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大 福
(無錫城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江蘇 無錫 214153)
《儒林外史》旅游文化事象簡論
伍 大 福
(無錫城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江蘇 無錫 214153)
吳敬梓所著社會小說《儒林外史》敘寫了當時文人旅游活動的各種文化事象。這些敘寫不僅具有重要的旅游歷史文獻價值,而且獨具無可替代的文學意義。
《儒林外史》;旅游;文學
吳敬梓平生好游歷,“十四歲隨(其父)吳霖起到贛榆,其后常來往于大江南北?!盵1]2足跡踏遍皖、蘇、浙三省。其十四歲就在江蘇贛榆寫下《觀?!罚?/p>
浩蕩天無極,潮聲動地來。鵬溟流隴域,蜃市作樓臺。齊魯金泥沒,乾坤玉闕開。少年多意氣,高閣坐銜杯。[1]105
本詩視野開闊,取景蒼茫,胸懷坦蕩,可見少年吳敬梓超拔流俗的旅游品格。此后每游必詩,對其移居的金陵更是情有獨鐘,所作《金陵景物圖詩》二十三首,幾乎寫盡南京的名勝古跡。其詩文集中可謂“蟲魚花鳥,收來斑管居多;風月江山,貯入錦囊不少?!盵1]403吳敬梓所著社會小說《儒林外史》主要描述當時的文人活動,人物繁多,游蹤不定,北上京魯,東至江浙,南及廣東,西達川貴,舉凡當代出現(xiàn)的各種旅游事象小說中都有所反映,其體現(xiàn)的旅游理念更有對傳統(tǒng)的突破或修正,當然,這些旅游文化事象的敘寫也具有無可替代的文學意義。
人口流徙帶動旅游,在我國傳統(tǒng)社會里主要表現(xiàn)為文士和商人的活動。明清時期文士多從事舉業(yè),中舉后且異地為官,其宦游難免范圍大、行程遠,流連林泉,優(yōu)游山水,賦詩唱和,游賞抒懷,亦成為其生活的重要內(nèi)容。而自明代中期以后,商業(yè)市鎮(zhèn)繁盛,急遽擴增的市民隊伍也多流行到本市的風景名勝地近游。通覽《外史》,其中所述文士或市民旅游活動囊括了多種類型,展現(xiàn)了道路、驛站、旅舍、餐飲店、園林景觀等各類旅游設(shè)施。
中國古代傳統(tǒng)社會是一個農(nóng)本、宗法、崇德、重禮的社會,在旅游活動上重視勞作性出行,排斥休閑性出游,強調(diào)男游女守。中國傳統(tǒng)的旅游思想主要來自儒道兩家。儒家賦予山水以道德人格,形成積極入世的“比德”旅游觀,如“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壯游天涯”等。道家代表性的旅游觀是“歸依山林”和“棲巖養(yǎng)性”。正如有論者指出:明清時期的旅游觀念,比較豐富多樣,既有傳統(tǒng)的旅游比德觀,也有具有時代特色的旅游人性論(獨抒性靈),既有旅游正當論(游政合一),也有旅游敗德論。[2]279-309《外史》中一些正面人物的旅游活動描寫反映了其不再墨守傳統(tǒng)的旅游觀念。
首先,對傳統(tǒng)儒家的一些旅游觀有所突破?!案改冈?,不遠游,游必有方”是儒家孝道在旅游上的體現(xiàn)。第一回王冕面對出游避禍與“母親在家,放心不下”相沖突時,在母親深明大義的剖析和鄰居秦老的慷慨允諾下——柴米不愁,又無疾病,官府不會拿捉,秦老照顧,王冕才決定出游。但出游的地方選擇還與秦老的建議有關(guān)?!皼r你埋沒在這鄉(xiāng)村鎮(zhèn)上,雖有才學,誰人是識得你的?此番到大邦去處,或者走出些遇合來也不可知”,這就讓王冕“游必有方”,選擇了孔孟之鄉(xiāng)山東濟南府?!皹涓咔д桑~落歸根”,“狐死首丘”是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中每一個遠離家鄉(xiāng)的游子揮之不去的夢想,而杜少卿在接受婁煥文的遺言勸說后“游必有方”,離開故鄉(xiāng)天長移居南京,但沒有再回到故鄉(xiāng)了。
中國傳統(tǒng)社會強調(diào)“男主外女主內(nèi)”,自班昭《女誡》直至后來的《女兒經(jīng)》,都把婦女排除在旅游行列之外,明清時期由于女子纏足的盛行,婦女出行極為不便,許多地方更規(guī)定女子只能深處閨門,少出戶庭。《儒林外史》對此流俗有所沖決。第三十三回杜少卿陪同娘子游清涼山姚園,甚至其“竟攜著娘子的手,出了園門,一手拿著金杯,大笑著,在清涼山岡子上走了一里多路?!币灾隆氨澈笕膫€婦女嘻嘻笑笑跟著,兩邊看的人目眩神搖,不敢仰視?!倍派偾洹八剂堪炎约鹤〉姆孔硬⑴c本家,要到南京去住,和娘子商議,娘子依了”??梢?,杜少卿移居南京,其妻也是贊同的。當杜少卿裝病辭官后,對夫人說:“放著南京這樣好玩的所在,留著我在家,春天秋天,同你出去看花吃酒,好不快活!”明確地認為在京里為官不如在家陪著妻子游玩,“看花吃酒”。第四十回貢生沈大年的女兒沈瓊枝獲悉自己被鹽商宋為富買回做妾后,改妝逃出宋府,來到南京,貼出招牌,以“精工顧繡,寫扇作詩”謀生,牽涉官事,杜少卿贈銀送書為之開脫。這些都展示了《外史》對男游女守的傳統(tǒng)旅游觀念的突破,肯定了男女都有出游的權(quán)利。
其次,旅游的功能在《外史》中得到多角度的呈現(xiàn)。有些旅游行為是出于現(xiàn)實功利的考量。張靜齋和范進只因“高要地方肥美,或可秋風一二”而前往,小說對這種牟利旅游的丑行進行了辛辣的諷刺;而對余特為安葬父母去無為州作游打抽豐只是溫婉地敘述。與此旅游求利不同的是杜少卿和莊紹光,他們都曾為了辭官而遠游。王玉輝在女兒殉夫后為了解憂而旅游。同樣為了避禍,王冕的遠游小說給予了充分的肯定,而嚴貢生為了逃避官司兩次出游攀結(jié)上層官僚則昭示了其無賴嘴臉。鳳鳴岐的俠游是為了幫助他人,俠客張鐵臂的四處游走純粹是為了騙人財物。
有些人物通過旅游活動來完善人的道德品格,儒家的“退隱山林”和道家的“棲巖養(yǎng)性”等旅游修身觀念在《外史》中也有所體現(xiàn)。王冕早年“性情不同,既不求官爵,又不交納朋友,終日閉戶讀書”,“遇著花明柳媚的時節(jié),把一乘牛車載了母親,他便戴了高帽,穿了闊衣,執(zhí)著鞭子,口里唱著歌曲,在鄉(xiāng)村鎮(zhèn)上以及湖邊,到處玩?!?,晚年“隱居在會稽山中”,從而成就其“嶔崎磊落”的高尚人格。莊紹光也是“堅臥煙霞”,在皇帝賜予的玄武湖上隱居不仕。
《外史》盡管成書于十八世紀中葉,但其所述旅游事象主要反映了前近代社會中國人的旅游活動,具有相當?shù)拇硇?。由于吳敬梓終身未仕,結(jié)交的也多是在野的讀書人,這些文人與士大夫不同,出游主要依靠自己的經(jīng)濟實力,而士大夫的宦游多得官府資助。《外史》中敘寫最多的游事當屬在野文人的漫游。這些文人或舉業(yè)不成,或無心仕進,但多有濟世之志,好寄意于幽勝吟詠。在游觀大自然中,超越世俗的道德和法則,追求生命的愉悅和永恒。有些文人士大夫初無歸依自然的思想,經(jīng)過宦海浮沉后,便也產(chǎn)生了優(yōu)游山林的旅游觀念,視旅游為休閑、審美和享樂的觀念,已開始偏離儒家的旅游比德觀。他們不由自主地發(fā)現(xiàn)了山水本身的美學價值,每登山臨水,都能產(chǎn)生感官快感和審美愉悅。[2]279-309
隨著旅游的日益普及,旅游觀念傾向于暢神和怡情,把游山玩水看作怡情養(yǎng)性的手段。尤其是明代心學的興起及“性靈”文學的發(fā)展,使旅游更加傾向于弘揚人的個性,和對不斷強化的倫理道德的超越。
王冕少時就對自然山水情有獨鐘,放牛時亦能體悟“人在畫圖中”之美。后來謹遵母親遺言,終身不仕,“隱居會稽山中”。婁府兩公子回到故鄉(xiāng),面對幽雅的水鄉(xiāng)景色,感嘆“算計只有歸來是”;造訪楊執(zhí)中的清幽住所,不勝嘆息,此身飄飄如游仙境,留連不忍相別。莊紹光辭爵還家后,搬到玄武湖去受用,同妻子“日日可以游玩”,“在湖中著實自在”。虞博士也頗識山水之趣,其為秀才時,幫人家看過墳,歸途中,“伏著船窗子看”那三月半的桃花、柳樹。落魄的周進連秀才也不是,但在薛家集坐館時,河沿上望望,也能欣賞“煙籠遠樹,景致更妙”。杜少卿陪同娘子游姚園,拾級看清涼山的美景。蕭云仙在青楓城栽植桃柳,營造桃源,心里歡喜;其赴任途中到了廣武山,獨賞雪景。蓋寬和鄰居老爹上雨花臺絕頂賞望落日中的江景山色。所有這些,人物幾乎忘我地沉浸在自然的美景之中,將人的審美欲望直接投注于山水之間,審美意識超越了旅游的比德觀和政事論,可見明清文人比前代文人更加追求通過對旅游對象的審美來獲得主體的愉悅。
《外史》中所描述的一些私家園林,也反映了文人、仕宦、富商不同的審美趣味。
《外史》結(jié)構(gòu)常被認為模仿自《水滸》,而《西游記》則題明“游”是其敘事主線。究其實,《水滸》和《西游》“旅游敘寫”并不成熟,《水滸》中有些人物的游蹤可以隨意措置,《西游》中的游歷之災(zāi)難可刪減或顛倒,這些都不影響閱讀以及對小說的整體把握。由于《外史》通篇缺乏一貫的人物和地點,人在游轉(zhuǎn),地在變換,因此,如何恰當?shù)靥幚砣宋锏摹奥糜巍本统蔀樾≌f連貫整體的重要標志和手段,既不可隨意措置,也不能刪減或顛倒。
首先,人物的“游蹤”是人物上場下場的重要依據(jù),從而使《外史》既具備開放式的結(jié)構(gòu)又不至松散,情節(jié)綿密推進,絡(luò)繹不絕。黃富民《儒林外史》序指出:“篇法仿《水滸傳》?!菚嗳烁鳛閭?,而前后聯(lián)絡(luò),每以不結(jié)結(jié)之?!盵3]688所謂“不結(jié)”,大約正是“游蹤”在也。周進因為商游而得到商人的資助中舉,通過其宦游而轉(zhuǎn)入范進的故事。婁府兩公子的出場也是離京回鄉(xiāng)的出游而走進讀者的視野?!锻馐贰分泻苌贁懢蛹抑耍蠖鄶?shù)人物都是在“旅游”之中,即便女性也常是如此。牛浦郎和匡超人的故事也是隨著他們的游走而依次展開,并且與牛玉圃和馬二先生的旅游活動發(fā)生交集,馬二和蘧駪夫選八股文游學而至南京,其他參與泰伯祠祭禮的各路文人都因四處游走而匯聚南京,當然也因遠游而散。郭孝子尋親走遍天下,從江南“游”至四川,如此才縷出蕭云仙的故事。臧岐、二湯邊地之旅才引出剿滅生苗的故事。余特的宦游帶出王玉輝的故事。
其次,通過“旅游”展示人物的性格特點,人物形象在“游”中逐漸豐滿。杜慎卿和杜少卿家居時都“招接四方賓客……兩個都是大江南北有名的”。但走出故鄉(xiāng)天長,來到大邦南京,雅人杜慎卿的“姑娘氣”就表露無遺,就不僅是“尚帶些了”,其“工于心計,深于城府,待人接物,并不直爽”,[4]136甚至坑害自己的兄弟杜少卿;“豪杰”杜少卿“平居豪舉”,大醉高朋,散盡家財,移居南京后更顯其“海內(nèi)英豪,千秋快士”的本色。二杜的南京之游自是不同。杜慎卿好男色上了季葦蕭的當而私會來霞士,為后嗣而娶小,還主辦了“莫愁湖湖亭大會”,為南京的戲子排了座次:
諸名士看這湖亭時,軒窗四起,一轉(zhuǎn)都是湖水圍繞,微微有點薰風,吹得波紋如縠。亭子外一條板橋,戲子裝扮了進來,都從這橋上過。杜慎卿叫掩上了中門,讓戲子走過橋來,一路從回廊內(nèi)轉(zhuǎn)去,進東邊的格子,一直從亭子中間走出西邊的格子去,好細細看他們裊娜形容。當下戲子吃了飯,一個個裝扮起來,都是簇新的包頭,極新鮮的褶子,一個個過了橋來,打從亭子中間走去。杜慎卿同季葦蕭二人,手內(nèi)暗藏紙筆,做了記認。
正是這些“游行”暴露了杜慎卿絕不是一個一般的風流才子,而是一個附庸風雅的俗客,一個專心追逐功名富貴的世家子弟,可見其靈魂的卑污。[4]137而杜少卿來南京后,陪同妻子游園登山,雖有違禮教,但正是對妻子的尊重,不似慎卿嘴里說“小弟性情,是和婦人隔著三間屋就聞見他的臭氣”而暗自納妾的虛偽。與南京名士議禮樂祭祀泰伯,其目的在于“成就出些人才,也可以助一助政教”,而慎卿的“莫愁湖大會”只是為了“頑”戲子出名,好相與大老官,當然慎卿也“名震江南”了。杜慎卿定梨園榜后,進京鄉(xiāng)試,從此宦游;少卿也曾安慶之游以應(yīng)撫院之招,卻是堅辭薦舉,不愿做官。二杜的心性人格正是在“游”中得以全面而深刻的展露。
杜少卿“所師事之人”莊紹光謙遜恬適、守禮愛身、樂于助人的高尚品格也是通過進京辭聘之游而體現(xiàn)出來的。徽州“迂拙”的老秀才王玉輝信理好名而又良心不泯的矛盾人格也是通過出游更加鮮明。張俊民和鳳鳴岐兩個俠客,一假一真,其面目心性也是在“游”中暴露無遺。
再次,《外史》的諷刺手法也往往因“游”而顯得溫婉。魯迅稱其“公心諷世”,“戚而能諧,婉而多諷”,“旨微而語婉”。[5][6]《外史》中的諷刺才是真正的諷刺,這一點在旅游活動的描寫中多有體現(xiàn)。前述杜慎卿主持的“莫愁湖大會”頗具諷刺的意味。最典型的當然是二婁主辦的鶯脰湖大會:
兩公子請遍了各位賓客,叫下兩只大船,廚役備辦酒席,和司茶酒的人另在一個船上;一班唱清曲打粗細十番的,又在一船。此時正值四月中旬,天氣清和,各人都換了單夾衣服,手執(zhí)紈扇。這一次雖算不得大會,卻也聚了許多人。在會的是:婁玉亭三公子、婁瑟亭四公子、蘧公孫駪夫、牛高士布衣、楊司訓執(zhí)中、權(quán)高士潛齋、張俠客鐵臂、陳山人和甫,魯編修請了不曾到。席間八位名士,帶挈楊執(zhí)中的蠢兒子楊老六也在船上,共合九人之數(shù)。當下牛布衣吟詩,張鐵臂擊劍,陳和甫打哄說笑,伴著兩公子的雍容爾雅,蘧公孫的俊俏風流,楊執(zhí)中古貌古心,權(quán)勿用怪模怪樣:真乃一時勝會。
黃富民評道:“上文寫出若干名士風流寶貝,而以此六字作收。笑殺!”[3]163其實也正點出此段文字的諷刺意味。臥評云:“婁氏兄弟以朋友為性命,迎之致敬以有禮,豈非翩翩濁世之賢公子哉?然輕信而濫交,并不夷考其人平生之賢否,猝而聞名,遂與訂交,此葉公之好龍而不知其皆鯪鯉也?!盵3]165可謂道出其諷刺之真味。
馬二先生游西湖的諷刺意味也頗為含蓄:
這西湖乃是天下第一個真山真水的景致。且不說那靈隱的幽深,天竺的清雅,只這出了錢塘門,過圣因寺,上了蘇堤,中間是金沙港,轉(zhuǎn)過去就望見雷峰塔,到了凈慈寺,有十多里路,真乃五步一樓,十步一閣,一處是金粉樓臺,一處是竹籬茅舍,一處是桃柳爭妍,一處是桑麻遍野。那些賣酒的青簾高揚,賣茶的紅炭滿爐,士女游人,絡(luò)繹不絕,真不數(shù)“三十六家花酒店,七十二座管弦樓”。
游覽如此美景,馬二先生要么只是看到一些食鋪,“望著湖沿上接連著幾個酒店,掛著透肥的羊肉,柜臺上盤子里盛著滾熱的蹄子、海參、糟鴨、鮮魚,鍋里煮著餛飩,蒸籠上蒸著極大的饅頭。沒有錢買了吃,喉嚨里咽唾沫,只得走進一個面店,十六個錢吃了一碗面”;要么就是想到功名:“里面是三間大樓,樓上供的是仁宗皇帝的御書,馬二先生嚇了一跳,慌忙整一整頭巾,理一理寶藍直裰,在靴桶內(nèi)拿出一把扇子來當了笏板,恭恭敬敬朝著樓上,揚塵舞蹈,拜了五拜?!碑斎?,馬二先生也非對美景無動于衷,“吃著,兩邊一望,一邊是江,一邊是湖,又有那山色一轉(zhuǎn)圍著,又遙見隔江的山,高高低低,忽隱忽現(xiàn)。馬二先生嘆道:‘真乃“載華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萬物載焉”!’”黃富民評:“亦知心曠神怡,但不喜‘雜覽’,無語可贊,只得此二語,所謂‘添文思’也。笑殺!”齊醒堂評:“如此佳景入腐頭巾目中,得其嘆賞正復(fù)不易?!泵谰芭c美食、功名構(gòu)成強大的諷刺張力。臥評云:“馬二先生贊嘆風景,只道得《中庸》數(shù)語,其胸中僅容得高頭講章一部可知?!碧炷可介栽u:“極寫西湖之幽秀,風俗之繁華,與馬二先生之迂陋窮酸互相映發(fā),形容盡致?!盵3]189這些點評都指出了本段文字的諷刺意蘊。
要之,《儒林外史》中描述了大量旅游文化事象,由于《外史》的寫實性,這些描述具有很高的旅游史料價值,再現(xiàn)了當時不同階層之人在旅游活動中所體現(xiàn)的精神風貌,同時也蘊含著獨到的旅游觀念和旅游思想。當然,這些旅游文化事象在《外史》中充當了重要的敘事元素,體現(xiàn)了別樣的敘事魅力。
[1] 李漢秋,項東升.吳敬梓集系年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2011.
[2] 謝貴安.中國旅游史[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2.
[3] 李漢秋.儒林外史匯校匯評本[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4] 陳美林.《儒林外史人物論》[M].北京:中華書局,1998.
[5]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M].魯迅全集:第九卷[C].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6] 魯迅.中國小說的歷史變遷[M].魯迅全集:第九卷[C].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責任編輯 咸增強】
On the Tourist Culture inTheScholars
WU Da-fu
(WuxiCityCollegeofVocationalTechnology,Wuxi214153,China)
TheScholarsby Wu Jingzi described a variety of tourism cultures of the scholars in Qing dynasty. These descriptions of tourism not only preserve the historical data of tourism , but also have the irreplaceable significance of literature.
TheScholars; tourism; literature
2015-07-12
江蘇省“青藍工程”無錫市教師專項課題(2013WXJY9)
伍大福(1971-),男,安徽廬江人,無錫城市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教授,文學博士,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小說與文化。
I207.3
A
1008-8008(2015)05-001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