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潤羊

(蘭州財經大學 甘肅經濟發(fā)展數(shù)量分析研究中心，甘肅 蘭州 730020)

● 電力經濟研究

核電公眾接受性研究展望

陳潤羊

(蘭州財經大學 甘肅經濟發(fā)展數(shù)量分析研究中心，甘肅 蘭州 730020)

高效安全地發(fā)展核電是我國能源戰(zhàn)略的重要組成部分，隨著核電的持續(xù)快速發(fā)展，公眾接受性的研究引起了各界的廣泛關注和探討。應用比較分析的方法，分類概述了國內關于核電公眾接受性的八個關鍵問題的研究現(xiàn)狀：核電公眾接受性的作用意義、對核電的影響、核電項目環(huán)評中的公眾參與、公眾核電風險的認知和決策、核電公眾接受性的現(xiàn)狀特點和不足、核電公眾接受性的影響因素、國際經驗借鑒、改善公眾接受性的對策等，綜述了目前核電公眾接受性理論研究上呈現(xiàn)的特點、存在的不足，并展望了未來的發(fā)展趨勢，以期為我國當前蓬勃發(fā)展的核電實踐提供指導。

核電；公眾接受性；公眾參與；文獻綜述；能源安全

在建設生態(tài)文明成為時代強音的今天，綠色、低碳和循環(huán)發(fā)展已成為世界潮流。在全球變暖的大背景下，核電在全球能源戰(zhàn)略中占據(jù)重要地位。我國核能利用的歷史盡管起步較短，但核電發(fā)展迅速，核產業(yè)已被納入國家戰(zhàn)略性新興產業(yè)中新能源產業(yè)的重要構成部分。目前，我國已是世界上核電站在建規(guī)模最大的國家。但核能的利用，一直存在著公眾疑惑等挑戰(zhàn)，國外一些國家，如德國、瑞典等因為公眾的反對而放棄利用核電。與國外相比，我國核電中公眾接受性研究遠不如核能技術本身的研究深入，我國核電的發(fā)展面臨著公眾參與不足的眾多挑戰(zhàn)。為此，以文獻綜述為切入視角，對我國核電公眾接受性的研究現(xiàn)狀進行系統(tǒng)的綜述和梳理，分析目前核電公眾接受性研究存在的不足，提出未來研究的發(fā)展趨勢，以解決核電發(fā)展的后顧之憂，并為推進核電產業(yè)的持續(xù)發(fā)展贏得更廣泛的公眾支持。

一、核電公眾接受性的研究現(xiàn)狀

目前我國學界對核電公眾接受性的研究角度、方法和重點有所不同，綜合而言，國內關于核電公眾接受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八個相關問題的研究和探索上。

(一)核電公眾接受性的作用意義

時振剛(2000)等認為，公眾接受性研究是技術與公共管理科學的交叉研究課題，開展核電的公眾接受性研究，可以緩解技術發(fā)展與社會發(fā)展之間的可能沖突，并創(chuàng)造技術與社會的良性溝通環(huán)境[1]。陸瑋等(2003)認為，公眾接受是核電持續(xù)穩(wěn)定發(fā)展的基本條件，在核電發(fā)展初期，更多考慮的是技術性和經濟性因素，但隨著經濟的發(fā)展，公眾的意識也將不斷增強，公眾對核電政策的作用也將越來越強[2]。孫曉琳(2012)認為，核電項目中的公眾參與有重要意義：有利于減少核電項目建設過程中的矛盾沖突、有利于核電項目決策的科學化[3]。曾志偉等(2013、2014)認為，公眾的參與能夠增強決策過程的透明化，提高決策制定和實施的質量，提升公眾參與度不僅能為核電發(fā)展的道德困境提供突破依據(jù)，更能提升公眾對核電發(fā)展的接受度和支持度，公眾的“核態(tài)度”，如同經濟性和安全性，已成為核電持續(xù)發(fā)展的關鍵影響因素[4] [5]。

(二)公眾接受性對核電的影響

國外核能發(fā)展的實踐表明，公眾接受性對核電發(fā)展有直接影響和間接影響之分。一方面，由于公眾接受性的變化或者降低使一些核能發(fā)展計劃被迫擱置，如美國的尤卡山高放廢物處置庫就因公眾的強烈反對而遲遲不能按計劃實施、瑞典和德國因公眾的抗議而不得不“棄核”等；另一方面，公眾接受性還可能間接地影響核電的安全目標和管理。如三里島事故后，為了恢復公眾對核電的信任，美國核管會提高了核安全標準，加強了建設和運行階段的監(jiān)查(時振剛，2000、2002)[1] [6]。日本福島核事故后，引起了世界范圍內的反核高潮，同時也促進了對核安全標準的提升。LI Chao-jun等(2013)認為，核安全目標與核電的公眾接受性呈現(xiàn)相互影響的關系，一方面，核安全目標影響公眾的核電接受性，如良好的核安全記錄對公眾接受性具有積極影響，核事故會產生負面影響；另一方面，公眾接受性也影響核安全目標的制定，如監(jiān)管機構為恢復公眾信心在兼顧安全性和經濟性的前提下，會不斷調整核安全的目標[7]。

(三)核電項目環(huán)評中的公眾參與

目前我國核電項目中的公眾參與主要體現(xiàn)在核電廠從選址、建設、運行到竣工各個階段的環(huán)境影響評價方面，公眾參與的形式主要有座談會、聽證會等，公眾可通過電話、書信、電子郵件等方式向建設單位或環(huán)評單位提出意見和建議。但在我國核電發(fā)展戰(zhàn)略、核電發(fā)展規(guī)劃以及核電項目決策環(huán)節(jié)上，基本沒有設置征詢公眾意見的環(huán)節(jié)(曾志偉等，2013)[4]。核電項目具有規(guī)模大、工期長、影響范圍廣、涉及人員多等特點，為了讓公眾的合理需求得以提出，使建設項目的規(guī)劃設計更完善合理，公眾參與應貫穿于整個環(huán)評階段(裴娟等，2014)[8]。由此可見，公眾參與如何從項目環(huán)評向戰(zhàn)略環(huán)評延伸，不但是環(huán)評發(fā)揮優(yōu)化決策的基本需要，也是提高核電公眾接受性的重要體現(xiàn)。

(四)公眾核電風險的認知、決策與控制

時振剛(2002)認為公眾與專家在核電風險認知上存在極大的差異，公眾對核電的風險決策與個人需要的滿足、風險偏好、社會背景、監(jiān)督機制和信任度等諸多因素有關。因此，只有在掌握公眾的風險認知與決策特點的基礎上，通過技術和公關等多種努力，才能解決核電公眾接受性的問題[9]。方薌(2012)通過對風險社會建構范式下對核電風險的分析表明，科學研究數(shù)據(jù)和風險評估并不是大眾了解核風險的主要依據(jù)，因此需要關注社會及文化對大眾核風險意識的塑造和影響[10]，她認為專家系統(tǒng)把大眾排除在核風險的定義和處理系統(tǒng)之外，忽視了非專家知識，因此核風險的特殊性和科學的自反性是引發(fā)信任危機的關鍵[11]。楊波(2013)設計了一個公眾對核電風險認知的概念性模型，認為公眾對核電風險認知是一個復雜、動態(tài)以及主觀認識的過程，也是一個閉合的社會系統(tǒng)，如果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正反饋，核電的風險被各級放大出現(xiàn)循環(huán)，將使社會系統(tǒng)出現(xiàn)不平衡，并可能引發(fā)群體事件；如果在核電風險認知過程中，風險信息減弱，系統(tǒng)則會形成一個負反饋，并會逐漸達到平衡[12]。彭峰等(2014)以彭澤核電項目爭議為例認為，從核電項目風險控制的角度看，公眾參與程序的合理引入，不僅可以憑科學依據(jù)消除公眾疑慮，也可權衡不同法益并預防對基本權利的侵害[13]。

(五)核電公眾接受性的現(xiàn)狀特點及不足

一般意義上，核電公眾接受性具有三個特點：事故發(fā)生率低而事故影響大、公眾關注程度高、公眾評價的主觀性和非理性化(陸瑋等，2003)[2]。有研究表明，目前中國公眾對核電好處的認識、對政府和專家的信任和對現(xiàn)有運行核電廠風險的判斷等對發(fā)展核電是相當有利的，但公眾對核電的熟悉性和知識相對較弱(Changxin Liu 等，2008)[14]。陳釗等(2009)等以廣東深圳為調研對象發(fā)現(xiàn)，公眾對核電的認知程度非常低，甚至存在某些誤解的情況[15]。王一龍和廖力等(2012)從對衡陽的調查得知，公眾核電相關知識掌握不夠[16]。全世文等(2012)采用結構方程模型的分析結果顯示，公眾對核電知識的了解水平較低，但關注度和興趣都比較高；公眾對核電的感知價值、感知風險和接受意愿也比較高。公眾對核電的感知價值對其接受意愿有促進作用，因此要提高公眾對核電的信任度；而公眾對核電的感知風險對其接受意愿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因此要提高公眾對核電的了解程度[17]。曾志偉等(2014)基于公眾問卷調查發(fā)現(xiàn)：我國公眾對于核電發(fā)展存在著“認知度與接受度的悖論”現(xiàn)象，具體表現(xiàn)在: 26-45歲的群體相對掌握了更多的核電方面的知識，但卻更易夸大核電發(fā)展帶來的威脅性；公眾的學歷越高，對核電的相關知識了解得越多，卻也更不贊同將核電建在自己工作或生活區(qū)附近；雖然男性對核電的滿意度高于女性，但男性對于“將核電站建在自身工作或生活區(qū)”的排斥度卻更高[5]。陳方強等(2010)認為，當前我國公眾核科學常識較為匱乏、核普及滯后、公眾參與度低、核信息透明度不夠、信息反饋機制缺乏[18]。也有學者基于實證調查及數(shù)據(jù)分析得出我國核電項目公眾參與的不足有: 公眾參與程度較低、參與意識不強、參與能力較低、參與有效性不高、參與工具利用不足、參與主體忠誠度不高(孫曉琳，2012[3]、曾志偉等，2013)[4]。

(六)核電公眾接受性的影響因素

一般而言核電公眾接受性有“四影響因素說”：熟悉性、可參與性、可控制性和信任度(陸瑋等，2003)[2]。也有學者提出是另外的“四因素”：社會信任度、公平性、核事故和社會組織(袁豐鑫，鄒樹梁.2014)[19]。王一龍和廖力等(2012)的研究表明，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城鄉(xiāng)及個人年收入都是公眾核電認知水平的影響因素[15]。田愉和胡志強(2012)認為影響公眾核電風險認知有四個因素：核事故的發(fā)生是最重要的因素、媒體報道對公眾核電風險認知有長久而持續(xù)的影響、時間的影響、對核電站的熟悉和了解程度[20]。孫曉琳(2012)的研究結果顯示“行為態(tài)度”和“知覺行為控制”對核電項目公眾參與的行為意向有顯著影響，而“主觀規(guī)范”對行為意向有負向影響，年齡、教育程度、居住距離、居住時間這幾個外在變量對公眾參與的行為意向也有顯著影響[3]。郭躍等(2012)研究發(fā)現(xiàn)，影響核電可接受度的因素主要表現(xiàn)為技術特點因素、個體因素與制度環(huán)境因素，科學家與公眾對核能的接受度出現(xiàn)差異不僅源于個體特點，也源于技術和制度因素的差異[21]。

(七)核電公眾接受性的國際借鑒

法國是世界上核電比例最大的國家，這與公眾對核電的高支持率密不可分。法國政府既告知公眾核電的優(yōu)點也告知風險，并把核安全、環(huán)境友好、放射性廢物管理、公眾接受作為核電政策的四大關鍵要素(Chuanwang Sun等，2014)[22]。法國的公眾策略值得借鑒：獨立監(jiān)察以及透明度、全面溝通策略、社會與經濟計劃、跨區(qū)域合作等(賈峰，2014)[23]。日本作為經歷過核戰(zhàn)爭和核事故的國家，日本政府采取了積極的措施幫助公眾全面理解核電對促進能源安全和區(qū)域發(fā)展的意義：建立更有效的監(jiān)察體系以避免再次發(fā)生數(shù)據(jù)偽造或掩飾等情況，加強教育和信息公開以贏得公眾對核電項目的更大接受性(Chuanwang Sun等，2014)[22]。俄羅斯是世界上發(fā)生過首次大規(guī)模的切爾諾貝利核事故的國家，核電公眾接受度的啟示有：對公眾意見進行跟蹤監(jiān)控，要考慮到不同特殊群體的利益和反對意見，對不同目標團體區(qū)別對待；批判性地理解和針對性地利用專業(yè)化信息部門工作中的集體性經驗；考慮到實際輻射風險，要形成統(tǒng)一的科學觀點；大力促進科學發(fā)展和知識傳播，讓公眾了解核電站的作用；提高公眾關于輻射性方面的知識，向公眾系統(tǒng)性告知核電安全性和放射性廢物處理方面的最新成就；大量出版通俗的核電百科叢書；取消一切無根據(jù)的保密限制；提高放射生物學和放射生態(tài)學的教育水平等(丁志萍，2014)[24]。

(八)改善核電公眾接受性的對策

為促進和增強公眾對核電的認知、理解、信任和接受，必須把公眾接受作為一項長期的、動態(tài)的核電公關戰(zhàn)略，具體采取的策略有：樹立主動公關意識，多渠道廣泛宣傳；加強核電企業(yè)形象建設；建立危機預警管理系統(tǒng)(陸瑋等，2003)[2]。也有僅僅從核電公眾宣傳角度提出增強公眾接受性的對策的，如：實現(xiàn)核電公眾宣傳再認識、整合核電公眾宣傳資源、加強涉核信息公開透明、完善傳播方式和途徑、加強核電公眾宣傳對標交流和深化核電公眾宣傳研究等(田桂紅，2011)[25]。潘自強(2012)認為，加強環(huán)境影響評價、公眾溝通和生物效應研究是提高核電的可接受性的有效措施[26]。郭躍等(2012)提出，政治家需要通過制度安排彌補科學家與公眾之間核能接受度的“鴻溝”：增強技術特點因素對公眾的影響，擴大公眾對核能技術認知中的理性成分；在缺乏技術了解時，應通過信息公開、決策程序等制度安排應對公眾的疑慮[21]。曾志偉等(2013)提出，要結合核電發(fā)展決策鏈——核電發(fā)展戰(zhàn)略制定、核電項目規(guī)劃和核電站項目運行，來構建公眾參與的有效平臺：拓展核電發(fā)展戰(zhàn)略的公眾認知度、提升核電發(fā)展規(guī)劃的公眾參與度、設置核電項目運行的公眾參與環(huán)節(jié)，并在立項申請、建設、運行和退役等階段全過程開展公眾參與活動[4]。陳潤羊(2013)提出要構建“五位一體”公眾參與體系：科普教育是基礎，法律制度是保障，信息公開是前提，公眾宣傳是關鍵，參與機制是核心[27]。Guizhen He 等(2013)以海陽核電廠為例的研究表明，在核電的決策上由政府機構、核電企業(yè)、科研機構組成的“鐵核三角”為主，而公眾、媒體和非政府組織沒有參與，建議應加強核電的公眾參與和信息公開[28]。Chuanwang Sun等(2014)的研究表明，全面的信息會降低核電的公眾認知風險，增加對核電政策的公眾支持，認為應該更加提高政策透明度，鼓勵核能決策的公眾參與[22]。曾志偉等(2014)針對核電發(fā)展中存在公眾“認知度與接受度的悖論”，認為要提升公眾對核電的接受度，不能簡單地依靠核電知識宣傳和普及，而要針對不同的公眾群體，將科普宣傳、現(xiàn)場體驗和必要的利益補償機制結合起來[5]。黃維娜(2014)建議核電企業(yè)應改變以往將信息溝通當作單純地“信息公開、披露”義務的消極態(tài)度，將“利益相關者參與”視為企業(yè)社會責任信息溝通過程持續(xù)運作的動力機制[29]。彭峰等(2014)認為在核電項目公眾參與的制度設計中，應突出核電知識的普及教育并提高風險溝通能力，盡可能提前公眾參與的時間節(jié)點，增強公眾參與的透明度，但公眾參與方式需一定的限制[13]。

二、評價與展望

以研究我國核電公眾接受性的中英文成果為對象，放眼國際學術前沿，總結歸納目前的研究進展、特點不足和研究趨勢，無疑對我國核電事業(yè)的發(fā)展具有重要價值。

(一)研究現(xiàn)狀評述

綜合而言，我國核電公眾接受性研究的現(xiàn)狀和特點有：(1)在研究主題上，我國核電公眾接受性與核電公眾參與問題緊密相連，相關研究已經引起各界的廣泛關注，并已形成一定的共識。以環(huán)境影響評價領域的公眾參與為代表，在法律法規(guī)、技術程序、理論研究和實踐操作等層面都已形成了一套體系，但針對核電整個決策鏈的全過程參與上，我國與國外相比尚有較大距離；(2)不同自然科學和人文、社會科學的學者根據(jù)自身的研究偏好和特長基于不同的視角所開展的研究，既有相互驗證的一面，也存在對同樣問題的不同認識；(3)中文文獻研究主要針對的區(qū)域和對象涵蓋了已建核電站的廣東大亞灣、湖南衡陽等地的學生、科學家、核電站周邊居民等，外文主要是英文文獻有的也涵蓋了對全國重點群體的分層抽樣調查等；(4)我國核電建設歷史較晚以及政治體制的不同，核電公眾接受性研究起步也較晚。從研究成果的發(fā)表時間看，自1998年郭裕中、李昌舉和盧同發(fā)表了西方公眾對核電站安全的憂慮的文獻綜述以來[30]，針對本土的研究一直較少，但在2011年日本福島核事故后，研究成果的數(shù)量不斷增多、研究視角不斷拓展、研究內容日益豐富，這與國際上針對該領域的研究趨勢是一致的[31] [32]；(5)與國外相比，我國核電公眾接受性研究成果的數(shù)量和質量都有待進一步提高、學科交融度低，核電公眾接受的理論模型研究和理論基礎研究相對薄弱，如除少部分研究用復合模型(Changxin Liu等，2008)[13]、支付意愿(Chuanwang Sun等，2014)[22]等相對更能反映現(xiàn)實的方法進行研究外，大部分定量研究設計的調查問卷都是是否支持核電等單一性的問題居多，描述性、列舉性的分析較多，但在理論根據(jù)的規(guī)范性、量化研究的科學性、反映現(xiàn)實的可靠性等方面都頗顯不足；(6)研究機構和學者研究成果的集中度不高，使該領域研究的持續(xù)性和深入性受到限制，這與日本等國學者的研究形成鮮明對比，如我國除時振剛[1] [6] [9]、曾志偉[4] [5]等有連續(xù)和系列性的研究外，其他鮮有學者在較長期集中關注此問題，而日本的T. Ohnishi等學者則有系列成果發(fā)表[33][34][35]?？傮w而論，雖然我國核電利用已有二十多年的歷史，目前也是世界上核電建設規(guī)模最大的國家，但核電公眾接受性和公眾參與的量化和系統(tǒng)研究頗顯不足，公眾核電接受度的系統(tǒng)性地調查尚沒有深入開展，對于核電項目生命周期全過程中公眾參與模式的研究更是極其缺乏，這種相對滯后的研究現(xiàn)狀與我國核電快速發(fā)展的實踐形勢不相適應。

(二)研究趨勢展望

針對核電公眾參與性的研究現(xiàn)狀和不足，該領域的有關研究預期將從以下幾個方面重點突破和深入：(1)需要把核電公眾接受性和核電公眾參與結合起來進行研究，需要重視有關公眾接受性和公眾參與的理論基礎的研究，并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如構建核能風險認知和決策理論，公眾接受的心理學、社會學基礎，核電輿情和新聞傳播理論、公眾權益和核能倫理理論等；(2)任何單一學科難以反映復雜的現(xiàn)實問題，因此，在核能科學技術、社會學、心理學、統(tǒng)計學、新聞傳播學等多學科的交融互動中尋求該領域研究的突破，無疑是研究的基本趨勢；(3)在針對公眾接受性的研究上，要區(qū)分不同的公眾類型，并深入分析核能接受度的影響因素，以尋求適宜于不同群體特點的對策方略；(4)向國際學術前沿看齊，既要仔細分析國外理論對我國核電和公眾理論解釋的適應性，也要進一步提升我國研究的規(guī)范性水平，以適應同類研究的國際化交流并增強對我國核電實踐的指導性；(5)增強問題導向意識，針對核電領域的現(xiàn)實問題，展開研究，回答核電“鄰避現(xiàn)象”的理論原理和應對策略、構建核電輿情分析的理論框架和干預機制、設計核電公眾參與的有效模式和響應機制、關注外國反核浪潮對我國的長遠影響、注重信息和網絡時代的民意引導、開展核電接受性的輿論形成集合模式的研究、關注媒體對公眾接受性的影響等等；(6)隨著核能在國家能源戰(zhàn)略中地位的不斷提升和公眾民主權益意識的不斷高漲，核電公眾接受性的研究，在我國已引起相關學者的廣泛重視，并有望成為核電領域新的研究熱點。

三、主要結論

從現(xiàn)實情況而言，世界范圍內的擁核派、反核派一直在爭論，我國也深受其影響，國內擁核派以核工業(yè)系統(tǒng)內的專家和官員為主，反核的有一些其他領域的專家，也有網絡上的意見領袖。辯論的焦點集中在核電的安全性和經濟性、低碳型等方面，也有對政策程序中沒有設置或者公眾參與的機制不完善的質疑。所以要在制度上保障公眾的參與權，并落實在具體操作程序上；同時，也要形成建設性辯論、爭議、質疑的學術氛圍，不能壓制質疑的聲音，可以理性地進行學術爭辯，這樣在各種聲音的交匯中以形成最大的社會共識，同時也有利于公眾分辨是非、厘清紛繁、看清真相。

當然，我國和西方政治體制畢竟存在較大差異，在發(fā)展核電上如何傾聽民意不能照搬西方的一套，但無論如何都不能忽視公眾的聲音、質疑和疑惑。當核電發(fā)展不能與公眾參與同步時，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加之長期核能科普和宣教的缺位，有可能導致公眾非理性的、激烈的甚至是群體性的對抗，并摻雜其他復雜的對社會或某些政策的不滿，借助偶發(fā)的事件，或者一些導火索而爆發(fā)出來，將造成政府、社會的對立，造成不信任的加劇，不僅不利于核電的有序發(fā)展，也最終危害整個社會的治理基礎。誠然，盡管大部分公眾有可能是沉默的大多數(shù)，意見形成中隨所謂的“意見領袖”和網絡大V的觀點而舞，并隨波逐流。因此需要培育一支中堅的擁核力量，從大學生開始的教育，社會團體的扶持、面向社區(qū)居民的宣教等細微的工作著手，充分利用現(xiàn)代信息技術手段，如微博、微信等，進而構建信息公開、宣傳教育、法律保障、利益協(xié)調等多策并舉的有機體系，推進核電領域的公眾參與，并不斷提高核電的公眾接受性，將為發(fā)展核電創(chuàng)造良好的輿論氛圍和社會支持。唯此，核電才能在持續(xù)、和諧發(fā)展中更好地支撐國家的能源安全戰(zhàn)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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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瀟雨)

Research on Public Acceptance of the Nuclear Power

CHEN Run-yang

(Center for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Gansu Economic Development, Lanzhou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Lanzhou 730020, China)

Safe and Efficient Development of the nuclear power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energy strategy in China. With sustainable and quick development of nuclear power,public acceptance research has caught wide attention.The method of comparative analysis is used to summarize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public acceptance in China’ nuclear power.Eight key issues has been classified,including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public acceptance in nuclear power,the impact on nuclear power,public participation on environmental impact assessment of nuclear power project,public awareness and decision-making risks of nuclear power,characteristics of public acceptance in nuclear power,factors affecting the public perception of nuclear power,international experience,measures to improve public acceptance. The characteristics and shortage of theory research on the current public acceptance are summarized. In order to provide guidance for China’s nuclear power,the development trend in future has been prospected.

nuclear power;public acceptance;public participation;literature review;energy security

2015-04-28

放射性地質與勘探技術國防重點學科實驗室開放基金項目“我國高放廢物地質處置公眾參與機制研究”(項目編號:RGET1303)；甘肅省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甘肅經濟發(fā)展數(shù)量分析研究中心)招標項目“基于產業(yè)鏈視角的甘肅省核產業(yè)發(fā)展戰(zhàn)略研究”(項目編號: GSSL2012-006)。

陳潤羊，男，蘭州財經大學甘肅經濟發(fā)展數(shù)量分析研究中心副教授。

F407.61

A

1008-2603(2015)03-002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