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世,
文武百官里最謙虛的那位,
在皇城根下內(nèi)急,把朝拜藩王的儀式,
沖得心猿意馬。照壁上赭色的漆泥,
水潤以后格外鮮艷。
藩王喜紅,那有質(zhì)感的紅,
豐富了烏紗下的表情,
南門御河上的金水橋,
以及橋前的空地都耀眼了。
照壁上的紅,
再也沒有改變顏色。
紅照壁所有恭迎的陣勢,
其實犯了規(guī)。這里的皇城,
充其量是仿制的贗品。
有皇室血統(tǒng)的藩王畢竟不是皇上,
皇城根的基石先天不足,
威儀就短了幾分。
照壁上的紅很真實,
甚至比血統(tǒng)厚重。
金戈鐵馬,改朝換代,
御河的水,流淌一千種姿勢,
那紅,還淋漓。
我的前世在文獻里沒有名字,
可以肯定不是被一筆勾銷,
而是大隱。
前世的毛病遺傳給我,
竟沒有絲毫的羞恥和難堪。
我那并不猥瑣的前世,
官服裹不住自由、酣暢與磅礴,
讓我也復(fù)制過某種場景,
大快朵頤了。我看見滿滿的紅,
紅了天,紅了地,
身體蠢蠢欲動,不由自主。
一垣照壁飽經(jīng)了滄桑,
那些落停的轎,駐足的馬,
那些顫栗的花翎,逐一淡出,
片甲不留。
紅照壁也灰飛煙滅,
被一條街的名字取代,
壁上的紅,已根深蒂固,
孵化、游離、蔓延,
可以形而上、下,
無所不在。我的來生,
在我未知的地方懷抱荊條,
等著寫我。