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軻
那天,班主任宣布,學校安排我們去杭州附近的長樂林場進行軍事野營訓練。長年待在大城市的我們聽了很興奮,滿心期待。
第二天,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來到長樂鎮(zhèn)。稍作休息,10公里拉練開始了。只是原計劃中的“徒步”不知為何變成了“跑步”,我們一路狂奔,穿越當?shù)匦℃?zhèn)。鎮(zhèn)上有人詫異地看著我們,也有人習以為常,估計是早已看過不少到此體驗生活的少年撒腿歡跑的場景。跑著跑著,我們腳下干凈的水泥路變成了泥濘的土路。忽然有同學大呼:“真的走不動了,再這么走下去腿要斷了。”不過說歸說,他還是堅持跟著大部隊走。
真是在大城市里生活得太久了,路旁的幾只鴨子、幾頭牛、幾條狗都引發(fā)我們激烈的討論,有兩位女生甚至為眼前所見的是鴨還是鵝爭論不休。
不知過了多久,大部隊終于停了下來,而目光所及也從“屋舍儼然”變成了“良田美池桑竹之屬”。上山之路開始了。香灰色的枯萎針葉密密麻麻地落在林間的地上,自然地鋪出了一條松軟的路。與在平地狂奔相比,走山路反而更輕松一些。我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著,隨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向山上進發(fā)。要是此時有人站在山頂俯瞰,一定會覺得場面之壯觀絕不亞于閱兵儀式。班主任不允許我們在隊伍里講話,說是為了讓我們節(jié)省體力,但我們覺得只有邊聊邊行進才不會覺得累,所以,一路上,我們歡歌笑語,八卦趣事一件不落。
不知不覺中,目的地水庫到了。我們終于可以停下來看美景了。原本平靜的水面突然被一位同學扔出去的小石子打破,泛起陣陣漣漪,越來越多的同學加入了這個行列,開始向水面扔石子。我們叫著,笑著,快活無比。
快樂的時光總是這樣短暫,不一會兒我們就被輔導員催促下山。也許是上山時玩得太瘋了,下山途中的歡鬧聲明顯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相互加油鼓勵的話語。大家的雙腿仿佛都被灌上了鉛,步子越來越沉重。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踩著吱吱作響的樹葉一路向前。很多老師和同學都因體力不支越走越慢。一些同學對我這個向來體力不充沛的人能否跟上大部隊表示懷疑,我自己起初也很沒信心,幸好同行的女漢子一直拽著我,我才堅持到最后。在太陽落山的前一刻,我們到了宿舍。坐下的一剎那,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和滿足,雙腳像囚犯卸下腳鐐般輕松。突然發(fā)現(xiàn)室友的臉上居然長出了“小胡子”——一種像灰塵又像白霜的不明物體。她的樣子實在太滑稽,我們看了都忍不住狂笑。
又一次聽到起床鈴聲,我揉了揉眼睛,十分不情愿地鉆出被窩,卻突然發(fā)現(xiàn)已是野營訓練活動的最后一天了?;叵脒@些天的生活,拉練、晨跑、野炊、挖番薯、推獨輪車……還真是讓人興奮和難忘。
野營訓練的最后一項活動是定向越野,它是同學們最期待的活動。輔導員長篇大論地宣講著活動規(guī)則,底下的同學早就按捺不住了。輔導員的講話一結束,我們立馬向林場方向飛奔。
我們先要在公路兩旁找點標。一開始,我們進展并不順利,常常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對應的點標。慢慢地,我們摸清了規(guī)律:點標對應的牌子一般掛在路旁離地面兩三米高的樹上,紅底黑字。然后就越來越得心應手,令我們得意的是,有其他幾個小組的同學一直跟著我們這組找呢。
穿過公路,到達林場,最后的較量開始了。林場在一座小山坡上,一眼望去,四處散落著紅底黑字的小牌子,讓人很難辨別哪一個才是要找的點標。但不管多難,我們還是要試試,于是在其中探路尋找,結果我們很快迷路了。無奈之下,我們只得估摸著方向往前走,希望找到地圖上標明的路。有趣的是,我們在途中不斷遇到同樣迷失方向的小伙伴。小山丘上不時響起組長呼叫組員或組員呼喚組長的聲音。一路上,我不時聽見,或是對手或是朋友間的相互鼓勵:“加油,堅持就是勝利!”我看見,有人下山走得太急滑倒時,邊上的同學立即上前攙扶;還有人耐心告訴對手如何找到點標……大家努力奔跑,相互鼓勵,彼此信任,精誠合作,齊心協(xié)力去實現(xiàn)一個共同的目標,這正是定向越野所倡導的團隊精神吧!
當晨風再一次吹過長樂基地時,我們坐上了回校的大巴。突然覺得:和同學們一起歡笑,一起流淚,真是世上最美好的事。
莎士比亞說:“時間會刺破青春的華美精致,會把平行線刻上美人的額角,會吞噬稀世珍寶、天生麗質,沒有什么能逃過它橫掃的鐮刀?!?/p>
我想,他說得有道理,但是有一樣東西不會被這把鐮刀收割,那就是我們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