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婭萍

（延安大學外語學院，陜西延安716000）

淺談莫言對日本的認知

張婭萍

（延安大學外語學院，陜西延安716000）

以莫言為試點，解析莫言對日本認知與看法。莫言對日本的認知是從少年時聽祖父母的講述開始的，到青年時的閱讀，再到莫言成名后與日本各界的交流，這是認知深化的過程。莫言通過如上的經(jīng)歷及所形成的認知，得出了他對中日兩國關系既成的、發(fā)展的、遞進的認識成果。這些成果可以歸納為三個方面：一、文化血緣論；二、特殊環(huán)境人性變異論；三、責任區(qū)分論。

文化血緣論；特殊環(huán)境人性變性論；責任區(qū)分論

莫言所以能成為中國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的得主，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個不可忽視的條件是其對外國文學的學習和借鑒。而這其中，就包含著他與日本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當此中日關系處于建交四十年年來的冰點之期，梳理、描述一下莫言與日本的關系，可以說不無價值。本文將莫言作為一個普通人，試圖探討他與日本有何種關系或怎樣的聯(lián)系。

一、莫言對日本的認知過程

莫言對日本最早的認知來自于祖父母的講述，從中他了解到在中國的東邊，隔著一片大海，有一個國家叫做日本。祖母告訴他：“日本就是一個巨大的水池，太陽在升起之前，就睡在那個水池里……水池邊生長著許多大桑樹，桑樹上結滿了桑葚，一些個子不高的人，整日坐在樹上，一邊唱歌，一邊吃桑葚。這些一邊唱歌一邊吃桑葚的人就是日本人?！保?］后來祖父又告訴他：有個叫徐福的中國人，率領三千童男童女，乘著大船，到東海深處的仙山上為秦始皇尋找長生不老藥。祖母講的是神話，祖父講的是傳說。無論是神話還是傳說，都是美麗的。據(jù)此推斷，它們給幼小的莫言留下的有關日本的最初印象也應該是不壞的。

莫言直到八十年代才真正接觸到日本人，此前，他只是在中國的電影里和連環(huán)畫里見到過日本人的形象，他們“個個面目猙獰，非?？膳隆?。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由于莫言創(chuàng)作小說出名，也就開始與日本人真正接觸，并“發(fā)現(xiàn)日本人禮貌周全，態(tài)度誠懇，而且有的還很漂亮……”這時，我才意識到，日本人跟中國人一樣，是人而不是“鬼”［2］；“才明白，日本人同中國人一樣具有美好的感情，日本姑娘與中國姑娘一樣漂亮甚至比我見過的中國姑娘還要漂亮。一切的罪惡在于戰(zhàn)爭……人民，不應該負任何責任，因為大家都是受害者”［3］。以上，就是莫言三十歲之前對日本的認知過程與結果。這過程可以歸納為有聽聞到親歷，由感性到理性；其結果是由虛幻到現(xiàn)實，有疑惑到清晰。當然，這種認知的范圍還很有限，還有待拓展和深化。

要了解一個民族，必須親自深入其領域，廣泛接觸其民眾，切身體驗其生活，深度考察其文化。莫言，以他的文學成就為自己贏得了這樣的資本和機會。

莫言在1988年所寫的《我是一條魚》中，敘述了他在東京參加同鄉(xiāng)會聚餐的情景?！叭ツ甑氖拢瑸榱恕敦S乳肥臀》日文版的出版發(fā)行，他（旅日作家毛丹青）帶著我飛到了日本，參加完有關活動后，他就開著他的跑車型本田，載著我開始了神秘浪漫之旅”［4］。由此文可知：莫言第一次訪問日本的時間是1997年10月，而不是他多次強調的1999年；他的第二次訪日是在1998年。

1999年11月，莫言第三次訪日，這是“一次文學之旅，一次神秘之旅”：到伊豆半島的湯本館—日本首位諾貝獎得主川端康成寫作《伊豆舞女》時居住的旅館參觀、留影，“想從那上邊沾點靈氣”；又到了尾井基次郎寫作《檸檬》時居住的小旅館；在東京吃蕎麥面，“看到他們的復雜而認真的操作過程，就想起我們老家做年糕的情景”；還先后到愛知縣立德風幼兒園、京都大學、關西日中關系學會、駒澤大學等處演講。2003年10月第四次訪日，在京都大學會館演講。2004年12月26日隨中國作家、記者采風團造訪“神往已久的北海道”，這是莫言第五次訪日。2006年5月第六次訪日，又到京都大學會館演講。2006年9月第七次訪日，先后到大江文學研討會、福岡市飯倉小學、第十七屆亞洲文化大獎福岡市民論壇上演講。

截止到2008年4月，莫言已七次到訪日本。“見過無數(shù)奇景，吃過許多美食，體驗過露天溫泉之類的獨特感受，見識過‘庫里奧乃’之類的神奇生物”［5］；尤為重要的是“結實了很多日本的普通百姓，感受到了日本民間的樸素生活?！保?］；“日本之行的許多美好而神秘的印象，會經(jīng)常地出現(xiàn)在我的夢境里”［7］。正是這親身的經(jīng)歷和深度體驗，使莫言形成了他對日本遠比三十歲之前更豐富和深刻的認知與了解。如果說前一個時期的認識是感性多于理性，那么，這一時期的認知便是在感性體驗基礎上，極大地深化了理性的認知，由此產生了他對中、日兩國關系即成的、發(fā)展的、遞進的認識成果。這些成果，主要可以歸納為如下幾個方面。

二、莫言對日本的認識成果

（一）文化血緣論

人，是文化的動物。人類的文化形成與表現(xiàn)的樣態(tài)是多元的。人類不同族群的區(qū)分是多元文化的差異性造成的。文化，既是不同族群交往的紐帶，同時，也是屏障。具有相同或相近的文化的族群無疑在交往與溝通上具有便利與與優(yōu)勢。莫言在2002年12月與王堯的長篇對談中表示：“日本和中國文化有很深的歷史淵源。去日本，跟去歐洲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舉目可見漢字，文化上有一種血緣關系。另外，畢竟都是亞洲嘛，感覺上比較親近?！保?］這既是對客觀存在的認知，同時也是主觀感受、意愿的表達，尤為重要的是他符合人類發(fā)展的積極訴求。因此，這樣的認識與態(tài)度，能夠堅定或增強中、日兩國人民尤其是政治家對建立、保持中日兩國友好關系，減少、消除存在于中日兩國之間的矛盾、對立的信心與努力。

特殊環(huán)境人性變異論。莫言在“和日本的下層老百姓接觸以后，一個非常深切的感覺，就是幾十年前在中國燒殺奸淫的那些鬼子，跟他們后代很難對上號。我一貫堅持的觀點，就是在一種特殊的環(huán)境下，無論多么善良的人都會發(fā)生人性的變異?！保?］莫言的如上觀點揭示出如下客觀真相和道理：人，所以為人，就在其具有人性。何為人性？就是人之為人的基本屬性。如對人性作價值判斷，人性包含善、惡兩類成分。就個體而言，每個人都具有人性善、惡這兩類成分；對群體——種族而言，善、惡兩類人性成分也必然地存在于每個群體——種族之中。所謂的文明、進步，其根本的標記無非是存在于人、種族之中的人性善的成分的增多與發(fā)揚，惡的成分的減少與抑制。發(fā)動侵略戰(zhàn)爭是人性惡的最極端的暴露，日本對中國自1931年至1945年長達十四年的侵占即是如此。也正是這樣的戰(zhàn)爭，才為許許多多的本性邪惡的日本人提供了膨脹其惡的機會和環(huán)境，由此導致其“人性的變異”——由和平時期的善、惡兩性共存一體，到戰(zhàn)時惡的極端膨脹與肆虐，由此，成為十足的惡人——殺人不眨眼的戰(zhàn)爭狂人。這給我們的啟示是：要深入到人性的層面認識人和人群——種族；要認識到構成人性的善、惡兩種成分存在的普遍性；要創(chuàng)造有利于人性善的增長、發(fā)揮的條件與環(huán)境，促進人類的進步與文明；要抵制助長人性惡的膨脹、肆虐的條件與環(huán)境的出現(xiàn)與形成，以免“人性變異”。

(二)責任區(qū)分論

莫言基于他對人性及特殊環(huán)境人性變異這一事實的深刻認識，提醒人們要注意區(qū)分助長人性惡的膨脹、肆虐的條件與環(huán)境的出現(xiàn)與形成的人與群體，以及在此條件與環(huán)境下，發(fā)生“人性變異”人與群體的不同性質和責任，我們可將此概括為責任區(qū)分論。莫言說：“戰(zhàn)爭是人類歷史上最不正常的一種環(huán)境，在這個環(huán)境里邊，你如果是作為一個正常人，很難生存……戰(zhàn)爭就是要喚起人類最殘忍、最殘暴的一面，而把最人性那一面給你壓抑住”，由此使自我發(fā)生“人性變異”，變成最殘忍、最殘暴的殺人狂。而“戰(zhàn)爭從來就是政治家發(fā)動的，與老百姓關系不大；戰(zhàn)爭的責任當然應該由政治家承擔，與老百姓關系不大。當然，如果老百姓要反思自己在戰(zhàn)爭中的所作所為，那是覺悟高的表現(xiàn)，應該鼓勵。我承認日本人里有刁鉆奸猾之徒，就像中國人里也不乏刁鉆奸猾之徒一樣?！粋€日本人坑了你一次，你應該把這看成是你兩個人之間的事，沒有必要上升到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矛盾；同樣，一個日本人對你很好，你也應該把這看成是你們之間的私事，同樣沒有必要把它說成是中日兩國友誼的象征”［10］。莫言的“責任區(qū)分論”，可以使我們在認識、判斷不同種族、國家友善、交惡關系時，多一些辯證的思考，有助于分辨清主、次關系、個體與整體的關系、現(xiàn)象與本質的關系，從而確保對局面性質的認定、處理措施的選擇、事態(tài)走向的判斷更具科學性、可行性、準確性。

莫言，以其獨特的人生經(jīng)歷和作家的眼光與思考，形成了對日本個性化的認知和處理兩國關系的一己建議與期許。這種認知、建議、期許，具有一定的普遍認識價值和意義。尤其是面對目前中日兩國關系處于冰點的困局，具有幫助人們擴充視野、豐富思路的現(xiàn)實價值和意義。對莫言個人而言，他的上述經(jīng)歷、體驗、認知、觀點，不僅代表和影響著他對中日兩國關系的認識與判斷，而且也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并在他的作品中留有清晰的印記。

[1][2][3][6]莫言.用耳朵閱讀[M].作家出版社，2012.

[4][5][7][10]莫言.會唱歌的墻[M].作家出版社，2012.

[8][9]莫言.碎語文學[M].作家出版社，2012.

I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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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6198（2015）03-0085-02

2015-03-19

張婭萍（1981-），女，陜西省延安人，延安大學外語學院教師，碩士，研究方向：日語語言學和日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