位。

      對于白話小說的傳統(tǒng)進行關(guān)注,不僅能夠讓我們把握這些小說的格局、脈絡(luò),也有助于我們更為深入準確地解讀小說作品。眾所周知,白話小說在它的不同發(fā)展時期,秉承的傳統(tǒng)也是有差異的,它們的敘事立場和人物類型都會有所不同。較為早期的白話小說熱衷于贊美那些挑戰(zhàn)主流社會的叛逆、盜匪,例如《水滸傳》以及不少話本小說里出身草莽的主人公;然而到了中后期,這種情況有所變化,勤勉誠實的商人、富有家庭責任感的市民,或是才智遠遠超過男子的女性人物,漸漸成為白話小說里的主人公,顯然充分地了解白話小說的傳統(tǒng),有助于我們更好地解讀處于各個不同發(fā)展時期的小說作品。

      若是從小說的發(fā)展階段來梳理,我們會看到在不同的階段,白話小說也呈現(xiàn)出不同的表現(xiàn)姿態(tài)。早期的白話小說大致上是與口頭文學相吻合的存在,這是自宋元以降話本小說的概貌;等到白話小說發(fā)展到中期,也就是相當于明中晚期的時候,由于馮夢龍與凌濛初這樣的天才文人介入小說的改編和創(chuàng)作,也為立足于口頭文學基礎(chǔ)上的白話小說引入了更豐富的文言小說資源,鑄造出白話小說更為富有文化底蘊與藝術(shù)表現(xiàn)力的新格局。這一時期是白話短篇小說最為繁榮的黃金時期,其勢頭持續(xù)到清代前半葉。晚明馮夢龍、凌濛初、席浪仙、艾衲以及入清后李漁等小說家的創(chuàng)作,帶給白話小說以更為豐富多姿的藝術(shù)風貌。韓南對于這一時期小說的概括是:教誨的動機趨于淡化,更加注重表現(xiàn)個人的心靈世界,上述作者開創(chuàng)了白話小說更加多樣的藝術(shù)風格,使得白話小說進入自由多元的發(fā)展格局。凡此種種,足以讓我們看到在小說傳統(tǒng)里呈現(xiàn)出來的創(chuàng)新景象;進入清代以后,白話小說走向它的晚期,由于一味沿襲既有格局而缺乏創(chuàng)新,與口頭文學以及文言典籍的溝通也瀕于斷裂,使得傳統(tǒng)型白話小說的藝術(shù)生命力逐漸枯萎,終于讓位于新文學白話小說。

      概括地說,韓南的小說史研究可謂獨辟蹊徑。他把小說同現(xiàn)實的關(guān)聯(lián)拉得更遠一些,換言之,將小說從它所依附的那片生活的土壤上剝離開來,采取一種更為抽象的視角去進行小說史的研究解析?;蛟S距離眾多將小說視為第二手存在的研究者,韓南走得并不太遠,然而就是這微小的不同,卻造就了韓南的小說史與眾不同的特色,讓我們可以感受到小說本體的研究,窺見小說的一些內(nèi)部發(fā)展規(guī)律。應(yīng)該說,韓南的研究是更貼近小說本體的研究,而不是那些雖然稱為小說學,實則是歷史、文化、觀念形態(tài)等種種替換物的學術(shù)堆積。

      首先,韓南擁有一個嚴謹細致的小說研究模式,這是他綜合概括了諸多敘事學理論,在中國古代白話小說的基石之上建構(gòu)起來的一個體系。我們發(fā)現(xiàn),韓南的研究體系是一個兩棲的存在——它將中國古代小說這樣特殊的敘事現(xiàn)象,對應(yīng)于具有鮮明邏輯化的西方小說研究理論。這種組合起碼讓我們獲得了一個審視中國古代小說的全新視角。其次,從認知與表現(xiàn)的角度評價小說,將小說視為人們把握社會與人生的獨特手段之一,從而賦予小說在文學上的獨立品性,而不是作為歷史或道德的附庸,這是韓南小說觀的基點。

      通過分析比較,我們可以看出,韓南的中國古代小說研究方法與傳統(tǒng)的中國本土小說研究幾乎完全不同,造成這種不同的根基在于,韓南的研究最大限度地剝離了依附于小說的文化內(nèi)涵。眾所周知,中國古代的小說觀念最為主要的特色在于其濃郁的從屬性,小說自其誕生就一直依附于文章學或史學,難有自己的獨立地位,當然也就無法表現(xiàn)它的自主品性。古人談?wù)撔≌f,幾乎無不將其比附于史傳抑或詩文,這樣一個處于從屬地位的文學種類,難怪前人總是將它看成小道末技,不足為道。盡管時有探討,卻總是掩不住話里話外的輕忽。在韓南那里,情況卻完全不同。中國古代小說作為一個特色鮮明的文學現(xiàn)象,具有全面的研究價值,它已經(jīng)不再先天地作為文史附庸或道之載體,而是作為一個獨立的文學存在。不同的視角造就不同的結(jié)論,我們看到,在中國傳統(tǒng)的小說理論里面,總是側(cè)重于語言描寫以及人物塑造方面的技巧,這些探討有時可以達到極為精彩深入的地步,但唯獨缺乏對于小說本體的全面考察與深刻認知。這種現(xiàn)象毫不奇怪,既然小說尚且沒有獲得文學上的獨立地位,研究者也就不可能作出有關(guān)小說自主存在的相應(yīng)考察,這也是為何中國古代小說研究一直周旋于具體細節(jié)而缺乏整體的宏觀視野的原因,這樣的研究有待于小說進展到自主存在之時方能具備其基礎(chǔ)。韓南的深入研究,一是立足于西方學術(shù)視野,二是隨著小說的發(fā)展而成長,早已脫離經(jīng)史詩文的藩籬,邁出獨立的步伐,在這樣的小說認知新視野之中,研究者也就具備了更為深入全面進行考察的可能性。

      總之,韓南對于中國小說的研究具有鮮明的西方特色,與中國傳統(tǒng)的小說研究分屬不同的美學體系。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引進西方的研究,自然有助于我們更深入全面地了解中國古代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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