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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是元宵落九天

      2014-12-17 03:09:23烏停云
      飛魔幻A 2014年12期
      關(guān)鍵詞:凡間湯圓師父

      烏停云

      楔子

      元瀟是一只湯圓仙。

      元瀟想不通,湯圓怎么能成仙呢?可是師父扶芳卻拈枝夾竹桃,敲著她的腦袋說:“萬物得靈皆可生?!?/p>

      兩百年前,扶芳府上的靈獸青狐下凡歷劫,歸位時恰逢人間元宵節(jié),便順手帶了特產(chǎn)回來丟在廚房里。

      可仙人不食五谷,偶爾嘗嘗人間美食也是吃現(xiàn)成的,偏偏青狐帶回來的卻是團(tuán)生元宵。

      扶芳抱著那元宵團(tuán)子在院子里發(fā)了一會兒愣,只好取了水和花瓣來,捏了一個玉白的小娃娃。

      扶芳成仙不知多少年,偌大的府邸冷清得很,按青狐的話來說,這日他也不知扶芳發(fā)什么瘋,數(shù)十年仙力輕輕一點,府里從此多了個鬧心的小弟子,因著來歷,便索性取名元瀟。

      元瀟?諧音不就是元宵嗎?元瀟慶幸,還好青狐回來當(dāng)日不是端陽或中秋,否則她一個女娃娃,難道要被人“粽子”“月餅”的叫來叫去?

      元瀟生來仙體,活了近兩百年,卻像個凡間孩子,老嚷著餓,有時扶芳游歷歸來,給她帶幾個糕點,她吃得渣渣也不剩,滿院子地大叫:“師父你再不回來,我得把自己揪下來吃了!”

      青狐就愛數(shù)落她:“吃吧吃吧,正好我也不知你是什么餡的元宵?!?/p>

      扶芳也不說話,臉上浮出寵愛的笑意來,連帶著鬢角處一個千萬年前渡仙劫留下的月牙形傷痕好像都彎起來。

      元瀟已數(shù)不清日子了,肚子癟癟的,可是師父很久沒有回來了。青狐回府時面色不好:“別的仙家說,升霞宮主狀告主上輕薄她,主上前些日已被帝君送下凡歷劫,我需得閉關(guān)去,你乖乖待著別四處跑。”

      升霞宮那個瑛歌仙子?師父輕薄她?到底是誰天天沒事往扶芳府跑?騷擾師父未遂,惡人先告狀才符合常理吧?

      元瀟只好自食其力下凡找吃的,晃著腳在人家的屋頂上吃糕點,遠(yuǎn)處煙火絢爛,人間真美。

      可惜這樣的美沒持續(xù)多久,巷子里跑過來一個少年,后頭緊跟著幾個男人:“別讓他跑了!臭小子!”

      這是個死胡同呢,元瀟搖搖頭,幾個男人很快將少年堵住圍打起來,元瀟跳下墻拍拍手,使了點兒小術(shù)法,那幾個男人沒用極了,跟娘們兒一樣鬼叫著跌撞跑遠(yuǎn)。

      那被打的少年穿著件舊單衣,斜倚在墻上,清秀的臉上還有傷痕,驚異地看著她卻不懼怕,元瀟覺得奇怪:“你不怕我?”

      “我為什么要怕你?”那少年反問。

      元瀟一下子跺腳:“小子看清楚,我是仙人!”

      那少年不為所動:“那你是什么仙?”

      元瀟又掏出串冰糖葫蘆來吃:“說了你可別笑,我是個元宵仙。”

      “原來如此,咳咳咳。”少年悶悶咳了幾聲,“看你也不過十幾歲的小姑娘,卻慣會唬人?!?/p>

      元瀟氣惱,最后一個山楂咬進(jìn)嘴里:“不信算了!”說完轉(zhuǎn)身要走。

      “湯圓精!”身后傳來少年的喊聲,“今天是元宵節(jié),到處有道人作法,倘若你被打回原形,就要被人下甜酒湯了?!?/p>

      元瀟頓住,噎得眼淚汪汪。

      “還不快逃?!鄙倌暧謵灺暱?,復(fù)抬頭時,眼睛里卻透出不可置信的光亮。

      面前的女孩騰地化作一團(tuán)小白霧,不見了。

      元瀟回想起來,覺得著實丟了仙人的臉面,那小子編幾句鬼話誆她,竟然也嚇得沒經(jīng)驗的她飛也似的逃回天上。

      填飽了肚子,就要去探探師父的消息。

      跑到司命那兒,他掛著個黑面具,悶頭寫命不理她,元瀟只能往好講話的司情老頭那兒找門路。

      “不過我提醒你,那破鏡子有點兒不好使了,得悠著用哪!”司情老頭扔下風(fēng)月寶鑒,騎著小驢子赴宴去了。

      哈口氣擦擦鏡子,心中念著扶芳的名,鏡子里映出影子來。

      只見一燈如豆,青年男子燈下苦讀,跳躍的火光里,鬢邊一個月牙狀疤痕,卻仍風(fēng)華絕代。

      找到了!

      翌日早晨,帝京書生李成蹊推開家門,就見門檻邊小女童縮成一團(tuán),可憐巴巴地瞧著他:“哥哥,餓了好幾天了,救救我吧?!崩畛甚锠克M(jìn)去,元瀟啃著面餅暗笑,師父,小瀟兒又來鬧你啦。

      元瀟留了下來,成蹊待她像親妹妹,知道她喜歡糕點,有時私塾里結(jié)了課錢,繞路買兩塊帶給她,元瀟有時吃著吃著就差點兒漏嘴:“師——成蹊哥!”

      “嗯?”

      “唔,糕點不錯!”呼,天機(jī)不可泄露呀!

      開春時候,成蹊不負(fù)苦讀,在殿試中一躍成為新科狀元。當(dāng)朝帝姬請求賜婚,皇帝大手一揮,一朵帝姬花落在元瀟家?guī)煾割^上。

      雖然明知這可能是師父凡世命數(shù),元瀟仍悶悶不樂,就這樣,師父要變別人家的了?

      離大婚只有月余,元瀟心里結(jié)了個疙瘩沒處發(fā)泄,拿了把小刀在帝姬府花園里亂削花木。

      “你是什么人,膽敢毀壞花木?”嚴(yán)厲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毀壞”,我是在“修整”啊,懂不懂?

      元瀟轉(zhuǎn)過去剛想開口,面前卻站著位英武俊美的佩劍青年,一雙眼神采奕奕。

      “是你?”那青年先發(fā)制人,“湯圓精?”

      去你的,我明明是仙人!

      “你不記得了?三年前元宵節(jié)那天?”

      三年前?是了,天上一日,凡間一年……元宵節(jié)?元瀟跳起來捂他嘴:“是你?小子給我過來!”

      花木一陣亂顫,元瀟被摁在樹干上動彈不得:“你不就是湯圓精!”青年驚異地湊近些打量她。

      “是仙,仙??!要我說幾遍?”被這樣一雙俊美的眼睛盯著,元瀟臉上不免有些發(fā)熱,“放開我啦!”

      青年松開手,聲音里滿是驚喜的笑意:“我也不叫小子,我叫秦聞。”

      元瀟揉揉臉,不甘心地回話:“我叫元瀟,元稹的元,暮雨瀟瀟的瀟。”

      元瀟隨成蹊讀了兩年書,說起自己的名字來文縐縐的,但還是不能阻擋秦聞念出這個名字時的悶笑。

      “你不是仙人?怎么跑到這里來了?”秦聞終于平復(fù)笑意。endprint

      說起這個元瀟就心酸:“你知道準(zhǔn)駙馬李成蹊嗎?他是我的——嗯,恩人,我報恩來了。你呢,怎么也在這兒?”

      “我啊?”秦聞微微笑,像是在回憶美好的事情一般,“因為前幾年元宵節(jié)在女孩子面前丟臉了,所以拼命學(xué)了劍術(shù),后來就進(jìn)了府里?!?/p>

      元瀟一時不好說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好樣的!舞兩招給本仙人看看?!?/p>

      秦聞點頭,迅速抽劍,勁風(fēng)掃過,一絲黑發(fā)悠悠飄落。

      “對不起?!?/p>

      元瀟捂住頭發(fā)奓毛:“小秦聞,告訴我你絕對不是故意的?!?/p>

      總而言之,悶悶的帝姬府里,元瀟終于有個可以調(diào)戲的人了。

      十五晚上,元瀟趴在秦聞窗戶上,邀他去屋頂看月亮,結(jié)果遇上月蝕,兩個人只好在屋頂上無言地大眼瞪小眼;兩個人偷偷溜出去逛廟會,糕點撐得她困意十足,睜開眼來,頭頂星光一片,秦聞背著她走在路上,舒服又穩(wěn)當(dāng);有時興致一來,元瀟也喜歡與秦聞比劍,力氣不夠時用仙法耍賴也要贏他,隔天元瀟去偷看,秦聞鐵定板著臉練劍裝作沒看見她。

      就這樣與秦聞?wù)諒P混,一轉(zhuǎn)眼公主的大婚如期而至,元瀟拉住成蹊的紅袖子舍不得放,男人笑起來,溫柔拍拍她的頭:“瀟瀟,不必難過顧慮,以后帝姬府也是你的家?!?/p>

      師父,晚些時候咱們天上見,好嗎?元瀟默默想,秦聞?wù)f帶我去江南漠北到處玩,吃遍凡間美食。在男人衣袖上蹭了蹭眼淚,她跳著往廚房里去,師父還是一樣貼心,小蒸籠里各色點心擺了一籠,都是她喜歡的。

      桌案上什么東西好香?她掀開蓋子瞧,兩盞碧澄澄的茶水端放盒中,異香撲鼻。

      百合、玫瑰、丹桂、露前煎茶、龍乾草……似乎哪里不對……她還在想,侍婢冬玲進(jìn)來,夸張的大叫:“噢,姑奶奶,小心些,公主與駙馬的合婚茶呢!”說罷合上蓋子,提著出去了。

      龍乾草……龍乾草?散神散仙的毒物!凡間怎會有這東西?帝姬和駙馬……合婚茶!

      元瀟頓時心跳如擂,一躍往大婚寢房奔過去。

      幔帳亂舞,公主輕輕舉杯,那張精致的臉令元瀟幾乎暈厥,怎會是升霞宮的瑛歌!

      成蹊放下杯來,對著公主淺笑,他已經(jīng)喝了摻著龍乾草的茶水!散了仙,從此與凡人無異。不,比凡人更可悲,凡人有六道輪回,仙人散仙之后從此生老病死,再無往生。

      師父何曾被人算計成這樣子?元瀟搖著成蹊,吐出來,吐出來??!師父……

      成蹊扶著頭,神色恍惚:“我頭有點暈……”

      元瀟急得不行:“師父你堅持一下,我這就帶你走?!?/p>

      “走?他是我夫君,走去哪里?”瑛歌端坐榻上,笑得瘆人。

      “你這惡婦!他是帝君座下的扶芳上仙,你怎么敢!”元瀟恨不得撕了這副美人面。

      “我不敢,我為了他,有什么不敢的?”瑛歌吻了吻杯沿繼續(xù)笑,“從前他寧愿守著你這小孩,也不愿多看我一眼。你看,現(xiàn)在他再也不能拒絕我了……”

      元瀟不理,扶起成蹊要逃,背后卻生生受了一掌,手上一松,糟了,那瘋女人居然沒喝散仙茶!

      身后傳來瑛歌哀戚又可怖的聲音:“走到哪里去?夫君……”

      元瀟忍痛,剛要反身搶人,瑛歌又是一掌直將她擊得破窗而出!

      元瀟只覺得渾身松散,嘴里鼻里都是腥味,一會兒聽見瑛歌似哭似笑的聲音,一會兒聽見師父像從前那樣叫她小瀟兒。感覺一雙手抱住自己,像很小的時候,她調(diào)皮爬到府里的樹上,不敢下來,耳邊是他無奈的笑聲,這樣一雙手,穩(wěn)穩(wěn)接住自己,踏實又暖和。

      “湯圓兒,湯圓兒!你醒醒!”迷迷糊糊一睜眼,原來是秦聞。

      她不由得抱住他,話腔里都是哭音:“帶我走,東郊樹林里的小木屋……”

      感覺身上的力道加緊,抱住她往前飛跑,元瀟終于昏死過去。

      元瀟睜開眼睛,秦聞端一碗水喂給她,她咕嚕喝完問:“我睡了多久?”

      “六七天吧,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已經(jīng)沒事了,”元瀟爬起來,“這幾天……勞煩你照顧我了。若有機(jī)會,再報答你?!闭f罷轉(zhuǎn)身要往外走。

      “你怎么了?你去哪里?”秦聞又急又驚拉住她,“那天到底怎么回事?”

      “一言難盡,總之我?guī)煾?,就是李成蹊,被公主下了毒,我必須想法子救他?!痹獮t頓了頓,一句話壓在喉嚨里還是說出來了,“就此別過吧?!?/p>

      “師父?你不是說……算了,我跟你一起去?!鼻芈劺∷环牛澳氵@個樣子沒人照顧,我也不放心”

      “可這一路艱險,沒有那么輕松?!痹獮t繃住臉冷冰冰地甩開手。

      可秦聞?wù)媸蔷?,亦步亦趨地跟在離她幾十步的地方,元瀟是仙體,幾天不吃不喝不休不眠,毫無影響,可是身后的秦聞也跟著走了這么遠(yuǎn),幾乎無暇休整補給,終于感覺后頭的步子慢了一些,再走,越來越慢——

      撲騰!塵土飛揚。

      元瀟氣惱地回去扶他,這個倔脾氣!

      休整兩日,元瀟終于答應(yīng)秦聞同行。

      兩人多方奔波,幾乎將古籍翻遍,終有所得。

      “遠(yuǎn)海有島羅浮,羅浮生有神芷名菰,凡人食之,無疾無痛,多得壽命;散仙服之,有歸神聚氣奇效?!堕L生志》”

      面前海波浩淼,半個島嶼影子也不見,兩人已在羅浮最可能擱淺的海崖邊守了數(shù)月,秦聞不禁懷疑那本《長生志》來。

      “恰是古人實誠,錄下的舊志必定有其根據(jù)?!痹獮t丟下輿圖站起來,望著海上席卷的黑云。師父出事后這大半年來,她瘦了些,卻長高了,突然曉得自己已不是賴在師父身上的小瀟兒,而秦聞……

      元瀟轉(zhuǎn)過臉來,數(shù)月奔波,秦聞出落得更加挺拔英氣,冷峻面容下卻藏著倔強(qiáng)心性。

      公主府里那段日子多好啊,若不是師父出事,或許兩人已踏遍山河無數(shù)。

      起初她不懂情事,現(xiàn)在想來,他的遷就陪伴,難道是因為早些時候她順手救他一次?而自己日漸與他親近,是否是離開師父太久了,將依賴轉(zhuǎn)移到他身上?還是自己……endprint

      她不敢深想,將紛亂的情緒擱置一邊:“我想我大概知道羅浮的位置了。”

      秦聞不免驚詫,當(dāng)即要與她同行。

      “你去不了,數(shù)日來我翻遍輿圖,方知羅浮島終年無蹤,只因它極少浮出海面罷了。”

      秦聞不免驚疑阻攔:“你怎知你不會錯,此時風(fēng)雨欲來,海底兇險未知……”

      元瀟打斷他:“我好歹是仙。風(fēng)雨不過是障眼法,我先查探一番,若羅浮確在海底,我便回來再同你想法子。”

      說罷反手將他一推:“你安心等我吧!”縱身躍下,秦聞奔過去,只見她落入海中又浮起,像一朵搖曳的白花,才感覺心略放了放,不過一瞬,她便似一尾游魚鉆入了海中。

      往下去海水越發(fā)溫暖,幽深海底模糊映出一座島的光影,元瀟氣息也趨向薄弱,該浮上去了。

      秦聞還在等她……可羅浮行蹤不定,一日百里也是常事,若此時不抓緊機(jī)會……她調(diào)息一番,加快游了下去。

      一瞬間被溫軟的結(jié)界包容,元瀟禁不住歡喜,秦聞一定想不到,她竟這般容易地進(jìn)了羅浮。

      元瀟呼一口氣,腳底觸到土地,看清眼前不免一驚,本以為羅浮不是荒蕪暗沉,便是遍地奇花異草,不料竟與人間的山丘之地并無不同。

      探了一段路,身后卻傳來悉索聲音,元瀟心里一緊,迅速轉(zhuǎn)身。

      沒有惡獸,秦聞?wù)驹谒媲埃瑴喩頋裢?,微微笑著,瞳孔亮得驚人:“我也來了?!?/p>

      元瀟心中大震,水這樣深,他一介凡人下來,縱使習(xí)武精湛,又怎么挨得住?急急忙忙上前去打量他,他卻微笑,聲音柔和地安慰她:“不用擔(dān)心,我來幫你了?!?/p>

      兩人同行,不必那么擔(dān)驚受怕,秦聞行動自如,并無不適,元瀟總算放下心來。

      漸行至羅浮腹地,眼見谷里透出靈氣,前路越發(fā)狹窄,幾乎僅容人一前一后行走。元瀟本來要走前頭,秦聞卻擔(dān)心有毒物出沒,堅持要走前面,元瀟根本拗不過他。

      再往前,是個豁然開朗的溶洞,菰草靈氣越發(fā)濃重,洞里水聲滴答,兩人即將進(jìn)入溶洞時,秦聞卻停了下來,元瀟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

      秦聞轉(zhuǎn)身握住她的肩膀,一雙眼流光溢彩,定定地望住她:“你可知曉我的心意?”

      元瀟臉上騰地?zé)饋恚畷r有種想落荒而逃的感覺:“現(xiàn)、現(xiàn)在講這些做什么,取了菰草快上去。”說這話時,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而秦聞猝不及防地抱住她,貼得如此近,她聽見他的心跳和他清冽的聲音輕輕響起:“別去,太危險了,跟我回去吧。回去與我一起,無憂無慮,不是也很好嗎?”話到最后有種苦澀的意味,聽得她心里顫起來。

      元瀟頭一回這么柔和地安慰他:“沒事的,你看,我們馬上就可以帶著菰草回去了?!彼邦^走,菰草就在水源處,發(fā)著柔和的白光,元瀟回頭笑,“秦聞,等救了師父,你帶我去玩吧,漠北江南,去看我沒看過的凡間美景?!?/p>

      她背過身,往前探過手去取菰草。

      背上卻傳來突如其來的劇痛與冰冷,讓她支持不住跪跌在地,低頭看,劍尖穿過胸口,發(fā)著寒涼的光亮,身后傳來似怨似嘆的聲音:“我給過你機(jī)會了?!?/p>

      劍尖收回去,她捂住傷口,轉(zhuǎn)頭去看:秦聞還是溫柔的樣子,血沿劍身滴在泉水里,水流越發(fā)歡快。

      原來是這樣嗎?元瀟終于明白,難怪這一路無阻,原來陪著自己上島的秦聞竟是幻成人形的精魅,只等給她毫無防備的最后一擊。

      自己進(jìn)入羅浮的時候,心中想的人就是秦聞,所以,“他”就來了,而自己,并沒有設(shè)防。

      “我總化成人們心中所想的人,勸他們離開,可沒有一個人會走?!?/p>

      “秦聞”把劍丟在水里,看著劍上的血跡瞬間被泉水稀釋:“若是信了心中人,他們便不會死了,可見人之間的信任少得可憐,你說是嗎?”

      血還在流,元瀟換了只手摁住傷口,語氣悲憫:“你錯了,”她緩了口氣,往側(cè)邊靠過去,“你生在羅浮這不見人影的地方,雖可以任意幻成人形,卻從未到過凡間吧,我告訴你,凡間很好,有真正的鶯飛草長,有好吃的糕點,有你不必設(shè)防的人心……”

      “轟——”洞中溶柱猛然坍塌,那精魅迅速抬起頭來,只不過為這重傷少女的話失神一瞬,她居然已把菰草拔出,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你瘋了!菰草一旦取出,羅浮將坍塌,永沉海中!”

      話音未落,那精魅已經(jīng)躍過一塊塌下的巨石往外奔去:“既然如此,你便與菰草一同為羅浮殉葬吧!”

      元瀟緊緊護(hù)著懷中菰草,跌跌撞撞往外奔。

      一定要出去!師父還在等她,還有秦聞,他們還要去很多地方玩……

      血不停流失,羅浮崩塌得厲害,她只能憑感覺往前,恍惚的時候覺得自己大概不行了,眼前開始出現(xiàn)幻覺。

      她看見師父莫名出現(xiàn)在面前,面色沉沉,依然神祗般俊美,光芒萬丈,抱起她往上去時又像是秦聞的感覺,安穩(wěn)又踏實。

      元瀟痛得醒過來,頭下面是濕潤的布料,是秦聞!無知無覺躺在她身下,一只手?jǐn)n住她,呼吸安穩(wěn)。

      元瀟撐起身子來,剛想叫醒他,看看自己嚇人的傷口,又坐下來輕輕提息恢復(fù),血跡總算消散,傷口也干凈了些。

      叫了兩聲,他醒來坐起,一把將她抱住:“你沒事吧?”這擁抱讓元瀟面上一熱,不由得想起海底那個秦聞,一雙眼睛認(rèn)真起來熠熠發(fā)光,簡直以假亂真。

      “我沒事。”元瀟心下一片柔軟,回手拍了拍他的背。

      “風(fēng)雨已散你還沒回來,我見海水異樣翻涌,便下去找你,潛到深處,卻好像失去意識了,然后就聽見你叫我……”秦聞好像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里抱著溫軟的少女,耳朵尖突然紅了,輕咳了兩聲,才慢慢松開手。

      元瀟笑著拍他的肩:“上天從來都有好生之德,所以我們都相安無事?!?/p>

      說罷拉著他起身:“菰草也已經(jīng)拿到,最好的事情不過于此,我們回帝京去。”

      兩人一路急趕回帝京,沒料想離開未滿一年,偌大的公主府卻草木凋敝,寥無人煙。endprint

      莫不是遷到別處去了?元瀟拉住路人問,那老爺子搖了搖頭,惋惜得很:“并不是遷啦,公主大婚不過半月,居然無疾而終,駙馬爺大慟,公主出棺之日,也隨著去啦!真是可惜,如今這公主府里……”

      后面的話,元瀟一個字也聽不到了。

      “也隨著去啦!也隨著去啦!”這一句話在腦中打轉(zhuǎn)回蕩,只轉(zhuǎn)的人頭暈?zāi)垦!?/p>

      瑛歌擅改天命,必遭天罰……可師父,你是否想過,這便是你要歷的劫嗎?

      你既散仙,今日一去,再無輪回。

      留小瀟兒孑然一身,天上地下,到哪里去尋你?

      強(qiáng)壓多日的傷痛噴薄而出,痛得人蜷縮著也難以緩解,秦聞扶住她的肋下,只覺得黏膩,抽手來看,一掌血跡。

      她說她是仙,她說她沒事,他便真的信,隨她一路勞累奔波回來,讓她得知這傷心消息!

      秦聞心中暗恨,急匆匆抱起她往郊外奔:“我?guī)闳淞掷镎{(diào)息,你堅持一下。”

      “慢些,有點痛,放心我不會死的……”秦聞的腳步才稍緩,仍皺著眉頭神色凝重地往前走。

      懷里安全又暖和,元瀟窩在他臂彎里慢慢說話:“你知道嗎?我?guī)煾笇ξ液芎?,我本來只是一團(tuán)小元宵,他予我命,教養(yǎng)我,現(xiàn)在我不能救他,心里真難過?!鄙倥畯?qiáng)壓住哽咽,“可是你,秦聞,遇見你我何其幸運,在凡間和你一起的日子我最開心……”

      秦聞停了下來,她盯著他看,帶著淚笑:“其實你喜歡我對吧?”

      秦聞好看的眼睛垂下來,終于嗯了一聲。

      “你承認(rèn)了,幫我拿著?!彼演圆萑剿麘牙?,不再與他對視,終于說出來,“師父沒了,我也傷得很重,需得回去了。”

      “你會回來吧?”秦聞?wù)径?,良久,問出聲來?/p>

      她搖搖頭,眼淚滑下來,埋進(jìn)他懷里沒讓他看見:“仙人一覺,凡人幾世,菰草留給你,找個好女孩,與她無痛無病白頭到老,我才放心。”

      “我不——”青年的話沒有說出來,呆呆站在原處,兩只手還是環(huán)抱的姿勢,手里的元瀟卻像那一年元宵節(jié),化作一團(tuán)小白霧不見,耳邊只余裊裊笑語,好似幻覺。

      “到時我去閻王府上玩,可別裝作不認(rèn)得我。”

      “好?!?/p>

      青年耷下雙手,像曾無數(shù)次面對少女無理要求一樣回答,聲音卻滿是苦澀。

      “叫你不要亂跑你不聽,一身傷倒在門口,嚇得守門的急吼吼地來敲我的門,喏,吃藥?!鼻嗪陂竭呅跣踹哆丁?/p>

      元瀟抱著被褥靠在榻上,接過藥丸往嘴里塞,也不接青狐遞過來的水,眼淚怔怔地掉:“青狐,師父他……”

      “我?guī)慊貋頃r,你就知道閉著眼瞎哭,邊叫喚師父、秦聞什么的,司命正好從這過,嫌棄地瞧著你說,‘你師父好好的在凡間歷劫,不知你瞎哭個什么勁?”

      “誒?什么?”元瀟眼淚還掛在臉上,“師父還在歷劫?司命那里還有命格?”

      青狐一巴掌拍在元瀟頭上:“什么叫還有命格?他好著呢!你跑到哪里瞎打聽去了?”

      元瀟呆了,風(fēng)月寶鑒映出的是李成蹊,喝了散仙藥的人也是他,連瑛歌都跟下來找他,他也確實在眾人面前死在公主棺前,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既然司命都發(fā)話了,你便不要亂想,待在這里,好生等師父回來便是?!鼻嗪P(guān)上門,警告性地瞪她一眼。

      吃完藥又聽到好消息的元宵仙閑不住,扒了窗子又跑去找司命了。

      司命看到元瀟沒皮沒臉地巴過來,只顧著躲開她。

      想要窺命不成,元瀟只好退而求其次再借風(fēng)月寶鑒,司情老兒念念叨叨:“你來的倒好,這鏡子前陣子不好使,如今修好了,可別摔著了啊?!痹獮t忙不迭地點頭。

      秦聞秦聞秦聞,你在哪里?你還好嗎?

      鏡子終于顯出影子來,是那間熟的小木屋,墻上掛著那把熟悉的佩劍,室內(nèi)卻空無一人。

      “這鏡子怎么顯不出人來呀!”元瀟急得拍鏡面。

      “小元宵你莫急喲!”司情老兒掏出司情簿來,捻著書頁找,“秦聞是吧,小老兒幫你找!”

      翻到一頁,讀出來:“秦聞,帝京人士,丹青圣手,奇怪……此人一生未娶,竟未有情史記錄在冊……既然風(fēng)月寶鑒未顯人像,說明此人這一世已經(jīng)完啦。小元宵?”

      司情老兒的話,元瀟不知聽見幾句,只癡癡地盯著鏡子里,司情老兒湊過去,鏡中的小屋桌上一疊宣紙被風(fēng)翻起來,一張張少女丹青被翻過去,少女咬著冰糖葫蘆、少女拈著糕點吃、少女挑著劍挑釁地笑……

      “誒,小元瀟,你是否覺得這女子甚是眼熟?誒?人呢?”司情老兒轉(zhuǎn)過頭,身畔的人已不知所蹤。

      “到時我去閻王府上玩,可別裝作不認(rèn)得我?!?/p>

      這一句當(dāng)初讓他寬心而留下的戲言,他記得這么深刻嗎?

      丹青圣手,畫她下來,是怕忘記她的樣子嗎?

      一生未娶……又是為什么?這么傻,也值得?

      元瀟眼睛痛得要命,拼命拍閻王的家門。

      秦聞,秦聞,湯圓兒來找你了。

      可人道的輪回簿里并沒有找到秦聞,元瀟揪著閻王的領(lǐng)子:“你竟把他投到畜生道去了?”

      閻王擦著汗想,這扶芳上仙的小弟子著實要管教管教了,心下一橫:“本王已經(jīng)通篇查了,確實沒有找到此人的轉(zhuǎn)世記錄,仙子請回吧!”

      一個凡人,又沒有犯罪孽,怎么可能找不到往生記錄?

      元瀟擦擦眼淚,可臉丟了,氣勢不能丟:“不告訴我?等我?guī)煾富貋砹?,看你還嘴硬!”說完一甩衣袖走了。

      閻王在后面捻著胡子想,師父?見了你師父你會記得這檔子事?

      元瀟躲在天河邊哭了一會兒,擦干眼淚,失魂落魄地往府里院子里去,路邊的青狐說了什么哪里聽得見。

      “又跟誰生氣,眼淚汪汪的?”

      仿若一道雷當(dāng)頭劈下,元瀟猛地抬起頭,院子里落英繽紛,一身白衣站在樹下的人,不是師父是誰?

      元瀟只覺得下一趟凡,著實累得很,什么都不說,一頭撞進(jìn)師父懷里痛哭一場才是正事。

      “你長高很多啊!”師父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師父!你總算回來了!”元瀟禁不住嗚咽,想跟師父說有多想他,想告訴你小瀟兒遇見像師父這么好的人,他叫秦聞!

      “湯圓兒?”師父的聲音還是很好聽……

      嗯?師父不是一直叫她小瀟兒?只有秦聞才一直叫她湯圓兒!

      元瀟抬起頭來望著師父,月牙還在,那笑意,那眼神莫名熟悉……

      元瀟一下回過神來,如遭雷擊:“秦、秦聞?是——師父?”

      扶芳攬住元瀟低下頭來在她額上親了一下,耳朵尖有點兒紅。

      “梅花餡的小湯圓,我回來了。”

      后話·緣起

      “瑛歌今日來我座前哭哭啼啼,說你輕薄她,要討一個說法?!钡劬O華一邊修剪盆里的蘭花,一邊笑語。

      扶芳只靜立不答。

      “不如我做主,把她許給你,如何?”

      “帝君——”扶芳只叫了他一聲,帝君心里笑,往日無人時,他都是直呼自己萇華,一急起來,倒叫帝君了。

      “瑛歌不像話,鬧得這樣大,總要想個法子壓下來?!比O華沉吟一下,“不如我送你下凡歷劫,以示懲戒?!?/p>

      “那就勞煩帝君為我多造一副軀體了?!?/p>

      萇華詫異地轉(zhuǎn)過來:“這又是為何?”

      扶芳撫了撫額:“瑛歌仙子若是知道,少不得下來糾纏我,倒不如換副皮相,叫她認(rèn)不得我?!?/p>

      “這樣也好。”帝君答應(yīng)下來,望著扶芳退出去的背影。

      扶芳這種歷事成竹在胸的性子真是無趣,可下了凡要遇什么人經(jīng)什么事,哪里由得了你。聽說扶芳素來最看重府中那小弟子……帝君瞇了瞇眼睛,吩咐侍女。

      “讓司命帶著命格薄來見我。”

      是時,上仙扶芳封印仙體記憶,投生人間,凡間一秦氏貧苦人家喜得麟兒,遂名,聞。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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