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童地軸 編輯/吳冠宇
泰晤士河,當霧靄遠去
文/童地軸 編輯/吳冠宇
了解倫敦不僅僅要把它看作一種燦爛的景象,一個商業(yè)中心,一家法院,一處工業(yè)鬧市,也應把它看作是這樣的一種地方,人們在這里相遇,談話,歡笑,結婚,安息,繪畫,寫作,表演,管理,立法……
日落后的威斯敏斯特橋下,大本鐘華燈初上之時,一對拍照留念的路人。 攝影/陳怡帆
華盛頓·歐文談到他剛到英國時的心境是這樣描述的:“我就是這樣到處在英國游歷的,仿佛一個大孩子,看到每一樣東西,不論是宏偉的還是纖小的,心里都很快活,常常露出驚羨的傻氣和天真的愉快?!?/p>
我踏上英國這片土地時,我想我的驚羨、傻氣、天真和愉快一定不亞于歐文先生,盡管我比他遲了近200年。
莫奈認為沒有霧的倫敦是不美的,在他的畫作中,滑鐵盧大橋和議會大廈淹沒在濃霧中,陽光跳動在泰晤士河上,天空是斑斕的深深淺淺的紅、橙、藍、紫。
“泰晤士河上藍金斑駁的夜曲,漸變?yōu)榛疑闹C奏。帶有赭石色干草的駁船駛出碼頭:肅殺,陰冷。黃色大霧蔓延開來。爬過橋梁,直抵屋墻,似化作幻影,又化作圣保羅教堂。一觸即發(fā),如同懸掛城市上空的泡沫……”這是王爾德在《清晨印象》一詩中描寫十九世紀末的倫敦。
眼前的泰晤士河,水氣氤氳中看不到一絲昏暗的色澤,一脈河水和春光一樣明媚,悠悠地流淌著。大河兩岸那些古老和現(xiàn)代的地標性建筑呈現(xiàn)出一幅幅古樸與現(xiàn)代鑲嵌的印象派畫面,歷史的滄桑和眼前的時光一同沉入歲月的年輪,或近或遠的記憶隨著河水靜靜地流向遠處。國會大廈、大本鐘、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倫敦塔橋、貝爾法斯特巡洋艦、倫敦塔以及那些不同時代建造的跨河大橋,一個個英姿勃勃地屹立在大河兩岸,仿佛以其不朽的情懷向來來往往的人們訴說著倫敦曾經(jīng)的風花雪月。這一獨特的場景讓我想起了莫奈的“霧都”系列畫作。莫奈認為沒有霧的倫敦是不美的,在他的畫作中,滑鐵盧大橋和議會大廈淹沒在濃霧中,陽光跳動在泰晤士河上,天空是斑斕的深深淺淺的紅、橙、藍、紫。
倫敦漫長的歷史造就了一批浪漫的畫家和文人,莫奈就是其中一位。他帶著惆悵和憂郁來到倫敦,走在倫敦的橋上遙望遠方的海平面,因為霧的遮掩,越遠的地方越發(fā)模糊。于是,模糊的倫敦,銘刻在紫紅色的霧里,也銘刻在了畫布上。很多畫家筆下的倫敦因為霧給人神秘而陰冷的感覺,泰晤士河水也被涂抹上厚重的鉛灰色。生活于維多利亞時代前期的狄更斯描寫過處于工業(yè)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倫敦。狄更斯是一位長期失眠者,他常常漫步于夜間的倫敦街頭,泰晤士河、倫敦街景成為他小說情節(jié)和人物創(chuàng)作的源泉。狄更斯稱倫敦是他的“幻燈機”,他筆下的倫敦天氣陰沉沉,霧霾緊鎖,他文字所描述的社會底層勞苦大眾的那些悲慘處境,給倫敦這座煙霧騰騰的城市更增添了憂郁的氣質(zhì)。柯南·道爾那些發(fā)生在濃霧籠罩下的倫敦城里的神奇案件撲朔迷離,馬車載著福爾摩斯和華生在倫敦的大街小巷里穿行,霧氣給倫敦帶來了陰森和不安。
然而,100多年后的倫敦,早就改變了舊時模樣。
自上世紀50年代,英國人意識到環(huán)境對于生活質(zhì)量的影響,政府也開始致力于環(huán)境的保護和改善工作。工廠陸續(xù)遷移、能源利用不斷改進以及對城市廢氣廢水的治理,都得到了理想的效果。英國朋友告訴我,下班高峰來臨,你會看到人們匆忙地奔向各個地鐵站,因為很多人都把汽車停在郊區(qū),他們要乘坐地鐵先到郊區(qū),然后再開車回家。這樣的舉動不僅僅減少了尾氣排放的污染,也避免了城市交通的堵塞。經(jīng)歷了漫長霧霾歷史后的倫敦人,環(huán)保意識都非常強烈,觀念和行為都非常執(zhí)著。
我在泰晤士河邊漫步,莫奈描繪的維多利亞時期的倫敦渾濁的空氣仿佛被過濾了,面前的倫敦是清新和靚麗的。春日的陽光燦爛而明亮,隨處可見游弋的水鳥和飛翔的海鷗。草坪上玩耍的孩子,曬太陽或看書的年輕人,還有那些坐在長椅上的男女老少,靜靜地看著湛藍的天空,享受清新的空氣,體會人與大自然和諧共處的悠閑時光。
“午后,穿過樹林斑斕明媚的陽光,透過古樸的玻璃窗,投影在悠閑品茶老人側臉的景象,靜謐得像一首王維的禪宗詩,又如英國管弦低吹著佩里的英國民歌《多年以前》似的幽恬而溫暖?!编蓿@里是倫敦。讓人不知不覺沉浸入下午茶的幽雅,心頭涌起陣陣溫馨和明媚。伍爾芙說,“了解倫敦不僅僅要把它看作一種燦爛的景象,一個商業(yè)中心,一家法院,一處工業(yè)鬧市,也應把它看作是這樣的一種地方,人們在這里相遇,談話,歡笑,結婚,安息,繪畫,寫作,表演,管理,立法……”
我在泰晤士河邊漫步。我想到了莫奈,想到了狄更斯,甚至想到了《新概念英語》。
“當,當,當……”大本鐘的報時聲打斷了我的思緒。第一次知道它是早年讀《新概念英語》時一篇簡短的文字,描述了新年前夕,人群聚集在大鐘下面等待新年的到來。而就在23點55分時,這座大鐘的分鐘停止了走動。于是,人們在沒有新年鐘聲的夜晚無奈地迎接新年的來臨。
此刻,舉目仰望,我已經(jīng)來到這座大鐘的腳下。金碧輝煌的大本鐘巍然屹立在它的鐘樓“伊麗莎白塔”上。一個半世紀以來,世界各地的人們都可以通過BBS隨時聽見它那清晰而渾厚的鈴聲報送格林威治時間。即使是在二戰(zhàn)期間,倫敦經(jīng)歷了一千多次空襲,伊麗莎白塔依然屹立著,沉穩(wěn)悠遠的鐘聲在空襲警報和炸彈聲中一次次悠然響起,見證了150多年來泰晤士河岸滄海桑田般的繾綣往事。
漫步泰晤士河畔,每走一段路都會經(jīng)過一座橋。這些橋記錄著倫敦過往的繁華與衰退,是倫敦文化與歷史的積淀。
在泰晤士河上行走,不能不說到橋。孩提時的那首傳遍中國的英國童謠“倫敦橋要垮了”在耳邊回響起來?!皞惗貥蛞辶?,我美麗的姑娘。快拿木料架起來,我美麗的姑娘。木橋架好要沖倒,我美麗的姑娘??彀崾^壘起來,快用金銀架起來,我美麗的姑娘。金和銀我還沒得到,我美麗的姑娘……”為什么“倫敦橋要垮了”,兒時的我不知所云。后來看過一些資料,說倫敦橋是守護倫敦的圣地,一旦被污穢侵襲,便需要少女祭品,也就是歌詞中唱的“My fair lady”,來鞏固被施加在倫敦橋上的圣咒,帶點奇幻色彩。
人們很容易把倫敦塔橋(Tower Bridge)、倫敦塔(Tower of London)和倫敦橋(London Bridge)混為一談。倫敦橋始建于公元43年,當時是一座木結構橋。橋被大水沖垮過,又因北歐海盜入侵,在他們的燒殺搶掠中被毀掉。1014年,英格蘭國王埃塞爾雷德二世為了將入侵的丹麥軍隊一分為二,下令燒毀倫敦橋。這次事件據(jù)說導致了“倫敦橋要垮了”這首著名童謠的產(chǎn)生。1176年倫敦人用了30年的時間,造成了這座擁有20個拱橋的倫敦大橋。1825年,倫敦大橋經(jīng)過幾百年的人來車往,眼看就要千瘡百孔了,于是又進行了一次翻修。1902年,橋面又進行了加寬??墒堑搅?968年,這座幾百歲的老橋終于奄奄一息了,眼看就要坍塌到泰晤士河里。是年,倫敦市政府決定拍賣這座年久失修的大橋,消息傳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國。
1968年的夏天,伴隨倫敦人幾個世紀的倫敦橋,就要離他們遠去了。每日天剛亮,工人們就來到橋邊,一磚一石地拆卸,許多倫敦居民走到橋邊總要佇立一會兒,給他們的老橋行注目禮。與此同時,被拆掉的材料,也封箱編號裝在一條條駁船上,越過大洋,在美國舊金山上岸,再裝上卡車運往哈瓦蘇湖市。整整花了一年時間才將拆下的全部材料運到。
如今,美國“大峽谷”的故鄉(xiāng)亞利桑那州,每天要迎來送往成千上萬的游客。僅次于“大峽谷”、在亞利桑那州排名第二的旅游景點卻是一個叫哈瓦蘇湖的小城。當游人來到小城時,撲入眼簾的是一座氣勢恢弘的大石橋,像是給美麗的科羅拉多河戴上了一頂桂冠。橋邊碑立的招牌上大字赫然耀目:倫敦大橋。這座橋的確就是那座曾經(jīng)橫跨泰晤士河的“倫敦橋”。
倫敦塔橋是如今泰晤士河上一道亮麗的風景,是倫敦的一大標識,哥特式的外觀,有“倫敦正門”之稱。泰晤士河上一只大船悠悠而來,只見塔橋橋身慢慢分開,向上折起。據(jù)介紹,橋板可達40米高,60米寬。兩塊活動橋面,各自重達1000噸。我站在河邊,看倫敦塔橋升起時打開成“八”字型樣,船只過后,橋身慢慢落下,然后緩緩合上,恢復車輛通行。在這一張一合中,高聳的雙塔,巍然屹立,蔚為壯觀,到此一游的人無一不為英國人的智慧和技術叫絕。當我們的車穿過塔橋時,舉目遠眺,泰晤士河上下游風光盡收眼底。在橋上或河畔可以望見停在不遠處的“貝爾法斯特”號巡洋艦,這是二戰(zhàn)以來英國保留得最完整的軍艦。1963年該艦退役后,從1971年的特拉法爾加海戰(zhàn)紀念日開始供游人在塔橋上參觀。
漫步泰晤士河畔,每走一段路都會經(jīng)過一座橋。這些橋記錄著倫敦過往的繁華與衰退,是倫敦文化與歷史的積淀。據(jù)說泰晤士河上有200多座橋。每座橋都有其歲月的傳說和故事,像一個個坐標點,組合成了英國悠久歷史的拋物線,起起伏伏,曲曲折折。
眼前巨大的摩天輪在不停地轉(zhuǎn)動,像一個碩大的記錄光景的年輪,把泰晤士兩岸的風花雪月旋進光陰的輪回。
雨后初晴的倫敦金融城日落。 攝影/陳怡帆
雨中,略帶著薄霧的塔橋日出。 攝影/陳怡帆
過了塔橋,就可以看見倫敦塔。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它都不像一座塔,其實它是一座具有900多年歷史的諾曼底式的城堡建筑。遠遠望去,倫敦塔在綠樹叢中若隱若現(xiàn),上空烏鴉的叫聲在很遠就能聽見。倫敦塔曾作為堡壘、軍械庫、宮殿、避難所和監(jiān)獄,關押著上層階級的囚犯,宮廷斗爭的犧牲品。英語里有一條短語“sent to the Tower”,意思就是“送進監(jiān)獄”,由此可一窺塔橋腥風血雨的歷史。英國歷史上不少王公貴族和政界名人都曾被關押在這里,許多人在此魂歸西天。有黑斯廷斯第一任男爵威廉·黑斯廷斯、凱瑟琳·霍華德、伊麗莎白一世、安妮·博林皇后、愛德華五世和他的兄弟約克公爵等等,不知道他們的靈魂是否還飄蕩在此處的某個角落。
冬季,入夜時分的倫敦眼下。 攝影/陳怡帆
我沒有走進這座陰暗的建筑,傳說倫敦塔從建立之初就有數(shù)不清的人在城堡內(nèi)喪命。在它的地下土牢里有各種殘酷的刑具,而堡外的塔山則是家喻戶曉的斷頭臺。無數(shù)的鬼魅似乎就順理成章地徘徊在倫敦塔內(nèi),更為奇特的是還有許多游客都聲稱自己曾親眼目睹過這些游蕩的鬼魂。
歲月如梭,建筑依舊?,F(xiàn)在的倫敦塔已經(jīng)成為一個旅游景點。除了建筑物本身,這里展出的還有不列顛王冠寶石,一些精美的皇家軍械收藏,一段殘存的羅馬人的要塞城墻。歷史是無情的,這座充滿苦難和血腥的古堡始終昭示世人,它是西方文明進程中一朵苦澀的浪花,卻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一頁。
站在泰晤士河對岸,國會大廈雄渾壯觀,與大本鐘緊連一起,雖然年代久遠,外觀依然金碧輝煌。自13世紀以來,此處便是英國國會開會之處,同時兼為國王宮殿。盡管今天的宮殿基本上由19世紀重修而來,但依然保留了初建時的許多歷史遺跡。
我站在對岸遙望國會大廈,神圣的建筑讓我仿佛聽到了議員們此起彼伏的聲音,看到了迫使執(zhí)政黨為施政辯護的演講接連不斷。英國旅行作家戴維說:“英國有許多迷人的城市、城鎮(zhèn)、鄉(xiāng)村和小部落,不過,只有當你來到規(guī)模巨大的首都后,才會真正感受到英國的魅力。不同的人對倫敦可以有不同的看法,但絕不會是平庸的感覺。”只有身臨其境,才能真正體會到戴維那種不是平庸的感覺。
不知不覺,我來到了“倫敦眼”。眼前巨大的摩天輪在不停地轉(zhuǎn)動,像一個碩大的記錄光景的年輪,把泰晤士兩岸的風花雪月旋進光陰的輪回。“倫敦眼”是新千年的新景點,也是倫敦的新地標。在“倫敦眼”的入口處,一張夜幕下“倫敦眼”的照片分外妖嬈。據(jù)說上面的彩燈每晚不盡相同,會根據(jù)節(jié)日和季節(jié)變化與河水和夜色連成一片,交匯出夢幻斑斕。
沒走多遠,便是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了。這里從1066年起就成為所有英國王儲的加冕之地。伊麗莎白女王1953年的加冕典禮和1997年戴安娜王妃的葬禮就在這里舉行。威廉王子的婚禮也在此舉行。這里的“詩人角”安葬了狄更斯、喬叟、斯賓塞、休斯、布朗寧、哈代等英國著名的文學家。莎士比亞在這里占居了一個空空的墓穴。戴安娜王妃也在這里繼續(xù)她的童話故事。除了王室的陵寢,這么多偉大的英國人也埋葬于此。人世間的尊榮,從這里獲得,也長眠于此。
教堂內(nèi)傳出童音合唱的圣歌,我的腳步也隨之慢了下來,沉浸在清脆的歌聲里。一種信念感染著我,一股暖流在心中涌動,讓我頓生敬畏。遺憾的是,在英國的日子,我沒能走進這座記錄和展示英倫文化和歷史的“榮譽寶塔尖”。只能在華盛頓·歐文200年前的文字里感受這里的神奇與迷離,體驗它的巍峨壯麗和恢弘凝重:
秋日的金色陽光灑在拱廊環(huán)繞的廣場上,照著中央一片稀疏的草地,點亮了拱頂通道的一角,呈現(xiàn)出一種朦朧而壯觀之美。站在兩條拱廊之間,抬頭可看見小片的藍天或一縷漂浮的云彩,陽光照射的教堂尖塔直聳碧藍的天庭……只覺得周圍四周是昔日偉人的骨骸,他們的事跡滿載史冊,聲名遠播全球。然而,看到他們擁擠一處,入了塵土,想到人類的野心終將化為虛無,不禁為之一笑……
倫敦塔、國會大廈、倫敦眼、威斯敏斯特教堂互相交融,在泰晤士河兩岸唱響了歷史與現(xiàn)代的變奏曲,人們在追憶歷史的過程中,會不自覺地跨越到一個嶄新的時代。
換上星期天漂亮服裝的同時,他們也換上了星期天的表情和星期天的風度。
泰晤士河邊的一家紅茶坊讓我默默駐足,門口幾位喝茶的男女朝我點頭微笑。我朝茶坊里一瞥,只見淡紅色的燈光在這個幽靜的春日黃昏溫婉地氤氳著,墻上掛著英國鄉(xiāng)村的小幅油畫,桌臺上擺著鑲著金邊的杯壺,杯中冒出縷縷熱氣,一曲淡淡感傷的小提琴曲在茶坊里裊娜著。街頭,熙熙攘攘的人潮,有唱歌的,彈奏的,跳舞的,雜耍的。遠處,有臨水的花園、綠地,閑適的人們在曬太陽、溜狗、野餐,成群的鴿子在爭食。
這就是倫敦,華麗又簡潔,桀驁又溫潤,高貴又卑微,喧囂又靜謐,古老又年輕……它就像印象派的油畫,每個人可以從中讀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每個人心中都留下了不一樣的倫敦。
街上為數(shù)不多的行人都一反往日急匆匆趕路的焦慮神態(tài),悠閑自在地踱步。人們平素由于公務及勞頓而緊鎖的雙眉舒展開了,換上星期天漂亮服裝的同時,他們也換上了星期天的表情和星期天的風度。
200多年前的倫敦就是這樣既忙碌又閑適,既奢華又樸實。它沿著泰晤士河,載著歲月從古老的遠方淌來,一脈河水,傳承著悠遠的記憶。歷史的倫敦是這樣,現(xiàn)在的倫敦依然如此。
倫敦的冬季,天氣總是十分糟糕,短暫的白晝更是伴隨著刺骨的冷風和降雨。圖為陰雨天的倫敦千禧橋。 攝影/陳怡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