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珮珺
阿蠻:親愛的們,在上次聊完了《麥克白》和其他一些故事后,我們要追隨著威爾第的腳步,進入到他后兩部莎士比亞歌劇之一的《奧賽羅》了。
康康:《奧賽羅》我知道,這和《哈姆雷特》、《麥克白》、《李爾王》一起并稱為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
小莫:就是那部男主角由于輕信小人之言而殺死愛妻、最后絕望自殺的名劇吧?
阿蠻:對。不過你們知道嗎?在創(chuàng)作《奧賽羅》之前,威爾第已停筆多年沒再寫過歌劇了。
康康:是嗎?那在《奧賽羅》創(chuàng)作之前他寫了哪部作品?
阿蠻:是《阿依達》,完成于1871年,之后的15年間威爾第除了創(chuàng)作有《安魂曲》和零星的小作品外,并沒有再寫作過歌劇,也就是說,兩部歌劇作品間隔了長達整整15年之久。
小莫:是什么原因讓威爾第這么多年都沒再動筆?
阿蠻:有多方面原因,一方面威爾第從小生長于鄉(xiāng)村,他非常熱愛田園生活,還在圣阿加塔買了一大塊土地,在《阿依達》之后悠然自得地過著寧靜的鄉(xiāng)村生活。威爾第甚至在給朋友的信中說到自己的稿債已經(jīng)全部償清,這輩子再也沒有義務(wù)去為任何人作曲了。
康康:這聽上去有點歸隱田園的意思。
阿蠻:呵呵,可以這么說。另一方面,威爾第的《唐卡洛斯》和《阿依達》都被指責有模仿瓦格納之嫌,令他十分憤怒,這或許也是他暫時封筆的重要原因。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威爾第覺得在達到《阿依達》這一巔峰后,想再超越頗有難度,因此他一直在蓄勢待發(fā)。
小莫:既然如此,那15年后威爾第又是因為什么再度出山呢?
阿蠻:威爾第從未放棄對莎士比亞的崇敬與熱愛,出版商里科爾迪為他成功地撮合了與腳本作者博伊托的合作。有趣的是,博伊托當年在刮起的瓦格納風潮中,曾激烈地批評過以威爾第為代表的傳統(tǒng)意大利歌劇,認為比起瓦格納來說,意大利歌劇早已落伍,步入陳舊的形式和套路。
康康:那博伊托和威爾第豈不是死對頭?他們?nèi)绾魏献鳎?/p>
阿蠻:這就是剛剛說到的,出版商里科爾迪起到了重要作用,在他的撮合下兩人冰釋前嫌配合默契,最終完成了《奧賽羅》這一歌劇佳作。
小莫:原來如此,感謝里科爾迪!
阿蠻:但不可否認的是,博伊托也確實是位出色的歌劇腳本作家,雖然他作為一名歌劇作曲家來說并不算成功。
康康:博伊托還是位作曲家?他有什么名作?
阿蠻:歌劇《梅菲斯托菲勒斯》算是博伊托譜曲的最有名的作品了。你們想,如果他的腳本寫作才能很平庸無奇,那威爾第也不可能在停筆了十幾年后。再度有動筆創(chuàng)作新作的欲望了。
小莫:也是。那威爾第的《奧賽羅》與莎士比亞的原作相比有什么不同?
阿蠻:博伊托的劇本被認為最出色的地方就是對第一幕的改寫。在莎士比亞原作的第一幕中,有威尼斯街道的對話和奧賽羅在威尼斯議事廳的辯白,這大量對白明顯是不適合歌劇舞臺的,于是博伊托直接刪除了原作的第一幕。
康康:這會對劇情和人物關(guān)系的交待造成不良影響么?
阿蠻:我認為并沒有影響,博伊托以第二幕第一場的暴風雨場面作為全劇的開場。威爾第用一連串刺耳的不諧和音來描寫這個暴風雨的場景。而且為了在配器方面加強陰郁效果的表現(xiàn),還特意找到一家樂器制作公司,專門定做了一種低音長號:加上民眾的歡呼合唱,奧賽羅就這樣在狂風暴雨中凱旋登場。
小莫:哇,這個開場光想象一下都很有氣勢,在那樣的情境下出場的奧賽羅絕對展現(xiàn)出了器宇軒昂的英雄形象。
阿蠻:哈哈,你說得沒錯。除了奧賽羅的出場外,這一暴風雨場景的開場也可以說奠定了全劇的基調(diào)。埋下不安的悲劇種子。另外,這部歌劇對莎士比亞原作的另一重大突破就是雅戈這個人物,在莎士比亞原作中他是一個小角色,到了歌劇中就升級成為了與奧賽羅分量相當?shù)闹匾巧┮镣羞€曾一度想把這部歌劇取名為《雅戈》。
康康:《雅戈》?難不成是以一個“陰謀家”為中心?
阿蠻:對,他是整部悲劇的締造者,是他一手挑起了所有的事端,也是他推動了情節(jié)發(fā)展和矛盾沖突。正是他的陰謀詭計,一步步將奧賽羅推向了毀滅的深淵。
小莫:這么說,雅戈確實是這部作品的關(guān)鍵人物,沒有他也成就不了這部偉大的悲劇了。
阿蠻:Bingo!正解!
康康:與威爾第之前的作品相比,《奧賽羅》的特色和突破又在哪里呢?
阿蠻:它延續(xù)了威爾第“歌劇是人的戲劇”的理念。深入刻畫了人性的復雜多變。雅戈的貪婪陰險、狡詐多端與奧賽羅的勇猛正直、輕信多疑、以及苔絲德蒙娜的善良柔弱,構(gòu)成了巨大的反差,結(jié)合劇情的發(fā)展與音樂的鋪陳。形成該劇強烈的戲劇張力。
小莫:那劇中有什么著名的唱段嗎?類似于《茶花女》中的飲酒歌那樣。
阿蠻:當然有,比如奧賽羅與苔絲德蒙娜的愛情二重唱“夜幕低垂”、雅戈的“信經(jīng)”、苔絲德蒙娜的詠嘆調(diào)“楊柳歌”等,不過需要強調(diào)的是,在《奧賽羅》中,旋律的優(yōu)美、完整、和諧,都已不是威爾第的追求目標,段落間的界限也變得模糊,宣敘調(diào)與詠嘆調(diào)已交融在一起,比如那首“夜幕低垂”就是如此。
康康:這部作品上演的時候反響如何?畢竟威爾第已經(jīng)+幾年沒有創(chuàng)作新作品了,觀眾的口味也會發(fā)生變化,很難保證在空白了這么多年后還能得到極高的關(guān)注度。
阿蠻:盡管威爾第多年未有新作,但他在意大利觀眾中的地位顯然是非常高的,得知《奧賽羅》要在米蘭斯卡拉歌劇院上演的消息后,人們激動萬分,米蘭城還涌入了許多從外地專程趕來看這部歌劇的觀眾。有許多沒買到票的人還會等在歌劇院的門口想碰碰運氣,希望能有機會入場觀劇。
小莫:特意從別的城市趕來,就為了看這部威爾第的新作?看來威爾第絕對具有強大的票房號召力。
阿蠻:哈哈,這個解釋很貼切。1887年2月5日《奧賽羅》的首演獲得巨大成功,人們歡呼高喊著“威爾第萬歲!”將主干道擠了個水泄不通,整個米蘭城都在為威爾第歡呼。
康康:這么瘋狂啊?這簡直和我們現(xiàn)代粉絲追星是一樣一樣的嘛!
阿蠻:狂熱的粉絲中還有青年的大指揮家托斯卡尼尼。據(jù)說他在聽了《奧賽羅》后。激動地將母親從床上拖起來,和他一起高呼“威爾第萬歲!”,可見這部作品的影響力有多大了。
小莫:哇塞,連指揮大師都激動得坐不住了!
阿蠻:所以說《奧賽羅》這部作品達到了威爾第創(chuàng)作生涯的又一個高峰。美國音樂評論家勛伯格就曾經(jīng)說過,《奧賽羅》之于意大利人,就像《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之于德國人一樣,可見這部作品的地位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