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犁
十倒霉的樹條棺
當(dāng)罕達犴帶領(lǐng)著大家,把用柞樹條、樺樹條捆好的蘆里,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弄到樹上去時,已經(jīng)快中午了。
動物各自散去了,幾只小狐貍也回到了洞里。嗚嗚嗷嗷的寒風(fēng)中,只留下了那躺在半空樹上的樹條棺材里的老狐貍蘆里。
山里的白毛風(fēng)變得愈發(fā)猛起來,搖晃著樹枝鬼哭狼嚎地叫著,樹上那沉重的樹條棺材也被這白毛風(fēng)推搡得微微晃動著。
沉睡了整整一夜外加一個上午的蘆里,這時迷迷糊糊地醒來了。
它一翻身,怎么翻不過來呀?睜眼一看,奇怪,自己怎么躺在一個長條樹籠子里啦?它一精神,再仔細瞅瞅,自己竟跑到了樹上,分明躺在一個樹條棺材里。
是誰呀?是誰竟把它弄到這里來風(fēng)葬了?蘆里看到了樹下那還沒被淹沒的零亂的動物蹄爪印。精明的它慢慢地想起來,明白了。
它想起來,昨天自己變成獵人到村子里去買了酒,一進山就開始喝了起來。哦,一定是自己又喝醉了,山里的動物們發(fā)現(xiàn)了,以為自己死了呢。它們肯定是聽了小狐貍的話,才想起來給自己照人的樣子來風(fēng)葬的。
這下可真糟了,躺在這樹條棺材里,是干等著餓死呀!
老狐仙現(xiàn)在可是真的害怕了,它拼命地叫起來:
“救命——救命——”
可是蘆里撕心裂肺的喊叫,立刻被狂吼的白毛風(fēng)吹散了,淹沒了。蘆里嗓子叫啞了,叫出了血,林子里卻沒有一個動物來。哪怕是一只小北朱雀也好啊,起碼它能給別的動物捎個信,把大家找來。
但總不能躺在這里真的風(fēng)葬了。蘆里忍著痛,一聲聲嚎叫著,聲音卻是越來越微弱了。
應(yīng)該說,巧得很。就在離蘆里風(fēng)葬的這林子里不遠處,獵人李大正在那里忙著哪。
今天進山,他發(fā)現(xiàn)了,一株枯死了但還沒有倒下的百年老椴樹,他一眼就看出這樹的里面已經(jīng)爛成了樹洞。他走近仔細查看,枯樹半截腰上有個口,那上面掛滿了白花花的霜。李大樂了,果不出他所料,這樹洞里有一只蹲倉冬眠一的黑熊。那樹半截腰洞口掛的白霜,就是樹洞里冬眠的黑熊喘出的氣。
可惜李大沒有帶斧子。獵人不同于砍柴人,上山一般是不帶這家什的。如果身邊有斧子,李大就可以先把上面的樹洞口塞滿樹枝。這樣,里面的黑熊就別想再跑出來了,他可以從下面把樹砍開,然后活活把黑熊砍死。
李大只好折了一根粗樹枝,走近使勁敲打著那老椴樹,他是想把里面冬眠的黑熊弄醒,惹它跳出來,他就可以開槍把它打死。
也許是他折的樹枝太細,也許是枯樹的洞壁太厚,也許是他使的勁兒太小,總之,李大敲了半天也沒有半點兒動靜。里面的黑熊睡得這么死嗎?他在想。
其實,里面的黑熊已經(jīng)被李大敲醒了。但它靈敏的鼻子立刻聞到了獵人的人味和槍的鐵銹味道,它清楚現(xiàn)在貿(mào)然出來是很危險的。
李大敲累了,便坐在老椴樹旁的雪地上歇一會兒。就在這時,他隱隱約約聽到風(fēng)里傳來的蘆里微弱的哀嚎。
開始他還以為是風(fēng)的呼號聲。聽著聽著,他覺得有點不對頭,這聲音怎么那么凄慘,像在一下一下地揪他的心。
他站起來,順著聲音找去,想看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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