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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清時期朝鮮漢籍的回傳及其作用

      2015-04-10 16:30:17
      關鍵詞:文人朝鮮

      季 南

      (延邊大學 人文社會科學學院,吉林 延吉133002)

      從地域角度考量朝鮮漢籍包含三大類型:一是由中國傳入的、由朝鮮各藏書機構保藏的中國本;二是由中國傳入的經朝鮮翻抄、翻印、翻刻的朝鮮本;三是由朝鮮人用漢字創(chuàng)作的有關政治、歷史、語言、文學等方面著作。自20世紀90年代起,學界開始對中國所藏的朝鮮古籍進行整理,主要成果有“國立中央圖書館”編制的《臺灣公藏高麗本聯(lián)合目錄》、北京大學出版社的《北京大學圖書館館藏古代朝鮮文獻解題》以及杭州大學韓國學研究所黃建國、金初昇等編制的《中國所藏高麗古籍綜錄》。杭州大學韓國研究所的黃建國等人曾對國內51個藏書機構所藏朝鮮古籍(包括高麗古籍)進行統(tǒng)計,中國所藏1910年以前的朝鮮古籍計2754部,90%以上是朝鮮印本,其中朝鮮翻印的中國書籍為677部,占總數(shù)的36.7%,而傳入的朝鮮人著作1245部,占總數(shù)的61.4%,其中朝鮮文集占相當比重[1]235。但在以往的對兩國書籍交流研究中,側重中國漢籍的流入及其對朝鮮單方面的影響①。事實上,在明清時期,雖然中國方面以朝廷名義的索書行為有且僅有一次,但仍然有大量朝鮮漢籍通過文人之間交往的方式回流中國,促進漢文化的進一步傳播,豐富了漢文化的內容,應該予以重點考察。

      一 明清時期朝鮮漢籍回流的主要方式及特點

      明清時期,使臣成為中朝之間書籍交流的重要橋梁,大量朝鮮漢籍通過中朝文人之間交往的方式流入中國。

      1.求贈與贈予的方式

      終明一朝,和平友好是中朝兩國關系的主流,明朝使臣在朝鮮逗留期間,除了完成冊封、賞賜等政治使命外,還會和朝鮮文人詩賦唱和,其中不乏書籍交流。比如萬歷三十四年(1606年,朝鮮宣祖三十九年)翰林修撰朱之藩等赴朝詔諭皇太子誕生,《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七九《別集類存目·奉使稿》也記錄了朱之蕃此次出使朝鮮過程中的作詩唱和情況:“歷乙巳冬被命使朝鮮,丙午春仲出都,夏杪入關,與館伴周旋,有倡必和,錄為二大冊。第一冊為《奉使朝鮮稿》,前詩后雜著,之蕃作也。第二冊為《東方和音》,朝鮮國議政府左贊成柳根等詩也?!保?]1619朝鮮的遠接使為議政府左贊成柳根,全程陪同朱之蕃游觀、切磋詩文的遠接使從事官為聰明、博識的許筠。朱之蕃逗留朝鮮期間,對朝鮮詩文表現(xiàn)出極大的興趣,“宣廟朝丙午,天使朱之蕃,號杏村,求見海東名家,及得玉峰與孤竹詩稿,擊節(jié)嘆曰:‘當歸梓江南,以夸貴邦文物之盛’”[3]158,對朝鮮詩人白光勛(玉峰)、崔慶昌(孤竹)的漢詩創(chuàng)作給予贊譽。許筠在《惺所覆瓿稿》中也記錄了此次與朱之蕃、梁有年互贈書籍的情形,“初五日,……夕書本國人詩,自孤云以下二十四人,詩八百三十篇,為四卷,裝廣作兩件,呈于兩使”[4]239,上使朱之蕃將綠花緞一匹及息香千枝作為回禮,副使梁有年則回贈藍花紗一端以及《太平廣記》一部。許筠不僅向朱之蕃、梁有年推薦本國崔孤竹、李達(蓀谷)等多人的詩作,還將乃姊《蘭雪軒集》以及自己的《惺所覆瓿稿》贈送給朱、梁二人。梁有年親自為《蘭雪軒集》作序,使得《蘭雪軒集》一時轟動朝野。其實,早在萬歷二十六年(1598年)吳明濟以幕僚身份隨使赴朝鮮時,許筠就曾向其推薦許蘭雪軒的詩作二百余篇,許蘭雪軒的《游仙曲》諸篇已受到明朝士人注目,加之朱之蕃回國將其出版,更擴大了《蘭雪軒集》在明的流傳,甚至有人請托赴朝使臣尋求《蘭雪軒集》。比如,萬歷三十七年(1609年,朝鮮光海君元年),冊封使劉用一行赴朝,“初十日朝,劉使(劉用)致禮于使物及余二人,絲絲香扇書冊等物甚優(yōu)。夕抵肅寧,徐明來言:‘在北京見陶庶子望齡,言曾見朱官諭之蕃,道東國有許某者,其姊氏詩冠絕天下,你之彼,須求其集以來。都監(jiān)乃斯人也,有集在否?’”[4]294許筠就將《蘭雪軒集》一部贈送。事實上,許筠幾乎每次赴京都會攜帶其姊的《蘭雪軒集》作為饋贈明朝文士的禮物,一方面是向明朝文壇大力推介其姊詩作,一方面也是迎合明人喜讀蘭雪軒詩的嗜好。

      筆者梳爬《朝鮮王朝實錄》發(fā)現(xiàn),大量朝鮮詩作以及朝鮮刊行的漢籍通過求贈或贈予的方式流入中國。比如,世宗七年(1425年,明洪熙元年),中官尹鳳求《翰林別曲》,世宗命承文院書寫與之[5]第2冊,659。仁宗元年(1545年,明嘉靖二十四年),太監(jiān)王燾、行人張承憲赴朝賜祭賜謚,朝鮮循例贈送禮物,副使(張承憲)卻而不受,以恐辱帝命為由拒絕收受禮物,而是求請朝鮮所刊書冊:“爾國紙品極好,必有書冊可以珍玩者,而如此等物,雖受之,固無傷于廉也,幸可惠示否。”仁宗國王命將朝鮮所刊《四書》、《五經》及《東 國 地 志 》“速 備 給 之”[5]第19冊,237。 景 泰 六 年(1455年,朝鮮端宗三年),明朝內史高黼、鄭通出使朝鮮,賜誥命、冠服,高黼請贈《金剛山圖》,端宗應其請[5]第7冊,42。嘉靖十六年(1537年,朝鮮中宗三十二年),龔用卿、吳希孟赴朝頒皇子誕生詔,龔用卿不僅要求將此次出使與朝鮮文臣相互唱和的《皇華集》速印送往中國,還要求《皇華集》要作序言附之,同時又求請朝鮮的《地志》,朝鮮三公將《輿地志》抄錄一卷贈送。所贈《輿地志》一卷雖將外方樓臺題詠可觀覽者一一抄錄,但沒有注明各道列邑名稱,所以不像《地志》,于是龔用卿又寄柬其出使時的朝鮮遠接使鄭士龍,切求《地志》刻本,同時還請求鄉(xiāng)試及國都的《登科錄》,但由于地志中“列書各道各邑,而其土地所產,亦皆并錄,此圖籍之最重者,不可輕易許之,況乃私請,則尤不可許也”[5]第18冊,321,加之《登科錄》中“多有僭懝之言”,如果刪除則文不完整,但若保存恐怕有損兩國關系,出于種種考慮,朝鮮還是找托辭婉言拒絕了龔用卿的請求。

      除此之外,中朝詩賦外交的結晶《皇華集》中使臣之間次韻相酬的作品可以作為后來出使者的參考,歷次使臣出使前通過觀覽前此的《皇華集》為即將在朝鮮展開的詩文交流活動作準備,所以多有明使求請朝鮮政府贈予《皇華集》的記錄。自景泰元年倪謙、司馬恂到崇禎六年程龍出使朝鮮幾近200年間,明使與朝鮮文臣詩文唱和,朝鮮政府將輯錄的詩文一并刻印,名為《皇華集》,共涉及25次出使,所輯《皇華集》24部[6]18-19?!痘嗜A集》流入中國的途徑主要有三種:第一種是朝鮮赴京使臣攜帶《皇華集》寄送相應明使,第二種是出使朝鮮的明使求贈,第三種是明朝朝臣通過赴京使臣向朝鮮求贈。通常情況下,每一部《皇華集》刊印頒行后,赴京使臣會攜帶《皇華集》寄送相應使臣,參與唱和的明使自然都是《皇華集》寄送、贈予的對象,但即便沒有參與唱和活動,如果求請,朝鮮政府也都能滿足其愿望。比如天順八年(1464年,朝鮮世祖十年),明使金湜、張珹出使朝鮮頒登極詔,求請陳鑒、高閏的《丁丑皇華集》和陳嘉猷的《己卯皇華集》,世祖國王下令各贈五件[5]第7冊,629。嘉靖十六年(1537年,朝鮮中宗三十二年),龔用卿、吳希孟赴朝頒皇子誕生詔,即將歸國時對朝鮮餞慰使鄭百朋說:“俺等出來時,朝中達官求見《皇華集》者甚眾,請多印以送”[5]第18冊,61。但在嚴格的門禁政策以及“人臣無外交”的政治環(huán)境下,冬至使柳世麟等給龔用卿、吳希孟寄送《皇華集》卻并非暢通無阻:“《皇華集》臣欲使通事私授于龔用卿、吳希孟之家,而出入之際,必持標契,故不得已告于主司。主司傳報禮部。禮部以為,外國之人持書冊往來士大夫之家不可擅行。謂臣等曰‘欲奏聞而傳授’云。然而久不奏聞。臣等于上馬之宴上書更請,則使之呈狀以請。臣即呈狀。禮部以為,書辭有違格,使之改書,因而入奏,褒獎我國曰:‘尊敬朝廷使命,其慕華之意至矣。書冊非如金帛,請使傳授?!实劭善渥?,禮部使人傳授?!保?]第18冊:167也正是由于明朝對朝鮮嚴格的控制,使得《皇華集》在中國的傳播范圍僅限于朝中大臣而鮮見于民間。

      清入關以后,對朝鮮采取優(yōu)禮,朝鮮使行人員不僅在京逗留時間比明代要長,而且擁有明朝朝天使臣無法想象的自由,可以自由出入館舍,可以四處游觀,甚至可以私人身份與清朝的官員、文人甚至是西方傳教士結識。自洪大容開始,朝鮮士人與清朝文人消極交往的態(tài)勢被打破,他們積極與清代文士接觸,通過筆談、唱和、求序、書札、贈遺等形式與清人交游,開啟了中朝學術文化交流的新局面。文人之間推心置腹,互相唱和,談論書籍,談論學術,談論國事乃至為人處世的態(tài)度,不僅贈送自己的詩文集,還大力推介自己喜愛的書籍并贈送給對方。比如堪稱朝中文化交流使者、大學問家金正喜于純祖九年(1809年,清嘉慶十四年)以子弟軍官的身份隨同其父入燕賀冬至,得以和27位清人結識,翁方綱和阮元更被其視為終身的導師。金正喜將《退溪集》、《栗谷集》贈送翁方剛;將《算學啟蒙》、《七經孟子考文補遺》(日本刻本)贈送阮元;將《濟眾錄醫(yī)書》、《麗史提綱》、《匯集說經》、《和漢三才圖會》贈送葉志詵;將《算學啟蒙》贈送汪喜荀、徐有壬;將《蘭溪遺稿》贈送陳用光。有清一代,燕行使臣與清朝學人之間互贈書籍成為書籍交流的主要途徑。

      2.朝鮮文人請求贈序和評點的方式

      朝鮮文人的詩文集,或以請求題寫序跋或以請求評點的方式,直接或間接地流入清朝文人手中,且?guī)в兄鲃觽鞑サ男再|。據(jù)李德懋《青莊館全書·清脾錄》記載,金昌業(yè)曾請浙江文士楊澄為其《金氏聯(lián)芳集》作序,而其詩也得以在中國流傳,“其弟稼齋先生(金昌業(yè)),則隨其伯熊夢齋先生(金昌集)入燕,壯觀山河之固,人物之盛,城池、樓臺、風俗、儀文著錄而歸,選輯昆季之詩,為《金氏聯(lián)芳集》,屬浙士楊澄寧水評序而來,于是金氏文獻照爛中國”[7]53。柳得恭的叔父柳琴曾作為燕行使隨員赴清,將樸齊家、李德懋、柳得恭、李書九的詩歌抄錄成一冊,名為《韓客巾衍集》,帶往北京,求得以詩文名世的李調元、潘庭筠所作序跋及評點,不僅使四人在朝鮮詩壇名聲大噪,而且也使清朝文士了解了朝鮮詩壇的情況。

      伴隨著兩國文人之間交流的深入,請求清朝著名文士題寫序跋的情況也越來越多,據(jù)學者徐毅《十八世紀中朝文人間請序題跋考論》考證,紀昀、潘庭筠、李調元等12位清代著名文人為朝鮮詩文題寫序跋34篇,涉及到柳琴所編的《韓客巾衍集》、樸齊家的《貞蕤閣集》、李書九的《姜山初集》、徐瀅修的《明皋全集》、洪良浩的《耳溪集》等等[8]98-102。其中,洪良浩曾致書翰林戴衢亨和尚書紀昀,宣傳自己的小學著作《六書經緯》,表達出使自己的著作流傳海外的美好愿望:“俾此海外管見,得傳于中國書肆,則庸詎非大幸歟!”[9]267

      到了19世紀,朝鮮文人或親自入燕或通過譯官將自己的詩文集帶至清朝請求清人題寫序跋或者評點的情形有增無減,希望“依附中朝名士,藉其聲望,以自 為 名 ”[10]360。 比 如,董 文 煥 自 咸 豐 十 一 年(1861)開始和朝鮮文人交流以來,出于對朝鮮文人漢文學創(chuàng)作水平、風格的認同,有了編撰同時代朝鮮文人詩文的想法,朝鮮的李彥瑱、金炳陸、樸鳳彬等托譯官將自己的詩文集帶給董文煥,希望董文煥將其詩作選入《韓客詩錄》②。考察董文煥的《研樵山房日記》可知,從1862年開始直到1877年董文煥離世,共收集朝鮮詩文集36部:李彥瑱《松穆館集》、《李虞裳詩稿》、金炳陸《金雨觀詩草》、樸鳳彬《蓬桑錄》、樸永輔《雅經堂詩鈔》、《燕槎錄》、鄭顯德《海所詩草》、李近憲《峨洋詩錄》、樸霽鴻《云巢山房詩草》、沈英慶《鐘山詩稿》、李廷稷《天籟詩草》、柳得恭《二十一都懷古》、李尚迪《恩頌堂前后集》、趙舜韶《金剛山記》、金敬之《惕若集》、金國卿《恭齋集》、金叔度《朝天錄》、金麟孫《金麟孫詩集》、金謹思《金謹思詩集》、金宗直《金宗直詩集》、金凈《金凈詩集》、白光鎮(zhèn)《白光鎮(zhèn)詩集》、白光斗《白光斗詩集》、李豐翼《友石詩冊》、崔性學等六家《海客詩抄》、卞元圭《卞蛛船詩稿》、金秉善《金丹史詩稿》、金永爵《存春軒詩》、徐相雨《鼎金齋詩草》、李穡《李微隱詩集》、洪元慶《太湖集》、李廷柱《夢觀詩》、趙性教《趙韶亭詩草》、鄭夢舟《鄭圃隱詩草》、楊士彥《蓬萊詩草》以及不知撰人的《東國諸家詩》。這36部詩集是目前所編的朝鮮古籍目錄中都不曾收錄的,所涉及的朝鮮文人已經突破了北學派上層士大夫的身份,以朝鮮譯官(中人身份)的著作居多。

      3.明清時期朝鮮漢籍回流的特點

      朝鮮漢籍回流的內容和數(shù)量有一定的局限性。明代以朝鮮文士的詩文集以及中朝使臣相互唱和的《皇華集》為主,間有朝鮮文臣經過選擇抄錄的《地志》。朝鮮王朝對明奉行“事大以誠”的外交政策,唯恐本國書籍中有僭懝之語影響兩國關系的穩(wěn)定,也出于對本國利益的保護,對于“列書各道各邑,而其土地所產,亦皆并錄”[5]第18冊,321的《輿地志》以及可能涉及廢王年號的登科錄都不輕易贈予。比如,太宗元年(1401年,明建文三年),判門下府事趙浚等赴明謝恩,明通政寺丞章謹向其求請牧隱李穡文集,趙浚以沒有李穡文集全本為由婉拒了章謹?shù)那笳垼?]第1冊,207。萬歷二十三年(1595年,朝鮮宣祖二十八年),沈惟敬、李宗誠、楊方亨以封倭使的身份抵赴朝鮮,求見《東國兵鑒》及《東國志》,宣祖國王認為地志是“天使時例給之物,書給無妨”,將前日弘文館謄書的《地志》給之,而由于《兵鑒》中“有未安之語,不可給也”[5]第22冊,192。對明朝使臣的求書,朝鮮君臣有時以各種理由婉言拒絕,這是朝鮮漢文書籍回流數(shù)量少的原因之一。

      明清鼎革,“尊周思明”內化為朝鮮人心中的一種情感,所以在漢文創(chuàng)作中暗行明朝年號,以及對清朝“胡蠻”、“蠻朝”的不敬稱呼比比皆是。朝鮮王朝唯恐因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爭端,對本國漢文著作的攜帶很謹慎,對于清朝官員的求書又主動推辭。比如清朝軍機大臣王杰曾向徐浩修求東國秘史、東國聲詩,徐浩修則回以“小邦史記,鄭麟趾《高麗史》、金富軾《三國史》以外更無他史,詩類則康熙間,孫公致彌東來時,選進東詩(《東文選》),此外更無他選”[11]141,對于其欲得李穡《牧隱集》和鄭夢周《圃隱集》的請求,徐浩修則以“此皆高麗時人,去今四百余年,多經兵焚,全集不傳”[11]141搪塞婉拒。

      而朝鮮中人層以請求序跋和評點的方式將朝鮮詩文集帶至清國則具有主動傳播的性質。朝鮮身份制度等級森嚴,中人身份的漢文創(chuàng)作在朝鮮文壇沒有立足之地。相反,清朝文人往往能突破身份的限制,給予朝鮮中人層的漢文創(chuàng)作客觀的評價,這也是朝鮮中人層樂于將詩文集帶至清朝并請清人傳播的主要原因。

      二 朝鮮漢籍回流的作用

      1.促進了漢文化的進一步傳播

      書籍作為一種文化載體,它的流通不是封閉性的,并不簡單地重復中國—朝鮮—中國的流通模式,而是開放性的,伴隨國家間的交往在整個東亞文化圈內流通。而朝鮮充當了漢文書籍傳播的中介,對漢文化在東亞地區(qū)的進一步傳播起到了重要作用。

      翻檢《朝鮮王朝實錄》,屢見日本、琉球向朝鮮求訪書籍的記錄,其中以日本為最多。日本從朝鮮開國開始,即屢次向朝鮮派遣使者求請書冊,所求書冊以佛經和儒家經典為主。如世宗即位年八月,日本對馬州守護都都熊瓦遣人獻禮物,并求梵鐘和《般若經》;世宗元年三月,日本九州都元帥源道鎮(zhèn)遣使請《大般若經》一部;世宗二年一月,日本遣使亮倪求《大藏經》等等,幾乎每年都會遣使求《大藏經》。據(jù)學者張升考證,從1388年到1499年間,日本曾派出請經使83次,僅《大藏經》就求得43部[12]182-189。世宗五年,甚至還請求大藏經板,世宗國王以“所求大藏經板,我國唯有一本,難以塞請”為由婉拒了日本求大藏經板的請求,但仍賜《大藏經》一部、《金字華嚴經》八十卷、梵字密教經板、注華嚴經板[5]第2冊,569。另外,世祖十年一月,日本對馬州太守宗成職曾遣使求《論語》、《三體詩》;成宗二十年八月,成宗國王與禮曹之間針對日本求請書冊一事曾有過一段對話,禮曹啟曰:“日本國使臣求書冊,只與《論語》、《孟子》何如?”傳曰:“醫(yī)方所以活人也,今客人所索多,而只許此書,無乃不可乎?如《得效方》(元代醫(yī)學著作《世醫(yī)得效方》)、東坡、杜詩、黃山谷詩、《詩學大成》等冊許之,無乃可乎?”[5]第11冊,512從此段君臣對話可以知道,日本此次遣使所求書冊數(shù)量應該不少,除卻《論語》、《孟子》外,應當還包含一些醫(yī)學著作以及宋代詩文集。以這種和平的交流方式流入日本的漢籍數(shù)量不少,但通過侵略戰(zhàn)爭掠奪的方式得到的朝鮮漢籍則更是數(shù)以十萬計,涵蓋了儒學、史學、醫(yī)學等方方面面,日本也正是從卷帙浩繁的漢籍當中汲取中國文化和朝鮮文化的精華,促進了本國文化的蓬勃發(fā)展,繼而卻對朝鮮社會和文化造成了難以彌合的創(chuàng)傷。

      古代朝鮮奉行“事大交鄰”的外交政策,除了對宗主國事大以禮之外,對日本、琉球等鄰國執(zhí)行對等交往原則。為了溝通與日本的關系,表達信義,朝鮮曾派出通信使,雖然派出的通信使次數(shù)遠不能與派往中國的燕行使相比,但在溝通與日本的政治外交以及朝日之間的文化交流上仍然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朝鮮前期成行的通信使只有3次,缺乏時間上的連貫性和典型性;到了朝鮮后期,通信使的派遣漸漸制度化,從1607年到1811年,共計派出朝鮮通信使12次,而且每次也都有紀行文字留存,題為《海槎日記》、《扶桑錄》等,成為研究近代朝日關系以及文化交流的重要史料。李德懋在《盎葉記》中專列“東國書入日本”一條,記載了英祖二十四年(1748)為賀日本德川家重襲位派遣的通信使(戊辰通信使)帶入日本的書籍,還引李孟休著《春官志》曰:“倭所求請書籍,則《五經四書大全》、《朱子大全》、《十三經注疏》、《退溪集》、《東醫(yī)寶鑒》、《東文選》之屬,不可勝記,而如《楊誠齋集》、《五經纂疏》、《文體明辨》、《周張全書》、《文章辨體》、《小學》、《字訓》、《呂東萊續(xù)大事紀》等書,我國所無,故不許?!保?]56從李德懋的記述來看,日本向朝鮮所求的書籍不僅包括朝鮮人著作還包括許多中國書籍,朝鮮在書籍具備的前提下,向日本輸入的書籍數(shù)量和種類都是很多的。

      琉球是古代中國、朝鮮與東南亞國家進行貿易的重要樞紐。明清時期,也與中國建立起朝貢冊封關系,是中國重要的藩屬國之一,同時與鄰國朝鮮通使交聘往來,不少漢籍經由朝鮮輸入琉球。如世祖八年,琉球國使普須古、蔡璟等來獻方物,除賜給韓柳文、李白選詩法帖各一件之外,還賜給《成道記》、《法華經》、《金剛經》、《翻譯名義》、《證道歌》、《起信論》、《永嘉集》、《心經》、《大悲心經》、《圓覺經》、《楞嚴經》、《四教儀》、《楞伽經疏》、《阿彌陀經疏》、《維摩經》、《宗要法經論觀》、《無量壽經義記》各一件,設宴之時,又賜給《宗鏡錄》和《宋元節(jié)要》[5]第7冊,506。世祖十三年,又贈琉球國王《法鏡論》、《法華經》二部、《四教儀》、《成道記》、《大悲心經》、《永嘉集》、《圓覺經》、《翻譯名義》、《金剛經五家解》、《楞嚴義?!?、《法數(shù)》、《維摩詰經》、《水陸文》、《碧巖錄》、《楞伽經》、《真實珠集》、《高峰和尚禪要》、《楞嚴會解》、《金剛經》、《冶父宗鏡》、《道德經》、《涵虛堂圓覺經》、《楞伽經》、《阿彌陁經疏》、《維摩經宗要》、《觀無量》、《壽經義記》、《真草千字》、《證道歌》、《高世帖》、《八景詩帖》、《浣花流水帖》、《東西銘》、《赤壁賦》、《心經》、《蘭亭記》等[5]第8冊,109。從流入琉球的書籍來看,仍以佛經居多。

      2.豐富了漢文化的內容

      這些流入中國的朝鮮古籍,尤其是朝鮮人著作,或被編選進中國的叢書,或被編選入明清文人的詩文選集,成為漢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從倪謙出使朝鮮開始,開啟了明朝與朝鮮之間200余年的詩賦外交傳統(tǒng),朝鮮人對自身的漢詩創(chuàng)作造詣頗為自信,同時也引起了中國文人的注意和重視。壬辰倭亂后,吳明濟、藍芳威、汪士鍾等隨軍援朝,并懷揣采集朝鮮漢詩的愿望,其結果就是吳明濟在李文學、許筠、李德馨等人的幫助下編成《朝鮮詩選》,收錄了統(tǒng)一新羅至朝鮮宣祖時代的漢詩340首,為韓國古代漢詩的研究提供了重要資料,對中國文人編選朝鮮漢詩也具有重要的影響。無獨有偶,壬辰援朝戰(zhàn)爭中的游擊將軍藍芳威也編選了一部朝鮮漢詩,也題為《朝鮮詩選》,所選詩歌600首③,其中291首與吳明濟《朝鮮詩選》相同,但由于藍選編成的時間比吳選要晚,所以學界一直肯定吳選的價值而不將藍選視為善本,又說“藍芳威之書吸取了吳明濟之書的內容,是可以肯定的”[13]35。兩部《朝鮮詩選》都不是從文本到文本的抄錄,而都是朝鮮各階層人士記憶中的詩歌文本的呈現(xiàn);不同之處在于吳明濟編選的朝鮮漢詩來源于社會、文化的上層,而藍芳威的詩歌則多來源于民間。汪士鍾也曾編撰四卷《朝鮮詩》,可惜已經亡佚。這些朝鮮詩選的編撰是明代中國認識和批評朝鮮詩文的開始,也開啟了編撰朝鮮漢詩的熱潮。明末出現(xiàn)了一部專選歷代女性詩歌作品的總集《名媛詩歸》,舊題竟陵派詩人鐘惺編撰,《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九三《總集類存目》對該集編撰者有辯證,說該集“舊本題明鐘惺編,取古今宮闈篇什,裒輯成書,與所撰古《唐詩歸》并行,其間真?zhèn)坞s出,尤足炫惑后學。王士禎《居易錄》亦以為坊賈所托名。今觀書首有書坊識語,稱名媛詩未經刊行,特覓秘本精刻詳訂云云,其不出惺手明甚”[1]1759。其中,收錄朝鮮女詩人許蘭雪軒詩64首,李淑媛(號玉峰)詩13首。康熙十七年(1678),孫致彌作為頒詔副使出使朝鮮,肩負“采東國詩歸奏”的任務,孫致彌專錄朝鮮近體詩,成《朝鮮采風錄》;錢謙益編撰《列朝詩集》,專選明代詩歌,其中收錄朝鮮43位詩人的漢詩169首;朱彝尊曾編撰《明詩綜》,收錄有明一代3400余位詩人(包括明末遺民以及殉節(jié)大臣)的作品,其中包括朝鮮詩人91位,收錄朝鮮漢詩137首;董文煥編撰《韓客詩錄》專選同時代朝鮮文人詩文,涉及到34位朝鮮人的35部詩文集;光緒年間,徐世昌曾編《晚晴簃詩匯》(《清詩匯》),特設屬國詩一目,收朝鮮54人的漢詩107首。

      朝鮮詩文集的編選,很大程度上能夠使中國文人認識和理解朝鮮文人的漢文學創(chuàng)作水平和風格。到了清中后期,由于中朝文人直接交往的進一步擴大,清朝文人開始關注同時代朝鮮文人的文學作品。比如李調元和潘庭筠通過朝鮮使臣柳琴見到了朝鮮后四家的《韓客巾衍集》,對后四家的漢文學創(chuàng)作贊不絕口并不吝筆墨題寫序跋,不僅使朝鮮后四家在朝鮮詩名大振,也使更多的中國文人理解和認識他們。加之清朝文人評價朝鮮漢文創(chuàng)作往往能夠突破身份的局限,從純文學創(chuàng)作的角度對朝鮮文人的漢文創(chuàng)作進行評價,推動了朝鮮中人層尤其是譯官的漢文創(chuàng)作以及文學交流活動。而在這種純粹的文學交流活動中,書籍作為一種交流手段,使中朝兩國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明清文人編選的詩文選集,雖不專選朝鮮詩文,但在文學認同感的驅使下,自覺地將朝鮮的漢文學創(chuàng)作視為漢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詩文選集雖不專選朝鮮詩文,但仍受到朝鮮文人的關注,通過使臣購買的形式又大都流入朝鮮,這實際上“形成了書籍的環(huán)流”[14]95-106。

      明清時期,尤其是在清代,由于中朝文人間的密切交往,朝鮮人的詩文、著述常常被清代文人收錄于詩話或者文集中。比如,柳德恭曾于乾隆五十五年(1790)、嘉慶六年(1801)兩度隨使團赴燕,在中國享有詩名,其《灤陽錄》和《燕臺再游錄》記錄了其兩次赴燕的經歷及其在北京琉璃廠與紀昀、阮元、黃丕烈、羅聘等清朝文人唱和交游的情況。李調元的《雨村詩話》收錄柳得恭的詩作《歌商樓稿》,翁方綱將其《二十一都懷古詩》收藏于其藏書樓“石墨樓”,后輾轉流入道光年間藏書家葉名澧的寶蕓齋,后趙之謙又得于葉氏之手,并將其收入《仰視千七百二十九鶴齋叢書》,并稱贊:“柳氏此稿,詞旨淹雅,書跡亦遒古可喜,宜并存也?!保?5]483上個世紀20年代,金毓紱編撰《遼海叢書》時,收入了柳得恭的《灤陽錄》和《燕臺再游錄》。再如,道光年間著名的藏書家、金石學家劉喜海(字燕庭),在與朝鮮使團文人交往的過程中,對朝鮮的金石學和朝鮮文獻表現(xiàn)出了極大興趣,曾在朝鮮友人趙寅永、趙秉龜、金命喜、金正喜等人的幫助下集朝鮮金石碑刻,成《海東金石苑》八卷,還致書金命喜,邀他編撰朝鮮書目,他說:“貴邦代有學者,著述甚豐,不知舊有書目之輯否。如無,敢求足下將東國著述各書,自唐迄今,其人現(xiàn)在者不必錄,編一書目。如能仿《四庫簡明目錄》法分類更妙。否則寧詳毋略,即古有其書,而今則亡佚,亦務列入,以傳其名。弟近有古今書目之纂,因思東國素稱文物之邦,不可無《藝文志》也。淵博如足下,定樂為搜輯。”[16]241-248金命喜不負所望,將朝鮮古籍輯錄成《朝鮮書目》,其中包含了大部分朝鮮后期已經沒有流傳的書籍,譬如金冠懿的《編年通錄》、金富軾的《文烈公文集》等,劉喜海在金命喜《朝鮮書目》的基礎上進行增補抄錄,成為清代中后期少見的對朝鮮古籍進行著錄的書目。

      傳入中國的朝鮮漢籍是朝鮮王朝與明清友好交流的實物見證。對傳入詩文集的編選、著錄,不僅能體現(xiàn)明清文人對朝鮮漢文著述關心的實際情況,也能把握當時中朝文人間文學交流的盛況。傳入中國的朝鮮漢籍,不僅被藏書家所保藏,更成為漢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豐富了漢文化的內容。

      注釋:

      ①目前出版和發(fā)表的有關中朝書籍交流的成果,側重于中國漢籍單方面流入朝鮮的研究,忽略了朝鮮漢籍的回傳以及對漢文化傳播方面的作用的考察。比如楊雨蕾的論著《燕行與中朝文化關系》(上海辭書出版社2011年版),以使臣為切入點,專章論述了“燕行使臣與漢籍東傳”,是目前為止討論明清時期漢籍東傳最為深入、全面的論述,對清代漢籍東傳著力頗多;王鴻軍的碩士論文《明代漢籍流入朝鮮李朝及其影響》(內蒙古大學2007年碩士學位論文)以明代漢籍流入朝鮮作為研究對象,考察朝鮮輸入漢籍的原因、漢籍流入的途徑以及漢籍流入對朝鮮李朝的影響,都是單方面的考察和研究。

      ②董文煥編撰朝鮮詩文選的計劃沒有最終完成,最初定名“韓客詩錄”,1996年由山西大學李豫教授整理編訂,以《韓客詩存》為題出版。關于現(xiàn)在所見《韓客詩存》的相關介紹,可參看:李無未《晚清文人對朝鮮使臣“中華意識”的感知——以〈韓客詩存〉為依據(jù)》,《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1年第3期。

      ③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所藏藍芳威《朝鮮詩選》,共八卷,分乾、坤兩冊,收詩600首,比國內所藏藍選選詩數(shù)量多。

      [1]黃建國.中國所藏高麗古籍綜錄[K].上海: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98.

      [2]〔清〕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M].北京:中華書局,1965.

      [3]〔韓〕白光勛.玉峰別集[G]//民族文化推進會.韓國文集叢刊(47).首爾:景仁文化社,2005.

      [4]〔韓〕許筠.惺所覆瓿稿[G]//民族文化推進會.韓國文集叢刊(74).首爾:景仁文化社,2005.

      [5]韓國國史編纂委員會.朝鮮王朝實錄[M].影印編縮版.首爾:探求堂,1970.

      [6]杜慧月.明代文臣出使朝鮮與《皇華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7]〔韓〕李德懋.青莊館全書[G]//民族文化推進會.韓國文集叢刊(258).首爾:景仁文化社,2005.

      [8]徐毅.十八世紀中朝文人間請序題跋考論[J].井岡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5).

      [9]〔韓〕洪良浩.耳溪集[G]//民族文化推進會.韓國文集叢刊(241).首爾:景仁文化社,2005.

      [10]帥方蔚.左海交游錄[G]//董文煥(編).韓客詩存.李豫,〔韓〕崔永禧輯校.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6.

      [11]〔韓〕徐浩修.燕行紀[G]//林基中.燕行錄全集:第51冊.首爾:韓國東國大學出版社,2001.

      [12]張升.明代朝鮮的求書[J].文獻,1996,(4).

      [13]祁慶富.朝鮮詩選校注[M].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1999.

      [14]張伯偉.略說明清時期女性詩文集在東亞的環(huán)流[J].復旦學報,2014,(3).

      [15]〔韓〕柳得恭.二十一都懷古詩[G]//叢書集成新編:第73冊.臺北:臺灣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

      [16]〔韓〕樸現(xiàn)圭.北京圖書館藏朝鮮書目的分析與特征[J].文獻,19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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