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愛的地方是天堂
——再析《天堂電影院》之沖突與交融

柴德闖，朱偉華

(貴州師范大學 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

有愛的地方是天堂
——再析《天堂電影院》之沖突與交融

柴德闖，朱偉華

(貴州師范大學 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

《天堂電影院》作為世紀經典常被人們所品讀,導演通過在以電影為代表的精神世界和以現實生活為代表的物質世界中展現多多的成長歷程。電影中多多的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二者既有沖突對立之處，也有交融統一之處，通過講述多多與愛情、友情、信仰之間的關系給我們展示了一個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的對立統一體。

《天堂電影院》；愛情；友情；信仰；“世紀之吻”

《天堂電影院》這部電影通過一明一暗兩個主線講述了交織在一起的兩個故事：多多成長與電影發(fā)展。電影的主題也圍繞著這兩個故事展開，人如何與事或者說物交織?？梢哉f，沒有沖突的電影不是好電影，而沖突沒有解決就不能被觀眾所接受?！短焯秒娪霸骸方鉀Q沖突的答案就是交融，讓沖突自己變?yōu)楣采?，這就是電影要給我們的。沖突是每個電影都有的，交融則是隱身于電影內部的，整部電影展現的看似矛盾，實際上卻是和諧共融，只不過是分階段展現沖突，整體體現交融。

在多多的一生中，親情的作用是很微弱的，最具代表性的是多多與艾弗雷多所代表的友情、與伊蓮娜所代表的愛情及與神父所代表的信仰之間的關系，全片沒有一點血腥暴力的畫面，整部電影看似在講述平常的故事，但是卻從平凡的故事中講述出了不平凡的味道，通過故事講述了人與環(huán)境的沖突與交融。

一、現實與夢境——多多與愛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可大可小，但夢想的產生條件與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密不可分。在電影中，少年多多的夢想就是“電影”，這里說的電影不是電影導演，也不是放映員，而是與電影相關的一切。他成為電影導演只是他實現夢想的一個途徑而已。多多在電影中一開始是神父身邊的小祭祀，神父最初是負責審查影片內容的，這也給了多多接觸電影的機會。神父審片時將“接吻”鏡頭全部刪掉，這在多多的眼里是新奇的，是不解的。好奇是一切興趣的來源，這也就成為多多夢想的開端。在現實生活中，多多的父親去世了，母親悲痛欲絕，而多多更關心的則是殘垣斷壁中的電影海報，這讓多多分不清現實與電影。電影就像是一個夢境，在這里現實與夢境是分不開的。電影院則很好地承擔了現實與夢境的分割作用，它成為多多夢境的來源和逃避現實的據點。

在影院放映的各種電影中，多多看到的更多的是跟愛情相關的內容，而且電影院放映的影片全部是美滿的愛情結局，這也使多多在精神世界中渴望得到完美的愛情。而多多自己的愛情也是源于攝像機。伊蓮娜在攝像機中的出現也是電影在他生活中真正融合的開始。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他渴望得到真正的愛情，憧憬著能夠像電影里一樣，為了愛情去做轟轟烈烈的事情。可在現實中他談戀愛的過程卻困難重重，周圍的人更多的是考慮物質的需求，以致最后各奔東西，這是多多愛情的現實與夢境的前后強烈沖突。再遇伊蓮娜的時候多多發(fā)現愛情還在，只不過被現實生活所掩蓋，被物質的壓力埋在了內心深處。當他們在車里接吻時，多多可能還以為可以有一個完美的結局，而一通電話又將多多從夢中拉回了現實，他的愛情最終埋在了物質生活的深淵里。就像多多欣賞伊蓮娜的影像資料一樣，夢總有醒來的時候，總是要回歸現實的，電影院在電影中的作用是用來區(qū)分現實世界和精神世界的界限，在電影的前半部分電影院的大門一直充當著分隔現實與夢境的分割線，在電影的最后部分，象征著現實與夢境界限的電影院在成為一片廢墟之后，現實與夢境的界限就不存在了，夢境也就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

二、改變與不變——多多與友情

時間的流逝使得人也會發(fā)生相應的改變。艾弗雷多與多多的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更加深厚，在此過程中也讓我們看到了艾弗雷多與多多相互交織的人生變化。艾弗雷多是一名鄉(xiāng)村放映員，他的生活就是一個循環(huán)，在家、放映間之間往返。他在認識多多之前是一個不變的個體——不變的生活、不變的環(huán)境及不變的性格。艾弗雷多的人生已經走過大半，他的一切基本上已經有了自己的模式。而多多則是改變的個體，這里的改變就像是一塊上好的璞玉，需要雕琢，需要加工。多多就像一個懵懂的少年，他的人生充滿不確定性，人生需要經過很多次的選擇。艾弗雷多與多多的關系從朋友逐漸變?yōu)橐鄮熞喔敢嘤眩喽嗟母淖兇蠖嗍窃从诎ダ锥?。從艾弗雷多教會多多放映機的使用開始，到教會多多如何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孩，再到告訴多多要走出去，要去巴黎闖蕩，這些都是艾弗雷多在用自己的人生經歷來幫助多多規(guī)劃自己的人生，幫助多多進行改變。在影片的最后部分，“世紀之吻”更使多多與艾弗雷多的友情達到了新的高度，不管艾弗雷多對多多隱瞞了多少對他們之間友情產生破壞的事，都在最后得到了解決。沒有話語，沒有解釋，那些被艾弗雷多剪掉的接吻片段就已經告訴了多多，艾弗雷多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多多，都是對多多的愛。

而艾弗雷多自己也是矛盾體，他與多多的友誼是不變的，在幫助多多實現理想上也是不變的。而在多多的愛情上艾弗雷多卻一直在變。從一開始艾弗雷多幫助多多追求伊蓮娜，在給多多講“公主與士兵”的故事時，艾弗雷多是作為朋友的角色；到多多人生道路需要選擇時，給多多講“人生與電影不同，人生苦多了”，又因為他，多多與伊蓮娜各奔東西，這時他充當的是父親的角色。艾弗雷多因多多而改變，也因為多多而轉變著自己的內心角色，艾弗雷多對多多夢想的堅持是沒有改變的，而能夠讓艾弗雷多有所變化的也只是與多多相關的內容，他自己的生活面貌依舊是不變的。

時間流逝改變了人們的生活面貌，電影院的變遷、伊蓮娜的變化和電影鏡頭的刪剪等都在訴說著改變。改變的是物質世界的繁華，而不變的是多多與艾弗雷多的多年精神情誼。多多因為艾弗雷多的教導而改變了人生道路，卻沒有改變自己當初的理想。他們兩個人都因為對方而發(fā)生改變，也在各自的改變中尋找著兩人不變的友情。

三、人性與神性——多多與信仰

人性與神性一直是很多影片追問的話題。到底是人性戰(zhàn)勝了神性，還是神性征服了人性，在很多影片中都沒有得到很好的解釋，而在《天堂電影院》中，人性與神性的沖突卻得到了一個答案。在影片的開始，小多多穿著法衣睡覺、神父虔誠地誦讀《圣經》就已經開始了人與神的交鋒。從多多身上體現的是最初的人性——人的欲望，神父所代表的是神性——規(guī)則。而多多最開始接觸的兩個人——艾弗雷多和神父，他們所代表的文化是不同的。艾弗雷多是放映員，他是工業(yè)文明的代表，是現實主義的，代表著文明的進步；神父則是宗教文明的代表，是理想主義的，代表著宗教神學。這兩種文化在工業(yè)文明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是一種從屬關系，人從屬于神，神是偉大的，是無處不在的，一切都要歸結于神的作用。而在工業(yè)文明之后，人與神的關系出現了變化，人試圖沖破神性的束縛，想要回歸人性。艾弗雷多在神父的指導下雖剪輯了影片，卻保留了剪下來的膠片，這就告訴我們，人性在慢慢發(fā)生變化，與神性的從屬關系正在逐漸破裂。舊電影院的燒毀就是人性與神性關系發(fā)生變化的過渡。在新建的電影院中，“吻戲”成為人們觀影中的一部分，觀眾的歡呼聲就是人性超越神性的一面。人存在信仰，但人終歸是人，就算信仰再忠誠，也擺脫不了人性，脫離不了生活。

神父自己也是人性與神性的集合體，神父也有著人的欲望，但他被神性所束縛。在舊電影院燒毀前，神父是負責審片的，他將所有的“吻戲”鏡頭剪掉，卻沉醉于美好的愛情之中。在舊電影院燒毀后，神父失去了審片的權力，就預示著神干預人的時代要過去了。在新電影院中觀影時，神父在觀看“吻戲”時的禱告訴說著神性的存在，而神父自己卻又目不轉睛地看著影片說明人的欲望是神所不能束縛的。但如果憑此說人性戰(zhàn)勝了神性，那就錯了。在影片的最后部分，艾弗雷多的葬禮中依然有著神父的禱告，遺體告別依然是在教堂里進行。這些也都說明了神性在人生活中存在的必要性，而且神性是交融在人性中的。人性是神性的依據，而神性是人性集中意志的體現、擴展，雙方是共生的，人性與神性其實是統一的。脫離了人性，神性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四、從沖突到交融——“世紀之吻”

“世紀之吻”作為電影結局被奉為經典，它其實只是神父審片時剪掉的接吻鏡頭的串聯，但是它承擔的作用卻是巨大的。

“世紀之吻”不是簡單的接吻鏡頭的串聯，它更多地闡釋了電影更深層次的意境。它是艾弗雷多對多多關愛的希望，是多多對愛情的希望，更是艾弗雷多對多多夢想的希望。這些接吻鏡頭是多多“存放”在艾弗雷多那里的，30年已過，艾弗雷多卻仍然記得多多的夢想。這是友情最堅固的“世紀之吻”；是艾弗雷多拆散了多多與伊蓮娜，內心對多多感到愧疚的“世紀之吻”；是多多對艾弗雷多理解的“世紀之吻”；同樣也是多多對愛情抉擇、直面未來的“世紀之吻”。如果城鎮(zhèn)廣場上瘋子所代表的是瘋狂，那“世紀之吻”所代表的就是執(zhí)著，執(zhí)著的愛，執(zhí)著的理想，更是艾弗雷多對多多理想的執(zhí)著，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zhí)著，而執(zhí)著的背后就是愛。因此，愛才是“世紀之吻”的寓意，是多多對親情、友情、愛情的愛，同樣也是親情、友情、愛情對多多的愛。有愛才有希望，有愛的地方就會是天堂。而愛的升華就是理解，最后的“世紀之吻”就是多多對艾弗雷多用心良苦的理解，是多多對媽媽教育方式的理解，是多多對伊蓮娜選擇的理解。

“世紀之吻”是本片最后所有問題的答案，多多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舍和所有的憤怒都隨著這些接吻鏡頭的出現而消散了。這已經不再是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之間的沖突了，就像相逢一笑泯恩仇一樣，“世紀之吻”就是將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交融統一的橋梁。它的作用已經突破了語言的范圍，當觀眾在最后時刻看到“世紀之吻”時，就已經知道，精神追求和物質欲望其實是可以和諧共生的，雙方沖突的背后其實就是為了交融共生。

電影的發(fā)展其目的是為了滿足人們精神世界的需求，而戰(zhàn)爭則是為了滿足人們的物質欲望。不管是精神世界還是物質世界都是人類世界的組成部分，都無法擺脫人類這個整體，它們是相輔相成的。在電影中本來互不相交的兩條線索在片尾有了交集，“世紀之吻”這個鏡頭是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的大熔爐，它將二者合二為一。人類的物質欲望與精神追求本來就是人類欲望的一體兩面，電影分開講述兩者，通過對立沖突的內容來體現兩者不同的追求層面，通過“世紀之吻”來體現隱于人類自身內部的交融統一。

[1]余越.漂泊浪子的情愛歸鄉(xiāng)——《天堂電影院》讀解[J].消費導刊，2009(2)：224.

[2]孫玉昆.《天堂電影院》放射狀人物關系圖之聚攏[J].電影文學，2010(15)：112-113.

[3]宋紅巖.《天堂電影院》：見證個體成長與時代記憶[J].電影文學，2011(2)：93-94.

Where There Is Love, There Is Heaven——Conflict and Blend ofNuovoCinemaParadiso

CHAI Dechuang， ZHU Weihua

(School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GuizhouNormalUniversity,Guiyang550001,China)

NuovoCinemaParadisois often read by people as a century classic. The director shows Duoduo′s growing process through the movie as representative.of the spirit world and reality life as the representative of material world. In the movie there exists conflict and blend between Duoduo′s spiritual world and material world. The director shows us the opposite unity of the spiritual world and material world by tell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uoduo and love, friendship and faith.

NuovoCinemaParadiso； love； friendship； faith； "kiss of century"

2015-04-02

柴德闖(1990-)，男，山東濰坊人，貴州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文藝與傳媒、戲劇藝術形態(tài)。

J905

A

1674-3318(2015)03-007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