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春》為例談文本細讀的方法

張莉

閱讀教學是教與學雙方圍繞文本開展的教學互動活動。可從筆者調(diào)研情況來看，目前初中語文閱讀教學中存在著教師“析”得過深，學生“動”得過少的現(xiàn)象，“互動”變成了“單動”，學生閱讀文本過于淺表化、粗略化，精彩的課堂也因之少之又少。教師如何引導學生回歸文本細讀？文本細讀的切入點和落腳點在哪里？

筆者嘗試以朱自清先生的《春》為例，羅列十種文本細讀的方法，或許能破解學生的細讀入門問題。

一、替換法

對初中生而言，由于閱歷、基礎(chǔ)和文本解讀力、感受力的局限，有時很難找到走入文本的路徑，經(jīng)常只靠“模糊意會文本”。如此，會影響他們語文素養(yǎng)的提升。筆者認為詞語是文章構(gòu)成的基本單位，細讀詞語、沉入詞語是走進文本的捷徑，替換品析法又是學生細讀詞語、沉入詞語的捷徑。

1.“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 ——替換為“小草偷偷地從土里冒（長）出來”。

將“冒（長）”與“鉆”比較，不難看出“鉆”字更能表現(xiàn)小草旺盛而又頑強的生命力，是一種動態(tài)的描寫。而“冒（長）”則平淡、無味的多。

2.“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鬧著”——替換為“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叫著?！?/p>

“叫”與“鬧”比較，“鬧”更能體現(xiàn)蜜蜂多、較熱鬧的場景，形象生動寫出了蜜蜂的頑皮，賦予了畫面動感，而“叫”字只是單純聲音的感受，不能體現(xiàn)出蜜蜂多而熙攘的特點。“鬧”不僅有聲音，還有動作在其中，內(nèi)涵要豐富得多。

3.“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薄鎿Q為“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又嫩又綠?！?/p>

原句“嫩嫩的，綠綠的”是疊詞的運用，很有表現(xiàn)力，使語言充滿音樂的和諧美和節(jié)奏美，讀起來瑯瑯上口，聽起來聲聲悅耳。疊詞不僅描摹了色彩，而且給人以美的享受，更好地表達作者的喜愛之情。

4.“風里帶來些新翻的泥土的氣息，混著青草味兒，還有各種花的香，都在微微潤濕的空氣里醞釀。” ——替換為“風里帶來些新翻的泥土的氣息，混著青草味兒，還有各種花的香，都在微微潤濕的空氣里混合著?！?/p>

“醞釀”這個詞原意是造酒，文中形容春天的各種氣息在空氣中像發(fā)酵似的，越來越濃，越來越醇。該句從嗅覺的角度表現(xiàn)了春風的馨香與醉人?！搬j釀”較之“混合”更有慢慢的生成之感，令人有舒緩的美感。

5.“呼朋引伴地賣弄清脆的喉嚨”替換為“呼朋引伴地放開清脆的喉嚨”。

“賣弄”是顯示，炫耀自己的本領(lǐng)的意思。在這兒貶詞褒用，從聽覺角度生動地描繪出鳥兒在和煦的春風中盡情鳴叫的可愛情態(tài)，所以恰當！“放開”只寫出了聲音，缺少了情趣！

二、咀嚼法

“咀嚼”就是將食物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在此引申為對耐人尋味的文字進行品嘗和品讀，從而領(lǐng)悟其中深層含義。要讓學生“傾聽文本發(fā)出的細微聲響”，就要“咀嚼”，如何“咀嚼”？慢慢“嚼”，一點點“嚼”，要“嚼”到位。

1.“他們的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靜默著。”

“靜默”是肅立不做聲的意思。這是擬人的修辭手法。表面寫房屋，實則從側(cè)面表達了春雨中安靜平和的氣氛，渲染了房屋沐浴春雨的溫馨畫面。

2.“看，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著，人家屋頂上全籠著一層薄煙?！?/p>

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這是作者以視覺的角度對春雨進行描寫，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三個比喻寫出了春雨細而密，細而亮，細而長（柔），晶瑩透亮的特點。

3.“看，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的斜織著，人家屋頂上全籠著一層薄煙?！?/p>

“密密地斜織著”的“斜”字，不僅寫了春雨，而且也寫了春風?！翱棥弊质浅猩暇湎窦毥z的比喻，準確地表達出了春雨的動態(tài)。而且“織”字做動詞講是“用絲、麻、棉紗、毛線等編成布或衣物等”之意，春風有情，春雨如絲，織出的自然是美好的生活，用“織”和本文的意境相同。

三、刪除法

刪除法，顧名思義，就是刪除句中某個詞語，然后比較刪前刪后的表達效果。

1.“都在微微潤濕的空氣里醞釀”——刪去“微微”如何？

“微微”一詞，本意是輕輕的，很淡。作者用該詞形容空氣，更突出了春雨的細，密和輕，如此輕微的細節(jié)也能被作者感覺到，自然表現(xiàn)了作者對春天的熱愛之情。

2.“花里帶著甜味兒；閉著眼，樹上仿佛已經(jīng)滿是桃兒、杏兒、梨兒”——刪去“仿佛”如何？

“仿佛”是好像，似乎的意思，“閉著眼，樹上仿佛已經(jīng)滿是桃兒、杏兒、梨兒”的意思是說花里的甜味兒就好像讓我看到了樹上已經(jīng)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仿佛”在這里是指作者的一種想象，能生動形象的表達出作者已深深陶醉在這花香中。如去掉“仿佛”則不能如此傳神地表達花香的迷人。

3.“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刪去“偷偷的”如何？

刪去后文章也就缺少了趣味，不能表達出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剛冒出的小草的驚喜之情?！巴低档摹辈捎昧藬M人化的手法，令讀者讀起來印象深刻。

4.“鳥兒將巢安在繁花嫩葉當中，高興起來了，呼朋引伴地賣弄清脆的喉嚨?！薄獎h去“呼朋引伴”如何？

“呼朋引伴”是招呼朋友，引來伙伴的意思。擬人化的手法，鳥兒要將自己的喜悅彼此分享，表現(xiàn)出鳥兒對春天到來的喜愛之情。

四、聯(lián)想想象法

根據(jù)自己的積累，聯(lián)想想象補充作家在文本中所呈現(xiàn)的畫面、形象，以體會文本中豐富的藝術(shù)感染力和審美內(nèi)涵。以事物相同的特質(zhì)為中心設(shè)計問題，讓學生感受語言的活潑與趣味。

1.“花里帶著甜味兒；閉了眼，樹上仿佛已經(jīng)滿是桃兒、杏兒、梨兒?！?/p>

同學們，請大家閉上眼：設(shè)想來到了一個桃花、杏花、梨花盛開的地方，每一朵花都在盡力地綻放，生怕辜負了這美好的春天?？炜?，那一片紅，像火；那一處粉，如霞；那一抹的白，像雪?，F(xiàn)在請用鼻子輕輕地吸一口氣，只能輕輕地，因為這兒太香了。有沒有嗅到甜味兒？如果嗅到了就咽下口水吧，因為再過幾個月，這些樹上就會滿是桃兒、杏兒、梨兒。摘一個下來，等不及去擦、去洗，你只想啊嗚一口咬上去……

好，請睜開眼，說說剛才你腦海中的所見、所感……

2.“舒活舒活筋骨，抖擻抖擻精神，各做各的一份兒事去?！?/p>

同學們，請聯(lián)想：老老小小都會做點什么呢？如果是你，在這樣美好的春天，你又會做些什么呢？

五、改變句子法

1.“春天像剛落地的娃娃，從頭到腳都是新的，它生長著。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著，走著。

春天像健壯的青年，有鐵一般的胳膊和腰腳，領(lǐng)著我們上前去?！?/p>

——將以上三個句子的語序改變一下，如何？

這三句話運用了博喻的修辭手法（博喻就是用幾個喻體從不同角度反復設(shè)喻去說明一個本體，又叫連比。）突出了春天的新、美、力的特點，他們的順序不可以顛倒，從剛落地的娃娃到小姑娘再到健壯的青年，這是寫春天的成長過程。

2.“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p>

這個句子中，“嫩嫩的，綠綠的”本該用在“小草”前面，作者有意將它放在句末，突出了小草嫩、綠的特點，比在前面會更加有趣味，也使文章生動起來。

學習這種句式，試將下面這句話中的某些成分單獨拿出來放在句后，感受一下改變后的表現(xiàn)力。

“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的雨是最尋常的?！?/p>

六、名句佐證法

教師提供一些資料能幫助學生深入理解文本。籠統(tǒng)地灌輸長長的背景，學生很容易迷失自己要找的小目標，細節(jié)材料的提供有效的彌補了這一缺憾，越小的材料越能打動學生。

“吹面不寒楊柳風”，不錯的，像母親的手撫摸著你。

結(jié)合課本的課下注釋可以了解到這句詩的作者、詩名和整首詩文。如有興趣，稍加了解，會發(fā)現(xiàn)古人的“杏花雨”、“楊柳風”更具有美感，更富于畫意。作者引用此詩增添了美感和畫意，并再次基礎(chǔ)上增加了溫度，即“像母親的手撫摸你”，給人增添了一種溫暖，舒心的感覺。

由此，能否展開聯(lián)想和想象——

寫春風的詩句有哪些？是“不知細對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還是“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春風除了像母親的手，還可以像什么呢？是冬日里的一縷陽光，還是寒冷時握在手中的一杯溫水……

七、空白點評析法

“文本細讀”在一個“細”字?！凹殹奔醇毿　⒆屑?、細微之意。如何細呢？細到對一個字、一個詞語的解讀，甚至一個標點的理解。筆者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和想象對文本的一些“空白點”進行了闡釋。

1.“花里帶著甜味兒；閉了眼，樹上……”替換為“花里帶著甜味兒，閉了眼，樹上……”

“；”是表示復句內(nèi)部并列分句之間的停頓。上句用“；”，表示嗅覺和視覺，現(xiàn)實與想象兩個維度。如果改為“，”則體現(xiàn)不出此維度。

2.“看，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

一個“看”字，是讓誰看，讀者還是自己？“看”字流露出作者對于春雨的喜愛，他不但自己喜歡，他還要人們都愛上春雨。所以，跟著作者的指點，你必要看著春雨、觀察春雨，否則怎能發(fā)現(xiàn)它細而密，細而亮，細而長（柔）的特點？

八、演繹渲染法

演繹渲染法即通過對書面文字進行演繹，利用語言、動作將文字變得立體、豐富，營造了一種身臨其境的氛圍?？煞譃榻處熝堇[和學生演繹。

1.“野花遍地是：雜樣兒，有名字的，沒名字的，散在草叢里，像眼睛，像星星，還眨呀眨的?！?/p>

在分析的基礎(chǔ)上，教師在演繹這句話時，除了聲音的配合，可以在讀到“像眼睛，像星星，還眨呀眨的”時，和學生對視，眨一兩下眼。這樣，學生能感受到春天野花的氣息。

2.“春天像剛落地的娃娃，從頭到腳都是新的，它生長著。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著，走著。

春天像健壯的青年，有鐵一般的胳膊和腰腳，領(lǐng)著我們上前去?！?/p>

娃娃、小姑娘、健壯的青年是完全不同的狀態(tài)，那么在演繹第一句娃娃時，可以奶聲奶氣些；演繹第二句時聲音是甜甜的，要面帶笑容；演繹第三句時聲音要有底氣，表情堅定有力。三句的語氣層層遞進，漸漸升高、激昂，氣勢迭起。

3.扮演其中的角色。

本文寫了很多春天的景物，如春草、春花、春風、春雨。不妨讓學生選擇其一改變、扮演。

如：“我是春天的小草，我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你看，園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我的身影。我讓人們坐著，躺著，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風輕悄悄的，我軟綿綿的?！?/p>

這樣的改編、演繹能很好的將學生帶入情境中，在情境中感受文章的美。

九、還原生活法

茅盾提出：“應(yīng)當一邊讀，一邊回想他所經(jīng)驗的相似的人生，或者一邊讀，一邊到現(xiàn)實的活人中去看?！蔽膶W作品是生活的反映，如果我們把作品還原到現(xiàn)實生活中去思考，就會有比較深的感悟。

1.“坐著，躺著，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回想一下，春天里，你又會做些什么？

2.“桃樹、杏樹、梨樹，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開滿了花趕趟兒?！薄▋籂幭瓤趾蟮母傁嚅_放，表現(xiàn)了春天的生機勃勃?？梢曰貞浺幌?，有沒有在生活中見過或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

3.“地里還有工作的農(nóng)民，披著蓑戴著笠。”——我們可以讓學生想一想：此時天下著雨農(nóng)民還在工作，請聯(lián)系生活，想一想他們?yōu)槭裁催€在工作？工作時農(nóng)民們又會想些什么？

十、質(zhì)疑法

耳熟能詳?shù)摹督罚谠?，我們學習了、背誦了，可似乎沒有深究過什么問題。但是一位教授提出“為什么這么冷的天，老翁還在垂釣？”我們不妨在本文中也探究一點——

“春天像健壯的青年，有鐵一般的胳膊和腰腳，領(lǐng)著我們上前去。”

春天的“健壯”體現(xiàn)在哪里？筆者認為體現(xiàn)在能戰(zhàn)勝寒冷的冬天，帶給萬物生命，并能帶著人們走完這新的一年。不健壯，何以完成這些重任？

我們知道，閱讀教學中，學生閱讀文本一般要經(jīng)過四個層面：一是基本內(nèi)容，即寫的是什么；二是思想情感，即表達了什么；三是深刻而豐富的內(nèi)涵，即語言文字背后的東西；四是語言表達，即怎樣寫的。從實際情況看，大部分的教學能達到第一、二個層面，少部分的教學能真正進入第三、四個層面。如何引領(lǐng)學生走進第三、第四個層面？但愿以上我們的做法有實戰(zhàn)意義。

真正的語文課堂就是要拘泥于一個字的讀音，一個詞語的含義；真正的語文課堂就是要拘泥于正確地品讀、感悟人物的思想感情！真正的語文課堂不是走馬觀花，不是喝溫吞水，不是粗枝大葉！真正的語文課是“不厭其煩”，要有“耐心”。真正的語文課堂就應(yīng)該是在師生的“文本細讀”中綻放出漢語言文字的魅力和光彩！這才是真正的語文課堂！

但愿筆者歸納的方法對一線老師有所幫助。

（作者單位：安徽省合肥市廬陽區(qū)教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