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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空的星(長篇自傳節(jié)選)

      2015-03-16 10:23李景寬
      廣州文藝 2015年3期
      關鍵詞:話劇

      每個人都有廣闊的心空,每個人的心空都有自己的星。

      下面是我心空的星。

      一、圓夢

      文學,是我心空最亮的星;作家,是我心空最美的夢。

      從正式發(fā)表的獨幕劇《歡迎檢查》,到熱播的長篇電視劇《櫻桃》,我走過了漫長的追夢之旅。期間的藝術追求,在前面的傳記中已有所涉及,但是很零散也較簡單。作為一部作家傳記,有必要將我在創(chuàng)作道路上的藝術求索,比較完整集中地梳理一下。

      因為我的藝術追求,是我心空的北斗星。

      我的戲劇創(chuàng)作生涯始于1972年,那時我是工廠的工人,根據(jù)工廠的生活,我寫了獨幕話劇《歡迎檢查》,由家鄉(xiāng)評劇團排演,產生了轟動。但由于它與當時的政治氣候“唱反調”,險些遭到批判。

      可以說,我的話劇創(chuàng)作是從針砭時弊開始的,它隸屬于社會問題劇,以批判社會某種普遍現(xiàn)象為主題。這在沒有民主、自由的“文革”年代顯然是行不通的。

      七年之后,撥亂反正,國家開始走向中興之路。黑龍江省群眾藝術館主辦的《黑龍江演唱》雜志1979年第9期正式發(fā)表了這部劇本。

      那時,我正在黑龍江省藝術學校編劇大專班上學,上學的目的是一心求索編劇的出路。當時在學校電視機里看了李默然先生領銜主演的話劇《報春花》演出實況轉播。那真是震撼人心,李默然先生飾演的黨委書記李健把好多針砭時弊的臺詞說得慷慨激昂,博得觀眾熱烈鼓掌。此劇針砭時弊,批判“血統(tǒng)論”對人的壓制。

      隨著社會不斷進步,“唯成分論”被丟棄于歷史的垃圾堆。紅極一時的話劇《報春花》過時了,只能在中國話劇史里記載一筆。那么,話劇藝術出路究竟在哪里呢?

      中央戲劇學院戲文系教授譚霈生先生給我們講編劇概論時說:你們不要干預政治,干預政治等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么,戲劇干預什么呢?干預人生。我聽了他的這句至理名言,感到這個書沒有白念,他道出了戲劇藝術的本質。由此,我開始關注人的命運。

      大專畢業(yè)后,我仍然從事職業(yè)編劇。1984年寫出的第一部大型話劇《命運之舟》(發(fā)表時改為《船啊船》),就是從人的命運入手,寫一個勵志青年處在逆境之中,如何努力改變自己的命運。這部劇,雖然開始干預了人生,但是,仍然還有社會問題劇的痕跡。盡管把焦距對準了人的命運,但是,光注意了人的命運,而對命運中的人卻缺乏足夠的筆墨。此后,我更加關注的是命運中的人。

      第二年——1985年,我創(chuàng)作了一部真正意義的兒童廣播劇《起飛的小鶴》。小主人公菲菲是個在城里長大的腿有殘疾的孩子,平時總靠別人的幫助,自理能力缺失。通過她在扎龍自然保護區(qū)救小鶴、放飛小鶴的過程,完成了由性格懦弱到勇敢堅強的蛻變,成功地塑造了命運中的人。

      1988年,我創(chuàng)作了一部大型話劇《馬鐵匠、馮鞋匠和他們的女人》,1989年又把它改編成同名廣播連續(xù)劇。這部劇將政治背景放至幕后,寫人在命運變化中的情感沖突。

      這兩部戲的成功,讓我找到了今后寫戲的路數(shù):把焦距對準人的情感。

      1990年,我創(chuàng)作了一部只有兩個人物的大型話劇《夕照》,同樣把時代背景推至幕后,集中寫這對老情人四十余年的恩恩怨怨,表現(xiàn)美被救贖、被占有、被毀滅、被回歸的過程。他們各自的年青形象出現(xiàn)在三段回憶之中,各自的老年和青年,四個形象相互之間跨越時空的對話,打破了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營造了象征主義氛圍,實現(xiàn)了哲理和詩意的意蘊。被譽為“全國十佳編劇”之一的楊利民在《我為〈夕照〉流淚》一文中說:“有兩點使我非常震驚:一是你把情感活動作為藝術的主要描寫對象,這就進入了一種永恒;而是退盡了虛火,用一種寧靜的心理面對生活,面對每一個人,在情境中把握人的生命活動?!贝藙∈俏覒騽?chuàng)作走向成熟的里程碑。

      2005年,我經(jīng)過十年的沉淀,創(chuàng)作了大型話劇《天鼓》,同樣把民國背景推至幕后,集中寫打鼓世家第九代傳人梁虎來到金溝,由人性迷失到回歸的過程。表現(xiàn)了主人公梁虎的心靈疼痛,也表現(xiàn)了良心發(fā)現(xiàn)的金二爺在天鼓追殺的幻象中伏地懺悔。寫人的情感,只有充分挖掘心靈疼痛,才能寫出力度和深度。同時,必須寫足坎坷的人生遭遇。

      2009年,我創(chuàng)作了凸顯人生坎坷遭遇的大型話劇《鞋匠世家》,我同樣把工廠改革推至幕后,從小鞋匠家正張羅訂婚宴寫起,由于命運弄人,這天趕上鞋廠倒閉,師伯的女兒為撐起因父親失業(yè)而搖搖欲墜的家庭,忍痛解除了與小鞋匠的婚約。正如一篇評論所說:“它通過一個鞋匠家(包括喬家)三代人的命運,濃縮了改革開放30多年整個國家的變化和民族的命運。作者選擇了‘鞋和‘腳這一對既矛盾又統(tǒng)一的關系,走過了改革開放30多年的里程。這部力作以現(xiàn)實主義為基礎,不著痕跡地巧妙地融進了表現(xiàn)主義和象征主義。劇中的‘鞋、‘腳、‘鞋楦、‘薩克斯、‘玫瑰,以及老鞋匠那些帶有人生哲理的籤言,都是某種象征符號。因此,加大和加強了本劇主題立意的廣度和深度?!?/p>

      從《起飛的小鶴》起,我一直追求詩意風格。我寫戲,喜歡把戲當作敘事詩來寫,熱衷于創(chuàng)作詩化的戲劇。我不喜歡歌功頌德的詩,也不喜歡政治諷刺詩,我喜歡帶有淡淡的憂郁情調的詩。這是我的精神氣質使然。詩,要有意境。我寫戲,盡量把情境詩化,創(chuàng)造某種意境。它既不陽光,也不黑暗——我不喜歡極端,而是喜歡那種淡淡的憂郁的意境。其實,誰的一生是一帆風順、充滿陽光的呢?幾乎沒有,總會有陰霾,總會遇到逆境。有位專家聽《起飛的小鶴》時,感覺眼前一片海藍,是冷色調的抒情詩。黑龍江著名戲劇評論家林泉先生說:“一切文學藝術作品,都擁有詩意,在本質上都是詩——而且,只有在本質上達到了詩的高度,才是上乘的境界,最佳的文學。”又說:“同《起飛的小鶴》比,《馬》(指《馬鐵匠、馮鞋匠和他們的女人》)劇的詩意更濃郁、更深沉、更含蓄、更精煉?!恶R》劇是一首質樸深切悲美的劇詩,它代表景寬劇作階段性的最高成就?!?

      我的劇作形成淡淡的憂郁的詩意風格,與我的生活經(jīng)歷和個性氣質有關。這其中主要的一點,就是童心產生優(yōu)美。正如林泉先生所說:“在景寬這條北方大漢粗獷的身軀和蘇格拉底式的寬厚的額頭里,有一顆童心在閃光。這里說的童心,不僅是狹義的童心——兒童的天真,而且是廣義的童心——成年人的愛心和質樸?!庇终f:“成年作家能擁有童心,他寫的東西必定優(yōu)美,肯定溫馨。這類作家一般不善于審丑,他們往往天真多情,多愁善感,更容易發(fā)現(xiàn)生活中美的東西,更喜歡在作品中表現(xiàn)真善美的東西。因為他們一般不傾向于世故,不大愿意憤世嫉俗,而醉心于純樸和優(yōu)美,對好人的命運和品質更感興趣。”林泉先生說這話距今已有二十年。我可以這樣說,如今六十五歲的我仍然童心未泯。這個年齡還能寫出兒童劇《班里轉來個“黑小子”》,就是個有力的實證。從簡單化地反映社會問題,到審美化地揮灑詩情畫意,我歷經(jīng)艱辛的求索,終于圓了我的文學夢,找到了我心空的北斗星。

      寫戲是我終生的職業(yè),也是我的生活內容和方式,因此,我?guī)缀鯇⑷烤Χ纪斗诺綄騽∷囆g自覺的追求上。但是,我并不是個生活呆板的人,寫戲之余,我也有很多生活情趣。我的心空,除了文曲星金燦燦、北斗星亮晶晶,還有群星眨眼睛。

      二、嗜書

      我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完全可以用“嗜書如命”來形容。青少年時代,我能坐著不動看上一天,不帶疲倦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得我看的第一本書是什么了,也記不得在哪兒看的了。能夠記得的是,小時候,兜里有了零花錢,就到街里小人書鋪去看書。還能夠記得的是,初中時,經(jīng)常到同窗好友李漢君家里看書,臨走時還借幾本書拿回家看。

      那時,肇東縣一中有圖書室,課外經(jīng)常在那里看書。第一次接觸雜志,是在王玉海老師的宿舍里。他訂閱了好多種文學雜志,還從學校圖書室借閱一些雜志。每次到他那里去,都是他單獨輔導我朗誦,朗誦即將要學的課文啦,某個雜志上的詩歌啦。就這樣,知道世上還有雜志這樣定期出版的“書”。后來,我也訂閱了一份文學雜志,叫《新港》,是天津作家協(xié)會主辦的,不知什么原因,我竟喜歡這份雜志。記得它的刊頭“新港”是大大的端端正正的兩個正楷字,占據(jù)了封面的三分之一。我還給這個雜志投過稿,當然沒有被采用。那時候,我作為一個初中生,敢給刊物投稿,勇氣可嘉呦。

      后來,星期天我愛逛書店。那時,家鄉(xiāng)唯一的書店在三道街,是新華書店。我二表姐孫鳳蘭是書店經(jīng)理,由于我是書店??停陠T們都認識我。我經(jīng)常是書店開門營業(yè)的第一個讀者,選中一本書,便站在柜臺前看,站久了,兩條腿發(fā)麻,就用一條腿支撐身體,讓另一條腿腳尖著地,兩腿輪流倒班。這樣時間長了也累,實在站不住了,便席地而坐。到了中午,餓著肚子還在那兒看。有時,一直看到書店關門才離開。我家住在城邊西南角上,與書店相距五里地,由于中午沒吃飯,往家走時餓得直打晃。若是兜里有零花錢,舍不得買吃的,都買了書。

      有時,我到舅父家玩,總是一頭鉆進二表姐的小屋里找書看。那時候,二表姐已經(jīng)結婚,表姐夫是軍人,不?;丶摇6斫憔妥≡谀锛覐N房隔斷出的小屋。屋里有鋪小炕,一對小柜放在屋地支架上,支架下面用布簾擋著,掀開布簾,便看到一個大紙殼箱子,里面是各種書籍。其中有《茅盾選集》,里邊有《春蠶》、《林家鋪子》,我都讀了,那時看不太懂,囫圇吞棗。

      初中三年念完了,即將考高中時,“文革”開始了。書店里文學書幾乎都下架了,《紅巖》、《紅旗譜》、《青春之歌》等一大批紅色書籍也未能幸免,一律下架。再也沒有書看了,我成了精神饑餓者。實在沒招兒,就偷偷地借書。借的書必須包上書皮,還在書皮上寫上《毛澤東選集》,以掩人耳目??赐炅耍€書時也是偷偷的。那時,除了看我國古典名著,就是看蘇聯(lián)文學作品。高爾基的《母親》、列夫·托爾斯泰的《戰(zhàn)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等,都是那時候看的。

      七十年代末,我國出版界開始出版發(fā)行一批古今中外名著,新華書店進貨不多,不公開賣,都是內部銷售。表姐工作已調到沈陽,新華書店經(jīng)理是老董,我在縣劇團當編劇時認識老董,有時能得到老董的“照顧”,但進得少的西方名著,就不容易購到了。正巧,省一家出版社老編輯龔大章調到省新華書店調研部工作,當年就是他和趙鳳池來到肇東看好了我的獨幕話劇《歡迎檢查》,要發(fā)表在他倆參與創(chuàng)辦的省內一個剛復刊的刊物上,后因有人提出這個戲與黨中央“唱反調”,險遭公開批判。是他和趙鳳池保護了我,才逃脫了厄運。因為有這個因緣,我就給龔大章寫信,反映職業(yè)編劇買書難的問題。他以省新華書店名義給肇東新華書店發(fā)來一封公函:“請滿足職業(yè)編劇李景寬購書需求。”從此,書店凡是進來古今中外名著,老董都給我留一套,哪怕是進來一套,也首先滿足我。那時候,書的價格便宜,一本名著才塊八角錢。十九世紀批判現(xiàn)實主義名著我?guī)缀醵紦碛?,大部分是那個時期購得的。到了八十年代,圖書敞開供應了。我購進的大部分是古今中外經(jīng)典劇作,如“郭老曹”、易卜生、莎士比亞、莫里哀、奧涅爾等大師的戲劇名著。

      我看書,最初是饑不擇食。后來,在黑龍江省藝術學校編劇大專班讀書,學會了學者型看書——讀懂一家,也就是一個作家一個作家地讀。其方法是:先把這一家所有的著作及其傳記、評論等都搜集到,然后先讀其傳記之類的書,了解作家的經(jīng)歷和思想,這樣,等讀著作時就會明白其作品素材來源、主題形成等等,這些都和作家的經(jīng)歷、思想分不開。讀著作時不要理性地讀,要感性地讀,還要記筆記,每讀一遍,都要把感想、收獲記下來。當讀到三遍以上,大概就讀不下去了,因為欣賞水平畢竟是有限的。這時候,你再讀專家評論,心里就會敞開兩扇門,沒讀懂的懂了,沒認識到的認識到了,沒感悟的感悟了。這樣讀懂一家,便于系統(tǒng)掌握和研究某個作家。當你讀懂一家,你就成為這一家的專家;當你吃透這一家,你就與這一家構建了師承關系;如果你活學活用,你可能會逐漸地形成自己的風格。另外,為了快速掌握某類學科系統(tǒng)知識,我學會了走捷徑——讀史。

      讀書,就是跟書的作者對話。我常常獨自向魯迅先生請教國民劣根性問題,向易卜生討教廣泛的社會問題,向莎士比亞討教人性復雜性問題……跟世界級的文學大師對話,讓我有醍醐灌頂之感。啊,書,給我頭腦,給我智慧,給我一個全新的精神世界!

      三、撿石

      我經(jīng)常有外出游覽名山大川的機會。每次出游,我都“走一山撿一石”。久而久之,這成了我的一大嗜好。不論行囊多重,我寧可扔掉別的東西,甚至貴重物品,也決不扔在山上撿到的石頭。因為,我把它看作是那座山的縮影。山搬不回去,山上的小石頭可以帶回去。須知,帶回山上一塊石,等于搬回一座山。積累多了,我便擁有了山山水水。峨眉山、青城山、長白山、嶗山、黃山、武夷山,還有渤海、黑龍江等等,我成了山川的富有者。

      在山上挑選石頭時,我盡量挑選與這座山相契合的石頭。譬如,在青城山上,我撿了一塊青色帶白點的石頭,一看它就記起了道教圣地青城山。在長白山天池,我撿到一塊像是被烤焦的紅色帶有青斑的石頭,它標志著天池是火山口。在蓬萊島上,我撿到一塊光滑潤澤的乳白色石頭,這是仙島的象征。在黃山,我撿到一塊黃色的帶有年輪似的石頭,這是黃山的標本。在武夷山上,我撿到一塊像石墻一樣的石頭,與天游峰形狀十分相像。在嶗山海邊,我撿到一枚心形的白底帶有各種海魚狀黑色斑紋的大鵝卵石,這是嶗山的典型印記。在黑龍江畔,我撿到一枚黑色帶黃紋的不規(guī)則的光滑石頭,它是黑龍江的記號。

      我把這些石頭,都貼上紙條,上面用打印機打上它撿于何山或何川,然后分別擺放在窗臺上。寫作累了,我便走至窗臺前,仔細地挨個地端詳一番。眼睛看到哪塊石頭,腦海里便浮現(xiàn)出那座山或川的景象,讓我重新回顧和領略了它們的風姿,身上的疲勞頓時化為烏有。

      久而久之,撿石成了習慣和嗜好,不知不覺中我的宏觀概括能力也增強了。當我如數(shù)家珍時,一塊塊石頭就從窗臺上走進了我的心空。心空擁有那么多的山和川,想不開闊都不行了。我曾經(jīng)寫過一首題為《山石與心空》的小詩,詩曰:

      ?我有個嗜好:走一山撿一石,

      ?從此心的空間不再孤寂。

      ?問我還能容下多少山石?

      ?我說:心空盛得下海洋和天宇。

      這便是我走一山撿一石的收獲。

      四、愛硯

      愛硯,進而愛好收藏硯,是近十多年的事。

      記得那是新世紀初,家鄉(xiāng)畫家池春舉兄擁有十多方端溪硯。有一次,我到他家拜訪,他把他所有的端溪硯拿出來向我一一展示。帶凍的、石眼的、冰紋的,顏色有天青、焦白、豬肝色,還有天青與紫紅相互交融等上等石品擺在我的面前,讓我目不暇接。它們造型各具特色,池面潤澤細膩,真把我眼饞壞了。我當時就托池兄,再到肇慶一帶賣畫,給我捎回幾方端溪硯。池兄慨然地說,不用去肇慶,我就能把端溪硯給你搞來。他說的是用他的國畫換,不用我出資。原來,他認識一位端溪硯制作廠廠長。

      不久,池兄便給那位廠長打去電話,聯(lián)系用國畫換端溪硯事宜。不巧,那位廠長不干了,改行做別的生意了。池兄仍然要兌現(xiàn)承諾,便把他收藏的端溪硯選了一方送給了我。這方硯的硯盒底部貼著一張卡片,上寫“此硯出自老坑”。我在相關資料上查到:“端溪硯,因老坑而居四大名硯之首。老坑,始采于唐代,盛于宋,距今一千三百多年,是最早開始開采的端硯坑口,故稱‘老坑?!?/p>

      從此,我把池兄送的這方出自老坑的端硯放在案頭,經(jīng)常用手撫摸,感受它的潤滑細膩。越觸摸越愛,于是,便產生了收藏四大名硯的想法。

      壬戍盛夏,我在哈爾濱與朋友相聚。閑聊中,我便聊起了四大名硯:廣東端溪的端硯、安徽歙縣的歙硯、甘肅南部的洮硯,還有澄泥硯。不過,澄泥硯的最早產地莫衷一是,有河南虢州說、山西絳州說、山東青州說,但都是沒有離開江河太遠,它是取江河中的泥沙燒制而成。我滔滔不絕地介紹,他們聽得入神。正巧,好友王建平在座。他說他有一方端硯,是豬肝色,上有三顆石眼。那時,他早已開始習練書法,但對于硯尚無研究。不過,他對這方硯的價值還是懂得的。他慷慨應允,要把這方硯送給我。我不好意思奪人所愛,就把早年池兄送給我的著名“牛畫”《雪魂》轉送給他,作為等價交換。當他把藍緞面燙金的禮品盒打開時,只見里面是一只精致的烤漆木匣,打開匣蓋,才露出這方端硯,果然是豬肝色的,雕花處分布三顆米黃色的眼,有如玉米粒大小。針對這三顆眼,雕刻了三條龍,可謂“三龍戲珠”,邊緣處還有細潤的水線環(huán)繞,池內潤澤平滑而細膩,真是美不勝收。將它拿回家,我小心翼翼地打開錦盒,又打開木匣,用手輕輕地撫摸把玩,那潤澤細膩之感占據(jù)了我的心間。

      2007年,我到安徽省黃山市,盛產歙硯的歙縣就在它的轄區(qū),在古街有許多歙硯專賣店,我買了一方歙硯,池中雕刻了一只臥著的水牛,其硯呈青白色,帶有水波紋,硯面也很潤澤細膩。

      2009年,我到廈門看望好友王建平,他又送給我大小九塊硯,其中就有一方青白色的洮硯,它的產地是甘肅洮州;還有一方帶金線的端硯。至此,我擁有了四大名硯中的三種硯,就缺山西絳縣產的澄泥硯。

      事有湊巧,妻的娘家孫子知道我缺澄泥硯,一次出差,他在硯的專賣店發(fā)現(xiàn)了一方澄泥硯,于是將它買下。他在杭州專門生產發(fā)電機的央企當副總,那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人大委員長吳邦國到該企業(yè)視察,請他題詞,找不到好硯,孫子便把這塊硯拿出來,倒上墨汁,吳邦國秉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企業(yè)老總要把這塊硯拿到博物室永久收藏,孫子說這方硯已經(jīng)有主人了。不久,他回老家探親,便把這方硯帶回送給了我。至此,四大名硯我都擁有了,而且名硯之首端硯我有三方。

      后來,王建平又陸續(xù)送我?guī)追胶贸?。我的學生葛瑞全是收藏家,他又送我?guī)追匠?。我的硯越收藏越多,在家鄉(xiāng)成了收藏硯最多的人。經(jīng)常有朋友來看我收藏的硯,當他們看了這些硯贊不絕口時,我心里有種得意感和滿足感。

      王建平專門寫了一篇散文《寬兄索硯》,被選入《中國當代散文大觀》第五卷第二篇。他在文中寫道:

      癖者人不怪,其所為,不僅令人倍加尊重,且十分可愛。你想,寬兄那份超出心慧的性情,不正是由癖而生,由癖而成嗎?誠然,此癖已成為人之本性,成為與世與人神交之本,成為一種精神境界與文化品位。那么,能展示人生大智慧、大境界的怪癖,不正是眾多智者終身所求嗎?

      大智寬兄,已具雙癖,不能不讓人為你的癡迷而擔憂,你那顆寬闊的心,能否去占領更加寬闊的文化藝術領域,以癖補癖呢?然“癖者,毛病也,缺點也,人有其短,必有其長……”陳師如是說。

      透過癖者的背后,有著一種深刻的哲思意味,也有如一面折射人生的鏡子,不經(jīng)意間展示了一位劇作家崇高的社會責任,深厚的功力和那具有明顯缺陷的人格魅力,好似他天生就該有這般嗜好,此癖天生就該他有。

      我十分佩服建平的文采,分析得透徹。但,我愛硯尚未達到成癖的程度。因為,解癖大智者陳師說:“癖者,大抵愛一物而不能自已,為得一物而傾家蕩產,為獲一物,乃至投以生命?!蔽夷壳斑€做不到為得一方寶硯而“傾家蕩產”,甚至“投以生命”,我只不過對不得之物朝思暮想罷了。哎喲,要警惕了!別成癖呦!

      五、存柬

      存柬,就是保存手寫的書信、便條等,多半都是師長、朋友、親人寫給我的。我存柬是從1964年開始的,那時我才十五歲,正讀初中二年級,我班辦手抄壁報《向日葵》,第一期上刊登了高中語文教師李鴻修老師的手稿《亂說日記》,蠅頭小楷,清秀雋永。貼在墻上一段時間,撤下來時,我就把這篇手稿精心地保存起來了。從此,我便開始存柬。這個習慣的養(yǎng)成,已有五十余年了。恩師王浴海先生的來信;同窗好友李漢君、周樹山的來信;胞弟李景波的來信,還有朋友、同事、同仁的來信和寫的便條等,我都精心地保存著。

      “好像自古以來的好朋友都是要分開的,天各一方,但這種分開不是使相互之間的友誼淡漠了,而是像釀成的好酒那樣,時間越長滋味越濃。我們之間的友誼也是如此的?!边@是李漢君在我就讀黑龍江省藝術學校編劇大專班期間與我通信中的一句話。他在那封信中還說:“在中學讀書的時候,五十名同學當中咱倆來往的書信是最多的,你給我的那些信我至今還珍藏著。逝去的歲月是不能再來了,但讀起那些信來,我就像又回到了過去……”

      是啊,那都是鴻雁傳書,片羽情深,殷切的文字,滾燙的心。我的存柬,保存了友人一縷關愛之情、一絲思念之情。不管何時拿出來讀一讀,都會讓我感動,讓我溫暖,讓我慰藉。

      我還保存了授業(yè)恩師中央戲劇學院戲文系教授譚霈生先生上世紀八十年代對我的話劇《馬鐵匠、馮鞋匠和他們的女人》書面指導意見,還有時任《劇本》月刊主編溫廣鯉先生對這部戲的書面指導意見。我正是在兩位大家的指導下,不但完成了這部話劇本的創(chuàng)作,而且還完成了同名廣播劇本的創(chuàng)作。這部廣播劇能夠獲得當屆國家級大獎第一名,還摘取了當屆唯一的“編劇獎”金牌,并發(fā)表在《劇本》月刊上,這與二位恩師的悉心指導是分不開的。因此,我精心地保存了他們的書簡。現(xiàn)在拿出來看,他們的觀點仍有指導意義。

      我還保存了話劇藝術表演大師李默然先生的手稿《小劇場話劇雜思手記》。李默然老師一生中只演了一部小劇場話劇,那就是1993年領銜主演了我的小劇場話劇《夕照》。從此,我與他老人家結緣。1994年《劇作家》雜志社理論編輯委托我向李默然先生約稿,請他談小劇場話劇。他寫完后便把手稿寄給了我,我立刻抄寫了一份寄給《劇作家》理論編輯,把這份手稿珍藏起來。如今,默然大師已駕鶴西去,他老人家的這份手稿成了我的珍愛之物。

      在黑龍江省藝術學校編劇大專班念書期間,我還保存了上屆編劇班同學、著名女作家張抗抗應邀給我主編的油印刊物《五味子》的散文稿《天鵝之歌》、同窗曾一智(后為著名女作家、原黑龍江日報副刊編輯)給我的散文稿《野鴨》。

      這些寶貴的書信、手稿、便箋,都是難得的珍藏品。

      六、朗誦

      我的娛樂生活比較匱乏,象棋我懂馬走日、相走田、車是一桿槍、炮是隔山打、小卒一去不還鄉(xiāng),其規(guī)矩我都知道,但我不感興趣。撲克我也會打對主、三打一、斗地主等等的玩法,但我也不感興趣。我的嗓音好,可惜五音不全,唱歌跑調,因此從來不唱歌。我唯一的娛樂就是朗誦,這得要感謝初中時代的王老師,他培養(yǎng)了我朗誦的本領,讓我終生受益。

      我當職業(yè)編劇四十余年,參加過劇本研討會不下幾十次。每次除了在會上朗讀自己的劇本,還要替別人朗讀劇本。我的朗讀,字正腔圓,各種人物語氣、氣質我都能塑造出來,同行都愿意聽我讀劇本。所以,我成為劇本研討會上的“朗讀專業(yè)戶”。

      最讓我值得向人們夸耀的是,三次在朗誦大師李默然先生面前朗讀我修改的劇本《夕照》,尤其是最后一次朗讀,博得了李默然先生起立鼓掌。那情景讓我終生不忘。

      我最拿手的是朗誦詩,古詩詞、現(xiàn)代詩,我都朗誦過。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李白的《將進酒》、岳飛的《滿江紅》、毛澤東的《沁園春·雪》、《沁園春·長沙》是我的“保留段子”。家鄉(xiāng)作協(xié)和詩詞協(xié)會曾多次舉辦詩歌朗誦會,我都登臺獻藝。大慶也搞過詩歌朗誦會,特邀我朗誦岳飛的《滿江紅》,受到朗誦專家首肯,我被聘為大慶市朗誦家協(xié)會顧問。

      平時在家里,每當寫作之余,我經(jīng)常一個人關上門窗,朗誦詩詞或散文。這種高雅的消遣,讓我如醉如癡。

      朗誦,嗓音好是基本條件,掌握朗誦技巧是關鍵環(huán)節(jié),吃透要朗誦的作品是根本要義。朗誦時,我便進入了藝術王國,讓我有靈魂飛天之感。

      七、好酒

      有人說:煙酒不分家。依我看,未必。我從來不抽煙,連拿都不愿意拿。在我的眼里,煙如同毒蛇,遠而避之。而酒,我好。祖父和舅父好喝酒,從小我受他們的影響。

      我喝酒有個習慣,無論冬夏,把酒燙熱了喝,絕不喝涼酒。俗話說:喝涼酒,使臟錢,早晚是病。這都出于祖父、舅父的忠告。上世紀五十年代,我看祖父、舅父喝酒,他們都備有錫酒壺,這種酒壺“亭亭玉立”,壺嘴像個喇叭口,上粗下細,倒上酒,放進盛熱水的大茶缸里燙。錫酒壺傳熱快,眨眼工夫酒就燙熱了,倒入酒盅里,酒冒著熱氣,端起來呷上一口,立刻伴隨著糧食的糊香味,一股溫熱從嗓子眼兒直達胃里,舒服極了。三盅酒下肚,頭腦便有暈眩之感。興奮點燃了渾身的細胞,就連平常不愛說話的人,也開了尊口。

      上初中時,星期天上同學李漢君家玩,他總是留我吃飯,每次必有酒款待。他祖父和父親都愛喝酒,也都有喝熱酒的習慣。我倆不與老人同席,在他小炕前的小桌上就餐。漢君不會喝酒,常??粗液?,有時陪我喝幾口,立刻滿臉潮紅。

      參加工作以后,喝酒的次數(shù)多了。同席者沒有喝熱酒的習慣,我也不好搞特殊。但凡有條件,我還是堅持把酒燙熱了再喝。我喝酒,有控制力,絕不多喝。倘若有人與我拼酒,我絕不積極招架。有人愛喝急酒,一口一盅,我不,慢慢地品。每次同學聚會,李漢君必坐在我旁邊,他的酒由我替他喝。

      到了八九十年代,飯店一律沒有酒盅了,全都是二兩半的玻璃杯。有人一口一杯,這是不會喝酒。說重一點,這叫暴殄天物,糟踐糧食。這個時期,李漢君的酒量見長,居然一次能喝半斤了。

      好友高長順、王建平能喝酒,會喝酒,我每次到他倆不管是誰家喝酒,都要把酒燙上,沒有酒盅,就用玻璃杯,倒上一杯酒,放進盛熱水的大茶缸里。拿出來喝一口,再放里。他倆也如法炮制。一般情況下,每人至少喝三杯。記得那年冬天,我們三人喝完酒,走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高長順高興了,就地翻小翻,動作干凈利索。

      喝酒的人,不管如何有控制力,也免不了有喝醉的時候。我在大型聚會上,喝酒適量。因為大家的酒量參差不齊,能喝過我的屈指可數(shù)。我又不好挑釁,自然能夠應付過去。大凡我喝醉的時候,是跟一兩個知心朋友喝酒,我常常忘記數(shù)我喝幾杯了,結果定醉無疑。我喝醉的表現(xiàn)是愛笑,甚至愛唱。平時我不唱歌,五音不全,喝醉了居然唱個沒完。當然,屬于噪音。

      自從我患了腔隙腦梗,就不敢喝酒了。要說戒酒還不算,有時還抿上幾口。唉,平生嗜好不多,最放不下的嗜好就是酒,可又不敢喝了。不常喝了,酒量便大減。假如現(xiàn)在讓我放開量喝,恐怕我也大不如前了。李漢君得了糖尿病,不再喝酒了。高長順、王建平的酒量也減退了。我們都上了年紀,保健意識增強了。

      酒是個好東西,也是個壞東西。用起來能有個度,那就是好東西;沒個度,任意而為,那就是壞東西。嘿嘿,其實呢,說酒是壞東西,實在冤枉它了,關鍵在于喝酒的人如何把握自己的度。

      八、偶爾“幽一默”

      我平時寡言少語,不善于表露內心。表面上,整天臉像掛個門簾,嚴肅有余,活潑不足。其實,我骨子里幽默。這種幽默,是分場合的。在極熟的圈子里,偶爾我會“幽一默”。

      我最著名的那次“幽默”,是我調入省戲劇工作室不久。應主任是學表演的,好動感情。那次,他針對單位上班人員好遲到,在例會上大加批評,越說越激動,越說嗓音越高。我因為耳聾,開會總是坐在領導旁邊,生怕領導講話我聽不清而誤事。我看他講得臉紅脖子粗,氣氛緊張極了,我就插了一句:“小點聲,怪震耳朵的?!贝蠹液宓囊宦曅α恕B聾人都提“抗議”了。應主任也憋不住笑了。

      在家里,我常跟妻子、孩子開玩笑。經(jīng)常跟妻子搞惡作劇,因為我平常一臉嚴肅,搞惡作劇屬于突如其來,常常收到意想不到的“笑果”。

      幽默還常常體現(xiàn)在我的作品之中,比如,電視劇《櫻桃》本來是一部苦情戲,我為了打破戲的沉悶,有意在戲里加進了喜劇元素。倘若編劇沒有幽默感成嗎?我還愛寫打油詩,其中《自我畫像》最能體現(xiàn)“寬式幽默”,請看:

      自我畫像

      【今年陰歷七月初六是我五十六周歲生日,距今還有四天,我面對心靈的鏡子給自己畫張像——】

      人說我不會笑,

      我說表情肌壞死;

      人說我一臉嚴肅,

      我說那是戴面具;

      人說我不懂幽默,

      我說肉末?打鹵OK!

      人說我耳朵是配搭,

      我說那是在退化;

      人說外界聲音聽不見可惜了,

      我說我給心靈世界設環(huán)保;

      人說我面相老,

      我說心長得慢——正當年少。

      我這個人的“軟肋”,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今天沒喝酒,當著我讀者的面,索性和盤托出吧。我的“軟肋”就是不善于接觸女性,在女性面前,我不敢抬頭,太拘謹。有好多女孩要拜我為師,我說:“我不收女徒?!薄盀槭裁??”“我要保持晚節(jié)。”因此,年青時我曾遭到愿意接觸我的女性的嘲諷,稱我為“老正大哥”,還有的說我是“冷血動物”。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有人說,一個人強調什么,他必定是缺少什么。用這個觀點來衡量,哎呦,我在這里還不厭其煩地說我有幽默感,這不是“強調”嗎?得,打住吧。

      最后還要鄭重地強調一句:雖然我已經(jīng)“夕陽紅”,但我心空的星,依然在夢中。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責任編輯 劉 妍

      李景寬 著名劇作家。著有話劇劇本《夕照》(李默然主演)、《馬鐵匠、馮鞋匠和他們的女人》、《船啊船》等,廣播劇《起飛的小鶴》 、《薩日娜》等,長篇電視連續(xù)劇《櫻桃》等。多次獲獎?,F(xiàn)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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