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政
第五屆紫金山文學獎從2014年7月啟動,共收到申報項目283個,經過來自省內外評委們的嚴格評審,最后產生了52個獲獎項目。
作為連續(xù)性的區(qū)域性的綜合文學獎,本屆紫金山文學獎比較地全面反映了三年來江蘇文學的發(fā)展與現(xiàn)狀,不失為考察近年來江蘇文學的平臺。具體地說,有這樣幾個方面。一是稟承現(xiàn)實主義傳統(tǒng),接通現(xiàn)實歷史,講述“中國經驗”。張文寶的長篇報告文學《水晶時代》是二十多個水晶人物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也是他們的“中國夢”。在他們的身上,我們看到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成功實踐,作品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中國農民的政治經濟學,通過作者的筆墨,東海人那種“買天下、賣天下”的豪情壯舉感人至深。劉仁前的長篇小說《浮城》以里下河的風俗畫為背景,展示了中國農村九十年代的政治生態(tài)與社會變革。它以一種來自傳統(tǒng)和民間的知識自覺與歷史思維再現(xiàn)了一個地方的集體記憶,以文學的方式結構了一個地方的“微觀政治史”。在作品中,這種“微觀政治史”是以有別于“正史”和文書檔案的方式呈現(xiàn)的,它們被生活化、細節(jié)化、個體化、傳奇化和情感化了。曹寇的中篇小說《塘村概略》是一篇極具闡釋空間和富有張力的作品,作品的敘事線索是一樁刑事案件,但層層打開的卻是城鄉(xiāng)結合部隱秘的空間,是復雜的社會心理。余一鳴的中篇小說《憤怒的小鳥》聚焦中國教育,作品從一個側面生動地反映了90后一代成長的數(shù)字化背景,在這樣的背景中,教育與成長都發(fā)生了人們無法應對的局面。孩子和家長、學校甚至社會之間隔著網絡等有形無形的障礙,孩子與家庭、與社會的交流變得越發(fā)困難。沉迷于網絡游戲世界的中學生金圣木,看不慣大人世界里的虛偽和做作,總是以一副冷漠的態(tài)度看待周圍的一切,甚至宣布“我講的道理不是你們的道理,我和你們不是一個人類”。小說悲劇性結局的根源在哪里?恐怕一時還找不到答案。李其珠是位煤礦作家,他的中篇小說《嘟嘟的呼號》突破了傳統(tǒng)的工業(yè)題材的寫作路徑,對現(xiàn)代企業(yè)的存在現(xiàn)狀,特別是現(xiàn)代企業(yè)人的生存境遇與精神狀態(tài)有相當深刻的表達。李潔冰的中篇小說《魑魅之舞》內容豐富,展現(xiàn)了中國當代許多灰色的地帶,正是這些沉浮于現(xiàn)實的不同生態(tài)構與游走在幽暗與邊緣處的人物構成了中國社會的復雜性。這些作家雖然著眼點不一樣,進入的時空不一樣,但敘述的都是典型的中國經驗,講述的是有質感的中國故事,思考的是中國問題,有的甚至是很嚴峻的中國問題。也正是這樣的努力,使江蘇文學始終與時代同步,與社會同行,并且具有了現(xiàn)代與歷史的雙重眼光。相比較而言,黃孝陽的長篇小說《亂世》、傅寧軍的長篇報告文學《此岸,彼岸》和李風宇的長篇紀實文學《花落春仍在》的歷史跨度要大得多。黃孝陽是當下有影響的青年作家,他不但創(chuàng)作的量大、質高,而且勤于理論思考,他近年的《人間世》 《旅人書》和《亂世》都引起了文學界的關注,《亂世》以民國為敘事背景,卻給了人們不一樣的民國,作品融進了多種敘事元素,想象奇特,很見才情。傅寧軍的《此岸,彼岸》是一部嚴肅而用心之作,作品從“8·23炮戰(zhàn)”落筆,對兩岸的過去和現(xiàn)在展開敘述,用作者的話說,“海峽兩岸關乎民族前途,而硝煙中走來的歷史,不是哪一個人的歷史,也不是哪一地的歷史,而是屬于我們大家的歷史,凝聚著一個時代的民族集體記憶?!崩铒L宇的《花落春仍在》是俞氏的家族文化評傳。作者通過實地考察、現(xiàn)場訪談、查閱資料,再現(xiàn)了俞氏家族的文化傳承。以這一個案,對中國的家族文化作了思考。家族文化源自中國傳統(tǒng)文化,又代有創(chuàng)變,是民族文化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樣本之一。作品提示我們關注這一文化,因為它是國家文化建設的載體,我們不但可以通過這些文化世家去了解中國社會的發(fā)展,更應該思考如何從中發(fā)掘資源,探討它對人才培養(yǎng)、家庭傳承、國家發(fā)展的當代意義。有三部作品我想在這兒特別地一并介紹,一是張新科的長篇小說《遠東來信》,二是王成章的長篇報告文學《抗日山》,三是龐余亮的短篇小說《一根細麻繩》。這三部作品都可以歸為通常所說的抗日題材,但又都別開生面。涉及到抗日戰(zhàn)爭中的受難者救助,在已有的作品中,大多敘述的是中國人的自救與國際友人與國際組織對中國難民的幫助,然而,歷史上還存在這樣的情形,即中國人民在極其困難的情境下舍命救助外國人,隨著對那段歷史研究的深入,這方面正在逐漸呈現(xiàn)出來。張新科的小說正是以此為題材,通過猶太人在中國受助的故事展現(xiàn)了危難之中中國人民的博愛、勇敢與智慧。王成章的《抗日山》寫作歷時十幾年,對蘇北一段椎心痛骨的局部抗戰(zhàn)史進行了追蹤,刻畫了一個鮮為人知的抗日群體,為英雄們樹起了一座紙上紀念碑。龐余亮的作品雖為短制,但構思精巧,內涵豐膽。作品以抗日戰(zhàn)爭時期蘇中平原上的除奸行動為線索,為人們講述了另一種抗日故事,特殊的戰(zhàn)爭方式,戰(zhàn)斗中的犧牲與成長,對生命的別樣的思考和多種政治力量交織時期復雜的社會關系,竟然都在一個短篇中得到了表現(xiàn)??梢院敛豢鋸埖卣f,這三部作品給抗日題材的寫作注入了新意,改變了閱讀對此類寫作慣常的想象,這是江蘇作家的貢獻。
二是表現(xiàn)民生民情,關注當代人的精神世界,體現(xiàn)了作家們深廣的人文關懷。劉劍波的長篇紀實文學《姥娘》、周國忠的長篇紀實文學《弟弟最后的日子》是江蘇近年廣受好評的紀實文學作品。前者以獨特的方式申說了生命的意義,以及生命的不易,特別是作者對姥娘晚年生活的敘寫提醒我們關注老年,關注老年人生活,關注老年的臨終關懷,關注生命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的消逝。作品以自己的家族和親人作為敘述與分析對象尤其可貴。劉劍波雖然寫的是他的姥娘,他的家族,但實際上寫出了一個老年中國,是對生命、對死亡、對老年的倫理學與社會學的思考。周國忠敘述的雖然也是一個個案,但其意義卻值得在更廣泛的層面進行思考。作品不但描寫了人對疾病的抗爭和無法戰(zhàn)勝作為自然的身體的悲劇,而且由此對疾病與人的關系,個人疾患與家庭的關系,對災難來臨時我們如何自救與尋找他救等醫(yī)學社會學和中國當代社會求助體系等問題進行了獨到的思考。作品對江南地區(qū)農村宗教信仰狀況進行了客觀的描述,這在社會建設,特別是新農村建設方面都是繞不過去的必須正面對待的現(xiàn)象與問題,農民的心在哪里?他們的精神皈依又在何方?當他們遇到災難時,他們又該如何安頓自己的靈魂?這都是作品拋給我們的思考題。丁捷的長篇小說《依偎》、姜琍敏的長篇小說《漫長的驚悚》、顧前的短篇小說《城里的月光》、王大進的短篇小說《大廚》、谷以成的長篇散文《金陵小巷人物志》等也都從不同的角度對當代人的生存特別是精神狀況作了深刻的反映,透出濃重的文人關懷?!兑蕾恕肥钱斚聞?chuàng)作中少見的美麗長篇。作品不但對什么是愛情作了純潔浪漫的詮釋,而且通過美文式的書寫在這個日益粗鄙、混亂和輕佻的語言世界里頑強地呈現(xiàn)出漢語的典雅與詩意。毫無疑問,丁捷對當下人情感生活方式是持批判態(tài)度的,但他沒有正面詰問,而是耐心地給人們描繪什么是美好的情感,什么是愛,什么是靈魂與靈魂的對話與親近。與此相對照,姜琍敏以一個極具戲劇性的故事無情地展現(xiàn)了當下人混亂、欲望化與功利化的情感和婚姻狀態(tài)。表面的光鮮、美好與歡愉一旦褪去,剩下的是算計,是謊言,是惡夢,是步步驚心。漫長的驚悚是作品中人物的生存狀態(tài),一次荒唐的行為在自己的頭上懸上一把利劍,這種生不如死的心理折磨是當下情感錯位所要付出的代價。谷以成、顧前和王大進的作品講述的都是小人物的故事。《金陵小巷人物志》寫南京,寫小人物,普通人的生活、無名者的個性躍然紙上?!冻抢锏脑鹿狻分械摹拔摇奔仁菙⑹氯耍质侵魅斯?,他讓讀者想到多余人,想到現(xiàn)代主義文學中的許多相似的人物形象,他們無從定位,身份模糊,他們與世界若即若離。世界是喧鬧的,光怪陸離,燈紅酒綠,但與他們又有什么關系呢?所以,顧前將人物活動的時間設計為夜間,他們在夜間出沒,在夜間打量那些陌生而熟悉的世界,白天與他們無關,這無疑是具有象征意義的。這個世界有多少暗中的人們?有多少在社會視線之外的人們?更重要的是,即使在熱鬧處,我們心卻在暗中,在別處游蕩。王大進給我們貢獻了“大廚”,一個身懷絕計,卻受雇于私人,只能有一頓沒一頓地為主人做上幾個家常菜的人物,這是一個有新意的文學形象,他顯然是現(xiàn)代社會某一職業(yè)、某一群體的代表。王大進對大廚的心理進行了細致的刻畫,他幸運嗎?他幸福嗎?他有價值感嗎?他從哪兒去尋找認同?如果從謀生的角度看,大廚是輕松的,他的工作是超值的,是令人艷羨的,但身處其中的大廚不是這樣的感受,他沒有尊嚴,沒有成就感,他是孤獨的,甚至,他沒有自我。小說最后將大廚推到廚藝大賽的賽場,推到聚光燈下,以一種巨大的失敗徹底歸零了他的人生。顧前和王大進顯然都在思考人的問題,思考現(xiàn)代人的精神狀況,不管是顧前略帶調侃的筆調,還是王大進無奈的敘述,都透出一種憂患。儲福金的短篇小說《渡過·等待》是作家“棋語”系列中的一篇。這個系列的每一篇都以一個圍棋術語作為題目。棋語從最基本的意義上是圍棋的規(guī)則和圍棋的動作,但從祖先創(chuàng)造和不斷完善圍棋上看,它是文化,是對自然與社會的理解,圍棋話語就是這些理解的提煉,就是這些豐富語義的形式化和概括化,它們本質上是與自然、社會和人生相通的。而且,圍棋作為一種符號它又不是靜態(tài)的,它會隨著弈者對棋的理解而變化,會融匯進弈者的人生感悟,所以,就有棋如其人的說法,在儲福金的作品中,文化、人、棋,就這樣構成復雜的關系。王巨成、趙菱、胡繼風、王一梅、楊海林、任小霞等人兒童文學作品將孩子們的成長與教育作為寫作的中心。他們的作品從兒童心理出發(fā),從孩子們成長中的喜悅和煩惱里汲取故事和人物,以向善之心描繪美麗,以理解之情書寫溫情。體現(xiàn)了“蘇派”兒童文學溫柔敦厚、不語怪力亂神的純正風格。他們的作品無疑是孩子們的好朋友。
三是不斷探索,不斷創(chuàng)新,文學新元素不斷豐富。內容與形式是不可分割的,在剛才的討論中,我們已經感受到作家們精心的構思、大膽的想象和獨具匠心的表達。江蘇文學的風格要素之一就是“唯美”,也就是說作家們將藝術表現(xiàn)看得特別重,精雕細琢,精益求精,這是一種藝術態(tài)度,也是一種寫作倫理。正因為這樣的態(tài)度,使得江蘇文學在藝術表現(xiàn)上一直處于中國文學的前沿,甚至是文學標準與審美風尚的生產地。從本屆的獲獎作品來看,確實當?shù)闷鹞膶W界這樣的斷語。丁捷的《依偎》以詩性的語言向經典致敬,在回歸漢語之美上作出了努力。黃孝陽的《亂世》是具有探索性的作品,打通古今,溝通中外,兼顧雅俗,有大將風度。朱文穎的《倒影》具有飽滿的敘事張力,在若即若離中,通過代際間的心理角力呈現(xiàn)了當代人緊張的精神狀態(tài),并且對“逃離”的敘述母題作了新的詮釋。劉仁前的《浮城》從鄉(xiāng)土出發(fā),調動地方文化資源,特別在方言寫作上作出了嘗試。葉彌的每一個短篇小說都讓人期待,她的短篇小說很少有《逃票》這么多人物的,但每個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又都有相同的故事。在一個短篇中,要完成人物的“反轉”是不容易的,命運的大逆轉,性格的大逆轉,但葉彌做到了。作品中的孔覺民并不缺錢,但他有時卻為了“賺”幾毛錢去逃票,孔覺民是一膽小的文弱書生,但他竟然不顧身份地“逃票”。人性是復雜的,人什么時候才是真正的自己?人什么時候才會看見內心深處真正的自己,又什么時候才會聽從內心的召喚?借助于三十年的故事時間,在強烈的意識形態(tài)圖式中,葉彌完成了一次對人的形而上的勘探。魯敏的《不食》是作家這幾年藝術新變的代表作之一,作品既有強烈的現(xiàn)實性,更有現(xiàn)代主義的荒誕性,它將不可能的人物與故事植入真實的社會現(xiàn)實中,可以稱之為一篇現(xiàn)實主義的寓言。作品虛構了一個以花草樹木為食的怪人,這位與現(xiàn)實的不合作主義者試圖從食物鏈的源頭來反思當下人性的貪婪、墮落與無盡欲望,重歸純真與潔凈。但這注定會以悲劇結束。最終,不愿茍安的主人公在與“社會中的大多數(shù)”的抗衡失敗后投身虎籠,表達了人物沉重而絕望的終結反抗。湯成難的短篇小說《軟座包廂》在有限的故事時間與空間中完成了富于戲劇性的敘事,揭示了現(xiàn)代人普遍存在的孤獨與無助。它對經典小說敘事模式作了有趣的回應,在交通不發(fā)達的時代,許多故事在旅途發(fā)生,產生了大量作品,但現(xiàn)代交通的到來壓縮了時間與空間,以至有小說家說,高鐵沒了故事,但湯成難借助現(xiàn)代通訊又使故事回到了交通線。王川的散文集《敲得響的風景》是其藝術之旅系列作品中的一部,作者既是畫家,又是作家,以文學藝術為表現(xiàn)對象是其寫作上的一大特色。這本散文集并非普通的記游文字,他將自然風景、文人景觀融在一起,特別重視風景中的藝術,以一個美術家的專業(yè)眼光對遍布中西的藝術景觀和許多經典藝術作品作了獨到的描述,實際上是一部生動形象的藝術鑒賞。車前子的散文集《木瓜玩》是一部別致的隨筆,具有濃郁的書卷氣和晚明文人的風采。作品率性而為,行于所當行,止于所當止,萬物皆可入畫。特別是其中的讀書談藝最具性靈,因為它們融入了作者從藝為文的感悟。黑陶的長篇系列散文《漆藍書簡》是一部江南古鎮(zhèn)的文化考察,在社會學、人類學與建筑學上都有作者獨到的見識,它同時又是一部具有探索性的散文作品,這種探索性表現(xiàn)在對散文疆域的拓展,對多種文體在散文寫作上大膽而又不失法度的融合。從藝術表現(xiàn)來說,此次獲獎的幾部詩歌作品可說者甚多。約略說來,龐培的《數(shù)行詩》是智性的寫作,看上去簡單,直接,但卻具有自己的詩學修辭,正是這樣的修辭,將記憶與虛構的意象送達靈魂。姜樺的《紀念日》有著黃海灘涂的寬闊和混沌,鄉(xiāng)土的植物搖曳在他的詩行中,略帶古典的抒情風格總會讓讀者不時與久違的情感相遇。沙克的《有樣東西飛得最高》很具力量,這種力量來自詩人對生活的思考,來自詩人豐富的游歷,來自詩人在意象經營上的膽氣,他泥沙俱下,強勁的語言如同一輛轟鳴前進的推土機。子川的《虛擬的往事》沉著,甚至冷靜,豐富的人生閱歷在何意百煉鋼,化作繞指柔的今天使詩人不再那么容易激動,更對“真理”與“意義”保持審慎的態(tài)度,因此,詩人經常重返日常生活,在輕淺之中與深刻相逢,而對流行詩風的警惕也使詩人在語言上保持了少有的克制。小海的《影子之歌》幾乎已經獲得了詩界的定評。這是一部整體構思之作,從《大秦帝國》開始,小海即嘗試有難度的長詩的創(chuàng)作。通過對“影子”這一意象的拓展、深化和連續(xù)的意義累積,小海在試驗現(xiàn)代漢語詩歌是否能留下屬于自己的詩學記憶和詞語貢獻。
本屆紫金山文學獎的文學評論獎獲獎作品既有作家論,也有文體論和思潮論。何平的論文集《散文說》對當下的散文創(chuàng)作進行了跟蹤式的批評,有新鮮的現(xiàn)場感論,且新見疊出,文字本身也頗具隨筆韻致。馬季這些年潛心網絡文學批評,是這一領域卓有建樹者,他的論文《網絡文學邊緣性主體解析》在探討這一文學類型的本質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施軍的《“虛偽的形式”》是一篇作家論,對余華小說的象征性進行了闡述,在余華評論中提供了新的維度。姜耕玉的論文集《新詩與漢語智慧》是作者近年來的詩學研究成果,對新詩的許多方面進行了探討,其中,從漢語的特性出發(fā)反思新詩的問題尤其值得重視。范培松和張穎合作的論文《論散文的三重境界》借助中國傳統(tǒng)文論,汲取現(xiàn)代散文理論成果,從審美上對散文創(chuàng)作進行了分層定性,所論不僅深化了對散文的認識,對散文創(chuàng)作也有相當強的啟發(fā)意義。鄧紅衛(wèi)是江蘇微型小說的代表作家之一,他的微型小說集《初戀》的獲獎不僅是對他個人的褒獎,也是對江蘇這一在全國具有影響、目前仍然保持強勁的創(chuàng)新與前進姿態(tài)的大眾文體寫作群體的肯定。文學編輯獎授予了吳秀坤、陶文瑜和嚴蘇,吳秀坤是名刊《鐘山》的資深編輯,在編輯崗位上恪盡職守幾十年,許多名家新人的稿子經他之手得以廣布文壇。陶文瑜既是詩人、散文家,又是《蘇州雜志》的編輯,不管是為文還是編刊,都具有江南文人的風范。嚴蘇同樣是創(chuàng)作與編輯的兩棲人物,他的名字與名重一時的《短小說》連在一起。本屆的新人獎為何同彬、杜懷超和張羊羊獲得。何同彬已經是文壇矚目的青年批評家,杜懷超的《一個人的農具》在散文界的影響余音不絕。張羊羊的詩歌與散文創(chuàng)作均都表現(xiàn)不俗,他的南方書寫已經初具風格。影視文學劇本獎和網絡文學獎是上屆剛設的獎項,本屆的影視文學劇本獎授給徐揚的《民國屋檐下》,作品戲劇性強,體現(xiàn)了濃郁的南京元素,再次說明民國書寫大有可為,江蘇的文學藝術家應該重視這座身邊的富礦。江蘇是全國網絡文學的重鎮(zhèn),評委將本屆的網絡文學獎評給了迦樓羅火翼的多卷本長篇小說《燃犀奇談》,體現(xiàn)了紫金山文學獎對網絡文學的進一步理解。評委們認為,網絡文學應該有網絡文學的特點,評價網絡文學也應該根據與之相適應的標準。不過,令人稍稍遺憾的是本屆評獎時間范圍內的許多作品沒有出現(xiàn)在申報名單中,評獎組織者們,包括作協(xié)網絡文學創(chuàng)作委員會雖然做了大量工作,但是依然沒有得預期的響應,看來,傳統(tǒng)文學獎項與新興文學門類的相互認同還需要雙方共同努力。另一個遺憾是本屆文學翻譯獎的空缺。原因是申報作品沒有達到起評線。江蘇的文學翻譯同樣是全國的重鎮(zhèn),江蘇為文化請進來、走出去做了大量的工作,成效卓著。在上屆的紫金山文學獎頒獎會上,我們曾經說過,從交流的意義上講,未來的翻譯獎不僅關注“進口”,還將為“出口”進行鼓勵。可惜這次兩者都未能在評獎中體現(xiàn),這也需要我們總結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